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比我们想的要快【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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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眠一转身, 就看到村里孔武有力的村民,举着锄头、铁锹冲向陆行知。

    就在陆行知抬头的一瞬间,披头散发的女人就直接撞向了他。

    提醒的话顿时卡在叶眠的喉咙口, 就连随后下车的高项伯都强压着心头惊慌的恐惧感。

    下一刻, 所有人就看到陆行知的双手准确无误握住了女人的肩头, 阻止了她冲撞的动作, 接着顺手一带,就把人送到一旁的高项伯身边。

    叶眠刚松了一口气,却见随后赶到的村民将他们的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壮汉, 手中的长扫帚不分轻松皂白地就向陆行知挥来,壮汉的口中还嚷嚷着:“什么人擅闯庄王庙村!”

    “肯定是这婆娘的相好!”

    “不知廉耻, 不能让这些外人进村!”

    “嫁到我们庄王庙的女人,就是死也得死在村子里。”

    此起彼伏地叫喊声让陆行知的脑子里顿时炸了锅。

    见这一幕, 叶眠心惊胆战。通过原身的记忆,他了解到,这里的村民十分排斥村外的人。而且由于缺少文化以及信息十分闭塞,他们淳朴不足愚昧有余。

    如果直接发生冲突……

    陆行知看不见, 那是十分危险的。

    电光火石之间,叶眠做出了决定, 他背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向陆行知挥来的扫帚。

    扫帚抽在皮肉上的“噼啪”声传入陆行知的耳中。

    他一把抱住了身前的少年, 脑海中回响着陈继所的话。

    叶眠的背后都是伤痕。

    是被人虐的伤痕。

    陆行知的脑中一阵剧烈的抽痛, 抬脚就将动手的壮汉踹开。

    村民一看这个高大的男人动手了, 一窝蜂就举着手中的农作工具冲上来。

    那一瞬间,叶眠整个人都懵了。

    陆行知他……

    随后, 叶眠吃惊地看着陆行知高大的身影穿梭在一众村民之间。

    然而, 每一个村民似乎都没办法攻击到陆行知。

    他的动作很快, 准头更是让人大呼不可思议。

    拳拳到位, 一拳一个。

    叶眠还能清晰地听见,皮肉破裂,骨骼扭曲时所发出的声响。

    突然,有人举着锄头砸向陆行知。

    叶眠刚要出手,就看着陆行知抬起右臂,格挡住村民挥过来的锄头。下一秒,陆行知又是一个扫腿,踢翻了村民并且夺下了对方的锄头。

    众人惊讶不过是极短的时间,保镖们就出手了。

    可那时,陆行知已经撂倒了好几个村民。

    高项伯一看,连忙冲过去,用声音把陆行知带出了人堆。

    叶眠这才回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女人。

    陆行知走近时,就听叶眠低声了一句。

    “张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叶眠。”

    女人似乎还陷在惊慌失措的情绪中,叶眠一问,就见她浑身瑟瑟发抖,被长发遮住的脸十分苍白,眼神涣散神志不清。

    陆行知已经站在叶眠身后,他垂下头,低声唤了一句:“叶眠。”

    叶眠立刻回头:“陆老师,我没事,你别担心。”

    就在话的那一刻,叶眠看见陆行知原本带伤的手此刻白色的纱布已经变成殷红色,湿润的程度很明显。

    叶眠的心顿时一揪,陆行知就是刚才和村民动手时伤口又裂开了,他连忙握住了陆行知的手。

    “陆老师,你的手流血了。”

    陆行知一伸手,环住了叶眠的肩头,在他耳边道:“你跟我上车,其他的让项伯去处理。”

    叶眠立刻点头,等陆行知上车后,他才跟上了车。

    上车后,叶眠心翼翼地捧着陆行知受伤的右手,拆开包扎的纱布,就见到他手上大大、新老交替的伤痕。

    心口又是一紧。

    叶眠立刻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刘叔,有没有医药箱。”

    刘叔立刻把车上一直都带着医药箱取来,叶眠找到了碘酒,就开始为陆行知清理伤口:“陆老师,我会轻一点的。”

