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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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强听后将眉心一皱,又觉秦肃所也并非没有道理,哪个女子会长成如此身量?况且,他看着秦肃颈间那突出的喉结,仿佛也不似作假。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视线落在秦肃腰腹之间,穿透那层披风,仿佛再度看见了底下那被掩盖着的怪异隆起。

    眼见对方被自己动,秦肃紧接着又道:“秦某身染沉疴,刘大哥并非不知,如今却这么臆测在下,甚至,将在下污蔑为女儿身。”着,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伤感,转眼却又转为强势,“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摆明了就是送客的态度。

    刘强被他得无比愧疚,心里脑中也混乱得很,如果秦兄弟当真是个实实的男儿身,那么,问题当真是出在自己身上?

    此事千头万绪,他一时想不明白,便暂且将之放下,先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

    “秦兄弟,抱歉,这次确实是刘某不对。”他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道歉的态度也十分诚恳,坦荡荡的眸子直视着秦肃。

    刘强到底是有恩之人,又是这村的村长,哪怕心里微恼,门面上的功夫秦肃还是做得十分到位,他勉强一笑:“是秦某的病症怪异,刘大哥一时想错也是有的。”

    听他这样一,刘强倒是真觉奇怪了:“如此来,秦兄弟身上的沉疴,究竟是何种病症?”

    谎话秦肃自然是张口就来:“曾不慎中了仇人的毒,以致腹中积水肿胀,竟逐渐生成一个瘤子,也曾看过大夫,可人人都,除非剖开肚腹取出瘤子,否则药石罔效。刘大哥,你这人若是剖开了肚腹,焉有命在?”

    刘强越听,便越心疼秦肃,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却遭了这样的祸患,何其残忍!

    他话中有几分痛心:“那么,秦兄弟岂不是只能……”

    此时,秦肃却展颜一笑:“刘大哥不必觉得惋惜,时日一长,秦某也已经习惯了,所谓祸兮福所倚,若非遭此横祸,在下又哪里知道平日不声不响的幼弟,如今已经长成足够有担当的男子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听在刘强耳中,却是极其胸怀宽广、气魄十足的,心里顿时对眼前的人愈发欣赏,想了又想,却想不出最贴切的词句来形容,最终只能道一句:“秦兄弟当真让人敬佩!”

    秦肃自然要谦虚一二:“刘大哥谬赞了。”实则,见刘强当真信了自己的辞,心里也着实松下一口气来。

    于是隐在披风底下的手悄悄将披风拢紧了些,侧身示意:“刘大哥难得来一趟,不如进屋坐坐?”

    刘强本也想客随主便,进屋与秦肃畅聊一番,以解相思之苦。

    谁知正在这时,忽有人风一般地跑进院子,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刘强,扒着秦肃便急急问道:“你怎么样?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来人正是恰巧听了媒婆传话,怕秦肃当真出事,急匆匆跑回来的方回。

    见他如此着急的模样不似作假,秦肃心下熨帖,不由安抚一笑:“没事,别听那两个媒婆瞎,我那是做给她们看的,不这样,她们怎么会走呢?”

    方回还是不放心,正欲上手解开秦肃的披风,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一遍,却被秦肃及时止住。

    “回儿,不可孟浪,咱们家还有客人在。”

    方回这才察觉到此处还有第三人在场,只能停下了解秦肃披风的动作。

    秦肃安抚好方回,便朝刘强歉意一笑:“舍弟没规矩,让刘大哥见笑了。”

    刘强忙摆了摆手,想到自己先前还把方回误会成秦肃的夫婿,一张老脸也有些臊红:“秦兄弟和方兄弟兄弟情深,对于秦兄弟的身体,方兄弟如何担心都不为过。”一时也有些呆不下去,又道,“既然方兄弟已经回来了,刘某就先告辞了。”

    完,不待秦肃挽留,就急匆匆地走了,速度之快,仿佛后头有洪水猛兽碾着他跑一样。

    刘强一走,方回就关上院落的门,把插销一插,回头又要扒秦肃的披风。

    这回秦肃没有制止他,任由他动作。

    等他将自己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后,才无奈问道:“这下放心了吧?”

    虽则如此,唇边那止不住的笑意却暴露了他心情很好的事实。

    方回点点头,瞧着秦肃脸上的笑意,想起前事,心里突然就有点发慌,一时竟不敢看秦肃的眼睛,只觉浑身都是不自在。

    看他这样,秦肃收拾好表情,将胳膊一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还傻站着干什么,扶为师回房,倒还真有事要好好审一审你。”

    方回自然不会违逆秦肃的意思,可心里却是惴惴,他可还记得先前因为刘强为刘芸儿试探婚事的事情,秦肃是什么态度。

    今日可是来了两位媒婆,这事儿怕是无法善了了。

    他想的没错,实则,哪怕能够善了,秦肃也不算让此事善了。

    该闹还是得闹,毕竟在平静无波的生活里头,只有“闹”对了,才能快速增进感情不是?

