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奚白眠在的这一队是游寄礼带领的队伍, 每个队伍五人,沈离容看见了一个熟人往他们这边来,这才从奚白眠身上下来。
来的人是游寄礼还有纪仲洲, 两人一白一黑的过来, 看上去竟然有些登对感。
本来还有第五个人的, 但由于人数不够分, 大师兄便选择就他们四人出发即可,反正都是熟人,经过之前下山任务的磋磨, 行动起来反倒是更容易一致,这样方便完成任务。
沈离容不由得把目光放到远处的贺远山身上, 发现对方的视线根本没有往这边看来的意思。
少年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任务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两个主角还是在生对方的气呢。
身着黑衣的纪仲洲上下量了一下沈离容:“你……”
沈离容以为他要跟自己招呼, 便热热情情地先招呼为敬:“你好呀,纪师兄!又见面了!”
谁知纪仲洲:“你怎么还是炼气期?”
沈离容:“……”
抱歉,我不仅还是炼气期,我还是个炼气期三层的废物。
有的人, 对话着对话着,就自闭了。
好不容易高高兴兴早起, 一天的好心情就这么被击完了。
游寄礼笑了下:“已经很厉害了, 距离入门其实也不过半年罢了。”
底层修为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半年时间足够普通修士从炼气期一层修到五层以上, 然而这只是针对普通人而已,而五灵根嘛……
其实也可以。
纪仲洲的脸色有些古怪, 看了眼大师兄, 又看了眼沈离容, 摸摸鼻子闭嘴:“唔, 确实……”
游寄礼平日本就是鼓励式的育人教学,自然不会去击沈离容的自信心,加上和沈离容出的两次任务,他都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其实一直有在努力,没有浑水摸鱼的意思,只不知为何修为迟迟上不去罢了。
奚白眠扯开话题:“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出发吧。”
这一回,他们的目的地是南信国。
南信国,是国,其实早就已经成为了人魔混住的地方,在那里的人自然也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或有魔种血统的人,或是散修人,总之在南信国,若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是活不下去的。
而他们的任务,则是去找南田玉,据那是南信国的四大家族之一的卜氏家族所特有的一种玉。
若只是找玉,自然不算什么难的任务,做个交易便好。
可作为南信国四大家族,人家一有权二有钱的,何必要与跟他们基本不着干系的清川宗做交易呢?
这才是任务的难度所在。
沈离容坐在马车上,听到大家对这个任务开始分析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用再各种破境了,实在是太好了,要是再来一个弋冰花,他可能真的就出不来了。
纪仲洲看他一直不话,带了一下他:“沈离容,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沈离容茫然抬头:“意见?啥意见啊?”
纪仲洲:“嗯……就比如怎么样更好地拿到南田玉之类的。”
沈离容有点迷糊了:“刚刚不是,是要去交易的嘛?那我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求可以交易就好了嘛。”
纪仲洲:“……”
好像提建议了,又好像没提。
游寄礼闷笑一声:“确实,我们先到了再吧,指不定卜氏家族确实有什么需要我们帮的忙,也不定呢?”
纪仲洲沮丧地长长拖音:“大师兄——怎么你也……”
“若是没有,制造一个不就好了。”坐在马车帘子最边上的奚白眠陡然。
游寄礼:“……制、制造?”
纪仲洲也有点瞠目:“……我们?”
反而是一向迟钝的沈离容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平常的事一样,继续托着腮听他们话。
哎呀哎呀,其实也不用如此惊讶的嘛,这种办法才像是他娘子会想出来的,毕竟当初沈府那些什么不详的传言,不就是奚白眠用这种方法让那个老神棍搞出来的嘛。
可以这种方法很奚白眠了。
奚白眠见两人这么惊讶,眼神不自主地瞥了眼沈离容那边,又掩饰一般,很快地收了回来。
“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奚白眠想解释,却又发现,好像自己的办法就是他们想的那样,又默默闭上了嘴,忍不住又看了眼沈离容。
而沈离容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随着自己动作在摇摆的衣服挂饰,似乎并没有在用心听。
奚白眠抿了抿唇:“总之,还是先到那边再吧,我的这个,不过是下下策罢了。”
游寄礼点头,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们确实不是很想用那种有点歪的方法。
作为清川宗的大师兄,游寄礼从就是这么一个古板的人,他所接受的教育克己复礼,所在的环境也是严厉循规蹈矩,认为做一件事就应当是只能有正确的做法,别的支路,虽然目的一样能达到,但若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那就是歪门邪道。
大部分的事也确实都如游寄礼这么认为,但是人的观念可以非黑即白,世界却不能,在同样一件事上面的处理,在世界的包容下,还会存在灰色边缘。
灰色边缘并非完全贬义,有时它是某些黑招摇过市的一张伪装的皮,有时它却是某些白万不得已的下下策,这时又如何去判别灰色之中的黑与白呢?
