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只要你想,当然可以。
第二天一早, 殷无尘便御剑带阮秋离开了明月谷。
师徒二人一路无话,阮秋频频偷看殷无尘,他还记得昨日伤师尊的事,一天一夜过去, 殷无尘的鼻子已经不红了, 脸上也没有任何伤痕, 阮秋替他师尊的颜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多想师尊是不是还在生气?
但殷无尘一如既往地不多话,好像往常没什么不同。
他不话, 阮秋也耷拉着脑袋,缩在角落不敢话。
回到山中时,殷无尘总算开口,“没几日就是十五,松风鸣风都在山上, 你随我上山住。”
阮秋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殷无尘话, 心下欢喜, 眼睛都亮了,正要答应,可仔细一想师尊的话, 那他岂不是要跟师尊住在一起?
殷无尘一直看着他,眸光暗了暗,“我是将你当做道侣, 你一时不愿, 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你, 但是秋, 你我即便做不成道侣, 如今这样, 你我之间也是很难再分开的。”
只要体内妖咒一日不曾解开,阮秋就离不开殷无尘。
况且阮秋也不愿意让师兄们看到他因为妖咒难堪的样子,意识到这一点,他面色泛白,垂下头低声应道:“我明白了,多谢师尊。”
殷无尘暗叹一声,握住阮秋手腕,阮秋怔了怔,想要挣开,便听见他:“我不会死心的,秋,你我上山之后,再好好谈谈。”
阮秋心头一跳,愕然地望向殷无尘,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压得他心头一沉。
他没有迟钝到听不出师尊还是有要与他做道侣的心思,可殷无尘眼中的认真也让他无法拒绝。
殷无尘趁机牵着他上山,阮秋僵硬地跟着走了一段路,没再挣开,只默默叹了口气。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但师尊对他恩重如山,他们是该好好谈一谈。
自六岁起,殷无尘就已经在凌绝峰,那时清徽一脉的老山主便是他的师尊,他其实有几位师兄师姐,但最后留在山上的只有他,如今凌绝峰无极剑法一脉,除了殷无尘这个做师尊的,便只剩下他的三个徒弟。早些年,殷无尘常在山顶的住处闭关,后来阮秋上了山,他便很少再闭关,或下山去找解咒之法,山上便空了许久。
好在山顶有阵法护持,山中弟子时不时会上山扫一下,山上住处还没有落到荒芜的地步。
山顶的住处分前后两进,前院楼台水榭迎客,中庭引灵泉水建了一座解剑池,后方正居山顶的肃穆大殿便是殷无尘常年闭关的主殿。他们这一脉讲究苦修,便是山主的住处,也是肃穆多于华丽,时常上山理这座无极楼的阮秋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不过住进来,倒是头一回。阮秋算自己去偏殿找个厢房待上几天,等十五过了便下山,但没想到,殷无尘直接将他带到了主殿的主卧里,让他这些天就在这里住,阮秋连忙摇头,“那师尊您住在哪儿?”
“你这几日恐怕离不开人,我也会在这里守着你。”
殷无尘自顾自在殿中坐下,他常年住在这里,可这里并没有太多他生活过的痕迹,一直到阮秋来了之后,每回上山扫时会帮他添置一些摆设,给他这里添了几分人气。
以往妖咒发作之前,殷无尘也没有跟阮秋住在一起,但看殷无尘的神色那么自然,他若是拒绝,是有些不识好歹吧……阮秋便服自己,便是普通师徒,在徒弟离不开人时,师尊也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吧?
但他心中还有些沉重,不知道师尊算怎么跟他谈,他又该如何回答?阮秋蜗牛似的挪到殷无尘面前,忽地,余光瞥见殷无尘面前空着的茶盏,便给自己找到了事情做。
“师尊,我先去烧水!”
阮秋着实是有些紧张,拎起水壶便跑了出去,还特意回头看了看殷无尘有没有跟上来。那自然是没有的,他已经住进殷无尘这里,殷无尘还不至于急得时时刻刻都要看着他。
确定自己离开殷无尘的视线范围后,阮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可是水这种事也要不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紧张,在外面磨蹭了一阵,看时间过去好一会儿了才心虚地拎着茶壶回去,探头一看,殷无尘还坐在案前,连坐姿都没有变过。
阮秋便僵在门口。
殷无尘看他这样,神色似有些无奈,“不是要烧水?”
