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同床共枕
漆黑的双洞,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漆黑的双洞,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她淡定地挪开视线,起身:“什么也没有。”
“没有吗?那大概我看错了,不早了,休息吧。”叶舟点头。
白玖垂下的双手蜷起。
她紧张。
叶舟看错了,她却没有看错。
不是猫,是婴儿,死去的婴儿。
比猫得多,因为尚未完全成型。
白玖不是医生,但见过婴灵,这般大的话,应该在三个月左右,五官已然可见。
对于这样便逝去的生命,白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但,婴儿很可怜,婴灵……极其可怕。
很多人不理解,为何影视剧或者传中的鬼的形象多为女性或者孩童。
那是因为阴阳相生,生为阳,死为阴,强为阳,弱为阴,刚为阳,柔为阴,愈强愈刚者死后则愈弱,愈弱愈柔者死后愈强。
所以,女子或者孩童,一旦是因为力量太弱而受尽欺凌死去,阴差阳错之下执念化为戾气,便会生出极为强大的力量。
这是天道的公正,阴阳相生,弱者不恒弱,强者不恒强。
生命的诞生都是极为艰难的,从成功结合的一瞬间就有了意识,如果这个意识寄托于婴儿体内,并对来到这个世界拥有极度的渴望的话,那么,一旦因为“遗弃”等而阻碍他的出生,他便会积攒足够的怨气与怒气,这样的情况下有一定的概率会形成婴灵。
婴灵的可怕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强大的力量,二是没有是非观念,只有怨气。
一般的鬼,白玖是可以与他们沟通的,他们生前是人,有生前的一些记忆,很多东西已经烙印进了灵魂里了,且他们的出现多半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比如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为了复仇等。
而婴灵只是带着仇恨出现的,作恶甚至不需要任何的原因。
它未经历过教育,未与人相处过,所以没有是非观,也就是完全无道理可言。
对于这样一种邪恶又强大的力量,只能消灭,但极难极难,一旦不成功,便后患无穷。
白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前世她见过婴灵,但那是已经被高人收服过不成气候的婴灵了,她当时看了只感叹可怜,于是高人给她普及了下这方面的知识。
“你先睡吧。”她轻声道,垂下眸子,看似平静的脸上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她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床下。
“你还不困?”叶舟坐在床边,脱去鞋袜。
他捏了捏被子,道:“天冷地有些快了,被子不够厚,明日定是还走不了,便叫二再送一床来。”
“嗯。”白玖有些心不在焉。
叶舟问:“你怎么了?”
“没事。”
叶舟盯着她一会,忽然猛地下床弯腰看向床底下。
白玖蓦地一惊:“你看什么?”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也是正常的,白玖只是微松了口气,可情绪更加紧绷了。
“你怎么老往床底瞥?”叶舟笑了下,“你可别没有,你这些动作怎么瞒得过我的火眼金睛?”
“我……”白玖哑然,强行镇定下来笑了笑,“你不是看了吗?什么也没有。”
“那可不一定,也许你能看见,我却看不见。”
“我能看见你看不见?”白玖与他并肩在床边坐下来,“你越发信了那些事了?”
柔和的烛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她眼中绽放着浅浅的笑意,让叶舟不禁想起有一次行军时,在山谷中遇见的一只鹿。
那鹿并不怕人,忽见这般多人来了,却依然悠闲地吃着草。
叶舟感兴趣地看着它,它终于抬起头与他对视着,眼里似乎竟有了类人的笑意。
他甚以为奇事,于是后来得胜归来时,特意绕道山谷,只可惜再未见到了。
白玖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傻了呀?”
叶舟笑道:“也许世间万物还真有不清楚的缘分。”
他捉住白玖晃动的手,惊讶:“这么凉?”
