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学期的时候, 语文岳麓版课本第二册，要学习《琵琶行》。

    这首古诗词后来2018年出了一个歌唱版本，然后就好背了很多, 但是在凌上学那会儿, 还没有歌唱版本, 就得自己硬着头皮背, 一个一个字去记。

    那首诗凌背了好久, 别人都这个很好背, 可是凌对学习真的有很强的免疫力，多么简单的东西都白搭。她背了也不知道多少遍, 最后默写总算是过了, 考试也都能填上。

    过去很多年后, 《琵琶行》别的地方她都记不住了，

    但今天、躺在床上，

    脑海里却止不住地想起其中的一句——

    【轻拢慢捻抹复挑。】

    轻拢慢捻抹复挑。

    ……

    最后凌整个腰都绷紧了，她感觉自己那些h漫都白画了, h文也都白看了, 书上都，都是女人取悦男人, 让男人无法克制。

    但为什么到了她这边，

    一切，

    却都反了呢？

    她都没想到原来真的有比傻呵呵乐呆呆干饭还要让人舒服的事情，原来刺激和痛苦以及迷醉是可以共处于一个动作上的, 真的很舒服，甚至会想要每天早上都可以这样。

    “唔……”

    寒远修长有力的腿，

    将她纤细白皙的脚踝，

    深深勾勒在被褥中。

    ……

    ……

    ……

    早餐是在十六浦下面的自助餐厅吃的。

    这家餐厅是点单式自助, 菜单上有广式西式等几种类型的餐点，虽然样数不多，但都是现点现做。之前凌十月一来住的时候，很喜欢他家的虾仁云吞面。

    寒远穿了一件高领的黑毛衣，坐在餐桌对面，他要了一份英式早餐，还有一屉广式叉烧包。凌靠窗户坐，两人之间的餐桌上放着精致的果酱篮。

    凌同学低着头，将那未开封的六角形果酱瓶盖给掰开，然后又给拧上。早上发生了那种事，她现在完全没胃口吃东西。

    寒远也不话，凌要的云吞面上来了，寒远给她往前推了推，推到她的餐布正中间。

    凌声了个“谢谢”。

    “……”

    气氛相当诡异，寒远的香肠煎番茄豆子英式早餐也端上餐桌，寒远对着那个黑色皮肤外国服务生点了点头，抬了一下手，

    “再要一份水果拼盘。”

    服务员拿着本本记，

    “好的，先生您稍等。”

    “嗯。”

    水果拼盘这种东西上来的速度很快，服务生将盘子摆在餐桌的正中央，用蹩脚的中文，一字一句道，

    “是这样的，两位。”

    “原本菜单上的葡萄没有了，”

    “所以给您换成了桑椹。”

    “您看可以吗……”

    “……”

    凌抬头扫了一眼那盘子里的蓝莓，

    一颗颗、饱满晶莹剔透，颗粒大的圆珠聚集在一起，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水珠，沿着那颗粒中间的缝隙，缓缓往下滚落。

    ……

    被用力挤压、一下子控制不住产生反应的画面又钻入到脑海中，凌瞬间脸红了起来，她赶紧低下头去，用筷子搅弄着云吞面里的虾仁云吞。

    玛德，胸口……

    呜呜呜呜！！！

    她好羞耻啊！

    居然被寒远给玩出了反应！

    这个“玩出反应”不都应该是男人才会有的嘛！h文里都这么的！没人跟她过女孩子也会有感觉，还他妈那么舒服！早上凌感觉到不对劲儿，挣扎着跑进厕所蹲在马桶上翻开内裤时，看到的那一瞬间，

    她都差点儿放个洗澡水把自己给淹死！

    凌同学觉得好丢脸，寒远却还一本正经，伸出手拿过那蓝莓，很自然地吃。

    寒远倒是不会什么骚话，吃桑椹就是吃桑椹。凌气的又吃不下饭了，现在就连云吞面里的云吞都给她作对，妈呀那云吞外表皮一片褶皱，还粉嫩嫩的，

    看起来，就像是……

    艹！

    “O_O……”

