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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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村民们准备破门而入时, 清塘上前开了门。

    十几个村民一拥而入,一眼便看到了绑在柱子上的范老二,他此时嗓子叫哑了, 低着头没出声。

    几个村民疾步上前, 朝旁边的清川质问。

    “这是怎么了?凭什么把人绑着?”

    “你们是哪里来的人,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快帮范老二解开。”

    清川还未出声, 便见几个村民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就要解绳子,他哪里肯让,脚下一跺, 几个村民便如同被推了一把朝后退去。

    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壮硕青年趔趄了一下,却没有后退, 他上前一把推开清川,“你这个外乡人, 做什么绑我们村里的人?”

    一边一边冲到范老二身旁,“范二叔,我给你解开。”

    念及在场都是毫无法力的凡人,清川没有使大力, 如今被莫名推一下,却有些生气 , 正要去把那青年拉开, 却突然听见一道惊叫声传来。

    “啊啊啊!!!放开我, 快放开我!”

    发出叫声的不是别人, 却是那个正给范老二解绳子的青年,他的脖子被范老二死死咬住, 鲜红的血正从咬口处朝外飚。

    青年拼了命想要挣脱, 却被越咬越紧。

    众村民都被这突发的变故给吓蒙了, 哪里敢上前阻止。

    清川倒是有心帮忙, 但他掰了一下,发现范老二咬得极紧,根本无法把他们分开,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正此时,一只手绕过那被咬的青年,握住范老二的下巴往下一扯,只听一声清脆的骨骼脆响,青年总算是挣脱了那张利口。

    原本意气风发的壮硕青年此刻侧躺在地上捂着脖子涕泗横流,半边身子都是血,望向正拿着一张手帕擦手的褚墨,奄奄一息道:“谢谢恩人。”

    褚墨把手指沾上的血擦干净,又施法清理了一遍,拿出一枚丹药,对着青年道:“松手。”

    失血过多的青年此时有些发懵,不过还是依言松开了捂着脖子的手,血顿时如同泉涌一般往外流,褚墨捏碎丹药,将粉末洒在伤口上,血霎时间止住,他又道:“张嘴。”

    青年张开嘴,只觉得嘴里被塞了一个东西,尚未觉察出是什么,便感觉它化作一股清流滑入喉中,因留了太多血而冰凉的四肢逐渐暖和起来,头也不在发昏,他又伸手摸了摸脖子,除了黏糊糊的血渍,哪里还有伤口,登时反应过来,忙爬起来朝褚墨跪下,“多谢神仙相救,多谢神仙!”

    其他村民们也跟着反应过来,他们是亲眼看着青年流了那么多血,眼看着就要死了,又被褚墨轻而易举救回来的,此时心中简直对他奉若神明。

    一时间院子里跪倒了一片。

    褚墨往旁边让了让,避开众人的跪礼,“都起来吧,我们不过几个路过借宿的修行者,并非什么神仙。”

    这时一个村民跪着往前走了几步,拜倒在地,“神仙,求求您,我家二虎子昨夜走失,请您帮我找找吧。”

    “是这个孩儿吗?”清塘此时进屋把清川放到床上的孩抱了出来。

    村民抬起头,见到熟睡的孩子,又惊又喜,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是他!是我的二虎子!”

    “他应当是迷昏了,如今还睡着,再有一个时辰便能醒来。”清塘道。

    见着孩子,村民哪还有不信,他接过孩子,忙跪下又是一阵磕头,“谢谢,谢谢神仙。”

    此时范老二才抬起头,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向那村民怀里的孩子,宛若要吃人一般。

    村民吓得倒退了几步,“范,范二叔?”

    “他疯了!”刚才被咬的青年道,“二虎子肯定是他抓来的,被神仙发现了,才把他绑在这里,不定之前村里那些孩子也是他干的!”

    对于这个疯狂的猜想,作为同村人,大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毕竟范老二在众人眼中一直是个正直的老好人。

    众人一时间争论不休。

    半晌,一个年纪大些的村民示意众人安静,他上前一步,对褚墨三人行了个礼,出言问询道:“三位可知道些什么?”

    清川正想话,却被褚墨阻住,褚墨看向清塘。

    清塘朝褚墨感激的笑了笑,对面前的老村民道:“这孩子的确是范二夫妇二人抓来的,此前死去的孩子也是他们干的,因不满自家孩子被水溺死,他们便抓来其他孩子剥心祭奠。我们赶来时他们正准备杀孩子,被我们阻止,那范二夫人便跳井自杀了,我们把范二绑在柱上,正待找人过来对峙,却不料他突然发疯,尖叫不止。”

    此话一出,犹如石子入水,满堂哗然。

    有人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恶毒。”

    有人哭天抢地冲上去与范老二拼命,“天呐!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还我孩子!”