纪仲洲显然是和奚白眠是同一个想法的,他的思想和从被禁锢住的游寄礼不同,更能够接受一些更加大胆的建议。
于是,在安静下来的马车,纪仲洲不动声色地端量了一下奚白眠。
对方双眼合上,似乎在休息,但是自己身上的衣服挂饰却摘下来,给旁边的沈离容玩。
纪仲洲:“……”
又他妈猝不及防地给一口狗粮是吧。
南信国的气候偏干燥,尚未到达南信国的中心城,只是刚进入南信国,沈离容就□□得受不了,一直挠痒痒,平日里滑腻的皮肤都浮起了因缺水而显得有些干裂的痕迹。
沈离容挠痒痒的动作不大,只有忍不了的时候才会伸手挠,一般都是动两下身体就过去了。
马车上的都是大男人,自然没有心细如发地观察到这个细节。
奚白眠突然让马车停下,纪仲洲奇怪地看着他,奚白眠才简洁地解释道:“去买些吃的。”
纪仲洲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在昨夜他们的干粮就已经吃光了,马车上又只有金丹期的游寄礼辟谷了,他反应过来,跟奚白眠道了声谢。
奚白眠淡淡应了,很快离开在这条街道。
正如他消失得快一样,回来的也极快,手上拿了几个包子和一提食盒。
在清川宗离也备受宠爱,娇生惯养的纪仲洲下意识伸手去接那个食盒,谢谢两个字都已经出口了。
结果那袋热腾腾的包子扔进他的怀里。
“肉包给你。”
奚白眠的嘴上吊着一块干巴巴的烙饼,把包子丢给了纪仲洲后才腾出手去抓嘴巴的烙饼。
因为吃着东西不太方便话,奚白眠直接把食盒塞给了坐在那里,悄悄摸摸用背脊蹭马车止痒的沈离容手中。
纪仲洲:“……呵呵。”
谢谢你啊,我突然感觉饱了呢。
然而这只是在纪仲洲的眼里,实际上沈离容还摸到了奚白眠塞给他的一个圆柱状的东西。
他低头去看,想要去开,旁边的奚白眠已经坐了下来,咽下了刚才嚼动的烙饼。
“那是可以滋润皮肤的,涂了不会痒。”
沈离容看着他,感激地抱住了他:“谢谢娘子!”
嗷嗷嗷,娘子怎么对他这么好啊,好不适应哦,不应该是忽冷忽热,然后情绪莫测的嘛?
2337:“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杀猪之前都是想把猪给养胖?”
沈离容:“……”
服了,破坏气氛第一。
沈离容揭开食盒,里面是千层糕。
奚白眠本来想解释一下这里没有云片糕卖,可想了想,自己刚才已经暴露出很多对沈离容的关心了,不能再了。
他那闭着吃东西的嘴更用力地抿了抿。
现在,不能够让沈离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奚白眠又默默啃了一口烙饼,忍不住微微皱眉。
真难吃。
然后一口气吃完,又闭目养神去了。
出发前为了和席司做到那一件事,他现在有些疲倦,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
在到卜氏家族前,知道对方威仪大,有那么点架子,任务进度可能不是那么顺利,但是来到之后被拒之门外,是他们四人谁也没有想到的。
游寄礼蹙起眉心,对着那个已经去禀报过的侍卫,又问了一句:“你家大人真的现在不接客么?”
其实从一个看门的侍卫就已经可以看得出一个家族的内涵教养,那个侍卫不耐烦地赶他们走:“聋了是吧!大人都了让你们滚!再不离开我们大门门口,休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游寄礼从到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憋屈,冷着一张脸,带着其他三人就这么离开了。
所幸的是,到底是清川宗的弟子,他们虽然并没有准备太多的盘缠细软,自身带的银子却也还是够他们在这繁华的中心城找个好的客栈落脚的。
沈离容乖乖地跟在他们身后,因为实在是没事干,便到处看看,谁知一个不注意抬头,竟然和一个人的视线对上了。
沈离容瞪圆了双眼,下意识拉了拉奚白眠的衣服。
“娘子,贺师兄也在这里诶——”
奚白眠往上看过去,的确看到了贺远山的身影。
听到两人对话的纪仲洲也忍不住抬头去找贺远山在哪里,只有在最前面的游寄礼一动不动,似乎对此漠不关心一样。
贺远山只与沈离容对视了一瞬就离开了,甚至连招呼都没有。
沈离容又忍不住愁眉苦脸起来。
两个人都到这个地步了嘛……
所以那个蚩黄丹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能让他们两个人矛盾这么大?
