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2.13更新 鹬蚌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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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弥心可以确定, 现在他们才是站在暗处的人,真正站在明处的, 或许只有萧谨一个,他掌控着整个局势,无论是叶家大房,傅家,还是他们,会是何种下场, 全都由他掌控。

    傅家私以为自己是忠臣,对帝王有绝对的忠心,殊不知他们只是皇家手中的一颗棋子, 是弃是保,决定权从不在自己手上。

    而叶家大房,手里握着的暗线, 才是萧谨目前唯一在乎的东西。

    叶弥心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中有些烦躁。

    他们是瓮中之鳖,萧谨派过来的人看似保护他们,实则也将他们包围的密不透风, 没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他的手不自觉的摸到了书桌下的一个暗格上, 轻敲了两下又收了回去。

    皇家不缺忠臣, 缺的只是听话的忠臣。

    目前安梨的生活起居已经全部由叶弥心一手照顾, 实在是事务繁忙时便会委托安世过来。

    “阿姐, ”安世照着大夫开的方子熬好了药又单独替她做好了饭菜, 然后才问道:“难道府中出现什么事情了吗?”

    不然的话, 为何阿姐孕后诸多事宜姐夫几乎从来不假借他人之手,而是自己亲力亲为,就连衣裳都要检查一遍再帮阿姐穿上。

    这不是爱护, 而是很谨慎。

    一种显而易见的心谨慎。

    安梨也有些琢磨,但是她也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够顺着他的心意来,毕竟他总不会是错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你姐夫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孕期过三月后,她的肚子就眼见着越来越大了起来,唐渺早几次过来看了看,总是她怀的是个双生子,不然怎么可能肚子长得这么快。

    是双生子其实也有可能,毕竟安梨她婆婆,叶家二房夫人,不也就诞下了龙凤胎吗。

    还有人孩子摸肚子便摸的准,她便让两个家伙摸了摸,结果两个孩子都是个侄儿。

    这下安梨倒是发愁了,是单胎肚子还那么大,估计到时候不好生。

    或许是那些滋补的汤水炖的太多的缘故,安梨总是感觉自己行动有些笨重了起来,就连胸前也是涨的厉害。

    眼见着时间慢慢的一点点过去,到了孕四月的时候,杏叶她娘就拿了那种厚一些的细棉布料过来,是担心到时候分泌奶水会把衣裳沾湿。

    这是真的,安梨倒是觉得有些苦恼,肚兜总是会沾湿,如今天气也不算太热,凉飕飕的感觉的确是不太好。

    这夜。

    叶弥心照样是趴在她的肚子上听着,末了又拿出些瓶瓶罐罐来给她按摩,反正安梨也不懂,就随他去了。

    “相公,你我现在就开始有奶水了,可是孩子还在肚子里,”安梨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有些烦恼的道:“真是烦人。”

    “没事,”叶弥心拿被子替她将肚子盖上,然后径直去解她的肚兜带子,“我来。”

    安梨推他,拿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笑着躲开道:“才不要。”

    她在孕期被照顾的很好,脸颊似乎都圆润了一些,透着粉红色,极为可爱。

    叶弥心抱着她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两下,言语间满是欢喜,“总会有需要用上我的地方,你要是觉得难受了,就喊我就好了。”

    今日叶家大房叶太傅薨毙了,据死相极为难看,七窍流血,面目狰狞。

    叶弥心自然是知道的,无论叶家大房将消息封的再严,他都知道,毕竟毒蛊是他下的。

    这无需质疑是个好消息,他心里快活,连带着一整天下来唇角都不断的勾起,抱着安梨了许多的话,总之就是很开心就对了。

    叶弥心的头埋在安梨的肩窝处,深嗅她身上的香味,又心满意足的抱着她亲了许久,末了又想起今日得到的消息来,就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相公,你怎么这么开心。”

    叶弥心摸了摸她的脸颊,“看见你就开心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谁是渔翁呢。

    事情的发展越发有趣了,叶弥心的头枕到了安梨的胸前,又闻了闻,好像有股奶香。

    “鹬蚌相争的下一句是什么?”

    安梨摸着他的头发笑了一下,然后快速答道:“是渔翁得利!”