阮秋点点头,低着头走回来。
案上有一整套茶具,是阮秋自己以前为师尊准备的,可以就地烹茶,他心不在焉地点火烧水,殷无尘便一直看着他,阮秋总觉得,师尊是在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算了,总要的……
阮秋深吸口气,准备主动跟师尊谈,他对做师尊道侣这件事是有抵触的,可是师尊如此认真,他真的害怕最后他们连师徒也做不成。
“师尊,我……”
“师尊!”
阮秋刚开头,门外忽然有人断了他的话,听声音是卢鸣风,他跟殷无尘俱是一顿,回头看去,卢鸣风的脑袋刚好从大敞的殿门口探进来,一见到他们,便笑着跑进来。
“师尊,师弟,你们回来了!”
卢鸣风往日挨多了,在殷无尘面前也不怎么讲究礼数,随意拱了拱手,便笑嘻嘻地凑过来。
“我感觉有人回山了,又不见大师兄,便猜到是师尊!”
殷无尘等了许久才等到阮秋愿意主动跟他话,谁知道卢鸣风会突然跑来,他没立刻赶人,但态度也不欢迎,“那你来这做什么?”
“拜见师尊啊!”卢鸣风显然没有看出来殷无尘与阮秋之间有什么不对,他呲牙一笑,想了想,又道:“对了,大师兄拿了师尊宝库里的玄铁,昨夜连夜跑下山了。还有,前两日,大师兄带回来一个叫秦重的人,让我看着,等师尊您回来再做定夺。”
他先告了林松风一状,到那个叫秦重的人,他好奇地看向阮秋,“大师兄那个人要害师弟,不过不让我多问,昨日师弟的哥哥也来问过,不过那时你们都还没有回来。我后来找楚越听,才知道名剑山庄的事,师弟,恭喜你又进阶了!”
这几日在明月谷中过得还算安逸,后来师尊又要他做道侣,阮秋都忘了还有秦虎这个知道他秘密的人,听林松风叮嘱卢鸣风别乱问,他攥紧了衣袖,回应卢鸣风时,笑容也带着几分勉强,“谢谢二师兄。”
卢鸣风笑道:“师弟出去这一趟修为又有长进,一眨眼就快赶上我了。不过我听名剑山庄的事不简单,南泽那个纪家居然勾结血影宫陷害师尊,这件事还惊动了掌教。”
殷无尘便问:“她怎么?”
卢鸣风挠头:“大师兄,一切等师尊回来再。”
“我会去找她。”殷无尘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看向阮秋,“那个秦重,秋看着处置吧。”
阮秋怔了下,迟疑道:“那就放了吧,他并没有伤我,只是被纪家人利用了。让他离开后,什么都不要乱……”他道最后时,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殷无尘的,他没有这个能力让秦虎什么都不,只能求他师尊帮忙,他想着又羞愧地低下头。
师尊对他这样好,可他还是要拒绝做师尊的道侣。
殷无尘看在眼里,眼里有些心疼,“那就交由我处置。”他又同卢鸣风:“去将你大师兄找回来,没找他之前,你也不要回来了。”
“啊!”
卢鸣风一脸受伤,他是来告状的,大师兄偷开完师尊的宝库就跑路,怎么被罚的反而是他!
卢鸣风觉得不公平,正要反驳,眼珠子忽然盯上殷无尘的脖子,“师尊,你脖子上怎么有个牙印,看上去咬得不轻,还挺新鲜啊!”他发现了殷无尘的秘密,笑眯眯地摸着下巴,“师尊,你这几日到底带师弟去哪儿了?是去会您的哪一位红颜知己了吗?您怎么不带上我?我和师弟还能做个伴,不会扰您和那位的!”
阮秋面露迷茫,这才看到殷无尘喉结一侧果然有一个结痂的牙印,难怪他一路回来都闻到师尊身上有股药味,以为是昨日擦脸的药膏,没想到师尊脖子上还有一个牙印……
等等!