    有人义愤填膺,“我们压着范老二去与村长评理,他是村长孙子,村长肯定晓得!”

    一时间闹声喧天。

    十几个村民把被卸了下巴的范老二五花大绑,揪着往前厅走去。

    清塘跟着村民们去了,后院只余下褚墨和清川。

    清川站在原地,脑子里还是刚才的吵闹,只觉轰轰作响,半晌他才问道:“那个女人呢?当时她不是下井了吗?”

    “被泥怪剥了心,死了。”褚墨捏了个法诀,一股水从他指尖冒出来,冲在正试图往他身上爬的绿身上,把它掀得翻了几圈,又拿出帕子给它擦拭,试图把蛇洗干净。

    听得褚墨回答,清川嘶了一声,“那清塘为何要骗村民?”

    褚墨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身把蛇尾巴拎起来,鼻尖皱了皱,“自己去弄干净再回来。”

    绿嘤嘤哭着跑远了。

    褚墨那一眼相当的直白,清川一眼便认出了里头的含义,一时间被击得不轻。

    转念一想也是,他作为最直观的旁观者,都没有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和村民们解释,岂不是要到天黑去。

    想通之后,清川也就不再纠结,“我去前面看看清塘他们,墨墨你去吗?”

    褚墨摇摇头,“不了,我去找绿。”

    “那好,我回来告诉你结果。”

    清川走后,院中只剩下褚墨一人,他看着井口,半晌后,他缓缓伸手,从袖口中摸索出一个东西来。

    这是一枚玉坠。

    这玉坠是在井下时,那水柱冲向泥怪的瞬间从它身上冲下来的,当时水太大,若非它发着微光,褚墨也不一定能发现它。

    玉坠拇指大,椭圆形状,乳白色泽,两面都刻着繁复的花纹,十分漂亮,只里面那一丝丝游走的红线,破坏了原本的灵气与精巧,显得格外不祥。

    褚墨反手拿出另一枚玉坠,正是当时他与迟无尚一同回褚家挖出来那枚,属于舒景云的玉坠。

    两枚玉坠分别置于两个手心之中,大花纹一模一样,只除了新的这枚两面都有花纹,而舒景云那枚只有背面有。

    将布满红丝的玉坠举到眼前,褚墨细细辨别另一面的纹路,因为内部被红丝污染,纹路有些不明了,好一阵他才认清正面花纹所代表的文字。

    景月。

    舒景月。

    褚墨从未从母亲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但就目前看,此人是舒家人,并且与舒景云关系应当不浅,可如今这人的东西却为何落在此处?还成了泥怪的核心。

    他没有忘记,此前范老二与女人谈话时,曾谈到过一个“先生”。

    这院的阵法,加之黎嫚族的四九祭典,显然都和那位“先生”脱不开干系。

    若是师尊在,他定能通过这些阵法追踪到那幕后之人所在。

    “主人,您在想什么?”见褚墨低头沉默不语,金凤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褚墨回过神来,掀开布帘,把那装着红眼灰毛鼠的笼子开放它出去,“寒皋,你缀在它后面,看它去见了什么人,回来报给我。”

    “好的。”金凤现身,叼过褚墨递过来留影石,“我肯定把那人抓住!”

    “切记不要再被发现。”

    此前被发现过一次的金凤闻此言抖擞精神,“放心吧您,我会隐身!”

    看金凤飞出院墙朝灰鼠追去,褚墨才迈步走出院,向前厅走去。

    刚走没两步,绿咻地窜了回来,“主人,我回来啦,我刚洗了澡,嘴巴也洗了,现在身上香香的,很干净,可以上来了吗?”

    褚墨伸手把它捡起来,蛇乐滋滋地攀上他的手腕。

    前院声音已经了许多,时不时有哭声传来,褚墨到时,只见村民们团团围在侧院一间房门外,他认得那是老村长的房间,昨夜晚饭时他曾进屋去拿过东西。

    此时屋里非常安静。

    村民们给褚墨让开一条路,他尚未走进,便看到房梁上吊着一个人影,却不是老村长是谁?

    范家的其他几人跪在地上无声痛哭,几个村民围在旁边表情复杂,地上躺着一条凳子,清塘清川站在旁边,清塘手中拿着一封信,见褚墨过来,把信递给他。

    褚墨翻开来看,却是一封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