二带着四人上楼后,就下去了。
因为是游寄礼让二开的房,所以只开了三间,沈离容一听,秒懂地跟在了奚白眠身后。
之前安慰沈离容不用太担心两个师兄之间的矛盾的奚白眠,这一回也依旧泰然,进了房间后就坐在床上看起书来。
沈离容和他可不一样,脸上乌云愁愁的,两只手泄气般支着脸。
奚白眠不为所动地继续看书,但是他手中拿的不过是一本普通的烂俗话本,又哪里值得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面呢?
但是沈离容可不知道他看的是话本,以为他娘子这个绝世天才又在那里埋头用功,争取做清川宗的第一弟子。
沈离容心情被两个主角之间跌至谷底的感情搅得一团糟,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这南信国的天气太干了,他叹了口气的功夫,皮肤又瘙痒了起来。
沈离容心情本来就差,现在皮肤一痒,他挠了之后,又痛还不止痒,只好动作很大地拿出了方才奚白眠给他买的膏药来。
他其实在马车上面涂的时候只涂了一部分,毕竟还有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做出一些不雅的行为。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奚白眠了,他便没了顾忌。
其实还是有一点的,但是之前沈离容记住了奚白眠的心眼行为,知道他家娘子会记仇的人,现在这点的顾忌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毕竟先不别的,他家娘子武力值这么高,还是抱紧大腿比较好……
沈离容低着头,指尖开始解开腰带。
在半年前,沈离容还是一个对古代服饰相当陌生且手足无措的,现在解腰带的动作已经非常熟稔了。
两相对比,哪里还有当年那个骄横刁蛮的沈家少爷的样子?乖乖低头解开衣服,自己低头认真搽抹药膏的行为,被奚白眠收入眼底。
奚白眠的眼帘又垂了下来,那本根本就没有翻动过的话本遮住了他上扬的下半张脸。
好乖啊。
奚白眠心中的恶趣味又要抑制不住了。
他一边终于开始漫不经心地翻动着话本,一边不紧不慢道:“怎么不让我出去一下?”
沈离容还在认真涂抹瘙痒的地方,闻言轻轻地扬了个疑惑的气音。
“这回不怕我看光了?”奚白眠的语调似乎没有什么欺负,沈离容这么笨,可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沈离容搽药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欲哭无泪。
为什么感觉自己让他出去不行,不让他出去还是不行?
做人这么气可不行的啊娘子!!
不经意地扫到了沈离容现在这幅生无可恋的表情,奚白眠更加愉悦了,甚至忍不住轻轻哼笑了一声。
沈离容以为他是在催促自己赶紧回答,便挺直了腰杆子,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我们关系亲近啊!”
“哦?”奚白眠似乎对他接下来要的话很感兴趣。
殊不知……沈离容就只想到了这句话。
于是他呆呆地又重复了一遍:“就,我们是夫妻,关系亲近嘛,那不让你出去不是很正常?”
“是吗?”奚白眠的手指拨动了下纸页,话本轻微翻动的声音响了一下,才继续,“那之前我们不是夫妻关系么,夫君。”
沈离容:“…………”
“当、当然是啦!哈哈……”沈离容硬着头皮,实在是没话讲地把那次在弋冰天对奚白眠真情剖析的话又拿过来车轱辘了一次,最后可怜巴巴地望着奚白眠,“娘子,你当初不是都理解我了么?”
“嗯。”奚白眠逗够了,也就不再为难沈离容。
沈离容松了一口气,正要继续抠挖药膏的时候,那药膏盒子就被截走了。
他看见奚白眠不知何时竟然下了床。
奚白眠问:“那要不要帮你涂?”
都经历了刚才的对话了,沈离容哪里敢不啊,鸡啄米地疯狂点头:“要的要的,谢谢娘子,娘子真好。”
“呵。”奚白眠又笑了一下。
沈离容可意会不到他的笑是满足了恶趣味之后的笑声,♂疯推文只战战兢兢,背部挺直,僵硬地任由奚白眠涂抹。
果然,这个东西全身涂了一遍之后,沈离容身上的瘙痒就停止了。
沈离容穿戴好衣服,趴在桌子上面自闭中,却听见门开了的声音。
以为是谁进来了,沈离容不想动,就没有去看,等来人话。
“不走么?”
“啊?”沈离容猛地抬头,才发现这个门是从里面开的,刚才还在给自己搽药膏的奚白眠已经到了门外。
奚白眠歪了歪头,像是有些困惑:“看你心情有些郁闷,不出去散散步么?”
沈离容哦了一声,带上门跟上了。
他们正巧遇上了南信国的烟火会,暮色四合,街道上的贩擦肩接踵,一眼望过去竟是琳琅满目。
一束灿烂的烟花开在南信国的上空,沈离容的眼睛被吸引过去。
陡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脸上。
沈离容侧脸去看,发现奚白眠不知何时买了面具带上,红黑的狐狸面具遮住了奚白眠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了下半张完美的脸和微微上扬的红唇。
“今晚,就先别想那么多,尽情享乐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