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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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的蘑菇饼子用的面粉显然是陈了好几年的, 干涩难咽,但分量却是实实的足。

    在褚墨热情招呼下,陈清鹏含泪咽下足足七个拳头大的蘑菇饼子, 才顶着冒到嗓子眼的食物回了镖队伙食处。

    正值镖队众人开饭, 陈三招呼他, “鹏儿, 快来吃饭了。”

    陈清鹏了个嗝,只觉得浓郁的蘑菇儿从喉咙里直冲脑门,挤出一个笑正想拒绝, 忽听得陈婉容阴阳怪气道:“叫他做什么?他今晚可是去隔壁开灶去了,那还看得上咱们杨叔的手艺?”

    陈三责怪道:“容儿, 你这的什么话呢?”又对陈清鹏道:“鹏儿吃饱了也过来喝点汤。”

    陈清鹏又了个嗝,看了眼锅子里的蘑菇汤, 登时头都大了,忙摇头道:“不了师父,我真吃不下了,先去消食。”罢转身就跑, 生怕再被灌一碗蘑菇汤进去。

    陈清鹏吃完离开后,褚墨把剩下两个蘑菇饼子分给迟无尚一个, 自己拿了最后一个, 刚准备递向嘴边, 忽而觉得腕间一动, 他捞起衣袖,便见自仙踪林回来便一直懒懒散散, 时不时陷入沉睡的绿探出头来, 他掰了一块饼塞进蛇嘴里, 迷迷糊糊的蛇不知是什么, 先嚼了几下,随即甩着脑袋吐了出来,口里还发出十分传神的“呸呸”声,转头又缩回褚墨袖子里睡去了。

    “嗯?会话了?”褚墨愣了愣。

    “食了觉灵果,会些人言也是正常。”迟无尚道。

    “觉灵果?”听得觉灵果的名字,褚墨这才想起那串被自己忘到脑后的红果子,当时他临霄峰后便将装那果子的玉盒拿出来放在了桌上,本想着次日问迟无尚,哪知雷劫来得突然,后面竟是完全忘了。

    觉灵果百年成熟一次,属上等灵植,妖兽吃了觉灵果可产生灵智提升修为,是以当年才如此多的妖兽抢夺。同时它是绝好的炼丹药材,凡放了觉灵果,成功开炉的几率便会大大增加,甚至于可能会提升丹药等级,是可遇不可得的好东西。

    迟无尚道:“你当日放于桌上的药盒,里面还有二十三枚,我放在丹房药材架上,写有标签。此果不宜用白玉盒保存,好在为时尚短,并未损药效,炼丹尚可。”

    褚墨笑道:“谢谢师尊。”

    将手中剩下的蘑菇饼子吃完,褚墨一边收拾手边的碎木屑一边问道:“师尊,方才那木雕可有不足之处?”

    “灵性上佳,雕工稍欠火候。”迟无尚道,“多练练便好。”

    “好的。”雕工不足褚墨是自己感受得到的,他点头应承。环视一圈没见木雕放在哪里,只道是迟无尚收了起来,就作罢了。

    次日师徒二人与镖队告别,虽然心里有些记仇昨日那顿蘑菇饼子,陈清鹏还是来和褚墨告别了,神情多有不舍,倒是一向多话的陈婉容并没有出现。

    见师徒二人离开,陈清鹏才去问道:“师妹,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你不是很喜欢和舒兄弟话么?今日他要离开,你怎的面都不露一下?不定今后就没有见面的时候了。”

    陈婉容冷哼道:“可不就是今后可能再也见不上了,我才懒得去送,反正他们也不待见我,何必自讨没趣?”

    “行了,鹏儿别了,你还不知道她那副臭脾气吗?”陈三的话传来,他拿了一个包袱递给陈清鹏,“这是我昨日给舒兄弟准备的送行礼,方才告辞得急,竟是忘记了,你快快去给他们送去,他们没骑马,应该没走远。”

    陈清鹏闻言接过包袱,蹬上马朝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个时辰后,陈清鹏回来,那包袱仍在肩上挎着,陈三见了问道:“可是他们不要?”

    陈清鹏下马摇头,解开水囊咕噜噜灌了几口,才道:“我沿着官道直追了十几公里,连他俩的影子都没瞧见,便头回来了。”

    “他们不是走路吗?可有注意沿途马车?”陈三问道。

    陈清鹏道:“这沿途我并未见得有马车经过,路人也不多,若是他们走的官道,怎么也该追上了才是。”

    陈三接过包袱,叹道:“罢了,或许是中途转了路也不定,今后有缘自会相见。”

    倒是陈婉容听得二人谈话,心思不由活泛起来,她可没忘记这是一个修真界,那二人本就出现得神秘,虽外貌瞧着普通,但周身气度却不像是普通人,若他们是修行者也不是不过去,再联系此前沁阳城忽降大雨还安然无恙,加上二人的莫名消失,这不是修仙标配的入世历练吗?

