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拍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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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子吟忽而道:“我年长你大二十多岁, 以后叫我暮叔叔。暮前辈暮前辈的,生分。”

    面对暮子吟的主动示好,贺北恭敬行至一礼,笑道:“好, 暮叔叔。

    暮子吟注视着贺北, 认真道:“你笑起来的样子, 与我一位故人倒是有些肖像。”

    贺北将目光看向身下快活游动的池中鲤:“是吗。我们徐长老昨日还暮叔叔与我有几分像。当然,暮叔叔的风姿是我无法企及的,可能我们都是芜疆人, 芜疆人的血统特征太过明显。“

    暮子吟若有所思:“的也是。”

    “话暮叔叔看上去最多而立,竟然比我年长那么多,有什么护颜方法?”

    贺北本是以玩笑的方式所问,谁知暮子吟认真答道:“护颜的办法有很多,有的功法修炼可以延保青春。或者食之一些丹药, 蝉衣?你指尖缝里残留着蝉衣叶片上的荧粉, 你就这么在乎自己的容貌?”

    贺北没想到暮子吟竟然如此地观察细致。

    “差不多。”贺北顺着承认。

    暮子吟眸光闪烁, 沉沉“嗯”一声,道:

    “蝉衣近一年在市面上几乎买不到,你不会是去红姜山亲自摘的吧?那里的猛兽, 一般人可对付不过。”

    贺北轻描淡写:“智取。”

    暮子吟猜测起来:“谦虚了,你的武功品阶应当在八品以上吧?”

    贺北答:“七品。”

    暮子吟露出诧异的目光:“年纪轻轻就已七品,未来可期。没想到凤语剑庄竟能养出此等天才。”接着, 碧瞳一挑:“会不会是你爹将河图洛书的碎片借于你来使用, 除却北府的那位天才, 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贺北从容答道:“我爹的白子将来是我的, 但他现在还不想给我, 怕我胡来。天才嘛,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论天才,暮叔叔也是天才之一吧,您是南春刀法的唯一传人,天下刀法暮叔叔敢称第一,可无人敢称第二。”

    贺北借机将暮子吟捧一顿。

    暮子吟笑哼一声:“我是后天努力大于天赋,没你这般聪明。那日见你用的轻功步法是凤凰游,你野心倒是不,这个功法当今世上还无人能够成功练到最高那一重。”

    贺北道:“凤凰游是我娘留给我的一本古术秘籍,暮叔叔也知道?”

    “大约你娘也是长歌楼的旧人。凤凰游最初现世,就是在长歌楼的书阁之中。”暮子吟完这几话忽而陷入沉默,在内心踌躇着,考虑要不要问出那个问题。谁知少年眼眸明亮,先他问道:“暮叔叔,我娘叫燕燕,你认识么。”

    微风扶柳,青嫩的柳尖顺着暮子吟深邃的眼角划过。一只锦鲤忽而从池中跃出,惊起一朵雪浪。他身躯猛然震住的一刻,被贺北迅速捕捉到。

    暮子吟的眼眸里倘若燃着一簇火,目光炙烫起来,指腹微微摩挲过手中那支紧握的玉箫箫身,掌心生出汗来。

    少年清朗净润的声音似亘古钟鸣般又从他耳边传来,每一个字都很戳心:“暮叔叔会不会认识我娘,如果认识那还真是好巧。不过长歌楼弟子三千,就算是同师门也不一定会认识。”贺北瞧着暮子吟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心里默默有了数。

    暮子吟终是点头:“是耳熟。”

    紧接着,暮子吟的目光掠过贺北食指上的金戒。

    “你还玩傀儡?”

    贺北装作讶然:“什么都逃不过暮叔叔的眼睛。”

    傀儡术最初也是从芜疆开始流传的,暮子吟一眼识破他金戒的玄机所在,并不奇怪。

    傀儡术要想修炼好,除却惊人的天赋与头脑,还要承受魂丝植入心脏时被牵引的异感,以及再也无法解除的羁绊。

    贺北掩饰道:“只是普通魂丝,能够牵引的一些玩意儿而已,不算得什么厉害。”

    暮子吟点头,语句里含有教导的意思:“嗯,还是要注意分寸。”

    傀儡术在正派里过于敏感,暮子吟将话题撇开:“关于云顶之巅目前的形式,你怎么看?”

    “我只是局外人,我能看到的形式也不过是门主无能,左右护法对鼎而立。我觉得,倒是不如早分家。否则争来争去,最后要是让别人坐享了渔翁之利可就不好了,嗯......暮叔叔,我只是随便。”

    贺北最后的无辜神色将自己看似随口一的建议撇的一干二净。

    暮子吟反倒更加认真起来:“暮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既然她这次送我这么一个大礼,我确实也该好好回敬她一下。还有银溯,你熟悉么?他的确不简单,想要仅仅拿捏稳他,很难。”

    贺北轻笑:“熟也不熟吧,我也没有完全将他看透。他最近倒是与北府的可君姑娘走的很近。可君姑娘也不是简单的人呢。”

    “是的。都女子不如男,可君姑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与差不多大,武功品阶却与我相差不多。”从暮子吟提起可君的态度来看,他对可君是颇为赏识的。

    贺北忽而兴奋道:“暮叔叔,给你一分大礼。”

    暮子吟疑惑起来:“嗯?”

