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任 你不懂。
戚卓殊努力回想自己上次见到陆嘉礼是什么情况, 怎么想都觉得最后是不欢而散。可他现在满脸都是喜悦,搞得她几乎要误会她们关系多么亲密。可事实上,陆嘉礼出院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来只是想看萧言晏的反应, 便敷衍着:“我就过来看一眼。”着,又瞥向萧言晏。
萧言晏过敏似的往陆嘉礼身后藏。可这动作欲盖弥彰,陆嘉礼很快看过去,低声问他:“怎么了?”
萧言晏只好站住不动,尴尬笑笑:“没怎么。”
陆嘉礼满脸狐疑, 眼下又不好多问,便转向戚卓殊,沉吟片刻, 轻声:“希望李先生能早日康复。”
他身后的萧言晏见鬼似的睁大眼睛,震惊之情溢于言表。等离开医院, 戚卓殊也不见踪影,他忍不住量陆嘉礼,:“你今天吃错药了?居然祝李夏景早日康复?”
“不然呢?”陆嘉礼一步步走着,苦笑着:“总不能咒他去死吧。”
萧言晏拧着眉头看他:“你今天整个人都不对劲。”
戚卓殊惊讶, 萧言晏比她更惊讶!毕竟他可是亲眼看到了陆嘉礼的颓废,以为他要一蹶不振, 当时还了些狠话。谁知这才过去多久, 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再见戚卓殊,跟失忆了一样。这么想着,他就出来了:“你该不会失忆了吧?”
“没有。”陆嘉礼摇头,微风吹起他的发丝,柔软的气质笼罩着他:“我只是觉得你得有道理。”
萧言晏一脸蒙:“我了什么?”
“没人喜欢和满身负面情绪的人待在一起。”陆嘉礼扬起头来, 在阳光中微笑着,看起来好像发光:“我也不能总是自怨自艾。”
萧言晏怔忡着,喃喃:“完蛋。又回去了。”
“对了。”陆嘉礼似不经意地:“你和卓殊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刚才你们两个……有点儿奇怪。”
“啊……”萧言晏目光闪烁:“没什么啊。就在走廊上偶遇嘛!”
“可我听到你借钱的事。”陆嘉礼问:“你找她借钱了?”
刚没事,转眼就被戳穿,萧言晏的脸色有点尴尬,硬着头皮:“是啊,但是她没借嘛。”
陆嘉礼停下脚步,叫了他的名字:“言晏。”
“啊?”萧言晏心惊肉跳:“怎么了?”
陆嘉礼看他,浅色瞳孔中透着认真而执着的神色:“我们是好兄弟吧?”
萧言晏想也不想:“废话。”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怀疑我?”
陆嘉礼的神色有些复杂:“……我没有。”
察觉陆嘉礼的迟疑,萧言晏大怒:“你有!”他指着他,几乎戳到他鼻子上:“你是不是怀疑我喜欢戚卓殊?你居然这么想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会和兄弟抢女人的人!”
“我没有!”陆嘉礼有些懊恼,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言晏冷笑:“那你是怎么个意思?”
陆嘉礼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我相信你。”
萧言晏嘴角一僵,很快如常:“呵。这还差不多。”
陆嘉礼也松口气,笑起来,珍而重之地:“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得好像我朋友很多一样。”萧言晏着,把行李往上掂了掂,抓实了,心里也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落到了实处。
陆嘉礼住院时,只有萧言晏来看望。出院时,也只有萧言晏帮忙。他帮陆嘉礼拎着行李,走到陆家庭院时,又停下脚步。他昨天刚搬出去。
但陆嘉礼坚持让他进来,萧言晏也没推辞,就拎着包裹走进大厅,不料迎面就看到沙发上的陆琮。
陆琮看向陆嘉礼,皮笑肉不笑地:“咱们家的捐肾志愿者光荣归来了啊。”
陆嘉礼目光直白地顶了回去,不冷不热地:“是。扔在医院也没死。”
陆琮习惯被他呛声,不以为意,目光又落到萧言晏身上:“你怎么——”
陆嘉礼怕陆琮,萧言晏也怕。被他这么一看,就觉得三魂走了俩,脸上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幸而陆嘉礼及时开口:“我请他吃饭。”
陆琮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再没话。
萧言晏不知道陆琮和陆嘉礼有关于他的赌约,也不知道刚才一次交锋是陆嘉礼获胜,他只想远离陆琮,自然不算留下来吃饭。陆嘉礼挽留不住,只能放他离开。萧言晏便回到自己的屋,把身体往床上一抛,屈肘遮在眼睛上,满脑子都是路上那一幕。
陆嘉礼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他问自己。
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萧言晏猛地坐起身,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当即掏出手机给方玉树发消息。可刚按下发送键,他又顿住,重新看了遍发出的消息,又重重跌回床上,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靠。”
当萧言晏再度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方玉树已经回复了他的消息,两个字:“可以。”
这两个字透着冷漠,但方玉树本人并不如此。走投无路的萧言晏在答应戚卓殊和联系方玉树二者间选择了后者,而已经成名的方玉树并不缺钱,立刻答应出借,萧言晏也得以和他修复了关系。
或许对方玉树来,他们甚至算不上断绝来往。毕竟以他的性格,别人不主动,他就不主动。他的世界只需要自己,少了萧言晏也不觉得怎样。而萧言晏不联系他,主要是因为当时年少,还承受不了梦见朋友女友的刺激。现在,相似的困境再度出现,他只能两者相权取其轻——萧言晏是这样想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借到了钱,他还要问方玉树能不能免费教他弹钢琴。
方玉树的时间并不充裕,萧言晏也需要靠工作养活自己,两人对照日程,艰难地挤出时间见面。
聊天的时候,萧言晏旁敲侧击地问起当年他的女朋友,方玉树立刻明白他问的是谁,手上动作一顿,:“不算。”
和当年的回答一模一样。可萧言晏不能理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算?”