    想到这里,陈婉容不由后悔得捶手顿足,穿过来这么多年,她想了多少方法要接近修真界啊!没想到距离修真者最近的一次居然被她错过了。若是她不这么要面子,不定还能当场拜师呢。

    不行,她得去追一下,不定还能追上。

    陈婉容跳下马车,牵了匹马就往上爬,奈何她并不会骑马,一通乱跑后闹得人仰马翻。

    丝毫不知自己的离开在镖队引起的混乱,褚墨和迟无尚御剑回宗,不出两个时辰,便回到了天玄门。

    临霄峰与离开时一样,细雪纷扬,褚墨深吸了一口气,清清凉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化作晶莹的水珠滑落面颊,他回头朝迟无尚笑,“师尊,我们回家啦。”

    迟无尚伸手将他脸上的水珠擦净,又掸了掸落在他发间的雪,笑道:“这么大了,还和孩儿一样。”

    “我才二十多岁,您都五百多岁了,可不就是孩吗?”褚墨嘻嘻笑道。

    “好子,敢嫌弃师尊老了。”迟无尚脸一板,敲了褚墨一个脑崩儿,佯怒道,“心为师扒了你的皮。”

    褚墨捂着头朝院子里跑,声音穿透风雪传来,“这可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

    迟无尚站在原地,良久摇头笑了笑,循着褚墨的脚印走去。

    师徒二人回宗并未声张,仅几个护宗弟子看到了,不过没多会儿便传遍了全宗。

    但传闻归传闻,因迟无尚在临霄峰,却没几个人敢前来拜访,首日倒还算是清净。

    次日清早,临霄峰便迎来了一名客人,不是别人,却是黄莺。

    自褚墨拜师迟无尚后,黄莺虽然仍与他交流,但她有些害怕迟无尚,平日里总与褚墨以玉简传讯,来的倒是不多。

    见了褚墨,黄莺原本灿烂的笑容更灿烂了,眼睛在他脸上看了好半日,心里啧啧称叹好一会,才左右看了看,问道:“墨墨,你师尊呢?”

    褚墨道:“去掌门处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回来,找他的话坐着稍等等。”

    黄莺嗔怪道:“哎呀,墨墨你也学坏了,就知道取笑我。知道我害怕他还闹。”

    褚墨笑了笑,开门让她进来,“莺师姐什么事?”

    “都知道无尚师叔不喜人多吵闹,师兄他们便托我过来了,这是师兄和清塘清川给你送的筑基礼。”黄莺拿出一个乾坤袋塞给褚墨,又单独拿了个盒子出来,“这是我送的,嘻嘻。”

    “谢谢。”褚墨接过收起来,邀请道:“进屋里去坐。”

    “好啊。”黄莺笑吟吟地进屋,她也不客气,径直在桌旁坐下。

    褚墨到里间放好礼物,给黄莺倒了杯茶,随后在另一方坐下,道:“莺师姐近来安好?”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黄莺笑道,“倒是师弟你有喜事呢。”

    褚墨皱眉问道:“我有什么喜事?”

    “想必今日我爹叫无尚师叔就是谈此事。”黄莺道,“此时还得从四年前你筑基起,那日你筑基雷劫,可不仅仅是咱们宗的人看见了。”

    “那又如何?”褚墨不解道。

    “本来没有如何,可不知是谁将你是无上长老弟子的事传出去了。”黄莺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再抬头眼里满是促狭,“于是可不就有人上门提亲了吗?据我所知,想要做你道侣的,便有水月宫的圣女,景澜宗的公主,还有……”她林林总总数了十几个人出来,“都是咱们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美人呢,这些是女修,男修还有许多,我细数给你听……”

    “不必了。”褚墨拒绝道。

    见褚墨得坚决,黄莺也不再这话题上多做纠缠,正了正脸色,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下你。”

    褚墨道:“师姐请。”

    “你可记得当年你拜师前被人绑去那次?”黄莺问道。

    褚墨看向黄莺眼睛,“怎么?”

    黄莺兴致勃勃道:“当时不是因你伤势严重没抓着人吗?后来你猜怎么着?”

    褚墨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

    见褚墨不话,黄莺也不恼,继续下去,“前两年有弟子去东林做任务,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两具干尸,正是他们两人,竟是活活饿死的。他们都是筑基期,要饿死至少得在那困上两三年吧,也不知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不是我干的。”褚墨垂下眼睑,有些遗憾道。

    全然没听出褚墨语气中的遗憾,只当他情绪低落,黄莺蓦地笑了,“想什么呢你,他们死了至少七八年了,你当时还没开始修行呢,我他们就是活该自作孽。”

    罢她又道:“还有前些年你中蛊的事情,当时宗门一团乱,跑了好些人,但我后来一想,却觉得不那么简单。”

    褚墨问:“怎么?”

    黄莺凑近了些,声道:“我觉得,那些人都不是凶手,想要害你的人,还留在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