白玖欲抽手回来却被他紧紧握住,他的手宽大,温暖,几乎能将她整个手握住。
“赶紧上床休息吧,别折腾了。”叶舟着,竟弯腰替她也脱去鞋袜。
白玖一怔,竟没回过神来。
从来没有人对她做过这样的事。
她有些局促不安地爬上床,缩进被子里。
她的心跳得飞快,但她却一个字也不知道什么。
她原本还在为婴灵的事感到紧张,现在却奇迹般地不紧张了。
倒也不是不紧张,是她脑子里只能同时想一件事,而此时想的是叶舟。
她从一种紧张变成了另一种紧张。
都是紧张,却从负到了正。
多么神奇。
“灯不灭了吧,万一那野猫不知藏在哪儿没出去,黑灯瞎火地不好赶它。”叶舟低声了句,同样也进了被子。
这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白玖算是第一次真正紧张。
不过是被叶舟碰了脚,她便产生这般奇妙的感觉,让她自己都觉得稀罕。
怪道以前女孩子的脚也是不能随意让人看的。
有些事情须得亲身体验,才能明白。
“还冷吗?”叶舟声问,“靠我近点。”
罢或许觉得不妥,他又补充了一句。
“非你所愿,我不会做其他事的,可以信我。”
都热血少年热血少年,不仅是心中有一腔热血,白玖觉得他血管里的血都比别人热些,至少比她热。
她前世就很怕冷,如今这具身体的素质还不如前世,自是更怕冷些。
没有电热毯热水袋,她抗拒不了叶舟温热的气息,便往他身边钻了钻。
她的脚不心碰到了叶舟的脚,当真是冰与火相遇。
她立即缩了回去。
叶舟声在她耳边道:“没事,我不怕冷,反而很热呢。”
他试探性地在被子下握住了白玖冰凉的手,白玖这次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白玖声:“叶舟,你睡了吗?”
“没有。”
“我睡不着。”
白玖将眼睛从被窝中露出来,正好对上叶舟温和的眸。
他笑了下。
“我也是。”
“那我们话吧。”
“嗯。”
“你有没有什么事,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却偏要去做?做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可能良心稍安一些,但却可能付出很大的代价。”
“太多了。”
叶舟几乎没有犹豫地,他轻声,“每一位在边境守卫国土的士兵,不都是在做这样一件事吗?如果对自己有什么直接的好处,那只有立军功升官发财这一件了,可古往今来,大多数人的结局都是战死,很多人明知如此,依然奋不顾身,至少我从军这些年,几乎从未见过真正的逃兵,哪怕是在战场上,身边的兄弟都倒下了,也不会退缩。”
他声音沉了些,继续:“有些人被砍了一刀,刺了一枪,流血不止,如果逃跑的话,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但他们选择继续战斗,在倒下的前一刻都要大笑,因为自己多带走了一条敌军的性命。”
“如果那是一场必败的战争,选择也依然如此,这便是‘明知做不到,也没有好处,却偏要做’了,只不过有不得不去做的理由罢了。”
白玖望着他,他也望过来,笑了下:“像你的,只不过于自己良心稍安一些,与我们这样的不也一样吗?即便自己的牺牲不过是螳臂当车,也能让身后的家国更坚固一点点,这个理由也足够了。”
白玖看了他好久,竟有些忍不住抱一抱他的冲动。
于是她这么做了。
她的手从叶舟的手里抽出来,抱住了他的腰,自己便自然离他更近了,几乎已经是靠在了他的怀里。
叶舟怔住了,耳朵通红。
“白…白玖?”
“嗯?”
“你……”
“我困了。”她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轻声,“睡觉吧叶舟,明天我也要去仗。”
“仗?”叶舟没明白。
不过白玖也没再给出解释。
她不紧张了,哪种都不。
这是她这些天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甚至她都没有做什么梦,耳边只有窗外渐渐收的风雨声。
第二日天刚亮。
她一睁开眼,就发现叶舟好像一整晚都没怎么睡。
因为他顶着一双熊猫眼。
“早啊。”白玖睡得心满意足,想起昨晚的事,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习以为常,这种矛盾的心理竟神奇的同时存在。
“早。”叶舟声音有些沙哑,想要坐起来,发现手臂已经麻得不能动弹了。
白玖一边笑着一边帮他揉揉:“压了你手臂一晚上,你是傻子吗?都不动啊。”
他一晚上没睡,又怕吵醒她,所以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动。
“你昨晚今天要去仗是什么意思?”
“你一晚不睡就是为了琢磨这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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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