    凌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放，

    “不想吃了。”

    哎呀烦死了！

    寒远抬起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凌闹什么别扭他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寒远把手里的叉子放下，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

    “凌。”

    “对不起。”

    凌同学撅了撅嘴，突然眼睛泛酸，就是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觉得早上为什么她会觉得很舒服，不愿意承认这种感觉。

    寒远见她一直盯着桌子上的果酱，

    给她拿起来一瓶，再次拧开，

    递了过去。

    凌接了过来，又合上，放回到筐子里。

    寒远：“是我没有克制住，”

    “吓到你了。”

    凌把嘴撅的更高了，都快到了鼻子，心脏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炸开，像是时候吃过的那种跳跳糖，啪啪啪，不疼，痒痒的。

    寒远：“我……”

    凌拿起那个开了好几遍都果酱，翻到面包里一些，涂抹平均。

    “我没生气。”

    好像突然又没那么难过了。

    凌发现自己似乎更愿意接受“觉得舒服”这个事实，寒远的开口、率先提起来这件事，就像是开了一道口，

    让她一下子，从纠结的笼子中，

    钻了出来。

    凌：“咱俩都结婚了，”

    “正常。”

    寒远：“……”

    凌：“其实，也挺、舒服的。”

    寒远默不作声，

    用手翻着光亮瓷盘上的刀叉。

    餐厅外面是一个露天游泳池，被室内绿色植被丛丛围住。索菲特十六浦大酒店是一个拥有着相当久远历史的老牌酒店，底下的赌场据都是赌王开的。

    所以他们家的装潢也十分具有年代特色，碧蓝色的游泳池旁边，是长者翅膀的维纳斯天使，正在“泼洒”出一流一流的水。

    哗啦哗啦，隔着一层玻璃，都能听到水落的声音。

    凌是真的不太想跟寒远撒谎，成年人话绝大多数都是三分真实七分虚假，甚至至亲之间、为了不让双方尴尬或者故意让对方震怒，都会一些与内心深处真正想法截然相反的思想来掩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寒远，凌觉得实话就很好，因为真的很舒服，寒远揉的力道不是很重，但是会在她弓腰的那一刻，稍稍加大一些刺激，

    不然她也不会平生第一次经历，都直接失控了。

    寒远抬起头来，抿了一下嘴，

    嘴角向上扬，

    却笑得，像个不自在的大男孩。

    “……”

    “吃饭吧。”

    凌低了低头，突然又抬了抬眼皮，有些事情突然冒出在脑海中，反正也结婚了，也不怕问一下了。

    “但是我有点儿好奇。”凌晃了一下肩膀，看起来挺轻松的。

    寒远还没拿着筷子，抬头，看着她，

    “嗯？”

    凌：“今天早上，”

    “你是没睡醒、或者睡懵了，”

    “所以……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了吗？”

    这个问一问也不过分，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之前寒远亲口跟凌过，

    他有女朋友。

    当然，结婚前，就已经分干净了。

    白纸黑字，至今凌还保留在微信上。

    谁还没个前任，

    对吗？

    寒远坐直了身子。

    黑色的高领毛衣，衣领边缘擦着他下颚线锋利的下巴，

    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

    给黑丝绒上，铺了一层淡金色的光。

    凌不知不觉又垂下了眼眸，看着那虾仁饺下面、淹在不太柔顺黄色面条中的青菜。

    青菜没煮烂，就跟长在菜地里时的，一模一样。

    她落在地毯上的白鞋，控制不住地、一下又一下点着地面。

    这家酒店平时日没什么人来住，价格要比旺季低的很多，早餐来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硕大的自助餐厅，就只有寒远和凌两个人，坐在清的阳光中，

    默默地、面对面。

    菜已经不再冒热气了。

    过了很久，寒远忽然拿起一张叠在抽纸座里的纸巾，

    平铺，角对着角，

    折了一下。

    手指轻轻压在上面。

    “早上我是醒着的。”

    “……”

    ？

    寒远一字一句，

    的清晰、且缓慢，

    “我知道是你。”

    “我也没把你，当成什么人。”

    “……”

