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眠被陆行知那么追问, 也不好不话。

    只不过他只用了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了陆行知。

    “陆老师想要回报，还是要先交出一份让我满意的答卷才行。”叶眠微微侧过头，他的唇瓣擦过了陆行知的脸颊, “陆老师, 要记得, 越甜越好！”

    周围的人看叶眠和陆行知的互动, 偏偏又听不见他们的是什么。

    这一下更是心痒奶难。

    就在这个时候，邱简宁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来了。

    “各就各位了，20分钟之后下一场。”

    听导演提到下一场, 陆行知立刻对叶眠：“眠眠要的甜，马上就送到。”

    叶眠当然知道, 下一场戏就是牧之恒和牧川的互动戏份。

    假如没有后续的话，确实很温馨, 某种程度上来是挺甜的。

    可深知内情的人恐怕就不那么认为了。

    想想到时候的观众是在一种逐步了解真相的过程中，去看到了BE的结局，叶眠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陆行知明白，叶眠是真的对牧之恒和牧川的剧情触动很大。

    所以, 他轻轻地抱了抱叶眠。

    “好了，我答应你了。”

    “真的？”叶眠有点意外, 从陆行知怀中挣脱出来, 并且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陆行知点了点头：“既然要回来演戏, 我写剧本的时间肯定也就少了许多, 总不好因为这为数不多的剧本还让你不开心。”

    “陆老师，这话我听进去了！”叶眠的眉眼之间瞬间染上了一抹笑意。

    “我也想要尝试一下, 轻松诙谐的剧情设计。”陆行知想了想又补充道, “只不过《无尽长夜》我已经有构想了。”

    “我明白！”

    叶眠立刻道, 其实, 他并不想去强迫陆行知改变他的创作风格。

    陆行知的剧本，其实很有深意，特别是《地下之城》《无尽长夜》这种纪实题材，反应某些特殊职业的电影，就连仙侠剧《摘仙》对人性的揣摩都比其他很多剧本有见地。

    这也是《摘仙》的原作者都不得不佩服的一点。

    陆行知对人性的领悟力确实更深一层。

    之后，牧之恒和牧川的戏份也进入了拍摄之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这一场戏，背景是在牧川的家中。

    拍摄所在的场地就是刚才棚屋附近的民居。

    房子不是很大，是一个两室一厅。

    有一些工作人员还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而叶眠和陆行知凑得很近，似乎在低声着什么。

    这样的一幕让很多工作人员时不时要偷瞄。

    要不是邱简宁走了过来，恐怕还会耽误整场戏的拍摄进度。

    “行知、叶眠准备的怎么样？”

    “准备好了。”叶眠立刻回答。

    陆行知也点了点头。

    “不需要走戏的话，我们5分钟之后开拍。”

    叶眠看了看陆行知，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自信。

    于是，叶眠转过头对邱简宁道：“邱导，我们没问题。”

    这样的答案，邱简宁一点也不意外。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片刻之后，随着邱简宁一声“A”拍摄开始了。

    镜头对准的位置，是牧川和牧之恒的家。

    那是一个处处都透着温馨、舒适、安逸氛围的家。

    敞开式的厨房之内，有着两道身影。

    西式岛台上，还放着一个没有拆开的蛋糕盒。

    牧之恒就靠在岛台边上，他的视线紧随着牧川的背影。

    看了有一会儿，牧之恒的神情有一些波动，他的眼眸之中流露出的是一种感情按耐不住眼神。

    随着牧之恒靠近的脚步声，正在煮面的牧川，他的微微一顿。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被烫了！

    牧川没有做声，只是将被烫到的手指抵住了掌心。

    接着他幅度的侧了侧头，却并没有转身。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昏暗模糊了。

    就要完全看不见了吧。

    牧川阖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牧之恒却用双臂抱住了牧川的腰。

    牧之恒的整个身体都紧贴着牧川高大又宽阔的背脊。

    “哥，我想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有你在我身边。”

    “哥，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

    “哥，你有两年没有给我过生日了。”

    牧之恒清脆的嗓音，着着谙哑了下来。

    直至最后带着浓浓地委屈。

    那一刻，牧川心头剧痛，却无法拒绝。

    他缓缓地转过身，抱住了青年了。

    那一刻的牧之恒投入了牧川的怀抱，他的脸紧紧地埋在牧川的颈间。

    滚烫的泪水渗透薄薄的衬衣，让牧川无法忽略。

    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换来牧川的承诺。

    他只是俯下身，用自己的双唇贴了贴牧之恒的额头。

    “哥……”牧之恒仰起头，他看见了。

    牧川眼中的茫然和无奈。

    他的眉心不知道为什么紧蹙着。

    牧之恒有些难受，他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地抵着牧川的眉间，随后轻抚了起来。

    “我不了，哥还病着。”

    牧川依稀瞧见了牧之恒眼中的失望，他心痛，却无法承诺。

    “今天是你的生日，长寿面不能少。”牧川缓缓地松开手，随后转过身。

    水已经开了。

    “咕嘟”冒泡的沸水，蒸汽让牧川本就没有多少的视力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哥，让我来。”牧之恒阻止了牧川的动作。

    刚才他就注意到，牧川不像过去那样，就连做一个臊子面的动作都慢了很多。

    牧之恒以为，应该是牧川还病着，所以才力有不逮。

    随着牧之恒将手擀面下到锅中，又看向身边一直看着自己的牧川。

    “哥去休息吧，后面交给我。”牧之恒完，转头又去看沸腾的水面，他用筷子拨动着面条，“以前都是哥给我做饭，现在也该换我照顾哥了。”