阮秋用力咬了一下下唇,双目定定地看着那个整齐的牙印,这牙印……是不是跟他有关?
昨夜醉酒后有这件事吗?
但看殷无尘有意扫过来的一眼,阮秋心中已有了答案。
是他喝醉后咬的吗?
阮秋满心惊恐,他怎么又……
又弄伤师尊了?!
殷无尘的反应镇定如常,淡淡瞥了一眼卢鸣风,不怒自威,登时让后者乖乖闭嘴,“还不去?”
卢鸣风没有拒绝的权利,焉巴巴地下了山,阮秋已是整个人都恍惚了,揪着手指满心自责,脸颊红了又白,不敢面对师尊,便想跟上卢鸣风,但在那之前殷无尘一眼看来。
“水开了。”
紫砂茶壶中果然响起了咕噜噜的声响,阮秋便顾不上其他了,匆忙洗茶泡茶,他做这些事时十分专注,行云流水地一通下来卢鸣风早就走了,他便恭敬地将茶水给师尊奉上。
“师尊,对不起。”
殷无尘接过茶杯,却是轻轻搁下,清冷的桃花眸子望着阮秋,“你昨夜只是喝醉了,何况你想怎么咬我都可以,只要你别不理我。”
阮秋指尖又是一颤,心下愈发惭愧,“我没有不理师尊的,只是昨日……是我伤了师尊。”
“我真的没有生气,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跟你生气。”
殷无尘再三明,“我知道你当时动手只是因为被吓到了,不是有意对我不敬,何况,你师尊我从前与人切磋时,也没少受伤。”
“那不一样。”
阮秋心想,切磋时受伤与被徒弟伤哪儿能一样?
若换了别的师尊,他早给被逐出门外了,也就是他师尊殷无尘对他好,这样都没有生气。
如此想来,昨日是阮秋想多了,他对殷无尘愈发愧疚,转念又想,他对师尊似乎并不了解,连师尊是不是真的在生气都看不出来。但师尊却愿意信他,知道他是被吓到了。
殷无尘没在这个话题上多,他要的不是阮秋的内疚,他看着阮秋道:“那我们开始谈?”
阮秋蹙眉,“师尊还不肯放弃?”
殷无尘道:“那你为何要拒绝?”
阮秋沉默须臾,轻轻吐出一口气,望向殷无尘,“因为我相信师尊将来会有一位能与您并肩的道侣,他比我好百倍,也更加爱您。”
殷无尘却道:“我从来不信命。时候有人我是天煞孤星,如今,你也要给我安排一位未来道侣?秋,我不觉得谁能比你更好。”
阮秋道:“那是因为您还没有真正见到那个人……”他顿了顿,想到殷无尘与沈灼寒是见过的,便改了口,“您没有真正了解这个人,而且,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师尊喜欢。”
殷无尘摇头,神色极为认真地告诉阮秋,“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秋,我过,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将你的秘密出去,我也不会在意你的秘密。”
但上一世的死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即便话本上的剧情还没发生,阮秋始终不认为他可以做好师尊的道侣,他也知道师尊对他太好了,他不可以辜负师尊,可他还是要拒绝。
“不行的,师尊……”阮秋摇头道:“我能成为您的徒弟已经是三生有幸,我不能再做您的道侣的,我……我们是没有结果的。”他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会无法控制地回忆起上一世被杀的事,让他陷入噩梦当中,那时心底深处便生出一个想法——
不能与师尊做道侣!
殷无尘还是无法理解阮秋的顾虑,只能听出来阮秋对他们的未来是没有任何期望的,他不欲逼得阮秋太紧,到底还是退了一步,“你还是我的徒弟,即便我们没有成为道侣。”
“多谢师尊……”
阮秋便从痛苦中抬起头来,眼中含着如释重负的水光。
“但是。”殷无尘见他明显放松许多,眸光一黯,又道:“秋,我还是想要和你做道侣,我不会逼你,在你不愿意之前,我们就只是师徒,我还是会每月帮你缓解妖咒。”
阮秋倏然睁大双眼,方才那种无名的压迫感瞬间回笼,沉沉压在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殷无尘看他面色骤白,双手也在颤抖,便用力握住他的手,“秋,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不是。”阮秋很快摇头,看着他的手,眉头紧皱。惨白的面色让他看去十分脆弱,好像只要殷无尘稍微用力,便能将他当场捏碎。
殷无尘深深凝望他须臾,末了,折中想了一个法子,“那你给我一个机会,等到你身上的妖咒彻底解除之后,若那时,我没有遇见你的那个未来道侣,我还喜欢你,还想同你做道侣,你再认真考虑一下。”
在妖咒解除之后?
