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在森林的溪边安静坐了一会儿。

    苏殷吃得满嘴流油肚子也鼓了出来，但是舍不得停嘴，一直到把所有的肉串都吃完了，她才满意地了个嗝。

    司玄离抓住她的手在冰凉的溪水里洗了洗。这里远离城市，溪水很清。

    苏殷的手在水里划了划，惊动了睡着的鱼。

    她开心地眯了眯眼：我喜欢这里。

    司玄离将她抱回了怀里，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嗯了一声。

    四周静谧，夜幕笼罩，像是天地间只有两人。

    司玄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满足又安宁的时刻了。

    但很快，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司玄离的表情顿时回到了工作时那不耐烦的表情，开手机一看，低声开口：

    周右把子弹取出来了。

    苏殷从地上跳起来，对着坐在地上的司玄离伸出手：那我们现在过去。

    司玄离愣愣看着面前的手，伸手牵住，忽然用力一拽。

    苏殷猝不及防被他拽得往前一个踉跄，倒在了司玄离的身上，司玄离顺势按住她的后脑勺，亲了一口他的唇。

    即便是夜色下，苏殷也能看到司玄离眸光闪烁，带着一点羞涩的意味。

    她嘻嘻笑了起来：叔叔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这个称呼让司玄离一口气上不来，瞪了苏殷半晌，终究还是无奈地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我一个活了这么久的龙，怎么能输给你这个刚破壳的凤凰。

    着，他站起身，将苏殷抱了起来。

    也不是横抱，而是抱孩的姿势。他比苏殷足足高上三十公分，这个姿势一点也不违和。

    苏殷搂着他的肩膀吃吃笑，觉得司玄离才不像一个成熟的老妖怪，而是一个总是不想认输的幼稚鬼。

    两人回到了车上，往手机上追踪器显示的位置开过去。

    现在是凌一点，街上几乎没有人了，黄色的路灯将树的影子拉长，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路边的落叶扬起，旋转着，又无声；

    地落在了地面。

    司玄离开着车，眼看着离那地点越来越近，他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怎么是那个地方？

    周右躲在那个地方，真的是巧合吗？

    他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开始泛白，薄唇也抿紧了，左手手腕上的那条链子，本来几乎微不可查的金色光线，竟然越来越亮。

    苏殷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担心地看向司玄离，却发现他的面色越来越白。

    她心里一惊：怎么了？

    司玄离不话，摇了摇头，一脚踩下油门。

    曾经无数次的尝试都以遍体鳞伤的失败告终，这么久过去了，难道这个限制一直没有退化不成？

    他咬着牙，想拼一次。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忽然面色极为难看起来，猛地吐出一口血，用力踩下了刹车。

    还是不行啊。

    司玄离喘着粗气，死死扣住方向盘，低着头，弓着的脊背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左手手腕的链子在这一刻发出了极为刺眼的金光，猛地缩紧，勒破了他的皮肉，他苍白的手腕上流下了蜿蜒的血迹。

    这种熟悉的撕裂的疼痛又来了。

    但是很快，他感觉到温热的手覆上他的后背。随后，一股热流顺着他的后心，流入他的四肢百骸。

    是凤凰在给他输送灵气。

    司玄离不知为何觉得鼻子发酸，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轻轻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亲了亲，低声道：

    我没事，习惯了。

    苏殷皱眉看向他手腕上的链子，眼睛微微眯起，眉眼间竟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凌厉。

    司玄离心中一跳，赶忙油门一踩，掉了个头，往刚刚相反的方向开过去。

    离周右的位置越远，他手上的链子也越来越松，直到光芒完全黯淡了下去。

    他手腕上被勒出来的伤痕也很快复原，为了不让苏殷担心，他努力动用了一点灵气让伤口恢复。

    车子停了下来，司玄离心看了一眼苏殷，忽然意识到，他的凤凰到现在一言不发。

    ——两——

    人之间很少有这种沉默，这让司玄离莫名心慌。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苏殷的头顶：怎么了阿殷，我没事，我只是我不能靠近那里。

    苏殷对上他的双眼：为什么？

    少女不再是那副纯然天真的眼神，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着浓浓的黑雾缭绕，好像一旦掉进去就会被撕碎。

    司玄离一愣，苏殷之前的样子若是让他心动，那现在的样子竟然让他多出一丝臣服。

    他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起来，像是一团火越烧越旺。

    他舔了舔嘴唇：阿殷？

    苏殷轻笑一声：你不准备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吗？玄离大人。

    司玄离垂下眸子，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怕了，被阿殷笑话。你是天地的宠儿，以后注定成为永恒完美的存在，但我只不过是个被分尸的堕神而已。

    苏殷咧着嘴笑了起来：这里人类好多，带我去海边。

    她本想给天道一点面子，毕竟这个限制也让她吃了肉。

    可是既然伤害了她的可爱，她就没必要给面子了。

    解除天道的限制一定会引起震荡，为了不引起恐慌，还是离人类远一点好。

    司玄离自然是苏殷什么就是什么，他又是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往海边开去。

    这里他太熟悉了，知道哪里没有人烟，哪里海域宽广。

    他的车开得很快，要不是他的车牌进入了全国交通系统的白名单，恐怕这一路上的超速就够他拘留了。

    苏殷开了车窗，看向窗外，闻到了海的味道。

    车子停在了一片无人的沙滩上。

    司玄离直接把苏殷从车上抱了下来，坐在了高高的海边的悬崖边。

    这里还没有被开发，方圆一公里都荒无人烟。

    司玄离抱着怀里的苏殷，手臂紧了紧：我若了，凤凰可别不要我。

    怎么可能。苏殷回过头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直到他略显苍白的嘴唇又变得红润起来，才满意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玄离大人，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