    对,渔翁得利。

    ——

    一边欢喜一边愁。

    叶尚书几乎哭到昏厥,他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从胸膛里发出不断抽泣的声音,蓬头垢面,涕泗横流,再无往日那般恃才傲物的模样。

    叶家大房也算是人丁兴旺了,叶太傅嫡子嫡女一共三位,一位入主东宫,一位手握大权,还有一位刚定下了与富商的婚约。

    叶姳愣愣的跪在地上,她盯着自己父亲的棺木竟然也哭不出来,她记得自己前不久才与父亲大吵了一架,恨父亲将自己许给了富商之家。

    士农工商,父亲这是要让她成为全京的笑柄吗……

    叶姳被长兄拉倒在地,长姐,如今的皇后跪拜时提醒她要恪守规矩,要哭出来,有许多人都在看着。

    她如何是不难过,只是她哭不出来罢了。

    她是父亲最的嫡女,她几乎是骑在父亲的背上长大,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会离自己而去。

    皇后哭了一会儿,落了几滴泪后便赶回了宫中,如今文贵妃流产,她不能再母家待太长的时间,一是以免引起怀疑,二是她需要尽快的怀上孩子。

    母家父亲的去世也不会对如今叶家的势力动摇许多,她的兄长还是尚书,只是最重要的是,如今朝廷上人人自危,她也不知道自己母家还能给自己依仗多久。

    她只能靠自己了,怀上一个孩子,然后借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就算日后叶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是要株连九族,看在她有孩子的份上,皇上都不会置她于死地。

    那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除了她,谁都不行。

    叶老太太至今未曾露面,她是叶太傅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场宾客只以为是老人太过悲伤的缘故,可是叶姳知道,祖母疯了。

    她看见祖母,拿剪刀刺进了一个婢女的心脏。

    叶姳深深的伏下身来,眼泪开始疯狂的流窜,她害怕了。

    父亲去世了,母亲老实本分只会怯弱的躲在自己的院子,兄长如今亦是朝中事物缠身,不会分心思来管她,而长姐,更加不会对她施以援手。

    她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的上旬,叶姳重重的往地上磕了几个头,她明白父亲的用心良苦了。

    如今之况,她远嫁富商之家,院里朝堂争斗,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叶老太太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梦起那些令人胆寒的场景,她冷汗几乎浸透的内衫,身旁一直候着的丫环颤抖着手想要来扶她起身,却被推开。

    “前厅状况如何了?”叶老太太的声音沙哑,不是因为哭过,而是因为念了许久的佛经。

    “回老夫人,前厅宾客已经散去,只剩下尚书大人和姐在守灵。”

    叶老太太望了一眼天色,沉默片刻起身换衣后便去了前厅。

    还未进拱门,浓重的香火气便扑面而来,叶老太太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继续令抬轿之人往前而去。

    现在还未封棺,但叶太傅的面上却被黄纸遮的严严实实。

    叶老太太又想起那日看见的可怖场景来,不由得有些昏厥。

    叶尚书哭的已经没了力气,他面如死灰的跪在蒲团上,已经一天滴水未进。

    叶老太太没流一滴眼泪。

    毕竟,叶太傅也不是她的孩子。

    她是原来叶家掌权人的续弦,她嫁过来时叶太傅和早死的叶家二房都已经是孩童模样,当然,两人也不是同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

    她是第二位续弦,叶家大房是原配所出,叶家二房是续弦所出,而她,只不过是白得了两个孩子的继母罢了。

    届时众人皆言叶家克妻,可是谁曾想到,她竟然没被克死,反而送走了她的丈夫。

    但是要是她和叶太傅没有一丝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要不是这个孩子嘴甜,懂得变通,总是喊她母亲,当年她才不会……

    叶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反正这些事都过去了,如今的叶家权利更迭之后,没有人知道她是第二位续弦,也没有人知道叶太傅不是她的孩子。

    “孩子,”叶老太太轻轻地抚摸着棺木,她见自己布满皱纹的手似乎与暗色的木纹十分相配,“母亲会替你报仇的。”

    噬心蛊,一报还一报,真是记仇呢。

    叶老太太轻拈着手中的佛珠,望着府门的方向若有所思,是时候了,不能再等了。

    她都知道,如今的叶家一日不如一日,就算叶弥心死了,也会再出现下一个叶弥心,总之,要有人来替代他们。

    若是朝廷容不下他们,那为何不试着,换一个朝廷呢。

    他们这些为人臣之人,从来不缺圣明的君主,他们为人臣子,为重臣,缺的是,好掌控的君主。

    为何叶弥心敢明目张胆的把蛊下到叶太傅身上,还不是因为身后有新帝作为倚仗。

    叶老太太笑出声来,就像是野兽在发出愉悦的吼叫,她不信,一个弑兄杀父,买卖姊妹的人,能够安分多久。

    她知道,萧谨毒杀父皇,囚禁太子,还杀光了亲兄长的血脉,真是狠毒呢。

    皇家的事情,难道就真的是秘密吗,难道萧谨以为,不过是几个暗卫,他们就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吗。

    究竟谁在明,谁在暗。

    谁又能真正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