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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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指环争夺战很快到来。

    第一场便是岚守战,就如同薄野翎所料,虽然有些波折,但狱寺隼人仍是拿到了最后的胜利。

    从大爆炸后从冲天而起的烟雾里踉跄走出来的少年伤痕累累,却仍有余力地晃了晃手上亮晶晶的指环,呲牙一笑,坦率地露出了与平日里的冷酷样子完全不同的神情来。

    男孩子们围上去,称赞或玩笑话,带着隐忧围观许久的少年们终于放松的和完成治愈的狱寺嘻嘻哈哈地闹起来。

    “阿纲,你还没有邀请山本吗?”回去的路上,被薄野翎抱在怀里的Reborn这么问。

    Reborn刚开口,还因为狱寺的首战告捷而气氛轻松的归家队就静了静,只剩下被抢了薄野翎怀里宝座的蓝波委委屈屈地趴在山本肩头梦呓的声音。

    正在跟一脸嫌弃的狱寺单方面谈论之前战况的山本武见没人应声,“嗯?刚刚是在我吗?”

    “嗯。”Reborn态度坦然,“阿纲要邀请你加入他的家族来着,你怎么想呢,山本?”

    “加入阿纲的家族的话,像刚刚狱寺那场战斗,你也必须上了哦~”Reborn不紧不慢地补充着。

    “是也要参加比赛的意思吗?”山本武笑得开朗,“起来这几天大家都是在为比赛做准备吧?感觉像社团一样,还蛮有意思的。”

    “没有那么有意思的。”令人有些意外的,一直没吭声的泽田纲吉话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想的与自己的立场所去甚远,泽田纲吉顿了顿,看向眼神莫测的Reborn,“我已经找到了适合的雾守人选。”随后,他继续看向山本武。

    棕发少年一点也不像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身上沉潜着一种饱经过什么才能拥有的内敛而从容的气质。

    他像是已经经过再三的思虑,才继续朝山本武轻描淡写道:“我确实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山本君。但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你和我、还有狱寺不一样,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

    有交谈过,在森林中,型龙卷风肆虐过一片地区后那短暂的休息间歇里,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黑发少年坐起来,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笑得特别灿烂。

    忽然在生活中出现的有趣的同龄人们,令人惊讶的能力和发展,新奇的事物还伴随着几分隐隐能嗅到的危险气味,但也正因如此变得更加迷人。

    其实还有些更详细的原因,那是些隐隐的不甘,是那天下午他被尖利的杀气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回过头又看见令人心动的少媚目淡然。

    如果那个拿剑的男人没有走,那么接下来保护者和被保护者的角色也许会丢脸地调转过来。

    “啊……气氛好像严肃起来了。”山本武挠了挠短发。

    但这些应该是理由吗?

    泽田纲吉不知道,但他知道山本到现在好像都没赶完他的假期作业,是训练太累回去写着写着作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也听对方在这个假期还去兵库了场甲子园拿到了冠军,走在路上总有人跟他招呼。

    他的未来光明坦荡,所以泽田纲吉必须让他知道这不是无关紧要的选择,不是在森林里惊心动魄地跑了一圈后能重新在薄野翎身边「气血全满」的游戏。这选择是有关未来的,他已经做过了,这次该对方做了。

    薄野翎抱着Reborn站在原地,看泽田纲吉似是要给山本武一点考虑的时间,带头离开,她刚想跟上,可是平静的黑夜忽然狂风乍起、呼啸而去,距离太近了,薄野翎能轻易感受到她与这片土地的制约被什么所触动,于是不由停下来,远眺某个方向。

    “阿翎?”怀里的婴儿叫了她一声,其他少年也看过来。

    “妈妈……”薄野翎喃喃。

    夜幕笼罩的并盛近郊,天蓝墙漆的疗养院已爬了半面墙的蔷薇花藤,一只乌鸦一动不动地在夜色的掩蔽中自疗养院三楼的屋檐俯视下面的人群。路灯映照之下,能看见三两成群的男人们群聚在疗养院之外。

    乌鸦拍拍翅膀飞出疗养院的范围,落于路边的树上,人类的声音这才响起。

    “通知费迪里格大人了吗?”

    “可恶,怎么跑到那里面去了!连研发部那群人都拿这个鬼地方没办法吗?”

