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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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休似乎受伤了。

    陈舟和一手横过他的脖颈扣住, 一手举着针管,针尖对着陈休的动脉。

    旁边还有两人在和他对峙。

    “谢瑰?”陈舟和下意识叫了一声。

    他的状态很差,陈休往他身上扎了三针病毒, 病毒蔓延的速度比他想象地快。

    他现在手脚麻痹, 眼前一阵阵发黑, 耳边像塞了一团棉花, 外界的声音听起来嗡嗡的。

    “陈舟和你放开他!”谢瑰见陈休模样奄奄一息,低垂着头,手软软地垂下, 心里一阵惶恐,“骗你接近你的人是我, 主意也是我出的,和阿休没关系, 你冲我来!”

    陈舟和很想吐,胃里脑子里天翻地覆。

    他忍着恶心,抬眸看向谢瑰。

    他的眼神像冬夜的刀锋,睫毛却因为难受, 柔软地湿润着。

    “陈舟和,你放开他!他都流血了!你放开他!他是你亲弟弟啊!”谢瑰眼见陈舟和威胁似的用针尖在陈休的脖颈上划出血痕, 慌了神了, 撸开袖子上前, “是我目的不纯, 是我骗你,你要扎就扎我, 阿休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

    “闭嘴!”陈舟和低低吼了一句。

    旁边那两人早在谢瑰来时就退到门边。

    他们来时接到命令, 在确保陈休活着的情况下控制住二人, 如果谢瑰来了,就立马撤手。

    陈舟和没想伤害陈休,倒不是慈悲心肠,只是话一半,有很多东西他还没弄清楚。

    就在刚才,陈休着着,突然发难,把三针药剂注射进了他体内,接着,在陈舟和惊愕的眼神中,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脖颈也注射了一针。

    “来、来吧陈舟和,”陈休扔掉针管,在病毒的控制下不受控制地躺倒在地抽搐,话也的断断续续,“看看你喜欢的人,到底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陈舟和当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现在明白了。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

    病毒在血液游走,他手脚发软,手腕处不住痉挛,头疼欲裂,但他不能放手,陈休是他唯一的筹码。

    他落到雇佣兵手里,安全局就完了。

    “嗯……”陈休从熟悉的痛楚中醒来,眉目皱起像是痛极,“谢瑰……”

    谢瑰根本听不见他虚弱的声音,只能通过口型判断他在叫自己。

    “我在。”谢瑰试图走近,却被陈舟和瞪了回去。

    东边的枪炮声一直没有停下,C镇的外派人员撤回来,雇佣兵开始全力对付安全局了。

    老陈……陈舟和心里一沉。

    “大人,”来了一名穿着安全局作战服的队员,对着谢瑰行了个礼,“按您的命令,已经处理好了,陈维生已经……”

    那人做了个砍脖子的动作,眼神狠厉。

    陈舟和猛地抬头看去:“你把我爸怎么了?!”

    谢瑰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阿瑞斯干的。

    他看了眼陈舟和,又看了眼陈休。

    陈休脸色痛苦,对他轻微地摇头。

    “死了,”一人跟在那队员身后进来,脱掉手上的手套,脸上的情绪很淡,“一枪毙命,没什么痛苦。”

    谢瑰定睛,才发现这人竟是之前跟在霍原身边的副官。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连枪炮声都微弱下来。

    一种发软发痒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心脏,慢慢变得一阵酸楚。

    陈舟和手上痉挛的幅度变大,耳边尽是不真切的杂音。

    针尖在陈休的脖颈上擦过一道又一道痕,有的渗出血,流进衣领里。

    陈休呼痛,无助地叫了声“谢瑰”。

    “你已经给他注射了病毒?”谢瑰一看陈休的样子,愣了愣,随即怒不可遏,“你疯了吗陈舟和,嘴上着厌恶那些做活体实验的人,却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陈休是你弟弟!他还过等一切结束要和你好好解释,和你……”

    “确实是个很好的解释,”陈舟和悲怆地笑了一声,扬起下巴,讽刺道,“解释你们雇佣兵是如何洋洋自得地把我玩弄于股掌,杀了我的父亲吗?”

