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 会经历许许多多为之震撼到场面。

    有悲欢、有离别，或许是你跟你最要好的闺蜜闹掰了、站在窗台下抹着眼泪，

    也或许是你考了第一名, 开开心心拿着成绩单回家, 却发现父母毫不在意, 反而问你为什么没有考到上一次的那个分数,

    更或许, 是的女孩将灰色的大娃娃扔到了垃圾桶里, 看着心爱的娃娃被垃圾车拖走，还露出来一只手, 黑色的风衣, 被吹起的三月里的樱花瓣, 她仰着头，止不住地哇哇大哭。

    等等……

    凌的前十七年很少有什么烦恼，她总是开开心心，被人孤立了也会学着自己拿支笔, 绑上两根皮筋, 当做娃娃来自娱自乐。

    可是总会有那一份让自己绝望的画面，要一辈子烙印在骨子里血液中, 无数个深夜，她都控制不住咬着枕巾，在凌三点钟的夜晚，默默想着那天寒远站在讲台上,

    两个人就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就是那一步的距离，

    互相低着头，

    寒远红了的眼眶。

    可能往后余生, 等到长大了，就会慢慢淡忘，

    慢慢觉得，那就是年少时最无知当一件事。

    凌觉得将来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想起来高一那天寒远调走时，自己和他的沉默，肯定会嘲笑少时候的“惊天地泣鬼神”，笑年少把那么点点出生的暧昧当了全天下。

    十年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自己，绝对会利落放下。

    然而……

    她现在只有十七岁，十七岁的年级，调个位都能哭得稀里哗啦。凌总觉得自己不能矫情，她已经不喜欢寒远了，寒远就是条狗，被那些暗恋团体追着、一辈子都不会再跟她处于一个世界的另一端的人。

    可那天的调位，却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回忆起来是伤心吗？或许很伤心，一想到当时寒远当着全班的面，站在她面前那么久，几乎是完全不加掩饰、全世界知道了也无妨地，

    红了眼，

    凝视着她。

    所以好像也不是全部都是伤心，那又是什么呢？明明你都不理我了，为什么你还要那般与我对视着，

    沉默着。

    过去了一年多，凌依旧不知道当初寒远为什么突然不理她，但早就没了那么的纠结。一年的时光很短，但也很漫长，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缓缓拉长，

    长到可以足够去看清楚，其实他们两个人，

    真的不是一个世界。

    所以就算再一次站在面对面，又如何？就算寒远告诉了她当初真正的理由，那还能怎样？

    他们之间，早就没了能够沟通的能力。

    但凌还是忘不掉寒远调开的那一瞬间、与自己对视的那一刻，那是在十七岁的年纪里，让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却真的已经错过了的遗憾。

    现如今，当初亲自将他们二人给调开的班主任，

    再一次，将他们推到了一起。

    ……

    这可能真的能证明班里已经完全没了“凌”和“寒远”两个名字之间的暧昧，高一刚入学，为了防止男生和女生之间互生情愫，

    董利费尽心思，将大家都座位安排成了一排女生一排男生。

    可这也阻挡不住前后位之间日久生情，凌和寒远是这样，李园和秦宁还是这样……再后来，当初最开始的前后位，基本上都有些暧昧，

    也基本上，在高一结束，

    都被全部调开。

    身为一个全市第一高中、隐形重点班的班主任，

    是绝对绝对、不会让两个在班上传绯闻很明显的孩，

    坐在一起。

    原来，

    她真的已经和寒远，

    连绯闻都没了。

    凌不可置信地看着座次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董利放完座次表，就让大家在晚一前就要把桌子都给调好了，

    现在距离晚一，还有接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迟默看到凌给调开了，当然不开心，凌可以是他们组的活宝，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更让三组不接受的是，

    新换到凌座位上的人，

    是张。

    高一下学期那一个学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张的风声突然十分不好，倒不是因为凌的原因，好像是张跟隔壁班哪个哪个长得挺帅的男生好了，