    贺北往暮子吟掌心放置一块令牌。金铜色令牌上面所深刻的“溯”字格外刺眼。

    暮子吟立马领会贺北的意思,贺北当真是给他一份大礼。

    贺北解释:“这令牌是银溯的替身之物,从不离身。那夜丢在城郊破庙,你现在也有机会去揭穿他的真面目。”他将语气转换成玩笑的意味:“暮叔叔要是想换银辰来当这个城主也不是不可。”

    暮子吟目光幽深起来:“养一个银辰跟养一个银砚有何区别。”

    贺北明白暮子吟话里的意思,如果他是暮子吟,也会选择银溯。

    暮子吟直问:“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贺北同样直白:“也没什么。如若这份大礼能让我们成为某一阶段的朋友,是值得的,朋友之间,礼大礼并无所谓,伸手便是帮忙。我们总要有再相见的时候,最起码,下一次相见,我们还是朋友。”

    暮子吟觉得,似乎贺北才是所有人里让他最猜不透的一个。

    “我们会再相见的,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暮子吟最后道的这句话实在不像他口中能够吐露出来的。过于感性。

    贺北是不相信自己此时可以优秀到让江湖大宗师愿意和他做一辈子的朋友,但趁着对方此时对他是友好的,他想继续套一些话来:“暮叔叔,最后我还想问一下,长歌楼楼主是凤眼还是桃花眼亦或是其他,是柳叶眉还是远山黛?。高鼻梁,还是塌鼻梁......发色、肤色,这些我都想知道。有人我娘是长歌楼楼主,你奇怪么。”贺北最后笑得玩味。

    暮子吟道:“长歌楼楼主不是芜疆人,而是土生土长的江北人。她自幼被人贩从江北贩卖到芜疆的山长家做家奴。因为她极有本事,三年后,山主竟然愿将她收为义女。山主死后还把主位传于她,此事在当时,可是震惊周边不少山头。再后来,她修习武功大成,创立长歌楼。长歌楼在她手中逐渐威震武林......她是一个传奇女子,却也有着最悲惨的结局。她是被你爹亲手杀死的,她怎么会是你娘,这还是我听过离谱的传言。你娘......燕燕,你娘,我猜,是世上再温婉不过的女子,否则怎会将贺宗师一把直剑化成绕指柔。你娘是在你七岁那年过世的吗?那个时候她年纪也不大吧。”

    暮子吟着将头侧过,好似在看天际的云彩。

    贺北看不到他的神情。

    “是的。既然如此,我明白了,多谢暮叔叔。”

    贺北这边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既然长歌楼楼主是江北人,那就与她娘没任何关系。

    黑袍当初在红姜山硬她娘是长歌楼楼主,无非就是想扰乱贺北的思绪,以及对自家父亲的信任与看法。如此拙劣的烟雾弹,令贺北觉得可笑。

    因为贺岸在他这里,真的没什么可以提升的高度。

    贺北的道德底线并不像贺岸一样,有多“至上”,就算他娘真的是长歌楼楼主,那么过去的那些事已经过去,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是他爹与他娘的那一辈的事,与他无关。

    更何况,贺岸如若有一天名声真的臭了,他还是会认这个爹,但是反之,他的名声臭了,贺岸一定会第一个把他踢得远远的,有多远踢多远。

    —

    与暮子吟告别以后,贺北把谢倦叫到身边,将这几日关于银溯与银辰子那点子纠葛简单分析与解释一遍。

    谢倦听完并未表现的多惊讶,只是提醒贺北要当心。

    谢倦挺高兴一点,就是贺北对他不会隐瞒任何秘密。这样避免很多误会,以及,被一个人愿意无所保留的对待,是一件可以感到荣幸的事情。

    谢倦与贺北当日难得心情放松一些。

    他们算去街上买一些惟城的特产带回凤语山,分给同门的师兄弟。

    往日扫街的三人行如今因为祁年的要手把手教银溯习剑,而光明正大的变成二人世界。

    惟城比松洲城大三倍不止,更何况此地没有熟人,刚走出城主府没几米,贺北便堂而皇之地牵起谢倦的手,:“师兄,你看街上认这么多,我们别走散。”

    贺北每次占便宜的时候都会想好理由,谢倦根本懒得理会。

    只是盛夏炎热,两人牵手,没有一刻钟掌心便都是汗津津的。

    谢倦为难道:“不如我们松开,热,有汗,真不舒服。”

    贺北不愿意,最后勾住谢倦一根指:“这样吧?”

    谢倦总觉得有失分度。

    “我又不会跑。”罢,谢倦掏出手帕擦擦掌心的汗。然后把手攥合住,拂长袖子,不给贺北可牵之机。

    贺北便没再纠缠,因为两个大男人在街上勾着手指走路确实有些奇怪......

    一路上,各式各样的摊位让贺北与谢倦看得眼花缭乱,贺北不禁感叹:“惟城的风物比松洲城是多一些。”

    谢倦点头表示赞同,只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并不多。

    来到中心地带时,街上的清净更是热闹非凡,最大的拍卖行正在楼前举行庆典。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四周围堵的水泄不通。

    贺北喜欢凑热闹,但是难凑的热闹他也懒得凑。

    只算路过时,里面的拍卖师介绍卖品的声音如雷贯耳,而且介绍的内容让贺北直接停止下脚步。

    “艳山剑,是青云派祖师爷——江湖人称寒霜客的萧羿挽当年所持的佩剑。削金断玉、不再话下......寒霜客当年用它一剑曾当百万师......这品质,就算是外行都能看的出来不一般,剑刃似雪色,剑气可绽金芒似佛莲,剑柄尾端的八星连纹更是被一种古老的秘法所加持......”

    贺北当下就暴跳如雷,忍不住口吐芬芳:“草,老子的剑,不会被黑袍那狗玩意儿拿去卖了吧?

    再,什么八星连纹,那时他练剑时不心磕碰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个八角星。

    作者有话要:

    阿念 -我只是个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