    秦肃对于方回的了解,恐怕比他自己还要深,自然能把握好这个“度”,毕竟闹是为了增进感情,可不是把人越推越远的。

    进了房间,把房门一关,秦肃便面无表情地扶着腰坐到床沿,又指了指屋里的椅子,语气不辩喜怒:“你坐。”

    方回心下愈发惴惴,试探着靠近床榻,唤道:“师尊?”

    秦肃仍淡淡地道:“你先坐下。”

    方回无法,只能回头搬来椅子,坐在离秦肃两步远的地方。

    面对面坐好,秦肃开始沉默,直磨得方回如坐针毡,他才低头瞧着腰间,轻轻地抚摸高隆的腹顶,开口问道:“回儿觉得为师可笑么?”

    方回忙道:“师尊何必这等气话,明知我不会这么想。”

    “可为师却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极了。”

    “为师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你做出那种事情,也没想过会就此怀上你的孩子,更没想过,你我会演变成如今的关系。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为师自甘下贱也好,舔着脸倒贴也罢,如今为你操持家务,为你生儿育女,日日在家里等着你回来,为师并不觉得委屈,为师是心甘情愿的。”

    他着自嘲一笑,视线紧盯着在腹顶画着圈圈的指尖,并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给方回:“你心里,或许是看不起为师的。”

    秦肃的这样直白,又把自己贬低到了极致,方回听得动容,急忙道:“不,不是这样的。”

    秦肃手里的动作一停,忽地抬头看向方回,认真地道:“这些事情确实是为师心甘情愿做的,可你凭哪条,会认为为师要心甘情愿替你解决外头那些花花草草,还要替你回绝找上门来的大媒?”

    他猛地站起身来,喝道:“方回,你把为师当成什么了!”

    许是情绪过激,这一站起来,眼前一黑,人也随之一晃,竟是险些软倒,还是方回及时抢上前来扶住了秦肃,急问:“师尊可是又不舒服了?”

    秦肃却使劲地挣开方回的触碰,坚持问着:“你到底把为师当成什么了?”

    摆明了如果得不到方回的答案,哪怕身子再不舒服,他也绝不罢休。

    “方回,你话,你到底把为师当成了什么!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我早就没有退路了,你若是没有那长长久久的心意,便该早日告诉为师,为师绝不会再来扰你,你我做回形同陌路的师徒,未尝不可。”

    方回两条臂膀紧紧地环住秦肃,不让他挣开自己,心里也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必须要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把他当成什么?长长久久的……心意么?

    方回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蛊惑了,但凡修了他这门道法的人,哪里会有什么长长久久!可是,他心底深处,当真不愿意和怀里的这个人,永永远远地在一处么?

    心头一阵阵地收紧,他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师尊啊……”

    这就算是对第一个问题的回应。

    可秦肃费心闹这一出,要的怎么会是这个答案?

    他仿佛是挣扎得累了,渐渐瘫软在方回怀里,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累和颤抖:“师尊,好一个师尊!方回,你真是好样的!”

    方回心里急得不得了,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能喃喃地唤着:“师尊……”

    秦肃仿佛心灰意冷:“行了,你放手吧,为师知道了。”

    可方回又如何会在这时候放手,他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这时候如果放手了,事情就会完完全全地失去控制,而失去控制的结果,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厚着脸皮,死死地抱住秦肃,执拗地道:“不放手,我不放。”贫乏的话语,好像是在挽回着什么。

    秦肃这时候已经没有回应了,他的心仿佛是真的冷了下来,对方回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捧在心尖上重视。

    这让方回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甚至学着秦肃先前的做法,笨拙地主动去吻对方。

    接触让他更加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颤抖。

    “师尊,师尊,你句话,别不理回儿……”

    秦肃这时却躲避了方回的触碰,冷冷淡淡地道:“你若无心,便不必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极度的惊惧笼罩着方回,他心里其实知道秦肃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可是那个答案一旦出口,就意味着他将要放弃以前的一切,三百多年,日日夜夜的努力,也将全部付诸一炬。

    那是他大半生的坚持。

    可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胸膛里疯狂跃动的心脏,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于他而言,其实早在两人肌肤相亲的那一刻,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闭上眼,一字一句,仿佛是将自己整个地、毫无保留地交到秦肃手里:“我的师尊,也是,我此生的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