    然后又始乱弃终。

    那个男孩有不少女性朋友，就此针对上了张，渐渐的，张以前在背后里讲过的闲言碎语也被扒了出来。凌第一次听原来张居然是这种人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

    “艹！”

    一想到当初自己跟寒远闹掰了，还哭着跟张过好几回，张居然能忍耐住对寒远的暗恋，跟她分析寒远不适合她之类的baba话，

    凌就觉得、嗯，高一的时候，自己玛德简直跟个傻子般，

    跟张好了那么久。

    迟默是相当讨厌张的，因为迟默喜欢的男生跟张的一个朋友好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联，关系相当错综复杂，高中时候女生们之间的你情我爱就是那么狗血而又幼稚，但大家还是乐此不疲，这也导致了迟默一点儿都不想跟张同桌。

    整个三组，

    好像就把凌给调了出去。

    迟默骂骂咧咧，周围其他三组的组员也都不上来个所以然，因为大家真的都不太喜欢张，白辰看了眼呆呆的凌，

    突然来了句，

    “以后就不在一个组了啊……”

    大脑放空了的凌，居然也跟着笑了一下，

    “没关系，”

    “反正坐在你们后面呢！”

    “……”

    那一刻，凌忽然发现自己竟有些生气，心脏在加速跳，扑通扑通。

    为什么要把她调离三组？

    为什么？为什么？

    她明明跟迟默他们，同桌的那么好！

    “……”

    为什么啊！！！

    迟默很舍不得凌，整个三组都舍不得，凌静了静脑子，想到的也都是不舍得三组。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生气，也真的不舍，高二伊始，她就呆在三组，三组的六个人感情培养的很快，在做一切组活动的时候，都能完成的效率又高又好，

    甚至，

    在那充满速度与激励到高二岁月，

    带给了她无数的欢乐。

    她爬了那么久，成绩终于爬到了班里的中下游。

    迟默见凌脸蛋红通通，忍不住、悄悄问凌，

    “你脸好红啊……”

    凌：“气的。”

    “……”

    大家都不满意这个调位的结果，但董利的安排，似乎很少又能够改变。凌低下头去又想了一会儿，不上来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

    班主任脑子被驴给踢了吧！

    她坐在三组好好的，干嘛要给调开！

    但所有的生气，仿佛都是在围绕着即将要离开的三组，满满的不舍，对董利的不理解，

    以及张过来后，其余组员的难受。

    凌发现自己的生气，就是这些，好像也只是这些，

    没有一点儿……其余的了。

    是的，

    没有了。

    骂了半天的迟默，见距离调动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于是拉了拉凌的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上个WC。

    凌点了点脑袋。

    离开教室那一刹那，她好像看到了三组后面四组的位置，

    有人站在座位上，盯着那大屏幕，

    沉默不语，

    看了很久很久。

    ……

    迟默是真的不想凌走，更不想张过来，她呆在洗手间里洗着手，

    忽然想到——

    “对了凌！”迟同桌声道，

    “四组是不是杨丹她当组长？”

    大调虽然调了很多同学的位置，但每一个组队组长，还是没有变动。

    凌回忆了一下之前四组的情况，水溅落，冰凉在掌心。

    “呃……嗯嗯！”凌同学拧了水龙头，迟疑地道，

    “好像是。”

    “那……”

    张那个跟迟默喜欢的男孩纠缠不清的朋友，就是杨丹。

    凌瞬间明白了迟默想表达的意思。

    两个人从洗手间往教室回去，迟默犹犹豫豫，问凌愿不愿意，

    “我看四组，基本上都是跟张关系比较好的人，”

    “咱组都不舍得你走，我们要是去跟利利商量一下，万一利利再同意呢？”

    “利利又不是那种绝对不领情的老师……”

    “……”

    “还有，“迟默忽然凑到了凌耳朵边，压低了嗓音，悄悄道，

    “我怎么听，张就是喜欢寒远啊？”

    “寒远不就在四组？张要是跟你换换，调到四组去，”

    “不正合了她的意思？”

    “……”