阮秋有些迷茫,他身上的妖咒真的可以彻底解开吗?
可是现在这个办法,师尊显然已经对他非常迁就了,看到殷无尘脖子上的血痂,他眸中像被这一点血红灼烧,眼瞳微微瑟缩了一下。
“那……”阮秋咬了咬唇,垂下头不敢面对殷无尘,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很贪心,还是将心里话了出口,“若那之后,我依旧不愿意做师尊的道侣,我们还能做师徒吗?”
他这么问,殷无尘便知道他动摇了,虽然阮秋的话并不是他希望得到的结果。看阮秋苍白的面色有了几分和缓,他暗叹一声,揉了揉阮秋的脑袋,“只要你想,当然可以。”
阮秋如蒙大赦,口喘息起来,唇角不自觉扬起,下意识蹭着殷无尘的手掌,一双秋水眸因为方才的紧张蓄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此刻看着殷无尘的模样,很是脆弱可怜。
殷无尘终究是心软了。
有了他的保证,阮秋心中也不再顾虑,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很霸道,对殷无尘便越发羞愧,便有了想要帮师尊找到真正道侣的想法,他想,沈灼寒是配得上师尊的。
殷无尘尚且不知道他的徒儿要给他推荐其他人做道侣,见阮秋心不在焉,以为他是累了,让他先去休息,便下山去解决秦重的事。
等他走后,总想为他做点什么的的阮秋将主殿又收拾了一遍,还抽空给宋新亭传信报平安。他不能逼着师尊答应他的要求,还占了师尊的床榻,边上的矮榻就挺适合他。
宋新亭就在宗门内,回信很快,知道阮秋回来他也放心了,而阮秋收到他的信,知道他和师尊离开后名剑山庄没再发生意外,心里那口气便松了一半,等殷无尘回来后告诉他已经将秦重关于他秘密的记忆都封印,还下了禁言咒,他更是一身轻松。
殷无尘看着他回到先前还未出门时的状态,也松了口气,要是早知道去名剑山庄会让阮秋碰上那些破事,他当时便不会带他下山了。
只是当夜,当他又变得乖巧懂事的徒儿抱着被子睡在矮榻上时,殷无尘还是沉默了许久。
回到宗门的第二天,一早醒来,阮秋便感觉到了妖咒发作的预兆,他的身体变得昨日虚弱,力气也变了,动作急了还会头晕,倒是不影响他做什么,只是没法修炼。
他先前没经过殷无尘同意时,在无极楼里种了不少灵草花卉,今日想起来,便同师尊了。
殷无尘看过他的脉象,确定还算正常,才让荧烛剑跟着他出去修剪花草,自己在屋中修炼。
晌午后,卢鸣风偷偷上山了。
阮秋发现他时,他急忙做了个手势,让阮秋别出声。
阮秋只好咽下要出口的那声二师兄,见卢鸣风冲他招手,便带着荧烛剑出去,一问才知道,大师兄带着那块玄铁潜逃不肯回来了。
卢鸣风欲哭无泪,“师尊让我把大师兄带回来,我哪里叫得动他?可是师尊大师兄不回来,我也不能回来,师弟你帮帮我,去跟师尊是大师兄自己不肯回来的!”他哭诉完一通才发觉守护阮秋的荧烛剑。
“噫!”卢鸣风一看到荧烛剑就吓得跳出一丈外,惊道:“师弟,这破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卢鸣风这是被荧烛剑怕了,阮秋忍着笑,拍了拍荧烛剑的剑柄,这柄在殷剑圣手中在近二十年里挤上名剑榜前十的上品灵剑便乖乖地飞到了远处去,卢鸣风大喊怪哉!