    叶眠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头,看向了陆行知。

    可陆行知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走了神。

    就那么“看”着他。

    就在叶眠再一次低下头,关注点都在陆行知手上的伤口时。

    男人低沉的语调在叶眠上方响起。

    “你认识她。”陆行知难以忽略自己语气中那一丝酸味。

    叶眠的动作因为陆行知的话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陆行知。

    “张婶一直都对我挺好的,时候我被,怕得躲起来,是张婶偷偷给我送馒头。”叶眠述着原身的记忆,“刚才我想起一些事,和张婶有关。”

    “我会让项伯注意。”陆行知完,沉默了片刻。

    这些属于叶眠曾经的故事,他都不在场,甚至到现在都一无所知。

    叶眠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由得关心起来。

    “陆老师,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行知摇了摇头,接着才道:“你呢,刚才为什么替我挡下村民的攻击,如果……”

    叶眠看着陆行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意外。

    因为,他看到陆行知脸上的疼惜。

    这种神情,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和自己相处时间并不长的人身上。

    陆行知一想到刚才,耳畔又回响起刺耳的“噼啪”声,他的心脏就会无法控制地狂跳,就连脑神经都开始抽疼。

    他不敢想象,如果在叶眠身上的不是扫帚,而是更沉重更要人命的锄头,铁锹。

    “叶眠,从今以后不用想着保护我,你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陆行知抬起手,摸到了叶眠的肩头,顺着肩头一点点抚上了叶眠的脸颊,“如果,你因为我出事……”

    叶眠感到陆行知的恐惧。

    他的指尖还带着细微的颤抖,刚才他的举动给陆行知留下了阴影。

    “陆老师,对不起……”叶眠的心再一次陷入愧疚中,陆行知看不见,他的彷徨和恐惧会因为这一点而被无限扩大,“我是不想和村民起冲突,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陆行知激烈的心跳,因为叶眠的话而渐渐地缓和下来。

    他的手轻轻地蹭过叶眠的脖颈,少年光滑的肤质为他的指尖留下一抹细腻温润的触觉,他抚着叶眠的后颈,将人按入了自己的怀中。

    又一次体会到陆行知宽阔的胸膛,蓬勃的心跳。

    这让流落到陌生世界的叶眠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安心。

    拥抱持续的时间并不久,陆行知就松开了手。

    叶眠仰起头,看着男人已经恢复如初的神态,这才了一句。

    “陆老师,没想到你身手那么好。”

    听叶眠这样,陆行知的唇角扬起了弧度:“所以,以后,让我保护你。”

    “陆老师!”叶眠心头一暖,“我还是很好奇,陆老师是不是学过,身手比我还利索。”

    听叶眠的语气,是充满了敬佩,陆行知不由得笑开了。

    “其实,我从就练过格斗,只是后来失明了,所以不得不改变了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适应。”

    “全新的方式?”叶眠压下了心头的酸涩。

    他看得出,陆行知是完全接受了现状,并没有自怨自的艾情绪。

    就像他自己的,他很普通。

    可叶眠还是认为,陆行知不普通,他很出色,是个特别优秀的人。

    “听过盲人格斗吗?”陆行知轻声问道。

    叶眠略微有些惊讶,他确实没有听过。

    陆行知感受到叶眠的讶异,忍不住问道:“不相信我?”

    叶眠立刻摇头否认:“不是,我相信陆老师。”只是,高先生不会希望你亲自动手的。

    咽下了后半句话,叶眠内心叹了口气。

    他明白,高项伯安排那么多保镖,是不希望陆行知因为自保而亲自动手,这会让他脑中的淤血有破裂的机会。

    “既然相信……”陆行知话还没完,眉峰已经凝结了起来。

    叶眠立刻就察觉到,陆行知脸色在一瞬间就变得苍白起来,额间细密的汗珠从皮肤中渗出。

    “陆老师。”叶眠连忙握住陆行知的手,“陆老师,你是不是头疼了。”

    叶眠的声音传入刘叔的耳中。

    驾驶位的刘叔立刻道:“医药箱里有药,叶少我这里有热水。”

    叶眠立刻倒了保温杯中温热的水,又找到医药箱里陆行知常备的止疼药。

    喂了药,叶眠的心还是揪住揪住地难受,他的手一直被陆行知握着。

    男人靠着车座,脸色还没有恢复。

    此时,车窗被高项伯轻扣了几下。

    叶眠立刻低声对陆行知:“陆老师,我下车看看,你别担心。”