    “寒远“这两个词冷不丁跳出来，凌心脏还是微微被揪了一下，真的就一下。

    不怪迟默想不起来凌跟寒远之间的“往事”，高一上学期期中考试后，凌与寒远之间就完全形同陌路，

    不太熟悉他们的同学，又哪能从表面上看得出来，这俩人过去有过那么深的纠缠。

    况且再后来，凌跟白辰天天甜来蜜去，而寒远，早就是万絮的“正牌男友”，并且各路暗恋络绎不绝。

    张喜欢寒远这事儿，大概率是当初迟默他们搞杨丹的时候，一并给扒出来的。凌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回应道，

    “真假……”

    “我都不知道！”

    “……”

    迟默扭了一下她的脑袋瓜，

    “天天就知道想你的大白去了！”

    凌：“……”

    那天万絮突然发疯用书砸她，在场其实没几个四部八本班的同学，后面万絮是肯定不会道歉的，凌抱着被白辰拾起来的书、离开那是非之地后，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的确，高中嘛，哪有所有的事情都有善始善终。

    撕逼只要撕不到退学，始作俑者基本上不会去道歉。

    然而开完家长会的那个上午，凌谷回家后，除了跟凌了董利夸奖她进步了，

    还是对周五那件事，

    提了一嘴，

    “对，万絮……放学那天你那个女孩，叫万絮是吧？”

    “她父亲今天还特地来找了我，跟他闺女先你这件事，道了歉。”

    “她爸爸，他闺女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还问你有没有受什么伤，需不需要去医院……我跟他伤倒是没受，但欠一个道歉吧，”

    “毕竟是你家孩先了我家的。”

    “唉，这个做家长的也是伤脑筋，他闺女道歉是死活不肯道歉，但这件事家长还是有责任的，她爸爸代替他闺女，跟你郑重道歉……”

    “……”

    万絮又怎么可能会去道歉呢？

    那个时候，凌突然就发现了，

    自己一点儿都不想要万絮的道歉，

    很廉价，

    道了歉，

    她就能彻底跟寒远划清关系吗？

    这又怎么可能！

    凌同学甚至还在恶毒地想，要是万絮真的道歉了，被她爸爸按着头被逼迫道的歉，

    那会不会万絮再去找到寒远，当着寒远的面梨花带雨一场，

    然后寒远一愤怒，直接冲到她这边来，

    跟她对峙。

    ……

    凌现在能想到的跟寒远一切一切的关系，都只剩下了如何去撕逼。所以他们真的不可能了，连句好好的话都想不出来如何坐下去。

    “那……也行。”

    “我再想想……”

    凌同学伸手推开教室的门，和迟默心照不宣往座位看去。

    门对面敞开了的玻璃窗吹进来一阵冷风，有暖气就是嚣张，因为停不掉暖气又觉得教室里太闷热，大冬天许多班级都开着暖气然后大开窗户。

    凌刚剪的刘海被吹开，往额头两侧飘，她本来就脸红扑扑，加上神情真的很严肃，

    让人觉得、她现在、此时此刻，

    特别愤怒。

    李园拿着刚收上来的数学卷子，过来找迟默讨论每周必备活动——如何将二十份作业形容成六十八份并且让老高不要当场看出，迟默和凌回了座位。

    凌开始收拾书包，

    李园突然拍了巴掌她的肩膀。

    “……”

    “你看起来，怎么这么……”

    凌：“？”

    李园抖了抖手上的作业，给迟默，

    “凶神恶煞。”

    凌：“……”

    “有吗？”

    李园很认真点头，

    “有的！”

    凌摸了摸分叉的刘海，把它弄平整，这个头是周六晚上下了画室的课，凌谷带她去路边店剪的，

    明明剪个沙宣，玛德居然给剪成了大锅盖！

    但凌还是觉出来自己的脸在发烫，混合着外面的冷风，的确是心脏血液一同在加速跳。李园回头看了眼四组的方向，似乎还想要跟凌什么。

    凌却转过去脑袋，开始跟三组的各位再见。

    已经有同学开始搬着桌子，动起来动起来。

    白辰带领整个三组，跟凌开玩笑，

    “没关系，就是以后终于不用催你的各科作业了！”

