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种幼稚的东西,为师不会再要了
“徒儿,在此处作甚?”
慕绫烟正在幻想自己将剑穗送给鹤玄,他噙着浅笑揉自己发顶的画面。
冷不防,后方真的响起鹤玄的声音。
她急忙将幻梦珠塞进纳戒,脸一红:“啊,徒儿刚办完公事,在此处歇会儿。”
“师、师尊,可休养好了?”
鹤玄提步迈入凉亭,已经换了一身墨蓝衣衫。
衣摆仍旧绣着仙鹤,不过却是用金线绣的。
这个颜色衬的鹤玄没有那么的高高在上,却多了一丝暗黑的尊贵。
鹤玄神色淡然的坐在慕绫烟对面。
颔首道:“嗯,徒儿可将一切都安排妥了?”
“是的师尊,都吩咐好啦!我们现在就可以回昆山,九醒了吗?”
鹤玄沉吟片刻,面色犹豫,似有什么话很为难。
不禁让慕绫烟好奇。
对方向来是决绝的性子,鲜少这么慢吞吞。
她耐心地等鹤玄开口。
“九不曾醒来,我们明日再启程回宗门吧。”
“好啊,我听师尊的!”
慕绫烟完,气氛又有一瞬间的沉寂。
她拢起耳边碎发,就看到鹤玄在用手指挠石桌的侧边。
师尊好可爱啊——
心里正在发出由衷的感叹,对面的鹤玄似是下定决心,缓缓道:“徒儿,今夜白鹭镇集市很热闹,可愿陪同为师去逛一逛?”
慕绫烟想也没想笑着点头:“好呀好呀!今日集市可是有什么活动?”
鹤玄难得神色比平常温和。
“嗯,今日是杨梅节,白鹭镇靠着种植杨梅维持生计,百姓们出于感恩每年都会举办杨梅节。”
杨梅节?
倒是很新奇,她只听过花灯节啊什么的,杨梅节可是第一次见。
“那我们现在出发?”
慕绫烟是肉眼可见的喜悦,鹤玄眼帘垂下嗯了一声,便先行迈出凉亭。
今夜的月亮很圆。
月光下的花园像是披上一层轻纱,朦朦胧胧,又温柔似水墨画。
慕绫烟不想走在鹤玄身后,她鼓起勇气赶上去,站在鹤玄的身侧。
同他共进……
因为鹤玄寡言少语,师徒二人在走到集市之时都没怎么聊天。
白鹭镇最中央的集市,烛火通明,热闹非凡。
街道两侧摊贩众多,有那卖灯笼的,不过做的却是杨梅形状,或是其他瓜果蔬菜的模样。
鲜少有人做什么花灯之类的。
仿佛看到慕绫烟眼中的不解,鹤玄声音淡淡:“白鹭镇的百姓认为,能让他们饱腹的才是值得被纪念的,所以杨梅节周边都是卖吃食的,就连灯笼也是以瓜果为主,鲜花做的灯笼都少见。”
“这样呀!这个想法很不错,太有意思了!”
“师尊,你在这边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鹤玄站在原处,看着慕绫烟跑到一个卖灯笼的摊位。
慕绫烟指着一个圆溜溜的杨梅灯笼,笑着问:“老板,这个怎么卖呀?”
老板被慕绫烟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发了一会儿呆才回道:“姑娘,这个灯笼只要两文钱!”
两文钱,很便宜嘛!
这个钱她还是有的。
痛快拿出五文钱递给老板,笑的很甜。
“老板,给你五文钱,我只要一个杨梅灯笼,一个西瓜灯笼!”
“好勒!”着便将灯笼递给慕绫烟。
慕绫烟左右手各提着一个灯笼,站在原地的鹤玄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师尊师尊!看我买了什么给你玩,你是想要这个杨梅灯,还是想要这个西瓜灯呀?”
鹤玄看着眼前这俩丑到爆的灯笼,一时间怔住。
总觉得慕绫烟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孩。
“我觉得这个西瓜灯更符合你的气质,师尊你提着这个吧!这个圆乎乎的杨梅灯,我比较喜欢!嘿嘿……”
符合?
他的气质?
言罢,动作亲昵的将西瓜灯笼塞进鹤玄怀里。
鹤玄脸色一黑,只得提着。
脸上写满不情愿。
慕绫烟左手提着杨梅灯,右手的两个手指捏着鹤玄的衣袖,将人往前拉。
“那边好热闹呀!师尊我们快去瞧瞧!”
今晚白鹭镇的百姓几乎都到了集市,街道熙熙攘攘,人声嘈杂。
许是因为鹤玄和慕绫烟二人通身气度不凡,相貌更似神仙,旁人看到他们的时候竟自动避让。
所以,慕绫烟也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将鹤玄拉进人群。
半个身子探进去才发现前面搭了一个台子,上面有几名粉裳女子在跳舞。
旁边还有人在以琵琶伴奏。
师徒二人挤进去的时候,正巧跳舞的下台,接着便是表演杂技的上台。
有那钻火圈的,还有脑袋上顶着罐罐跳舞的。
慕绫烟只觉眼花缭乱。
她觑眼偷偷望向身旁的鹤玄,鹤玄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满是好奇。
在所有人声鼎沸的欢闹中,她唯独望向他。
慕绫烟凝视着鹤玄侧颜,心跳漏了两拍。
害羞过后,才忽然想起来。
鹤玄对这个表演感到好奇是因为他没见过。
他本来出身名门,但是并不幸福。
因为他生母去的早,有个荒唐的父亲和歹毒的继母。
继母和他的父亲,将他送去仙门修炼,实则派人将他丢弃在外。
鹤玄那时年岁尚,曾因饥饿与狗夺食被狗咬过,也曾偷吃饭馆剩饭被老板过,还曾睡破庙被乞丐欺负过。
好不容易有一对农家夫妻收留他,那夫妻二人却因为他招上祸事,被害的惨死家中。
总之……
鹤玄的童年,真的是怎么惨怎么来。
慕绫烟很后悔。
他悲惨的童年是她一手造成,若不是她这么写,鹤玄也不会遭遇这些。
但,谁知道书中的世界竟然是真实的?
这一切太荒谬了。
慕绫烟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眼眶。
她拽了下鹤玄衣袖,踮起脚在他耳边:“师尊,表演结束了,我好饿……”
“我们去吃阳春面好不好?”
“好。”
二人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鹤玄垂眸,就看见慕绫烟还将怀里的杨梅灯护的完好无损。
他提起绿油油的西瓜灯看了一眼,已经不心蹭到什么破损了。
慕绫烟看到鹤玄眼中的失落,笑吟吟的安慰道。
“没关系,吃完阳春面,弟子再给师尊买十个灯笼!”
“十全十美嘛!嘿嘿……”
鹤玄怔住……
从来没有人如此细心,能够发现他喜欢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物件。
也不曾有人愿意给他花钱买这些。
灯火摇曳,暖黄色的光映照在女子面颊上,勾人的凤眸,嫣红的嘴。
最令人瞩目的是眼中的真诚和喜悦。
鹤玄别过脸,闷闷道:“这灯笼如此幼稚,为师不会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