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画作寓意
黑衣人倒下后。
死士将他架起,拖到嘉王爷和大驸马的面前,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嘉王爷笑得极其恐怖,走过去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黑布,眼神像蝎子一样恶毒。
“大名鼎鼎的离火,我当有多大的能耐呢!还不是一样落到了本王的手里!哈哈哈哈!”
“呸!”
黑衣人朝嘉王爷吐了一口血沫,咆哮道:“早晚有一天,阎王爷会替百姓收了你的!”
嘉王爷抬起手擦掉脸上的血沫,因为愤怒而全身发抖。
“来人!将他的脑袋砍下来!本王要将它挂在城墙之上!让所有的红巾军都看到,他们的领头,已经被本王所杀!”
“是!”
紧接着,黑衣人就被拖到庭院中央砍了头颅。
砍头的瞬间,揭傲脸色煞白。
玲珑更是直接扑到苏诗青的怀里,泣不成声。
苏诗青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想象如果那个人是揭傲……会怎么样?
……
医馆内。
大夫正心翼翼地处理着揭傲手臂上的伤口,周玉然也在一旁。
苏诗青站在门外,迟迟不敢进去。
直到周玉然离开后,他才从树后走出来。此时揭傲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
大夫叮嘱道:“请公子今晚在此歇息,明日一早我再来为公子换药。”
揭傲点头:“有劳大夫。”
大夫走后,苏诗青悄悄地走了进去。
揭傲看着他,惊讶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苏诗青想起刚才那一幕,不由得心头一悸,看着他包扎的地方,问道:“是不是很疼?”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见揭傲受伤了。
“没伤到要害,你不用担心。”
揭傲警惕地看了看屋外,确定无人跟踪后,才关上房门。
他转身揽着苏诗青的肩膀道:“这几日你不要离开图画院了,免得被嘉王爷认出来。”
苏诗青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得像个纸人。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揭傲摩挲着他的肩膀,“很害怕吗?”
“是,我很害怕!”
苏诗青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仿佛这样才能安心些。
揭傲握住他的手,下巴顶着他的头顶,低声安抚道:“你放心,今晚的这步棋看似凶险,实则已经被我们掌握了先机。”
“所以,今晚的一切,都是你们设的局?”
“差不多,不过就像你猜测的那样,红巾军里出了奸细,我们还是得心为上,否则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所以这几天,我们算……”
听到这里,苏诗青捂住他的嘴:“这些你不用告诉我,我相信你。”
揭傲轻笑着亲了亲他的嘴唇:“真是难为你了,日日为我担惊受怕。”
苏诗青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这是他头一次这么主动。
揭傲抱着他,加深了这个吻,手也情不自禁地探进他的衣内……
苏诗青赶紧停住,斥责道:“你还有伤呢,不要乱动!”
“我是手受伤,又不是那里受伤。”
“这里是医馆,你就不能安分点?”
“我都快想死你了,你想让我憋疯?”
苏诗青脸红:“……”
……
翌日。
离火替身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城内城外亦贴满了红巾军头目被捕杀的告示。
百姓们议论纷纷,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似乎对红巾军相当不利,但这正是揭傲所期望的,他们必须忍耐,等待最佳的时机。
东斋。
风朝茂盛的树叶吹着,绿浪好像要陷落下去似的,卷起阵阵波涛。
阳光强烈地照射着,图画院和任何时候一样,只有知了在热烈地吵闹着。
苏诗青躺在床上望着房梁,热得根本睡不着觉。
柳时颢盯着缸里的鲤鱼,画了已经有足足一个时辰。最近他一直在练习画鱼,画各种各样的鱼。
苏诗青看着他,回想起从前的自己。
为了画画,毛笔不知道用坏了多少个,常常画到废寝忘食,为了能够观摩画作,什么疯狂的事情他都干,甚至知法犯法去当“妙手”……
可是现在,他完全没有那个斗志了。
他不懂作画的意义何在,既救不了邵二雪,也帮不了揭傲,更救不了这个国家。
柳时颢停下来休息,然后看了看床上的苏诗青,道:“眉生,你来帮我看看,为何这个鱼总是画不好?”
苏诗青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他绘鱼的技艺已是相当精湛。
只是因为观察的都是缸中的鱼,多为静态,因而缺少了一些变化,有雷同之弊。
画鱼,不仅要观察其形体,还要观察其动态,要勾厾相结合。
有的先勾后厾,有的先厾后勾,其法随不同的鱼类而变化,有时也可以用不同的方法画同一种鱼类。
“时颢兄,这个鱼你要分不同的鱼类和状态来画。鱼在水中静止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动,但还是有些许波动的,比如胸、腹部各鳍会微微摆动,而尾鳍少动,但是不同的鱼又不一样,像金鱼的长尾,呈下垂状。”
苏诗青着自然而然地提起笔蘸墨,然后在纸上用墨线勾勒出金鱼的形状,再用浓淡结合的墨着各部分结构和轮廓。
接连画了好几条不同状态的金鱼,每一条都像要跃出纸面一样生动。
“鲤鱼,我通常都是用朱磦先画出背脊,然后趁手勾上轮廓,再逐步添补细节,最后点上深红和黑色斑纹。黑鱼……最好是再添补些浮萍、花卉之类,使鱼隐现于花叶之中……”
柳时颢认真地盯着苏诗青那灵巧的笔锋,在纸上描绘出一条又一条生动活泼的鱼,内心惊叹且激动的同时,还有些许嫉妒。
“你为何能画得如此精妙?”