    凌：“QAQ，”

    “大白你真烦人！”

    “T^T！少了我这颗精英，以后看你们班报的排版找谁！”

    白辰笑了起来，身后其他的组员也跟着笑，

    “没事啊，”

    “反正以后你就坐在我后面。”

    四组的女生一排，跟三组的男生排，是前后位的。

    白辰：“到时候还得揪着你的脑袋，让你给前组长卖命！”

    凌要捶死白组长。

    新往前轮的那一个组到了凌他们旁边，白辰督促着其他组员抓紧往后调，

    而身后的四组，也基本上都已整体往再后面移去。

    凌将桌子推到过道里，新买的箱子倒扣在堆叠着各种书的桌面上，她最后跟三组的组员摇摇爪子，依依不舍了白白，

    “那我走了啊嘤嘤嘤！”

    “走吧走吧！”

    “……”

    四组新进了两个人，一个凌，另一个就是寒远。

    但四组的男生排，全都是寒远的铁哥们儿。

    寒远高一跟凌调开后，就去跟万絮在一个组，这个组当时都组长是一个叫“盛仑凯”的男生，相当装逼，成天自以为自己物理全天下第一，每次上物理课前，争先恐后帮着物理老师给班里讲上节课的每日一艹。

    盛仑凯慕强，所以后来跟寒远关系超级好。

    怎么呢，这个四组，寒远过去后，是瞬间就能成一片，

    而凌就实在是格格不入了。

    盛仑凯和刘墩子热烈欢迎寒远的到来，寒远已经在四组整体往后移的时候，就把桌子拼了过去。他坐在盛仑凯和刘墩子中间，正在微微笑着，跟盛仑凯客套的话。

    凌把桌子往前推，桌子腿摩擦着大理石地板，发出沉默的声音。

    先是刘墩子戳了戳寒远，男生话的嘴终于停了下来，

    几个人齐刷刷，仰着头，

    看向低头慢吞吞，往这边走的，女孩。

    凌听到了盛仑凯以及刘墩子推搡着寒远，寒远忽然就在那儿笑，一直用大大的眼睛，盯着凌，

    不再是过往里的深邃沉默，也不再是平日时对待其他人的漫不经心，也没有想要杀人的戾气与凶残。

    那大概是很多人都没见到过的寒远，寒远这个人吧，可能是从被女孩送情书暗恋到大，所以对情情爱爱都已经免疫了，

    就像是缠了他那么久的万絮，最亲近的一个目光，也就是寒远平静地看着她，跟她喊一句“万絮”。

    但现如今，那个向来冷漠、傲慢的少年，却突然流露出最真挚的目光，仿佛七八岁的孩童，过年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玩具，

    开心地手舞足蹈，眼睛中的惊喜与欢悦，

    掩藏都不去掩藏。

    他一下又一下抬头看着凌，凌把桌子推近了，是真的没办法再去忽略面前都人。

    她看到那个整整一年冷落她的少年，

    被旁边的同学们推搡着，“呦呦呦”调侃着，

    而那个他，却完全不将笑意藏起，甚至去回推着盛仑凯，盛仑凯用极为看热闹、暧昧的语气起哄，寒远就像个最最普通、看到心上人过来的大男孩，

    让盛仑凯滚滚滚，一边儿去。

    半点傲慢都没有。

    然后会稍微低了低头，再抬头看两眼已经坐在了他斜对面的凌，

    又赶紧低下头去，

    抿着嘴，发自内心地笑着。

    就仿佛、过去岁月里，三百六十五天的冷暴力，

    全都是一场梦。

    真可笑啊！

    凌心里那股本来就没压下去的火瞬间烧的更旺盛了，她不可能看不到寒远对她露出的笑意，无法逃避。那简直就是一场灌满了毒药的洗礼，脑海中又开始使个劲儿往外冒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以及上周五，她扔向寒远腹部、重重砸去的塑料箱。