    “凌，”

    “我没有过女朋友。”

    “以前没有，”

    “后来也没有。”

    “……”

    “我没有骗你，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那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了，”

    “最后的交流，还停留在14年高三伊始、站在学校楼梯上的那几句话。”

    “……”

    “你突然找我，还是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我就突然……那么回答了。”

    ……

    ……

    ……

    *

    寒远是赶的下午一点多的高铁从珠海回深圳。

    核酸还没有过期，不用再重新做。凌蹦蹦跳跳陪寒远出关，两个人坐公交车去的，往拱北口岸走。

    澳门的天一直都这么蓝，夏天那会儿，更是蓝出日本动漫中的二次元图。公交车上的人挺多的，寒远让凌坐着，他站在挡板前面，

    单肩背着凌的唐老鸭屁股包包。

    凌觉得寒远的模样就像是高一运动会那会儿，他俩去鼓号队彩排，临近运动会那一个星期，每天下午三四节课都要排练，凌还得背着个好大的红鼓。但基本上那个红鼓在训练结束后从操场回到教室的路上，就成了寒远给她背。

    一晃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寒远有两个同事在珠海高铁站等他，一听寒远到了，直接去关闸里面等。

    基本上他们在广东沿海这一带工作的，都有港澳通行证，寒远的同事就借着来澳门玩玩，顺便过了一个关。

    “老寒！！！”其中一个老远就看到了背着女孩子包包的寒远，挥手呼喊。

    寒远也看到了同事，跟他们招了招手。两位在边检这边，寒远和凌走了过去，那俩个从来没见过寒大少爷的娇妻真实模样的同事，看到凌那一刻，

    直接瞪了眼。

    “哇！”

    “哇！！”

    “哇哇哇！！”

    之前招手的那个同事，很神奇地量着凌，

    充满好奇心，

    “寒哥……这真是你老婆啊？”

    寒远笑了一下，笑得很温和，他转过头看了眼凌，牵起她戴着钻戒的那只手，

    “嗯。”

    “以前一直在家里那边，”

    “这不是，来澳门读书了。”

    同事竖起大拇指，

    “可以啊！！！”

    “嫂子高学历！还长的这么、貌美如花！”

    “高学历”这个词，让凌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妈蛋Python作业还是寒远帮忙给写的TvT！

    两个同事也没怎么跟凌调侃，转身就开始重新回去安检另一侧，寒远把肩膀上的包包摘下来，挂在凌的脖子上。凌没有核酸，所以只能送寒远到口岸边。

    “回去路上心点儿。”寒塑料给她把包包带着毛茸茸鸭尾巴那一端摆正，

    “钱够了吗？”

    “……”

    “钱钱钱，一天到晚就知道钱！”凌撅撅嘴，心里却乐开花，

    “够了够了！”

    寒远：“澳门币也够了？”

    凌：“之前的就没怎么花！”

    凌的中国银行卡不好往澳门分行的卡里转钱，所以前两个月澳门币都是寒远在内地给她换。

    寒远看了一下表，差不多得走了，他摸了一下凌的脑袋，凌忽然张开手，给他眨了眨眼，

    “要抱抱！”

    “……”

    旁边过完第一道边检的同事，正在等着寒远，转头看着他们。

    寒远：“……”

    这里的人流非常多，拱北口岸是澳门通关人数最多的一个口岸，有送别有来接，已经有其他情侣在往寒远和凌的方向看，

    抿着嘴，看他们之间的暖洋洋。

    寒大少爷笑了一下，仿佛时间一下子穿越回十年前，他张开双臂，往前走了一步，

    “嗯。”

    凌瞬间扑了上去。

    寒远的怀抱很温暖，是她最熟悉的味道。似乎一个早上的纠缠，让好多沟壑在不知不觉中，就那么断裂。凌抱了一会儿，松开寒远的胳膊。

    “再抱一个！”凌同学又一次张着十指挥了挥手。

    寒远点点头，

    “好。”

