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梦华胥【三更】 我看你,真是不知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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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 霍阳羡将爷爷遗嘱上临县建校修路的人脉和关系都搭好了,在霍宅里和姑姑交代,贺穆清走了进来, “哥, 你忙什么呢?怎么不陪着我嫂子?她一个人看着可无聊了, 在门口转悠好几圈了。”

    “姑姑, 你先看着, 有什么问题再问我。”霍阳羡又问贺穆清, “你嫂子人呢?”

    “我刚进来的时候,她想去看大金鱼, 我这宅子里没大的, 可以去水塘看, 那里面有好多用来烧‘荷包金鱼’的鱼,也算是金色鱼鳞吧。”

    “水塘?”霍阳羡脑中发紧,如被雷劈,慌忙跑了出去。

    “妈, 我哥怎么了?”贺穆清一脸迷茫。

    “啊!他许久没去过水塘, 不晓得那个水塘变成浅水养鱼池了。许是担心你嫂嫂吧。”

    “那……我去追上他,一声?”

    “不用, 他到那也就明白了,塘水都没过膝盖的,没事。”

    水塘里果然游着十几尾金色鱼鳞的鲤鱼,乔映雪穿着素白的旗袍, 正坐在青石板上,拿着一根毛毛草,拨弄水花。

    忽然一只风筝落在她眼前的水塘里,蹭蹭跑过来一个男孩, 不过五六岁,笑嘻嘻的问:“姐姐,可以帮我捞风筝么?”

    乔映雪看他胖乎乎的模样,很是可爱,就捏了捏他的脸,:“可以。但是下次不许在水塘边放风筝了,太危险了。”

    “嗯,谢谢姐姐。”

    乔映雪拎着旗袍的下摆,踩到了石头上,她看不远处有渔夫站在池塘里捞鱼,明显这水塘不深,她就大着胆子直接踩到了石头上。她弯腰伸手去抓风筝,刚好要捉到时,就听有人喊她:“乔乔!”

    乔映雪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脚上一滑,踩到了水里。她气冲冲的起身,水塘边上的水刚过她脚踝,她扯了风筝递给男孩。男孩的妈妈也走了过来,连忙跟乔映雪道谢。与此同时霍阳羡疯狂跑了过来,一把将乔映雪抱在怀里,而后拦腰横抱了起来。

    “霍阳羡,你放我下来!”乔映雪有些生气,他要是不吼那一嗓子,自己能踩一脚水么!

    可霍阳羡好像生气了……他一言不发,气冲冲的就往家跑。

    “你……霍阳羡,你怎么不话?怎么了?”乔映雪觉得他好似被魔障魇住了。

    霍阳羡抱着人踹开门,踏入门槛,又回身把门踢合上。将人抱到床上坐下,欺身就吻,将人压在软被上。

    “唔……你……怎么了?”乔映雪挣扎着避开他疯狂的吻,伸手抵着他肩膀,“你怎么了,别吓我!”

    “别去水塘、别去湖里,有水的地方,没有我的地方,都别去,行不行?”

    这一句,让乔映雪心上的防线全面奔溃决堤。他是想到自己跳湖自杀的哥哥了么?乔映雪望着他有些红的眼,伸手抱了抱他:“我不会离开你的,乔乔在这里呢,阿霍哥哥。”

    霍阳羡好像清醒了一些,他的手滑过旗袍开衩的地方,沿着旗袍的走线,向上推着旗袍在玲珑曲线上的弧度。

    乔映雪背脊一凉,不禁了个冷颤。这样的感觉她从未有过,她忽然想问个明白,按住了那游走的手,“你为什么不碰我?这几日。”

    霍阳羡吻着她的耳后的方寸之地,又舔又咬,竟还能寻出空隙来回应他,“家里有丧事,要禁欲。你拱我火那夜,没过头七。”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那夜后来,要过了两时才行。虽然乔映雪不大懂这是什么法,可总归入乡随俗,她应该遵守。眼下明白不是自己魅力不逮,她忽然有一丝欢心,偏要装作生气的模样,“上回我勾引你,你为什么没有反应?”

    “我有啊。”

    “没有!你还放开我了!”

    霍阳羡的呼吸深沉又绵长,拉住她的手去探索,“那你没找对地方。不然,你现在试试看?”

    她白玉似的手,立马缩了回来。乔映雪忽就明白那日黄颖清的,何为绕指柔化作百炼钢了。

    她还明白了一个事实,此前种种,姐姐们的吐槽也好,心里对他的怀疑,对自己的否定,都是虚无的。本质上,不过是自己在找理由和他求欢,她心里想得到他的人,得到他的爱,得到他的全部,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霍阳羡发现她走神了,就吻回唇上,让两人面对面,“嗯……上回的色/诱,我很是喜欢。再来一次么?”

