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新婚
贺北与谢倦的宅院大多都是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装饰的。每次, 西南的人刚来放下东西欲要操办时,便被贺北遣退回去。
本来宅院便不大,装饰太多会显得过于拥挤。所以,他们只是在院中装饰了一些灯笼、红绸、纱幔、剪纸等一些简单又有氛围的物件。
“大师兄, 这个月季花样的灯笼要不要再多挂几个!总觉得有些稀疏!”祁年脚踩在凤语树的枝干上,
祁年本以为自己来会比在剑庄时还忙, 事实上,这些日子过的不要太惬意。
即便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有人来扰,醒来便能吃到谢倦亲手烹饪的菜肴。
最令他欣喜的是, 在练剑时还有两位师兄亲自指导。一位宗师、一位九品,这般搭配的阵容,让他的受教成果要比在凤语山时要强太多。
祁年所修的剑法也为静莲所创的落尘剑法。两年不见,他的落尘剑法已练精绝,内功也在上月刚刚突破六品。
落尘剑法为静莲所创, 算是一本中高阶的剑法。若将落尘剑法练成之后, 便可以接触更高一阶的剑法, 与落尘剑法所内涵相通的灼华剑法。
灼华剑法谢倦早就练至精绝,在他的指导,刚刚接触灼华剑法的祁年可谓进进步神速。
而轻功, 贺北居然愿意将凤凰游传授于他。他自知自己的资质比不上贺北,但如若能修炼至第四、五重也是极好的。
谢倦,若是年年愿意, 即便他与贺北成婚, 也可让他多在清笳山待一段时间。祁年自然是愿意的, 贺北也没什么意见, 就是不准祁年再像过去那样没大没的亲近谢倦。
练剑闲暇下来的时光, 贺北会带着谢倦与祁年一同到紫极镇玩。紫极镇虽不如松洲繁华, 但对于祁年来,无论是这里的人文风俗,还是各色事物,都让他感到十分新奇。
贺北有意将阿穗介绍给祁年认识。毕竟阿穗在芜疆姑娘里,样貌算是一顶一的水灵。想要让祁年移情别恋,谁知他怎么也想不到,祁年与阿穗相处几日后,聊得十分投机,竟决心义结金兰。
好一个义结金兰,贺北挺无语的。
谢倦则道:“年年心性固执,他不会那么轻易喜欢上别人。”
贺北叹气:“也罢,银溯那边很快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早些让年年看清他的真面目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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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一日,静莲终于从松洲风尘仆仆赶来。
与师父两年未见,谢倦与贺北的内心都是止不住的欢喜。
静莲对二人的关系看得蛮开,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别家人,不如内部消化。
她此次并非一人前来,还挑选了两三名内门弟子随她同行,主要是贺礼过多,她无法全部揽下。这些贺礼之中不光有她自己的,还有与贺北、谢倦二人从前相熟的同门送的、以及各位长老的心意等等。
静莲亲赠的新婚贺礼是南烛玉。这南烛玉世间仅此一块,为静莲年少时被她的师父阕仙高人所赐。南烛玉佩戴在身,有趋散百毒之奇效。两人多灾多难,她希望南烛玉能为他们抵挡一些灾祸。
这块南南烛玉本为一体,却被她在来芜疆之间,便分为两块,细细雕上凤语花纹以及二人的字,分别赠于二人。
“你们二人是为师看着长大的。过去常常在想,寒川这般跳脱的性子就适合找一个稳落一些的人来镇住他。而拂衣这般稳落的性子身边最好有一个爱爱笑爱闹的人。结果恰好吻合我的想法,但没想到是这样一种方式。不过这样也好,你们二人注定密不可分。如今结发为夫妻,要互相扶持、互相珍惜对方,同享福、共患难......”静莲着着,眼眶便红了。最后问了一句:“不过你们二人相看这么久,确定没有生厌,要是为师,腻都要腻死了。”
谢倦看了贺北一眼,微微一笑:“怎么不会生厌,烦都要烦死了。”
贺北一把揽住谢倦的肩,对他道:“想反悔?来不及了。”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谢倦嘴上着生厌,可眼里生动流转的柔光都快要满溢出来。这样的眼神,谢倦只对贺北一人彰显。
按理新婚前一夜,新郎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于是,谢倦被安置在紫极镇中最好的一家客栈。
祁年作为童子,留守在清笳山来“压婚床。”贺北与他作伴同住。
第二日,天未亮时,贺北与祁年一同下山来到紫极镇上。
镇中此时的白玉石桥上,两位少年郎策马而过,扬起阵阵香尘,令周遭镇民都惹眼相看。
贺北头戴金玉冠、束起高长的马尾,额前碎发轻扬,五官俊美到连婚服都掩盖不过的明艳。他是长街上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携着满腹柔情而来,只为娶到他年少时便心动的人。
时隔两世,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得到了他的心。