    隔壁已经过了边检的同事，都傻愣了眼，妈耶？这是人吃的狗粮吗？狗看了都摇摇头吧！

    被强行喂饱的同事，默默转过头去，

    看多了容易心梗！

    凌玩了三遍“抱抱”，才肯停下来，心满意足。寒远过完边检时，还回头看了看凌，凌蹦蹦跳跳跟寒远“白白”，

    “慢点儿走啊——”

    “白白白白白！！！”

    ……

    开心地凌同学，背着包包坐公交又回了十六浦。

    寒远上高铁后，还给她发了一个报平安，凌看了眼手机，给他回了个猫乖巧“嗯嗯”的表情包，

    然后把手机踹在口袋里，望着公交车外的风景，

    感觉都异常的美丽。

    晚上凌还有课，所以得回酒店收拾一下书包。寒远给她订三天酒店就订三天，早餐晚餐券也含在了后面交的房费里。

    酒店被扫过一遍，爱马仕的绿瓶又更新了全部。凌收拾好书包，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见还有些时间，她拿出手绘板，

    准备再画几张漫画。

    手上这本参赛的漫画，基本上已经到了尾声。整体过程中，漫画的成绩一直平平，凌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画完正篇后第二天的完结飞，只要第二天能飞起来，后续应该不会太差。

    可最近这几天的更新，让凌感觉有些忐忑，她每天都更新，更新的页数还很充足，然而评论区的数量，却肉眼可见的，

    一章一章、有规律地减少。

    评论的减少对于一本连载的漫画而言，不是什么好兆头。

    凌每存一章的稿子，就会自己先用PDF格式导出来，看一下节奏格式以及人物线条排版整体格式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这本民国爱恨情仇的漫画她真的倾注了太多的心血，甚至好几个周末，为了还原原汁原味的民国北京，

    她还专门做了核酸跑珠海的图书馆去，找相关的资料。

    澳大图书馆里的资料基本上都是繁体字，不利于凌的深入理解。

    凌画完了倒数第二章，她把倒数第五章的漫画传送到坐着后台，修改了一下排版格式，

    然后点击、发表。

    嗖——

    最上方收藏列表里，【光】笔名后面，

    显示出“有最新更新”几个字。

    发完最新章节，凌就把电脑给合上，刚画完的章节也保存好。她把手绘板和电脑又给心翼翼放回到书包里，看了眼手机，还可以躺半个时。

    晚上是周四老女人的课！

    半个时后，凌起身就往学校走。手机含在手里，从本岛到澳大横琴校区需要走接近一个时的公交车，中间还得转个72路。站在威尼斯人门前等车的功夫，凌翻开【百威漫画】的app，

    App也关联了作者账号，可以看到比网页版更简洁的作者后台。

    算了下时间，最新章节发表大概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如果按照正篇完结后能“飞升”的标准，那么现在在她有榜单的情况下，

    应该多多少少，四十分钟，是可以有五六条评论的。

    “榜单”这个东西，是指百威漫画平台网页、app上每一个模块里推送的漫画，有人工榜和自然榜。自然榜就是只要你的漫画积分够了，不管是不是签约漫画，都可以上的一种榜单，

    而人工榜，则是网站特地为签约漫画设立的，

    由百威的漫画编辑们按照每本漫画的收益来编排。

    一般的签约漫画，只要有人工榜，就代表能够有机会被推送到网页和app上，

    就能够被读者们看到，

    相关联，这本漫画的作者，就可以有收入。

    凌这本漫画在连载前，还是保留了一部分过去爆红那本漫画带来的读者，有基本盘在，所以后期成绩虽然不乐观，但是也一直有榜单。

    只要有榜单，就应该有收入和评论！

    按理应该看一看评论有什么、对最新一章节的漫画读者们有什么见解，

    可由于前两天，每天24h内的最新章评论都没有过10条，

    凌忽然就没了看得勇气。

    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画出来的漫画，想要第一时间分享给读者，然后看看大家对这一情节的探讨，

    现如今，手指按在【评论区】后台的按键上，

    却迟迟、不敢点开。

    “……”