同样是观察鱼,苏诗青画的更加细节更加生动,不像他的那般死板。
“我观察的鱼可不比你少,想当初,为了画鱼,我可是时常在水下憋气呢。”
那个时候,他时常拿着根竹竿,潜在水下观察鱼的形态和动作,一观察就是好几个月,皮肤、眼睛都泡出毛病了,简直可以用癫狂来形容。
柳时颢叹道:“可是最近,那个曾经对作画怀着一颗赤诚之心的人却不见了,你究竟还要这样颓废度日到几时呢?”
苏诗青扔掉手中的笔,无所谓道:“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柳时颢感到无奈。
“是因为邵大人,所以才这样吗?”
“是!就是因为我,寒夙兄才会被流放!画画有什么用?现在整个国家处在风雨飘零之中,我们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没有去保家卫国,却整日躲在这里吟诗作画,像什么样子?”
还不如像揭傲那样,弃笔从戎,为百姓出一份力。
“谁救国就不能画画了?如你这般国家就不飘零了吗?”
苏诗青被柳时颢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气急败坏地嚷道:“别了!过两天我就离开图画院,去从军!”
完,气呼呼地往外面走去。
“你疯了?”柳时颢一脸震惊,“哎,去哪里啊?”
“不要你管!”
柳时颢望着苏诗青离开的背影,可惜地叹了口气。
……
夕阳如绸缎一般缠绕在天空的尽头,染上绚丽多彩的颜色。
太子府内。
皇太子提笔在白纸上缓缓勾勒着,线条时而粗犷,时而细腻,一时让人看不出他在画什么。
三皇子皱起了眉头,但是,他又立即隐藏起这个表情,等待皇太子开口。
渐渐地,在游移的线条的组合下,头身及尾部慢慢显露出来。
皇太子习惯性的微笑着,那是一种完全不受感情左右,如同面具一样的微笑。
“最近有什么动作?”
三皇子赶紧回答道:“嘉皇叔正在带兵围剿录州那边的叛军,但是感觉有点奇怪,叛军的头目离火明明已经被我们所杀,气势却依旧猖盛。”
皇太子漠然一笑。
笔尖蘸着清水,然后稳稳地落笔,皴擦出鳞片的层次感,最后用狼毫尖锋勾勒出须线,至此,一条呼风唤雨的银龙彻底腾跃在纸上。
“世上所有奇怪的事都会有破绽。”
“皇兄的意思是……我们的事出了纰漏?”
“你们以为城墙上的那颗头颅真的是离火吗?”
三皇子吃了一惊:“竟然不是!难怪叛军的气焰如此嚣张!”
皇太子冷冷道:“凡事多思考,而且所用之人若无把柄在手,定然不能全信。”
“明白了皇兄。”三皇子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皇兄,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
提笔的动作忽然停止,皇太子望着画,若有所思。
“一直都在掌控之中,不过……你得心你的话,毕竟得民心的事,暂时还不能如为兄所愿。”
“是皇兄。”
皇太子的意思很明确,病重的嵩帝只不过是他的傀儡,只有嵩帝的“病情”稳定,他才能利用这段时间巩固自己的实力和地位。
笔尖继续游移,画出惊涛骇浪,破水的游龙就快要完成,龙爪浮于骇浪之上,令人印象深刻,只是,这条龙没有眼珠……
皇太子:“只要画上眼珠就可以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皇子抬头看了眼象征帝王的游龙,沉默着不敢随意评判。
“好了,你回去吧。”
三皇子低着头,安静地退了出去。
经过酒街附近时。
从酒肆里走出来一个摇摇晃晃的人,那人的样貌令三皇子停下了脚步。
苏诗青那泛着酒晕的表情,迷离的眼神,都像刺一样刻骨铭心,对视时的那份悸动也令他无比挂念。
可是这一身的男子装扮是怎么回事?还从满是男人的酒肆里走出来,难道她在这里卖身?
……想到这里,三皇子的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光芒,如鲠在喉,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一股热气涌上心头,让他产生想要把苏诗青带回府里的念头。
志同道合的酒友,拉住苏诗青询问。
“这就要回去了吗?”
苏诗青摆摆手:“明日再来吧。”
“那你慢点。”
站在拐角处的三皇子,朝身旁的手下示意了下眼神,手下心领神会,向着苏诗青的方向走去。
苏诗青在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那模样像是一个对万物充满好奇心的孩子般可爱。
黑暗的胡同里,身后吹来瑟瑟冷风,苏诗青浑身一抖,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正想转身,后脑勺突然传来沉闷的一击,身体顿时像漂浮在水上的木头一样摇晃起来,视线也逐渐模糊。
直到他看到一个人影将自己抗到了肩膀上,然后就彻底陷入黑暗之中,晕了过去。
被带进三皇子的府邸时,苏诗青放在怀里的罗缨掉了出来,落在柱子底下的角落里。
是夜。
揭傲带着嘉王爷的密令千里迢迢赶回锦城,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三皇子派兵到录州支援嘉王爷,好将他们一网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