    “是你做的吗,谢瑰?”陈舟和看起来很冷静,问话问的又缓又重。

    陈休的脖子血淋淋一片,谢瑰比谁都清楚他这样的身体,再注射病毒是什么后果,当下断了最后一根神经。

    “是,”他点点头,眼神阴鸷,“是我的命令,让他们杀了陈维生,也是我出的主意,故意接近你骗取丧尸病毒的资料,楚娃也是我让人杀的,包括最初阮勒的尸变,都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你满意了吗?”

    “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我一个人承担,你放开阿休。”谢瑰。

    陈舟和觉得自己真像个笑话,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副官及时地补充:“陈休的身体已经拖不起了,再僵持下去,他很快就会尸变。”

    “好算计啊谢瑰,雇佣兵有你了不起,”陈舟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带着陈休一起,“你的没错,是我给陈休注射的病毒,我不光注射了,我还扎了四针,这个问题还给你——你满意吗?”

    谢瑰一早看见了地上空荡荡的四根针管,听见陈舟和的话,心里最坏的猜测被印证。

    一想到陈休可能会死,谢瑰升腾出发自内心的暴虐和惶恐。

    他从腰间掏出枪,对准了陈舟和的手。

    “不用用枪指着我,我不怕这个,”陈舟和看了眼四周,“我有几个问题。”

    “齐铭沈苏他们在哪?”他问。

    “你放开阿休我告诉你,”谢瑰依旧用枪指着他。

    “别他妈磨磨唧唧的,不回答我的问题,陈休可就拖不起了。”陈舟和威胁道。

    “……齐铭在东边,沈苏还在难民营。”谢瑰咬紧后槽牙,“满意了吧。”

    “好,最后一件事,放我离开。”陈舟和把针尖往前递了递,尽力不让自己手抖,“让你的人都退到北门以外三十里,现在!”

    谢瑰的胸膛上下起伏,心里急得不行却无可奈何,当着他的面用陈休的通讯给雇佣兵下令,让他们按陈舟和的做。

    陈舟和拖着陈休,逼迫自己站起来往后退。

    陈休的手臂上已经长出了若隐若现的尸斑。

    再坚持一下,陈舟和告诉自己,只要退到东边,有安全局的人在,他就可以……

    一声枪响突兀又怪异,陈休软塌塌的身子失去支撑倒在地上,陈舟和的右手手背上一个血窟窿,正悄无声息地往地上淌血。

    在疼痛感传到麻痹的大脑之前,谢瑰就窜过来,抱走了陈休。

    陈舟和和谢瑰对立站着,间隔不远,又宛如天堑。

    陈舟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被穿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不断往外冒血,整个手掌血淋淋的。

    他抿了抿唇,唇线绷直。

    门边看守的两人很快围上来,不用谢瑰下令,将陈舟和双手反压在身后,晕带走。

    *

    安全局变天了。

    局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群雇佣兵,传出不少风言风语,先是陈局被传出突然暴毙,接着就是陈队被雇佣兵挟持。

    齐铭闻言,第一时间集中人员分成两拨,一拨保护伤兵难民,一拨平乱,同时搜寻陈舟和的消息。

    “尤医生,找到队长了吗?”齐铭远远看见尤恕,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安全局一反应过来,雇佣兵团的人就很快退散了,仿佛目的达成的阴沟老鼠,不与他们过多纠缠。

    太容易了,齐铭不安地想。

    “没有。”尤恕摇摇头,拍拍他的肩,“你也别着急,我听谢瑰回来了,他和陈队关系好,陈队如果有什么秘密任务,应该会透露给他。”

    “希望如此吧。”齐铭回头看了一眼,“队长的实力我还是信得过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一部分流民和伤兵,一定要加强防守,安全局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

    雇佣兵能进安全局的营地如入无人之境,不可能没有人在内扶助。

    一定要揪出这个内鬼……

    “对了,陈局还好吧?”齐铭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被陈维生派出去集结人手,病房里只留下了尤恕照顾,“辛苦你了尤医生,局里现在谣言四起,我估计……”

    “不是谣言,”尤恕低头,眼眶红了一圈。

    “……你什么意思?”