方玉树弹了几个音,却连不成调子,只能又停下来,语气冷硬:“她有男朋友。”
“嗯嗯嗯?”萧言晏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开玩笑?”
方玉树缓缓扭头,用冰凉的眼神看他。萧言晏连忙改口:“她有男朋友还和你……和你?”
方玉树眼神更冷了,语含不满:“这不怪她。”
萧言晏吸了口冷气:“不怪她不怪她!我的意思是……你既然知道,还和她?”
方玉树的目光稍稍柔和,落到黑白琴键上,手指不自觉敲出一段雀跃的音调,直到余音散去,他才:“她们分手了。”
“嗐。”萧言晏一口气总算喘上来了:“那叫前男友——”
“又复合了。”方玉树自顾自:“他她们只是暂时分手,因为她腻了。但她们总会复合。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困惑地陈述:“我只算发生在她们关系里的一个插曲。”
萧言晏咽了口唾沫:“……哦。”
原来戚卓殊是这样的人。但他好像……也不觉得意外。
戚卓殊早不记得方玉树,更不知道自己被揭了老底。眼下她正探望李夏景。李夏景的状态恢复得不错,医生下周就可以出院,因此他整个人都精神几分,但戚卓殊带来的消息又浇灭了他的兴奋。
半个月后戚卓殊就要出发去攀登乌库楚雪山了。她对此非常兴奋。更令她高兴的是,她发出的帖子得到了回复,一位新旅友将加入她们的队伍,这位新旅友还非常对她的胃口,她迫不及待想要和对方见面,为此忍不住和李夏景分享喜悦,李夏景便维持着一贯的微笑听她着自己的期待,可没多久,她忽然闭口不言,看着李夏景的微笑,失去了倾诉的欲望:“算了。”
李夏景没问她为什么不了,因为这样的问题过去他曾问过很多遍,早已知道答案。
于是两人的话题又回归无聊的日常,拿出一本书继续侦探游戏。可侦探游戏相比于即将认识的朋友,对戚卓殊显然没那么大的吸引力。直到李夏景的继母再度出现,戚卓殊才有了新的关注点。
江女士是李夏景的继母,可她对李夏景嘘寒问暖,比对自己亲女儿更好。戚卓殊冷眼旁观,看不出她有半点勉强或伪装的样子。问李夏景,李夏景她是心虚。因为她和李夏景的亲生母亲本来是好友。戚卓殊第一反应便是他爸爸出轨,可李夏景没听。至少江女士给出的离婚理由是:他爸爸脾气不好。
“但我没见过他脾气不好的样子。”李夏景:“就算指着鼻子骂他,他也不会生气。”
戚卓殊立刻明白了:“那这脾气确实可怕。”
“但他和江女士从来没吵过架。”李夏景不禁道:“总是江女士单方面发火。”
“所以脾气好?”戚卓殊反问:“那你觉得什么样才算脾气不好?”
李夏景还没开口,她立刻接话,语气讽刺:“家暴?”
不能接话。和戚卓殊长久相处,李夏景早摸索出了相处之道,这时候只要话题继续,那么无论是顺是逆,都会激出戚卓殊心中“无法交流”的怨气。曾经多少次都因为这怨气而分手,李夏景已经足够心,沉默后,无奈地微笑:“……抱歉。”
戚卓殊有些烦躁,伸手自前额到后颈撸了把头发,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长长吐出一口气,泄气似的:“没什么。”
她又忘了。她不应该在和他们谈论时从女性视角分析问题,那不是她能和他们谈论的话题。她早就过了试图服他们、争取他们理解的年纪,只是身边总没有能够倾诉的人,积压久了就忍不住想要发泄。
想到发泄,她开始思考去射箭还是去拳击。接着又想到即将到来的和新朋友的见面,心情终于好些。李夏景量她的表情,也适时地转移话题,问:“萧言晏向你借钱了?”
戚卓殊很快反应过来:“你听见了?”
陆嘉礼出院那天,她和萧言晏在走廊话,萧言晏着噤声的手势,可激动起来话声音比谁都大,李夏景听见也不奇怪。戚卓殊也坦荡承认了:“是啊。”
李夏景微笑着:“你提了什么条件?”
戚卓殊眨眼:“你猜。”
李夏景看她一会儿,忽然凑近,气息吹在她耳畔,声音也传入她耳中。
只有一句话。戚卓殊听到了。可李夏景没有离开。他吻在她耳垂,笃定地:“我猜对了。”
戚卓殊笑起来:“是啊。”她捏捏李夏景的脸,:“你猜对了。”
她不太意外。
毕竟她们认识了十多年。也交往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