    “等等,这个地方有些特殊,还是先等费迪里格大人的指令吧。”

    树下是几声不甚清晰的窃窃私语,乌鸦歪着脑袋看着,又似有所感地看向公路。

    黑漆漆的道路尽头,一辆轿车进入路灯的照射范围下。轿车徐徐而来,停定后车门开,围就过来的人们纷纷弯腰致敬,西装笔挺的金发男性映入乌鸦漆黑的眼眸中。

    在树枝上磨了磨喙,乌鸦正欲鸣叫,落脚的树梢便轻微的晃了晃。

    一缕映衬着月光的银发缓缓落下,蓝眼的少女轻盈地落在了树枝上,伴随着同时抽出的刀光和点火器亮起的轻微光点,棕发的少年也在山本与狱寺身后、背对众人落在了疗养院大门前,他表情漠然地回眸看过去,目光与黑衣人群中的费迪里格撞在一起。

    乌鸦停止了将出口的嘶叫,乖巧地依附在少女脚边。

    “无意冒犯。”费迪里格手杖点了点地面,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只是有个可爱意外闯进了疗养院里,我的手下担心会惊扰了十代目候选人的母亲,一时过于着急了。”

    这间疗养院里住着谁不是秘密。

    早在泽田纲吉逃离意大利时,住着他直系亲属的这间疗养院便立刻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只是这间疗养院过于古怪,明明就在此处,却似与外界隔绝一样声音无法传达,并且有智慧般拒绝一切带着目的想要进入疗养院的人,被放进医护人员的物品里裹带进去的机械、定时装置也不再有任何反应。

    那时甚至有人提出过禁止任何人出入,想给疗养院断粮逼出里面的人。

    只不过后来那个提议的人去了哪里也再无人知晓了。

    久而久之,他们便也只是围着这地方,不再试图进入。

    薄野翎从树枝跳到地上,听了费迪里格的话,只是平静地答:“如果有人能进入,那么那个人便不会对这里的人任何人产生危害。”

    薄野翎对这片土地进行的制约只有三项:一是疗养院范围拒绝任何恶意者的进入;二是在针对泽田奈奈的伤害发生前可以任何措施阻止伤害;三是万物生灵的眷顾。

    如果有人能在这样的条件下进入疗养院,只能明那个人是完全无害的。

    “喂,你听到了吧!”虽然不清楚薄野翎与此地制约的事,但出于对少女的信任,狱寺隼人立刻接受了她的话,警惕地看着费迪里格,“十代目的母亲住在里面,你要是敢轻举妄动,哪怕是门外顾问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费迪里格露出了有些困扰的神色,随即安抚了一下感觉老大被挑衅而情绪激动的手下,他转头时注意到一身黑的世界第一杀手也站在树枝上,大概因为是彭格列的内部事务,他没有插手,只是略带兴味地关注着接下来的发展。

    见费迪里格发现了他,也只是嗤笑了一声,“真是难办对吧,费迪里格,偏偏是这种时期。”

    “是啊……”费迪里格接了话头,微微笑了笑,露出相当伤脑筋的表情,“偏偏是指环争夺战的时候。”

    费迪里格叹了口气,“好吧,真是没办法,看来只有等指环战结束再了。”

    金发的男性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转过身,随手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他头也不回地回到轿车后座,那堪称温和的无奈神情缓缓褪下,他看了眼车窗外的建筑,“真叫人难办啊。”

    疗养院的缠枝纹铁门前,看着费迪里格离开,山本和狱寺都放下了武器。

    薄野翎走过去,看见泽田纲吉正好回头看向身后的建筑,虽然兄妹俩早已决定好在尘埃落定之后再接回妈妈,但都已经来了这里,况且费迪里格要找的人还在里面,薄野翎想了想,还是对棕发少年轻声道:“见见妈妈吧?”