    乔映雪含笑娇嗔着抿着嘴,“不要!”

    霍阳羡抬指拨弄她额前碎发,掩到她耳后,亲了一下那如南红玛瑙一般的红透耳尖。手指抚上旗袍领上的盘扣,一粒一粒解开……

    他的乔乔,果如生在竹林间的白山茶,又馥郁芬芳,又一尘不染,美的无一处不是。

    他撩起解开扣子的旗袍,手指抚在她白皙的颈子上,轻轻捏着,随着旗袍的曲线,缓缓游走。

    “乔乔,放松……”霍阳羡能感觉她每一处神经都如临大敌,绷得紧张。他的手抚摸着她,诱着她放心将自己交给他。

    “哥……哥,阿霍哥哥,我害怕……”

    “别怕,我也是第一次。我们慢慢来……”

    乔映雪闭上眼睛,胳膊勾上他,感觉自己如落悬崖,还好霍阳羡在拉扯着她。她身在空海,飘飘荡荡,只想寻个落处,让心停驻。她仰着头,去索要他的吻,那吻是她心上灵符,只要唇齿还在缠绵,她就愿意闭着眼睛,随他去哪儿都行。那吻是她挚爱,若此时得以深尝,让她生生死死都觉得在所不惜。

    她的指甲嵌入他皮肉里,掐的人生疼。霍阳羡一手托着人,一手去拉过她的手指,吮在口中,“若是把我脖子掐出血来,心疼可是你。”

    “嗯?”乔映雪根本无暇顾及,他的是什么。

    “别发出这样的声音,我也不是定力上好的修行者,捱不过的。”

    她不由自主的嘤咛一声,“我……我……没有……啊”

    “这还没有……”

    空气里静的出奇,显得两人的呼吸声格外的明显,雕花大床许是年久失修,竟也来凑个热闹,只听床幔床架跟着呼吸摇摇晃晃,还吱吱呀呀不肯停下……

    霍阳羡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她蜷缩作一团,似一尾洁白无瑕的白狐,他也曲起腿来,迎着她的姿势回身抱着她,“乔乔?”

    乔映雪觉得又累又疼,似在呓语,“嗯?”

    霍阳羡挨在她后颈,轻轻咬了一口,“答应我,不去水边,也不离开我,好不好?”

    乔映雪睁开眼睛,转身与他面对面,好似费劲力气才摸到他眉头,将那蹙起的山峦,推平些,“我以后不去水塘了,再也不去了。你,是想到哥哥了?”

    霍阳羡头一次同她敞开心扉讲这个埋藏在他心底的结,“我哥,他,他怕自己跳湖里被人救,跳湖之前还用刀割了手腕……”

    “你,他是有多想离开我们啊?”

    “爸妈难过,我知道。他们的冷淡、怨恨,其实也是同我一般无二的无奈。”

    “所以,他们我克死了我哥。我也认。”

    “从那以后,我从来没觉得过温暖,一切,好似都是冷冰冰的。”

    “除了遇到你……”他捉住了乔映雪的手指,忽就觉得一股暖流袭来。

    乔映雪整个人朝他扑来,又香又软,声音懒懒散散,像是在撒娇,又似在安慰人:“以后都不会冷冰冰了,我暖着你好不好?”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滕王阁序》里,乔映雪尤喜欢这句,因这句话出了一种人生的无奈。就好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跨不过去。众生许都想不开,可谁又能明白谁呢。难得他愿意同自己敞开心扉,那是不是,自己可以在还有温暖时,多给他一点呢。

    霍阳羡笑了,他将怀中人抱了起来,“我看你,真是不知累。又来诱我……”

    “不是,不是。我这是在安慰你。”

    “可以,这个安慰的方法我喜欢。”

    “阿霍哥哥,去哪儿?”

    “洗澡。”

    那个占据浴室一半天地的“低调”大浴缸终于派上了用场,模拟海浪的出水,让人如浸泡在温热的活温泉里一样,乔映雪靠在浴缸的一边,昏昏欲睡。

    “乔乔别睡,心呛水。”

    “不,我困了。一会儿你洗完了,抱我出去吧。”她闭着眼睛,似喃喃自语:“我太累了,又很疼很疼,阿霍哥哥抱抱我吧。”

    她觉得自己在温泉里睡着了,忽然有尾蓝鲸游了过来,将自己托起来,在海里沉沉浮浮,自由的游弋。

    忽然那种撕身裂筋的疼消弭了不少,她闭着眼,如在梦里入了书中的华胥之国,楚王游高唐,梦中与神女欢好,共赴巫山云雨。

    百般滋味,不明道不清,许是融合了世间所有痛楚,可也融合了世间所有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