    “对不起,刚刚你离开没多久,我出门拿药,谁知道一回来……”

    齐铭脸色刷白。

    “对不起,我应该守在病房的。”尤恕看起来懊悔极了,牙关咬的咔咔作响。

    “陈局……现在在哪?”齐铭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怕动摇军心,没敢及时,尸体……现在还在病房。”

    齐铭摇晃两下,扶住身边的把手,身边的尤恕还在道歉。

    他没力气什么,只摇了摇头。

    *

    陈舟和以为自己会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愣怔了很久,盯着黝黑的天花板,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终于醒了啊,等你很久了哦。”

    身边有人开口,语气透露着诡异的欣喜。

    陈舟和眯眼看过去。

    是尤恕。

    他没了平日里的温和,眼睛里的血丝泛滥。

    “尤恕?”陈舟和的嗓子很哑,话就疼。

    “嗯,是我,很意外吗?”尤恕笑着点点头,手上的枪烙刻着雇佣兵的标。

    “……你就是阿瑞斯?”

    “陈舟和啊,我其实真的很不想伤害你,”尤恕叹了口气,道,“你长得像陈维生,性格却很像桥桥,我看见你,总是不忍心的。”

    陈舟和冷笑一声。

    “当年我和陈维生一起进的安全局,我懂药理,费尽心思才被医疗部选上,而陈维生,仅凭两句花言巧语就骗了桥桥,让她央求她爸爸留下陈维生……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陈维生一路风光无限,当上了局长,娶了桥桥……我呸!”尤恕掐住陈舟和的脖子,咬牙切齿,“没有桥桥他算什么东西,现在早就不知道是哪只丧尸的腹中餐!”

    陈舟和被他掐的脸色青紫。

    “不管你信不信,”尤恕突然放软了语气,“你时候被抓那次,我是真的没想动你,如果不是你把身份卡和陈休互换,让贪狼的人错认了,你就不用遭那一趟罪了。”

    “我得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陈休,毕竟你看起来那么健康,完全不像适配病毒的容器,可是……”尤恕突然兴奋起来,“我真的没有想到,陈维生把你保护得那么好,这么多年我才知道,原来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当年误误撞的那针药剂竟然真的有效……”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舟和忍无可忍。

    “干什么?”尤恕歪了下头,笑的发抖,“你知道阿瑞斯的意思吗……它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战争之神,代表着战争、兵变、杀戮和□□……”

    “我的目的……我想要造一只不死军团,丧尸的战斗力你也看到了,它比普通人类强上数倍,只要它们再强一点再强一点……为我所用,那么别虫族再次入侵,就连人类文明我都能重新振兴……”

    尤恕兴奋地有些语无伦次,对上陈舟和的眼神,他却突然冷静下来。

    “算了,和你这么多有什么用呢?”尤恕笑笑,“你现在可是我的宝贝,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被接连注射三只病毒试剂的人还能清醒过来,甚至口齿清晰地跟人对峙,陈舟和……你真的是最好的容器。”

    “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尤恕让开一点,露出墙角。

    陈舟和这才发现,墙角竟然还有一个人!

    祝甸。

    “这个孩子和沈苏一起回了安全局,在路上被我的人拦下来了,他一直吵吵着要见你,我可怜他,就带他了。”尤恕拍拍靠在墙角昏迷不醒的祝甸,话却是对陈舟和的,“你知道病毒试剂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融合进血液改造你的基因吗?”

    “……”

    “在你的血脉大开的时候,在你动.情的时候。”

    祝甸被拍的睁开眼,眼神很迷茫,泛着不正常的凶和红。

    陈舟和也感觉到热。

    “草,你他妈有病吗?!”陈舟和终于没忍住吼道,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

    尤恕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带着轻轻地责怪。

    他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走出房间,随后啪嗒一声锁上房门。

    草……

    陈舟和靠着门回头,祝甸的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他,像盯着肉的狼——势在必得。

    *

    谢瑰等了很久。

    副官……祁寅在里面给陈休检查了很久,他的身体经过这么多年的摧残,早就是强弩之末,这次的药剂更是雪上加霜。

    半个时前,来人向谢瑰汇报陈舟和被尤恕带走的事。

    他只是看了眼陈舟和被关押的方向,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走。

    阿休现在因为陈舟和命悬一线,他至少得守着,等阿休醒来。

    “谢瑰。”祁寅走出来,简单跟谢瑰明了情况。

    “也就是,如果没有抑制灭活病毒的RNA链试剂,阿休……只有三个月了?”谢瑰声音颤抖,“这个药哪里找,要什么材料?”