    少年闻言,露出了轻微的、似是不知所措的神情,沉默了半晌才动了动,朝薄野翎点头。

    不是不想见泽田奈奈,泽田纲吉反而是太想见她了,想得甚至害怕起来。

    疗养院里只有当班的几个护工,见有人进来条件反射就想报警,看到是几个孩子才壮着胆子上来交涉。

    疗养院里的人并不傻,这个地方出现古怪第一个发现的就是他们,再加上后来有黑手党一直围着疗养院手段频出,这两个月来迁院的病人和请辞的员工早已超过半数,不免让剩下的人也如惊弓之鸟。

    交涉完,证明了身份,他们终于来到泽田奈奈的病房前。

    里面的灯还亮着,泽田纲吉扭开门把,门扣发出轻响,他维持着扭开门的动作定了两三秒,终于推开了门。

    快接近五年了,离他被抢走的那个晚上,已经快五年了。

    那个时候的他还在上学呢,长得不高,也没什么力气,被人闯进房间从床上抓起来的时候只能无用的挣扎哭喊。

    那些抓住他的人长什么样子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一身的黑,浓重的黑色在记忆里扭曲成了怪诞可怕的符号。

    在憧憧的黑影间,他能看见外围正呼唤着他的名字想冲过来的女人。

    声音太多了,好像每个人都在话,他也在喊叫,乱得很,可是他还是能听见泽田奈奈的声音,看见对方朝他伸过来的手。

    大概是他太不老实,很快身上便捱了两拳,他被人扛在肩上,失去意识前,看见冲过来的女人被人反手推开时跌下了楼梯。

    视野泛黑摇晃,他只听见了很闷的几声响。

    泽田纲吉一步步走进房间里,房间里的憔悴疲倦的女人也失神地看着他,他一步步走过这五年的光阴,在泽田奈奈身前站定,“妈妈。”

    短发女人双手掩面,却仍不敢将目光挪开半点,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少年,紧捂口鼻的双手下发出几声呜咽,随后无法抑制地哭泣起来。

    安静的走廊上,山本已经给家里完了电话,明今晚会在朋友家住。

    狱寺去搜查逃进疗养院的那个人的踪影了,山本回来时就只看见薄野翎在泽田奈奈的病房门口。

    银发的女孩子背靠着墙,低头不知在看什么地方,侧影安静而寂寥。

    “阿翎没进去吗?”山本走过去。

    薄野翎转头笑了笑,才平静地:“妈妈现在需要的不是我。”

    薄野翎还欲再笑,却忽然被揉了揉脑袋,她已经许久没被人揉过头了,一时不由愣了一下。

    黑发少年接收到她呆愣的目光,似乎也察觉到有些不妥而收回了手,转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才像是解释一般慢慢道:“总觉得,阿翎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呃……”薄野翎不出话来,只能抓住山本的衣袖,将额头靠在他手臂上。

    与此同时,狱寺已经在一间闲置的病房中找到了缩在角落里的人。

    那人穿着黑色披风,抬头看向他时海蓝色的眼眸轻微亮起。

    见是柔弱的女性,狱寺也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没想到那年轻的女人突然急匆匆地拿出什么,正当他抓住了算厉声喝止对方的动作,女人已经展开了皱巴巴的一张纸,朝他指向了纸上的人,“她……”

    “她在哪里……”

    那是一张通缉令,被女人指着的是银发蓝眼的少女。

    狱寺满心疑问,但女人已不再多言,他带着这个可疑的女人出去,想问一下泽田纲吉的想法。

    外面薄野翎已叫来了车,算和泽田纲吉一起连夜接泽田奈奈回家,狱寺隼人刚出门,正算叫山本武看住身边的女人,只听身边忽然「吡咻」一声响几乎叫人背后的汗毛都炸起来,狱寺隼人回过头,他带出来的女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头上的弹孔血气森森。

    大门前的灯光正好,他还能看见对方睫毛动了动,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随后那双眼睛也失去了焦距。

    “哥哥!”轿车边,听到枪声后下意识先保护泽田奈奈的薄野翎终于意识到那枚子弹不是冲他们而来,她催促泽田纲吉将受到惊吓的泽田奈奈带上车,自己回身朝疗养院门口走去。

    狱寺已经恼怒地朝枪声响起的地方追索而去了,山本呆立在几步外的地方。

    薄野翎步步走近,可当她看清死在地上的年轻女人,却震惊得退了半步。

    那是个金发蓝眼的年轻女性,有张从薄野翎梦里逃出的脸。

    作者有话要:这章写了一半临时想换剧情,结果填到现在,跪了。

    最后出场的那位挂掉的姐姐,是在灭族之夜逃出薄野翎梦境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