    凌真的很少对一件事如此上心，就连考试成绩，从到大，都是她爸爸凌谷帮她挨个儿看，甚至大学那会儿，凌去美国玩，教育理论与基础这门课挂了，还是凌谷帮忙给发现的，她才登录了，看到自己考了46大分！

    漫画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坚持了这么多年，哪怕毕业后忙得最乱手乱脚的时候，

    都从来、没有想过，

    要放弃。

    她对漫画的热爱，是倾尽所有！

    最终凌还是没去看，想着再等等、再等等，等晚上上课的时候，悄悄咪咪看一看，跟周四的professor同处于一个屋檐下，或许老女人的哔哔赖赖，能抵消掉她对于漫画评论增多或者减少的惊喜与失落感。

    公交车歪歪扭扭开到了澳大南门。

    凌背着包直接去了时光屋吃饭，博士姐姐肯定不在宿舍，她也懒得回去一趟。时光屋平常日下午一到五点半人就开始多了起来，门口坐着的姐姐一个一个让出示澳门健康码并测体温。

    到门口的时候，凌正在找早上出门前二维码的截屏，她低头站在门框边缘，旁边陆陆续续经过学生，

    突然间，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凌？”

    凌同学一愣，转过头。

    “……”

    “李冉清？”

    喊她的人，正是李冉清。

    也就是上次跟她在周二安老师的课，就“评职称政策”争得快要撕逼的女生。

    李冉清的表情有些僵硬，看了凌两眼，很快别过头去。凌不是什么好性子，跟她吵架的人，就算是在学术上的吵架，

    她也不愿意继续跟其再有半个标点符号的交集。

    凌点了点头，意思意思，

    就算继续找二维码，

    她还要吃饭：）。

    可还没等她再次看手机，李冉清突然走上前来，走到凌面前，

    脸瞬间变红。

    凌看到她这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李冉清低了低头，双手绞在身子前，

    似乎是很难受、却还是斟酌半天，

    开了口，

    “凌，”

    “上次那件事，”

    “对不起了！”

    “……”

    “哈？？？”

    凌眨了眨眼，

    表示这人怎么突然犯病？

    李冉清深深吸了口气，抬起了头，之前起当老师的梦想来十分有光的眼睛不再明亮，似乎充斥着些许难过。她闭了闭眼，露出不愿意接受的悲伤，

    “当时我跟你争论，年轻老师可以破老教师的传统，更好的引领教育发展，新思想多元化教育肯定能取代老式教育。”

    “对不起，是我见识太少了。”

    “我认输。”

    “凌，你得对——”

    “年轻老师的一腔热血，”

    “终究是不败，应试教育体制内的条条归归。”

    “……”

    晚上上课时，凌坐在教室最后面。

    旁边就是郝佳佳，老女人的课完全不能够摸鱼，因为老女人讲着讲着就要点名喊人起来回答问题。

    凌同学看了看老女人叫起他们班唯二的一个男生上讲台，并出了一个十分刁钻的问题，男生苦笑不得，跟老女人面对面尴尬哈哈哈，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点到她。

    “郝佳佳——”凌捂着嘴，往隔壁靠了靠。

    郝佳佳微微抬了抬耳朵，

    “嗯？”

    凌：“我跟你——”

    “今天下午，我在时光屋吃饭，”

    “碰到了李冉清。”

    “她居然——”

    “给我道歉了哎！”

    郝佳佳：“嗯？道歉？”

    “道什么歉？”

    凌用手指笔画着，作两个人吵架的状态，

    “就是上次、我跟她……”

    老女人突然抬头扫射，凌没完，又缩回身子。

    半晌，待到professor对男生又一轮新的刁难，

    郝佳佳才再一次侧了侧脸，

    似乎已经猜到了凌刚刚所指，

    “啊，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道歉。”

    凌：“？？？”

    “为啥？”

    郝佳佳：“我听的啊，”

    “因为——”

    “李冉清不是在珠海某个中学代课嘛，就是白天代课，然后晚上来学校上课，攒实习经验。”

    “她带的那个班，前几天刚期中考试完，”

    “李冉清教数学，数学主课。期中考试全校会有老师带的班的大分析，李冉清据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在了那个班的教学，之前不是还有好几次带作业来学校边吃饭边批改。”