    拍摄到这里，在场演职人员都沉浸在这场戏份中。

    谁也没有话。

    现场除了机器运作的声音，众人的呼吸声。

    就只有叶眠和陆行知的话语声夹着一些沸水翻腾声。

    在邱简宁面前的监视器内能看到，陆行知转过身时用左手抚了抚胸口，可他很快就放下了。

    看陆行知的神情，像是想起了什么。

    下一刻，他原本想要探出的右手被也他强行控制住了。

    这个动作非常明显，因为陆行知的整个身体都绷紧了，之前还微微抬起的右手，在瞬间被他插入口袋之中。

    而另一头的叶眠，却丝毫不知，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因为，他很开心，很开心可以再和牧川一起过生日。

    画面极其温馨，却隐藏着诸多伏笔。

    这些情节的伏笔和细节被叶眠和陆行知微的表情和动作表现的淋漓尽致。

    后来，《地下之城》公映的时候，叶眠和陆行知所饰演的这场戏，成为诸多网友粉丝热议的话题。

    就连不少影评人都为他们所饰演的牧之恒和牧川写下了深刻的观后感。

    而这场戏拍摄完的当晚，叶眠似乎又一次有些难出戏。

    他一遍遍问陆行知他是不是每一个生日都有陆行知的陪伴。

    叶眠不是牧之恒。

    牧之恒等不到的，叶眠却可以等到。

    当晚的陆行知，不厌其烦的给叶眠承诺。

    他会守着他，陪伴他度过每一个生日，甚至于每一天。

    *****

    在叶眠开学前三天，他在《地下之城》剧组最后一场重头戏也成了众人最为关注的一场戏了。

    这是牧之恒退场的戏份。

    在这场戏拍摄之前，已经有不少剧组演职人员开始感慨了。

    “我今天带了毛巾，我怕我不洗脸补妆可能一会儿会见不得人。”

    “啊啊啊，叶眠今天拍了最后一场，杀青之前不知道还会不会来剧组。”年轻的女群演翘首看着不远处的叶眠。

    “好像闻礼老师还有戏份，叶眠如果有空的话应该会来的吧？”

    “不管怎么，等我们杀青的时候，肯定能和叶眠一起庆祝的。”

    “是呀是呀，好期待杀青，好期待上映！”

    “好激动，马上要开拍了。”

    一句要开拍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叶眠的身上。

    叶眠在《地下之城》这最后一场戏，也是剧中角色牧之恒的人生终点。

    多个角度的摄像师此刻都是严正以待。

    邱简宁的双眼也是完全锁定了监视器。

    同样，陆行知也注意着叶眠的一举一动。

    毕竟前几天的那场戏，让叶眠难受了好一阵子。

    这就让陆行知下定了决心，以后但凡是他和叶眠搭戏的剧本，都会避开这种类型。

    正想着，陆行知就听到邱简宁的赞叹声。

    “真是个了不得的孩子。”

    邱简宁的眼神越来越兴奋，同时，陆行知也俯下身凑近了监视器画面。

    此刻的正好是叶眠的特写。

    他的脸已经不似之前那场戏那样满是血污，是文政一替他擦拭干净了。

    为的就是让牧之恒干干净净地的去见牧川最后一面。

    只是，到了孤儿院门口，牧之恒似乎改变了主意。

    他没有下车。

    那一刻的文政一有些分不清。

    牧之恒究竟是恨牧川，还是爱着牧川。

    他不见牧川，是想牧川抱憾终身，还是不舍得牧川眼见着自己身死。

    之后，文政一回忆。

    似乎无论牧之恒选择哪一种，对于深爱牧之恒的牧川来，都是无比的痛苦。

    文政一领会到这一点时，牧之恒和牧川早已长眠地下。

    监视器画面内的叶眠，他的脸靠在半开的车窗上。

    双眼遥遥远眺，明明没有人，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此刻叶眠的视线可及之处仿佛是满天星辰，而每一颗星辰都化作了牧川。

    他是那样满足，又是那样依恋。

    “哥……”轻微的呢喃之后，鲜血顺着牧之恒的唇角溢出。

    之后越来越多的鲜血，挂在车窗玻璃上，就像是在雨中行驶的车辆。

    这血雨仿佛下得不停了。

    “咳咳……”牧之恒困难地抬起手，试图捂住口唇。

    可他一动，胸腔传来的疼痛伴随着剧烈的咳嗽，鲜血不断的涌出。

    叶眠把牧之恒因为肋骨被毒而断的效果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幕让人看着，都觉得胸腔传来刺痛。

    牧之恒的眼神从不舍到留恋，再到无奈的投身于无尽的黑暗。

    随着牧之恒缓缓地闭上双眼，他的身体也失去了支点向后仰倒。

    在牧之恒身后的是文政一。

    他抱住了牧之恒倒下的身躯，还想再些什么的时候。

    怀中的青年已经没有了呼吸。

    文政一的手颤抖着，直至全身都开始颤抖。

    他抱着牧之恒的双臂越来越紧。

    他把头埋在牧之恒的胸口，痛苦而压抑的语调是这一场戏最后的台词。

    “他这样对你，为什么你还要原谅他。”

    文政一的话，让所有人为之动容，他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每吸一口气都能感受到刀子剐着肺腑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