谢倦站在窗前,透过半开的窗缝,看到长街上气宇轩昂、策马而来的贺北,心头不可遏制地一动。
贺北总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也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还是那个令世人唾之的芜疆魔尊,而他的师兄早就为了救他,死于水生火热之中。
“阿郎,该戴珠冠了。”身后的喜娘已经开始对着谢倦催妆。
喜娘还掩嘴一笑:“不到午时,新郎便来接您了,真是心急。”
谢倦瞧着镜中的自己,无论是眉梢、眼角、还是唇边,都挂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按从前,他觉得一个大男人凤冠霞帔、遮上红盖头,再嫁给一个男人是一件极其羞耻之事。但如今轮到他身上,他的心情却与从前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他是无比幸福、满足的,贺北像是开在他心上的一朵花,唯一一朵,漂亮无比,他用心血浇灌,把他此生所有的柔情爱意统统浇灌给他。
他不善言辞、不善表达。但他远远比自己看上去的那样还要更爱贺北。
珠冠很重,谢倦完整戴上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会不会秃头”这件事。
婚服经过他的改造,不如之前那般繁琐,却也不失大体贵气。谢倦身披重物,姿态却依然挺拔端正,宛若琼树一枝。就连喜娘都看呆在原地,这位阿郎根本无需正常新娘需要的“涂脂点唇”,便已光彩耀人。
谢倦像是一颗遗世之珠,他即便不声不响站在那里,便足够令人谓之向往。
喜娘为谢倦用青黛描眉、唇上只轻轻擦了一指海棠色的胭脂,算是妆成。
接下来,喜娘为谢倦带上红盖头。当谢倦眼前一黑,一向淡定的他反倒生出几分紧张。
红烛华堂,金樽喜酒,满客喝彩。
祁年、阿穗、阿宇已经妥妥叛变为“娘家人”,将贺北堵在客栈的大门外。贺北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全部塞完,他们才肯让他进来。
静莲与贺岸坐在高堂之上,准备接受两人新人的拜礼。
贺岸风尘仆仆而来,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上一身干净的。但他也顾不得那些。能亲眼看着自家儿子娶亲,他苍老的心已经实属欣慰。
谢倦被喜娘搀扶着从楼上下来,贺北直勾勾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炙烫,将身心都陷落于他。
谢倦接过喜娘递给他的红绸,眼眶竟然微微有些湿润。因为红绸的另一端是由贺北牵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锣鼓喧天、爆竹声声的热闹情景下,两位新人不出任何意外地完成拜礼。
或许是谢倦转身时的脚步过于仓促,他踩到拖地的衣摆,身躯一歪,欲要坠地的一瞬,手腕被一双温热的掌心握住。
耳边传来带着戏谑的一句:“娘子,心。”
谢倦脸色一红,扶着那人的胳膊将自己的身体摆正。
“多谢......夫君。”
贺北喃喃道:“要命......”这句夫君险些要了他的命。
下一刻,谢倦的腰肢被贺北伸手一揽,他的双脚霎时离地,身躯紧紧贴上一人的胸怀,头上沉重的珠冠悉悉索索晃动地厉害。
“我怕娘子再摔倒......”贺北欲要隔着红盖头便将谢倦看穿。
贺北抱着谢倦踏出客栈的门槛,将谢倦抱上了马。他紧坐其后,抱着谢倦,道:“该入洞房了......”
并不是贺北过于急切,而是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清笳山。
今日的喜宴办在紫极镇,但洞房之夜却是要在清笳山、那座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爱宅。贺北怀抱着谢倦,带着他策马离开众人祝福的视线。
策马行至清笳山山顶最快也要三个时辰。所以刚来到清笳山山脚下时,贺北便将谢倦的红盖头给掀了,再将他的珠冠心摘下,收纳进马背上的包裹之中。
谢倦的额头都被珠冠勒出了红印,贺北心疼不已。替他擦了一些消肿的凉膏才又继续往清笳山上前进。
贺北一脸地春风得意:“拂衣,今日你真美,身上也好香......唇上是涂了口脂么?”
谢倦的神色略略带一些娇羞:“你怎看出来我涂了口脂。”
“看出来了,很想亲......平常,我亲你亲久了,你的嘴巴也是这个颜色。”贺北将视线停留在谢倦嫣若粉桃的软唇之上,他不禁感叹:“这样的美人,竟然是我的。”
罢,他又将红盖头盖回到谢倦的头上。还振振有词:“在回清笳山之前,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你的样子。”
谢倦轻笑一声:“清笳山如此荒僻,路上怎会遇到别人?”
贺北故作严肃:“被山兽鸟禽、花草树木看到,我都会吃醋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