    她明明都已经做的那么绝了，连恶毒白月光折磨隐忍女主这种事情都给做了出来，是的，周五那一下踹万絮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当着寒远的面，让寒远看到她在欺负他的绯闻女主，凌感觉自己自跟寒远闹掰了后，整个人都扭曲了，她一点儿都不想让寒远看到她的好，她就是要让寒远和着他的暗恋团体，

    都他妈滚！

    滚！！！

    可为什么，

    她都那样了，

    万絮都哭成那么肝肠裂断，

    这换成一个普通关系的同学，看到班上的女生被人踹，

    也都会、瞠目怒斥那个罪魁祸首啊！

    过了一个双休，

    寒远却，

    依旧、在她推着桌子靠近他的那一刻，

    止不住、当着狐朋狗友全班人都面，

    发自内心地笑。

    凌一屁股坐在了新的位置，把自己的粉箱子给摆好。她跟杨丹不熟，因为箱子放在走廊着实有些当道，

    所以还是轻轻拍拍杨丹的肩膀，

    “那个……”

    杨丹是个很温和的女孩子，要不是迟默的原因，凌真没办法把这个柔柔的女生跟撕逼战士联系在一起。凌觉得自己还是跟杨丹保持一点儿距离比较好，于是指了指她和杨丹之间的空隙，

    趴趴问道，

    “我可以、把箱子……”

    杨丹愣了一下子，随机笑了起来，

    “可以啊。”

    “……”

    女生之间的撕逼真的很神奇，没有绝对的恶毒女配，每个人都是有属于自己的理由，

    可就是能抓着头发互相大骂，为了一个男人，近乎褪一层皮。

    凌同学把箱子从过道抱入两个凳子之间的缝隙里，侧着身，

    抬头间，

    似乎又感觉到，斜对面，

    有人一直在看她。

    “……”

    那肯定是寒远了。

    这真是不要脸到极点！凌心里又是一顿堵，杨丹已经转过头去默默写作业。凌同学赶紧儿转过身去，拿出化学练习册来，

    摊到周末布置的预习上。

    以前每个大休回学校，三组一定是不会好好学习的。

    她抬头望了望坐在前面的白辰他们，果然，三组的一个个又开始了唧呱，凌又往自己曾经的位置看了看，

    就看到刚过去的张，被大家集体隔绝在外。

    杨丹写了会儿题，突然轻轻敲了敲凌的桌子，凌“嗯？”了一声，就听到杨丹柔柔地跟她嘱咐道，

    “那个，”

    “我们组收作业，是分工的。”

    “……”

    “所以，数学作业你交给我，化学你交给刘飞，语文你交给……”

    “物理就给寒远就行了！”

    “……”

    “好的。”

    凌憋着嗓音，闷闷点头。

    身后的寒远还在笑，控制不住那种，盛仑凯呼了他大腿一巴掌，让他不要再笑了，怎么就能乐成这样？

    晚一晚二的课间，身后的三个男生就没再离开过座位。哦不对，应该是寒远不离开，所以刘墩子和盛仑凯都不走。寒远一直是班上男生们的聚焦点，基本上他去哪儿，他那些狐朋狗友就跟着去哪儿。

    寒远的屁股就像是今晚完全长在了凳子上，只围绕凳子面旋转，真他妈神了个奇，以前一下课他就往阳台跑，不到上课不回来。

    期间万絮还是过来了一趟。

    万絮的脸色明显已经快要下葬，就差在脑门上贴个“我要去死”这几个大字贴纸！万絮走到寒远身边，撅着嘴，

    用袖子他。

    “……”