    “结果，”

    “她带的班，数学这门课，所有题大题的分析情况与排名，”

    “全部、倒数第一！”

    “全校倒数第一，甚至不如他们学校一个专升本升上来的老师！”

    *

    凌听完李冉清的遭遇，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幸灾乐祸。

    那是一种不上来的感觉，因为带的班倒数第一这种事，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

    她自己经历过，同样，当时和她一起在二中代课的一个年轻老师，也遇见过很多次。凌是被迫教化学的，所以她不是很纠结自己带的班倒数第一，

    可那个跟她一起的代课老师，

    却是化学科班出身。

    本科还是个不错的学校，高考时化学也接近满分，

    带出来倒数第一倒数第二的班，第一年也接近崩溃。

    不过后来那个老师也都佛系了，变成网络上那种“佛系教师”，其实为什么佛系呢？你一个代课老师，工资拿最低，一天上课就占百分之二十的时间，

    其余的功夫，都被学校领导各种给压榨了。

    代课老师最好欺负！

    李冉清的经历凌大致能猜测到，看她之前对当老师那满腔热血的模样，凌从很多年轻刚入职老师的脸上都见过，但能够保持下来的却微乎其微，基本上第一年不趴下，第二年第三年，

    也都会因为学校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彻底消磨。

    凌忽然心里有那么点点的难过，她居然有些同期李冉清。那声“对不起”并不是她想要听到的，她发现自己其实更希望李冉清能够趾高气昂地来告诉她，

    “只要我对教师这一行业有绝对的热爱，”

    “哪怕是一次两次的失败，”

    “我依旧愿意保持激情，继续坚持奋斗下去！”

    心情被分散了不少，凌忽然就想去看看自己最新一章漫画的评论，大概是压抑可以抵消另一个压抑，凌莫名就想自虐，她觉得最新一章从发布到现在过去三个时，

    大概率，也就三条评论。

    可能更少！

    但还是有那么点儿的期待，万一再破了十条呢？凌同学登录百威漫画的作者后台，机械的去点开【收到评论】的栏目，

    就在这时，左下角的微信，却突然滴滴滴跳了起来。

    凌先点开了微信，看到是李园的头像，她瞬间一愣。自她出来读研后，李园好像就不怎么来联系她了。

    李园：【在？】

    凌：【在的呢！】

    李园：【你是不是在澳门？】

    凌：【嗯嗯！】

    李园：【可不可以，帮忙代购一些奶粉啊？】

    凌：【……】

    【？】

    李园：【我怀孕了。】

    【[哭笑][哭笑][哭笑]】

    凌敲着字的手指，

    忽然就顿住。

    她盯着【怀孕】两个字，

    半晌，

    只觉得一阵胸闷。

    凌把手又放回到键盘上，敲敲删删，来来回回才输进去几个字，前面老女人已经折磨完那个男生，又开始物色下一个折磨的对象，

    可凌同学却完全不在乎了，

    因为现在她所有点注意力，

    都被——李园的文字给吸引了过去。

    凌：【恭喜。】

    李园：【[哭笑]。】

    凌一字一句，

    【可是，你之前结婚的时候，不是……】

    【三年之内不考虑、生孩子吗？】

    【你不是，你老公同意和你一起、再玩两年么？】

    “……”

    李园：【[捂脸][捂脸][捂脸]。】

    【那就是着玩玩。】

    【你结婚就知道了，结婚前所有美好的幻想，包括暂且先不生孩子、先过过夫妻二人世界，先搞搞事业多拼搏两年，】

    【全特么都是婚前鬼话！】

    【我对象不都29了，再不生孩子，我婆婆，要是生二胎就年龄有些大了。】

    “……”

    李园：【梦想永远都很美好，】

    【可梦想不能当饭吃啊！现实教我做人！】

    【[捂脸]，反正我是妥协了，怀都怀了，对！你要是给我代购奶粉，记得买这个牌子的，我查了，这个牌子国内就在澳门有，387一桶，你帮我买三桶。去买的时候跟我一声，我给你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