    陆行知正在忍耐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楚,他的脑子里像是有万千钢针不断地刺激着每一条神经。

    就连早已看不见的双眼都因为这种剧烈的疼痛突突直跳。

    他没办法陪伴叶眠,只能被迫答应。

    叶眠下车后,就见到闹事的村民都被一众保镖压在地上,闹了那么大一处,庄王庙村的村委会干部都赶来了。

    一看到叶眠顿时脸色都变了。

    叶眠注意到村委会干部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叶眠,你怎么回事,你回来就回来,带那么多人还和大家伙儿起来是做什么?”村委会干部的话分明就是胳膊肘向内拐,把责任都推在叶眠的身上。

    如果是曾经的原身,这会儿一定不会辩驳什么。

    可叶眠不是原身,所以,他的眉头微微一蹙,清朗的语调掷地有声。

    “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要不要我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叶眠一提警察,就连高项伯都发现,现场大部分人的脸色都变了,村委会干部的神情更是奇奇怪怪的。

    这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

    早前陆行知安排人在这里调查叶眠的身世时,就发现这个村子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他们对外人极度防备,却贪慕虚荣的很。

    “你带那么多外人突然出现,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大家也是保护自己的家园。”

    “别的我不问。”叶眠看着为首的壮汉,一步步走过去,随后凝视着对方道,“强叔,这是你第几次得张婶要出逃?”

    壮汉被叶眠这样盯着,后脊梁骨像是爬过无数虫子,他不自在地耸动着肩膀,口中辩驳道:“我自己的婆娘,关你屁事?”

    “是吗?”叶眠回头看了看高项伯,“本来确实和我无关,只不过你们空口白牙抹黑我朋友,还先动手人,那我就不得不用法律武器来对付诸位。”

    这个时候,一众被保镖压住的村民立刻嗷嗷大叫。

    “明明是他了我们。”

    “哎哟,痛死我了。”

    “我骨头都断了。”

    “我牙都掉了一颗!”

    听众人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叶眠扯了扯嘴角笑道:“那正好,我朋友别的不多,有的是钱。”

    他这样一,高项伯明显看到村民眼中流露出精光。

    可叶眠下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不过,想要得到赔偿,那就要乖乖配合警方调查!”

    叶眠着,对高项伯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掏出手机要报警,村委会干部一看不对,慌忙要去夺高项伯手中的手机。

    *****

    夜色笼罩着整个庄王庙村,空气中弥漫着乡间独有的气息。

    叶眠的家在整个村子最偏僻的犄角旮旯里,地理位置可以非常不便利。

    这里原本是一座荒废很久的宅院,原来的住户早年因为一些原因死的死,走的走。

    当年的原身跟着养父母来到这个陌生的山村,无处容身的他们就留在这座宅院里,继而将这处宅院据为己有。

    也因为十分不吉利,村里大部分村民都不太愿意靠近。

    叶相杰犯事进去之后,时常会有些男人窥视姚佩兰,有了一次苟合后,姚佩兰为了生存也顾不得其他了。

    原身和叶泽都是在县城里上学,进入初中之后都开始住宿。

    可原身到底不是姚佩兰亲生的,她当然不愿意把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钱拿给原身,以至于原身早早就辍学了。

    叶眠将陆行知安顿在原身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却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书桌,一张木床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自己出来的书柜。

    书柜上有许多旧书,叶眠翻了翻,除了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旧课本,就是一些零零落落的旧故事书。

    什么样的都有。

    不过,书虽然很旧,叶眠还是看得出,原身对于这些书热爱的程度。

    一阵低咳传入叶眠的耳中,他立刻看向床上的陆行知。

    男人阖着眼眸,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让叶眠的心也突然平静了下来。

    此时的陆行知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而之前的陆行知却让人有一种胆战心惊,由心而发的畏惧。

    两种极端的感觉都汇聚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叶眠的内心着实有些感叹这种奇妙。

    陆行知的低咳是为了吸引叶眠的注意力,他刚才就发现,少年不知道陷入了什么情绪中,整个人都走神了。

    按照他对这个房间模拟出的空间图,他似乎站在一个柜子前面,愣了很久。

    而现在,他听见叶眠向他走来的脚步声。

    所以,陆行知微微抬起头,“注视”叶眠。

    “你刚才,张玲华有可能是被拐卖到这个山村的?”

