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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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离容清醒过来后, 发现奚白眠坐在床边背对着他,头低着,两只手动来动去,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只稍稍直起了腰, 沈离容就声吸气, 酸疼得龇牙咧嘴, 一下失力倒在了奚白眠的背上。

    奚白眠回头,发现睡了一上午的家伙终于醒了,将手中的佩剑放置在一边, 修长的指骨撩起了他凌乱塞进衣衫里。

    本来昨夜睡着,是没有穿衣服的, 由奚白眠搂着睡,也不会冷, 后来奚白眠出门买甜点,担心沈离容会蹬被子,便心翼翼给他套上了个薄衫。

    沈离容还是困,眼睛酸涩得难以睁开, 只能眯着眼问:“你在干嘛?”

    带着浓浓的鼻音,无意识上扬的尾音无异于撒娇。奚白眠低头, 怜爱地抚开怀中人的黏在一起的发丝, 轻柔地吻了吻头顶。

    “没干什么, 吵醒你了?”

    长手圈揽住了沈离容的细腰, 将人带到自己怀中,又开始慢条斯理地给人按摩, 一边拿过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漱口水。

    “先漱口, 再吃给你带的云糕片。”奚白眠捏了下沈离容的脸, 笑了下, 就这么看着沈离容像只仓鼠一样含着漱口水,咕噜咕噜几下,吐掉。

    眼中尽是温柔。

    沈离容几乎是闭着眼睛漱口的,正要摸索着去拿旁边的洗脸巾时,发现洗脸巾直接被递到了手中。

    被湿了,可以直接用来擦脸。

    沈离容微微低下头,就感觉到头发被什么东西碰了。

    擦脸的动作一顿,他转过头,是奚白眠拿着紫檀木梳给他缓缓从上往下梳头。

    奚白眠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缓缓道:“还没给你梳过头,也没给你簪过发。”

    沈离容眼珠子溜溜一转,笑道:“现在也不迟啊,而且我也要给你簪!”

    奚白眠应下来,慢慢梳。

    秀丽的黑发如同黑瀑一般,随着木梳浅浅梳下,便顺滑柔软地躺在了奚白眠的掌心之中。

    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再加上沈离容直直站着,带着痕迹的雪白脖颈在黑发之间若隐若现,犹如半遮半掩,吸食人气的精怪。

    梳着梳着,身后的青年低下头,在上面留下一吻,带着清香的发梢上,沾染上了属于奚白眠唇间的清凉味道。

    就像昨晚给沈离容烙印记般,这个动作让奚白眠浑身沸腾,隐藏在皮肤之下的血管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急速涌动,只他还是忍耐了下来,给沈离容簪好发。

    随着银簪刺入发间,头发被稳稳固定住,沈离容察觉到,正要转身,脸先被青年给捏着转过去。

    黏腻濡湿,狂热奔放。

    明明是通亮的白昼,沈离容却浑身滚烫得仿佛回到了昨晚放眼过去竟是漆黑的时候。

    双手又一次被桎梏在了身后,沈离容被迫仰着头,弯腰接受。

    隐隐作痛的部位让沈离容一下慌了神。

    他错开了奚白眠的唇瓣,眼睫颤动,声求饶道:“别,才过了多久……腰还痛着呢。”

    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了沈离容漂亮修长的脖颈上,淡淡的柔光下,是清晰可见的痕迹。

    奚白眠沉下了眼,闷闷地将头埋在了沈离容的肩颈间,发出了一声“嗯”。

    沈离容天真的以为奚白眠就这么放过自己。

    可忍了许久的饿狐狸刚刚开始吃肉,又怎么会将肉轻易放走?

    他给沈离容簪的头发只簪了一半。

    奚白眠像是解馋一样,鲜红的唇一下一下地贴在了沈离容被几缕乌发黏住的脖子上,唇上的纹路少得可怜,如同光滑的软肉腻在沈离容的脖子边。

    沈离容一开始还觉得能忍。

    可他发现青年亲脖子亲个没完,不算放开时,不乐意了。

    他用手拱了拱身前人壮实的胸膛。

    明明穿上衣服,远远看过去,是一道清瘦的背影,可等沈离容被死死拥在怀中,才发现对方力气大,肌肉还多,硬得要死。

    “好啦,再这样下去,还怎么出门?”

    像是在应和沈离容一般,他们的门又被敲了敲。

    “师兄,掌门叫你们过去。”

    用的词是掌门,而不是代掌门。

    沈离容瞬间明白,游寄礼已经找回掌门,而且掌门已经苏醒了。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找到理由,用手掌阻隔住奚白眠还想继续的两片唇。

    “走吧走吧,该出发了。”

    他匆匆拉着奚白眠出发,奚白眠也乖乖地任由他拉。

    只是——

    “娘子不是,腰痛么?”

    奚白眠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澄澈地注视着他,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好心的提醒。

    沈离容沉默了下,手扶上腰:“对,我腰痛,那你拉着我走吧。”

    奚白眠这下才得逞地笑,却并没有如沈离容所料那般,牵着手带他走,而是站定在他面前,微微蹲下,手臂从膝窝穿过,将人直接横抱起。

    他眉目飞扬道:“既是腰痛,那夫君便为你代步了。”

    不止沈离容叫奚白眠夫君叫的流畅,就连奚白眠自己都自称得顺滑到不行。

    沈离容大惊失色,双手圈住奚白眠的脖颈,有些难为情,声:“放我下来啦,这样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奚白眠却开始装傻,没有任何放下的意思,“我又不是古代人,不知道什么体统不体统的。”

    “走喽!”