    寒远收起笑容，看了她一眼，问她“干什么？”，万絮两眼泪花花，将寒远桌子上的书一把推倒，

    然后气呼呼又离开了四组的位置。

    书哗啦往前倒去，寒远及时伸出手，

    防止那些书本，

    撞着斜对面。

    斜对面，那就是凌的位置。

    凌根本无法摆脱地、看到了这一幕，她觉得简直了、简直了！是不是这个世界都有那么个什么大病！

    心中的那股烦躁完全挥之不去，她感觉自己在这里好别扭啊！跟杨丹也不算熟悉的，四组好闷，晚自习也不瞎哔哔逗开心。

    ……

    到了晚三，下课铃一。

    铺天盖地开始收作业，凌记得杨丹跟她的，哪个哪个作业交给谁。她把前面那五门的作业都给了对应的同学，

    最后一门，是物理。

    四组收物理的，

    寒远。

    这真的是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了，凌极为别扭地转过身去，寒远还是不抬屁股，铁了心今天就坐在这里了。凌同学刚转过身去，就看到似乎是已经等了很久的寒远，

    拿着一手的物理作业，

    正面看着她，

    嘴角含满了笑。

    又开始有同学，嗷嗷起哄。

    “噫噫噫~”

    “寒哥寒哥！”

    “嫂子还在那边看着你啊！”

    “你不得收敛点儿！”

    “……”

    寒远骂了句“滚蛋”。

    凌：“……”

    寒远笑得不好意思，就跟很久很久以前，他俩还在一组、还没成这样的更早以前，

    他看着她，又低了低头，控制不住地笑，

    然后再一次抬起了头。

    将手中的物理试卷，

    轻轻往前推了一下，

    “……”

    “那个……”

    “卷、卷子。”

    “……………………”

    凌想找个氧气瓶吸一吸。

    她利落地将物理卷子推到寒远面前，寒远拿过她的卷子，认真插在最上面。

    转身去喊物理课代表。

    妈了个鸡儿啊……

    那种不出来的烦闷，

    想要彻底斩断一切的心情，

    比任何时候任何一刻，

    都要来得剧烈。

    那大概就是真的不想纠缠了，可不能任凭一切这么沉沦下去，她早就跟寒远没了一切关系，周五那会儿她的够清楚了，

    毕竟最开始最根本的渊源，

    是寒远先不理她的。

    然后，她到现在为止，

    也没得到那个解释。

    凌已然不想要那个解释了，她只想安心学习，稳稳当当往前爬，那些过往的情情爱爱就去他妈的吧！她大概已经真的是累了，

    折腾不动了。

    凌转回身，看到万絮再一次走了过来，走到她后面那一排，万絮的心脏是真的强大，也可能这就是追人的勇气与执念，怪不得那些言情就喜欢写女主男、暗恋，凌觉得自己将来要是干了画漫画这一行业，

    这辈子，都不可能——画出任何有关于暗恋与女追男主题都漫画作品！

    万絮坐在凌的后面，开始跟寒远没事人似的，谈着寒远喜欢的东西。

    寒远喜欢什么啊？凌其实到了现在都到了高二，都不太清楚，

    因为以前啊，更早的他们还是前后位的时光里，

    从来都是寒远，在主动谈着凌喜欢的事情。

    唯一一次，提到过他喜欢什么，

    是在起来12年《好声音》里面，

    battle里哪一组唱的好。

    那大概是寒远第一次没有顺着凌，凌喜欢的选手这个好那个好，他《好声音》其实一开始他就听了刘悦刘振宇唱的《暗香》，因为那是他最喜欢的歌，

    “我回家再看看其他的，你的那个梁博二班真的有那么好吗……”

    凌，当然好了。

    ……

    凌从座位上起了身，然后走了出去，她走到前面的三组，迟默正在收作业，忙得四只爪子都不着地。

    “迟默！”

    “嗯？”

    凌忽然靠近了迟默，

    双手摁在迟默的桌子上，

    抬起头，目光笔直笔直，

    坚定、而又决绝地，

    一字一句，，

    “我同意，”

    “换位。”

    “晚四我就去跟杨丹一下，你们再问问张。张的确喜欢寒远，她跟杨丹关系又那么好，也肯定不愿意呆在咱们三组。”

    “只要都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找利利，”

    “让我和张换一下，我回到三组，张去我现在的位置。”

    “利利……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