    叶眠没想到,陆行知竟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这是我刚才突然想起来的,因为我第一次见到张婶的时候,就觉得她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着,叶眠又想了想补充道:“加上刚才,我提及报警,村民表现出来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

    陆行知点了点头,这些信息高项伯已经和他汇报过了。

    看来这个偏僻的山村,确实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不过到这一点,陆行知忍不住夸赞起来。

    “看来你对他们了解很深刻,那么容易就制服了那群村民。”

    叶眠看着陆行知,他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可即便是到了现在,因为头痛的关系,陆行知的脸色看起来依旧十分苍白。

    “我不过就是试探一下,现在可以肯定,他们大部分人心中有鬼。”

    陆行知也十分认同叶眠的观点,只不过这件事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而他的身体……

    每一次病发的痛楚,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他会成为叶眠的拖累。

    陆行知放在身侧的手,五指扣紧了。

    “项伯已经调查过了,这个张玲华嫁过来已经有十五年了,现在有一个儿子,比叶泽一岁,也在县城的一中上初一。”

    叶眠点了点头,他见过张玲华的儿子,是一个长得非常白净秀气的少年。

    “十五年,比我还早。”叶眠沉思了起来,脑海中属于原身的记忆逐渐拼接起来。

    陆行知察觉到叶眠的心思,忍不住伸出手,他的掌心轻轻地搭在叶眠的腿上,随后拍了拍。

    炙热的温度即使隔着布料,叶眠也感受到了陆行知的心意。

    “叶眠,这件事我们很难插手。这个张玲华和王强是合法夫妻,他们有结婚证,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这场婚姻存在什么隐秘,也抵不过法律。”

    叶眠当然想到了,他看向陆行知,从男人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忧心。

    “陆老师,这件事除非张婶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可以帮她。”叶眠握住了陆行知的手,“我只是猜测,张婶也许会知道一些关于我身世的信息。”

    陆行知想了想,叶眠的不无道理。

    “之前我派人来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并没有人知道你并非叶相杰和姚佩兰的亲生儿子。”

    “张婶一定知道。”叶眠斩钉截铁地道,“而且,我怀疑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知道。”

    “你是,这个村子不止她一个外来的媳妇。”

    叶眠没有否认,原身的记忆里,有不少像张婶这样的女性长辈疼爱他。

    这些女人对比姚佩兰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原本,叶眠只是认为,女性自带母性光辉,原身长得漂亮又乖巧招人喜欢也很正常。

    可现在想想,恐怕真相并不是那么简单。

    就在叶眠深思的时候,陆行知的话传入了他耳中。

    “只可惜,她神志不清,应该是有精神障碍。”

    “没关系,这件事本来也急不来,眼下我们已经拿到姚佩兰的血样和证据,明天就可以回去海市了。”

    着叶眠的视线再一次落在陆行知的脸上,他不能让陆行知在这种地方多待一刻,他应该回去修养。

    陆行知听叶眠这样,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原来你早有准备,留下了她的血样和那些证据。”陆行知不由得感叹,叶眠为了脱离这个家庭可以费尽心机。

    同样的,叶眠也十分惋惜原身的经历。

    想起他为了得到姚佩兰的血样受了多少毒。

    最让叶眠感叹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原身竟然还保有一份赤子之心,没有变的极端甚至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这就证明了,原身最初受到的教育非常好,应该已经渗入了他的骨血之中。

    所以再有怎样的不公和磨难都无法湮灭那些已然成为天性的良好秉性。

    陆行知的感慨在叶眠听来心情是十分复杂。

    而他的沉默,却又让陆行知心底涌起了对叶眠的疼惜之情。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不一会儿,高项伯推门而入,带来了一个消息。

    “行知,叶少,姚佩兰和方雅薇接上头了。”

    “比我们想的要快。”

    陆行知这句话的时候,叶眠恰好回头看他。

    他清晰地看到,陆行知脸上露出了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