    奚白眠将人往上托了托,笑容满面地就这么一路走到前厅。

    他是这么,但进前厅前,依旧是将沈离容给放下来,还细心地为他整理了衣服的皱褶,一一抚平。

    等到他们进去后,看见的是一屋子的人。

    屋内屋外的气氛截然不同。

    奚白眠是眉眼带笑走进来的,看清楚屋中的人后,笑意尽然收起。

    安长老正跪在地上,似乎在请愿什么,贺远山则是一脸痛苦,游寄礼也是错开眼,脸上的情绪十分复杂。

    掌门见到两人来了,周身的威压才散去了些。

    “白眠,离容,你们来了。”

    掌门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本就年过百岁的脸上,如今愁容添多,一下仿佛苍老了几十岁,颤颤巍巍,恍若即将倒下,声音也沙哑无力。

    两人同时给掌门行了个礼,站到一边。

    “白眠既然来了,那你来,要不要听安长老的请求吧。”

    奚白眠被点到,站出来,听了旁边人的解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长老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请求掌门放海长老一马。

    海长老的恶劣行为,是那么多年来任何人都没有过的事情,私自囚禁掌门,为了一己之私,险些害得宗门新秀散去一身修为,勾结长老还有各种或大或的过错,无论怎么看,也不能够免去惩罚。

    奚白眠听后,默了片刻问:“安长老,你有什么把柄在海长老手中么?”

    安长老的身形一顿,没有话。

    “海长老的过错,不可能轻飘飘一句‘年岁已高,难免糊涂,不念功劳念苦劳’带过的,如果安长老不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想必就算是掌门,也没有办法平复众怒。”

    “再加上,当初您和海长老是统一战线,现在还为他求饶,不明哲保身,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贺远山一听,连忙附和道:“是啊,长老,您别这样为难掌门了。”

    安长老忍了又忍,没有话。

    奚白眠等了会儿,他还是没有等到安长老的答复。

    他眉心动了动,开口道:“掌门,我反对安长老的请求。”

    安长老的苦衷与答复,于他来并不重要,只是如此两个主角之间的感情线又会有些坎坷,能坦顺就坦顺,不能坦顺……那没办法了,必须坦顺,就算是逼,也得逼安长老出来。

    总之如今南倾的事也已经解决,隐藏反派也已经找出来,还通通关在黑牢中,应该不会有差错。

    黑牢是地牢的更为残酷的一种,只有犯了重错的人才会被清川宗赶去那里。

    现在就差沈离容的主线,两个人就可以一起离开,只要再解决安长老这个曾经梗在两个主角之间,如今又算梗在两个主角之间的意外解决,就行了。

    安长老没想到奚白眠竟然真的就这么反对,诧异地看过去,更没有想到掌门也同意得痛快。

    海长老将被收回一切在清川宗的权利,同时也需要经历天石的问责,才会被逐出清川宗,成为一个没有宗门的修士。

    天石是清川宗一个审判罪人的地方,会将罪人犯下的条条罪状列下来,交给天石,让他以最公平的方式,惩罚罪人。

    安长老知道天石,因为他曾经的情人也被放逐到天石那边接受审判,最终被驱逐出清川宗,拖着修为有损的身体游离在天下各方。

    安长老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开口道:“我现在——烦请掌门帮我一把。”

    他缓缓闭上眼,知道现在自己只剩下一条路了。

    海长老接受天石的审判,并不代表他会死,也就意味着他还能够掌握那个人的生死,与其救下拿捏他把柄的海长老,倒不如趁海长老还被关在黑牢中,趁机救出那个人。

    “卉儿,在海长老手中。”

    听到这个名字,掌门的脸色有些古怪。

    他直接退开所有的人,只留下他和安长老在厅里。

    ……

    沈离容过去两个主角那边探了一下情况,发觉这次安长老的事没有影响到两人之间,大大松了口气。

    他真诚地祝福道:“麻烦你俩赶紧结契,弄个道侣的身份,快急死我了。”

    贺远山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得看大师兄的意思才行……”

    游寄礼也咳了咳,望向一边,耳朵有些红,正当他不知道什么时,他看到那边走来一个人。

    他清了清嗓子道:“离容啊,与其担心我们的事,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沈离容一脸迷茫道:“啊?”

    “离容——”

    有人唤了沈离容的名字。

    他寻声瞧去,看清人后,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自己腰间一紧,一道皮笑肉不笑的声音离他很近。

    “离、容?”旁边人的嗓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重复道,“娘子,那人怎么这么亲密地唤你名字?他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有所属了么?”

    谢明连气喘吁吁地过来,看见当初轻而易举将他趴下的人就站在沈离容的身边,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对着沈离容叫道。

    “离容,这个人完全好了吗?不要又误伤了人,到时还要让你去赔罪。”着,谢明连的眼睛亮了起来,“对了,离容,之前你不是要给我赔礼么?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你带我去清川宗随便走走吧。”

    话落,他看了眼旁边的奚白眠,颇为阴阳怪气道:“你旁边的人还是不要一起带过去了。”

    奚白眠听罢,气极反笑,头低下来,气息吐在了沈离容脸上,声音很轻,眼尾上挑,带着一股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与抱怨。

    “娘子,他骂我神智不清,我好难过,你亲亲我。”

    谢明连:“…………?”

    你没事吧,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神智不清了?

    谁知,沈离容疼惜地摸了摸奚白眠的脸,向来害羞的他,这一次竟直接在那么多人面前亲上了奚白眠的唇。

    “那我们不理他,我们走。”

    谢明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