易之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见鬼一样盯着墨染：

    怎么会怎么可能！

    苏殷的震惊程度和易之不相上下，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感觉到旁边人的颤抖，她用力回握他的指尖，冷冷看着易之：

    你真让人恶心。

    她的语气和神色，竟然与墨染如出一辙。

    易之疯狂摇头，片刻后又开始大笑：

    不愧是我最完美的试验品！居然真的完美融合了药剂，恢复了记忆！你是唯一的！

    苏殷不想看他发疯，可是又顾忌他作为墨染父亲的身份，转头问道：

    杀吗？

    墨染垂下眸子，声音绝望又脆弱：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死。

    苏殷心疼得要命：那这样就更不能让他死了，抓回去，我要好好折磨他。你身上受的苦，我全数奉还。

    墨染抬眼，眼眶通红，看得苏殷心脏砰砰跳。

    他哽咽着开口：阿殷我只有你了。

    少年五官精致，脸色苍白，眼中绝望又依赖，虔诚而热烈。

    苏殷脑子一热，心软得像吃了一吨棉花，当即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墨染，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好，有我，你永远是我的。我永远陪你。

    在苏殷看不到的地方，墨染的眼神忽然一变。

    他的下巴搁在苏殷的肩膀上，看向易之的时候，带着满满的嘲讽的恶意，哪还有刚刚脆弱伤心的样子。

    他一点也不伤心。

    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哪里会有正常人的情绪。恢复记忆只不过令他更加恶劣。

    但他需要做出那样的表情。

    因为这样，阿殷就会更加疼他，一定更加舍不得离开他了吧；

    苏殷哄完脆弱的可爱，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

    初夏朝着苏殷跑来，满身是血，眼神却亮得出奇。

    跑到苏殷面前，她恭敬低头：一切都结束了。医生……

    苏殷笑了起来，指了指车里已经不出话来的易之：

    把他捆起来，带回去。

    几人很快收拾收拾，留下一地尸体，启程。

    南部基地的长官想要留住救世主，赶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汽车扬起的灰尘。

    车内，墨染紧紧抱着苏殷，像是抱着一个大玩具，脸贴着她的脑袋，半天不挪窝。

    苏予姝看不下去：阿殷你身上全是血和黏液，我帮你擦擦？

    苏殷无奈摇头：

    算了……

    自家大宝贝不想放手，她得宠着啊。

    她摸摸墨染的手，轻声道：没事了。

    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墨染声问。

    苏殷笑了起来，嘴角勾起有些病态的弧度：当然。如果有一天我不能陪你，我会直接杀了你哦。

    墨染开心地蹭了蹭她：好。

    他虽然忘了自己变异后的记忆，却无比确信自己有多爱这个女孩。

    爱到就算用卑劣的手段，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他们一行人从东方基地出发，加上路上的时间，也就花了一周。

    以至于周长官听到苏殷他们回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经此一役，苏殷在整个东方基地的地位直接一跃成为凌驾于周长官之上的存在。

    倒不是她架子多大，而是众人都好好供着她，生怕她哪天疯起来，把东方基地炸了。

    苏殷回来之后几乎没怎么休息，直接把易之带到了实验室里。

    她要把易之带给墨染的伤害全部还回去。

    天才少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完美复刻出了灯塔实验基地里的那个仪器。

    她将易之塞了进去。

    准备给易之注射药物的时候，苏殷贴心问墨染，要不要回避一下。

    墨染摇摇头，眼神脆弱却又坚定。

    他缓缓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从记事起就在他的身边，大部分时间都被逼着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

    我只见过我的母亲两次。第一次的时候，她摸了摸我的头，给我带了好吃的。

    第二次的时候，就是她被困在了手术台上，被注入了那种药她死了。

    而我的父亲，当时就站在一边，指着我的母亲告诉我，我要变得更厉害才会更有用。

    我成年那一天，第一次被注射药物，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有用是什么意思。

    后来我陷入了地狱，生不如死，每一天，我都企图了结自己直到遇见了你。

    他的眸子中泛着水光，像是易碎的琉璃，颤声道：

    阿殷，你不知道我有多疼真的好疼。我好恨他，为什么不杀了我。

    苏殷踮起脚尖亲亲他的下巴：一切都过去了。

    墨染害羞地抿嘴，心翼翼雀跃着：嗯阿殷给了我新生，我永远属于阿殷。

    苏殷笑了起来，吻住墨染嘴唇的一瞬间，她按下了手上的按钮。

    啊啊啊！

    仪器上绑着的易之疯狂惨叫起来，声音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整个身体都疯狂颤抖起来。

    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白裙少女带着兴奋的笑容，深吻她忠诚的爱人。

    易之比苏殷想象的还要弱，不到两天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墨染肉眼可见地有些低落。

    他对苏殷道：虽然我很恨他，希望他死。可是我还是很难过，为什么我的父亲就不能像别的父亲那样。

    苏殷被缺爱少年的话勾得心软，又是一顿摸头拥抱亲吻，终于把自家大宝贝哄好。

    墨染垂着眸子：最后可以让我跟他告别吗？

    苏殷点点头，亲了他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当实验室里只剩下墨染和易之的时候，墨染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格外开心，眉眼都弯了起来。

    他走向仪器，上面绑着的易之回光返照，瞪大眼睛看他。

    墨染勾着嘴角，轻声开口：我以为你这样的渣滓不会有半点用处，没想到最后还有点用谢谢你，成为了阿殷疼我的工具呀。我亲爱的父亲。

    话音刚落，他掐着易之的手猛地缩紧！

    一瞬间，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易之甚至没有来得及挣扎，便没了气息。

    墨染拍了拍手：废物。篳趣閣；

    完这两个字，他一回头，忽然整个人僵住了。

    苏殷斜靠在门口，勾着嘴角看他。

    她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他没有丝毫的感觉？

    她看到了！她知道了他的伪装！她会生气不要他了！

    墨染一下子惨白了脸，跌跌撞撞跑向苏殷，颤抖着想要握住她的手，伸到一半却又不敢触碰。

    这一次，眼里的泪光是真的，绝望也是真的。

    阿殷阿殷，不要、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害怕地几乎想要蜷缩起来。

    却听苏殷轻笑着开口：

    想着算计主人的狗勾，该怎么惩罚呢？

    墨染愣住了。

    半晌，他缓缓跪地，狂喜涌上心头，脑中像是有烟花炸开，仰头看她的眼神终于不再压抑。

    热烈的病态，偏执的占有，恶劣的戾气，以及只在她面前显露的虔诚。

    他颤抖着亲吻苏殷的手指：

    怎么惩罚都可以，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