“它怎么会听你的话!”
阮秋也不知道,一直以来,荧烛剑对他都挺温顺的。
这也许,是师尊特许的吧?
想到师尊对他的好,阮秋脸颊泛红,轻咳一声,同卢鸣风解释,“师尊让荧烛这几天保护我。”
“难怪。”
卢鸣风恍然大悟,“听闻你先前在名剑山庄时,有个纪家少主欺负你,而且他们还跟魔门那边的血影宫勾结,是不是在那之后,血影宫还派了人来向师弟你寻仇啊?”
阮秋很不喜欢血影宫,一来他上一世死在血影宫少主手里,二来这次纪天泽差点泄漏他秘密的事背后也有血影宫,不过师尊让荧烛剑跟着他,还真没有卢鸣风想得复杂。
只是真正的原因也不好,阮秋决定让血影宫背这个锅,他默认此事,然后直接转移话题。
“我会告诉师尊大师兄不肯回来,二师兄还有事吗?”
卢鸣风自己不敢去见殷无尘,可闲着也是闲着,他还不想走,他便兴致勃勃地盯上了阮秋。
“师弟,你这半个月来,从练气二层连升到练气九层,师尊传你的剑法想必也更强了吧?”
阮秋一下子就听出来他在琢磨什么了,即刻拒绝,“二师兄,我这几日病了,不能用灵力。”
从前妖咒发作时,阮秋也试图用灵力压下去,结果不仅没用,反而激起了妖咒的反噬,更快的吞噬他的理智,逼着他与师尊双修。
在那之后,妖咒发作前后几天他都不敢再动用灵力。
卢鸣风面露失望,不起来,他便蹲在花丛下跟阮秋唠嗑,“那算了,师弟可知道,这次名剑山庄的事,那位血影宫少主亲自出手,其实是奔着寻咱们师尊报仇来的!”
阮秋眼神迷茫,倒是不曾听过上一世杀死他的那位血影宫少主,曾经跟他师尊有过仇怨。
卢鸣风便道:“自从血河宗和血丹堂被端了之后,魔门势力最大的四派只剩两派,血影宫、血符门。这血影宫是由前血魔宗的六大长老之一的鬼婆婆创建的,不过她早就死了,她还有个徒弟,在魔门无人敢惹,人称鬼母,据是当今的魔门修为第一人,血影宫少主便是鬼母的儿子。”
“我是以前听掌教过,这个鬼母跟咱们师尊有仇,就算如今的血影宫宫主不是她,她在血影宫也是一不二的。师尊年轻时在外游历,她那儿子也因为这个没少来找师尊晦气,也许便是那时结下的梁子吧。”
卢鸣风道:“血影宫毕竟源自血魔宗,咱们宗门参与过围剿血魔宗,魔门四派与我们玄极宗这么多年来也是互相敌对的,没少干仗,非要追根溯源,也赖不到师尊身上。”
阮秋若有所思,鬼母这个名字,他总感觉有点耳熟。
卢鸣风又道:“自从师尊成为剑圣,魔门已经很久没人敢直接招惹师尊了,这次名剑山庄的事,血影宫少主亲自出手却被咱们师尊碾压,还有不久前师尊刚刚掀了他血影宫的暗河,这新仇旧账加在一起,我想,血影宫少主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师尊。”
阮秋忽而一怔,“暗河?”
卢鸣风总算得到回应,搓了搓手,热情地为阮秋解惑。
“暗河嘛,也是云水河的一处分支,经过西北,流入血影宫地带,沾染上阴寒戾气,也算血影宫的一处标志。但在大半个月前,咱们师尊路过暗河,一剑把它给掀翻了,又得血影宫少主重伤,咱们平日便有仇,血影宫还三不五时来骚扰正道门派,师尊这么一,可谓是大快人心啊!”
他与有荣焉,可是阮秋在听殷无尘掀了暗河后神色便有些古怪,“师尊真的只是路过?”
明明上一世没有这件事,否则上一世阮秋便不会死在那里了,可是师尊为何会做出上一世没有做过的事?又为何偏偏要动暗河呢?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