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萧煜比昨天的他更疯一些。

    萧煜一直以为东吴皇宫的那场大火是意外，楚璇玑的离世是一场意外，他没能救到楚璇玑是他的无能为力。

    但是，现在沈玉告诉他，楚璇玑是自杀。

    自杀就意味着她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因为他要以她的家人为要挟，所以她不敢逃，只能选择死来解脱。

    萧煜整个人像是没有魂一样地从沈玉的寝宫里面出来。

    他笑，仰天大笑。

    身后的秦风跟着，却又不敢上前什么，因为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有关楚璇玑的，就像触动了萧煜的情绪开关。

    萧煜又坐在了昨天落下水的亭子里面，一言不发。

    秦风屏退了周围的人，因为这个时候过去，就是找死。

    秦风就这么安静地守在旁边，他看着萧煜那样，实话心里头也难受。

    可是他知道，萧煜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走不了，他没办法解脱，他只能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上，生不如死。

    如今，又知道了皇后并非意外离世，而是自杀。

    这无疑又是狠狠地给萧煜的心上捅了一刀。

    良久，秦风走了过去，低声道：“王上，咱们还是进去吧，您昨夜落水，今日不宜再吹风。”

    萧煜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就是怔怔地坐在凳子上，脑海中闪现过的画面，全部都是楚璇玑在大火中丧生的画面。

    大火将她的身体烧的面目全非。

    当时他抱着那具已经认不出是谁的尸体，嘶吼。

    为什么，他能救得了天下众生，为什么救不了楚璇玑。

    原来，她是自己要死的，她是自己要离开他。

    萧煜捂着胸口，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觉得好窒息。

    “王上，您怎么了？”秦风担心萧煜的身体，“来人，叫靳大夫过来！”

    “不用，没什么大碍。”萧煜摆手，他不想看大夫。

    就这么痛着吧，好像只有痛着，才能赎罪，才能惩罚自己。

    天神对人最大的惩罚，不是遗忘，而是永远记得。

    萧煜会永远记得，楚璇玑是为了离开他，才选择自杀的。

    他永远，对不起她。

    “噗——”

    萧煜又吐出一口鲜血。

    “王上！”秦风这会儿是真的着急了，也不管萧煜是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暴君了，他让侍卫去叫靳鹤岚。

    “王上，您要保重身体，您是天子。如今大周百姓都要仰仗您，而殿下还那么，您要是出什么事，大周又该如何。”

    萧煜笑了，笑得癫狂，笑得让人觉得害怕。

    他：“朕为了大周，为了天下，朕就该为大周活着吗？朕只想要，只想要她。”

    他只想要楚璇玑啊，只想要她活过来……

    可是，没有办法了。

    秦风无奈，觉得什么都不管用。

    他们的王上要是能听话，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不多时，靳鹤岚来了。

    给萧煜强行检查了一波，他的身体的确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健朗。

    到底，还是心理上的问题，在这件事上对萧煜造成的心理创伤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清楚的。

    反正，靳鹤岚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他对秦风：“现在能让那位好起来的办法，就是皇后复活。但是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秦风问。

    “要是有别的办法，那位的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靳鹤岚实话实。

    秦风无奈，他也是看着萧煜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样的，若真的有什么办法，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最后，靳鹤岚又：“他变成今天这样，难道不是咎由自取？反正是没什么好同情的，他要不是皇上，我可能也不会给他检查。”

    “你怎么能这么呢？你以前也是和王上一起长大的呀。”

    “就是因为一起长大，所以才觉得他现在和以前有多不一样。楼问津不是也和他一起长大，结果呢？不过是追封了谥号。我要的是追封一个谥号吗？”靳鹤岚声音不大，但处处透露着不爽。

    秦风也不知道该什么，“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靳鹤岚提着他的药箱走了。

    ……

    萧煜吃过药，这会儿躺在寝宫里。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依稀看到一个太监来了他身边。

    萧煜不喜欢有人在他身边，道：“滚。”

    “皇上，您好好休息。”

    “让你滚，没听到吗？”萧煜沉了几分。

    “是是是，奴才这就滚，您可好生歇着吧，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脾气……”

    萧煜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啊，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跟他话是不是不想活了？

    萧煜掀开被子，下床就要去抓住那个太监。

    结果刚抓住那太监，太监反手就要将他甩开。

    这个太监是要翻天了吗？

    那太监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对，连忙转身跪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刚才就是……不心，但是皇上您怎么就要起来抓奴才呢？奴才做错了什么？”

    萧煜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一时间倒是愣了一下。

    这是多久之后，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多话了？

    “你继续，继续。”萧煜看着脚边的太监，道。

    太监也是非常无语了，“皇上，您要奴才什么？皇上您这个点好像不应该睡觉吧，

    要不起来散个步，吃个饭？”

    “抬起头来。”

    “奴才长得丑，怕脏了皇上的眼，奴才跪着就好了。”太监着，“那皇上您还是去躺着吧，奴才告退了。”

    “朕让你走了吗？”萧煜冷声道，“滚回来。”

    刚刚要跪着出去的太监听到萧煜这话，连忙又跪着回来了，“奴才滚回来了，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

    萧煜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吩咐，就是觉得很无聊，很无趣。

    “陪朕，话。”萧煜声音淡淡，“起来，你们是不是很怕朕？”

    “可不么，动不动就砍头，谁不怕呢……”着，太监觉得有点不太对，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是皇上九五之尊的气质让奴才们不敢直视。”

    萧煜冷笑，“趋炎附势。”

    “皇上文采真好，奴才都不知道这个成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