    “你先冷静,材料我们都有,现在只需要……一个容器。”祁寅淡淡地,“你应该知道,实验有风险,但是这个风险陈休承担不起,别的实验品倒是可以,但等药研发出来,只怕他的骨灰都凉了。”

    “所以……”

    “只有陈舟和。”祁寅,“最后三个月,怎么选看你自己吧。”

    他完就走,谢瑰的胸膛上下起伏,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听见外面的雨声。

    这雨下了两天了,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走在雨里就像挨了劈头盖脸的耳光。

    “大人您要去哪?”身后陪同的人见谢瑰提步离开,错愕地问。

    去找陈舟和。谢瑰默不作声地走进雨中。

    *

    房间里的情况很混乱。

    陈舟和手撑着床坐着喘气,祝甸捂着腹部蹲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委屈地想要上前。

    “还来?没被踹够?”陈舟和狠声问。

    “陈舟和,我难受……”祝甸哼哼唧唧。

    “忍着,”陈舟和自己都难受着,“这药不烈,药劲儿过了自己会消。”

    “我疼……”祝甸边边靠近,散乱的衬衫遮不住什么,腹部的淤青很显眼,“你帮我看看,我感觉肠子都被你踹出来了……”

    谢瑰一脚踹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两人如交颈鸳鸯一样靠的极近,衣衫散乱,一副事后的样子。

    “陈舟和,”谢瑰感觉血液被冻结,厉声斥骂,“你他妈还要脸吗?”

    陈舟和嘴唇湿润,口地在喘气,闻言看向他,显然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惊异。

    他很快反应过来,报复似的笑了下。

    “关你屁事啊谢瑰,你管天管地管老子和谁上床?”

    着,他挑起祝甸的脸,俯身在他的侧脸轻吻了下,挑衅道:“人家比你年轻比你活好,我为什么放着好的不要,还得为你这个次品守身如玉,你他妈给我颁个贞节牌坊?”

    谢瑰冷着脸,眼神比外面的雨夜还可怕。

    他一脚踹开祝甸,揪着陈舟和的领口把人拎起来:“想要牌坊我找人给你做,但咱俩之间的账得先算算。”

    “阿休因为你,活不过三个月了。”

    谢瑰这话时,一直紧盯着陈舟和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一丝愧疚不安。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陈舟和身上没力气,被他揪的咳嗽两声,边咳边笑:“是吗……那可真是……咳咳,太好了……”

    谢瑰一把把他扔回床上,嘴角勾起刻薄的弧度。

    “陈舟和,你总要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他。

    *

    雨还在下,下的人心慌,这是这两天来最大的雨势,房间里只剩下了谢瑰和陈舟和两人。

    水珠砸地的声音清晰可闻,像一场声嘶力竭。

    谢瑰掂了掂手上的钢棍,问道:“陈舟和,你之前问过我,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你还记得吗?”

    “怎么?”陈舟和手上包着的纱布因为一来一去的动作被撕裂,又开始渗血,他无所顾忌地笑,“现在来履行承诺了,要断我的腿?”

    即使跌坐在地,陈队依然是陈队,他背靠着墙,下巴桀骜地半抬,脸上的轻蔑不加掩饰。

    谢瑰居高临下:“没办法啊陈舟和,你太厉害了,要想治好阿休,还需要你多多配合,留着你这条腿,我的阿休怎么办啊?”

    他最后一句的时候,提起了陈休,声音柔和下来,温柔的让人不敢相信。

    是陈舟和从没见过的样子。

    陈舟和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到呛咳还停不下来。

    “我原来以为我蠢,没想到你比我更蠢……”他擦了擦眼角,语气很轻地问道,“谢瑰,你真的有喜欢过我吗?”

    铁棍在他笑到发抖的时候落下,一声震的人牙酸的闷响。

    陈舟和的血顺着钢棍一滴一滴流到地上。

    真狠啊……陈舟和抑制不住地闭了闭眼。

    谢瑰站在一旁,听了他的话,眼神阴沉又讥讽。

    他——

    “喜欢你?玩玩而已,你当真了?”

    “你带着这张和阿休这么像的脸,做哪些伪善至极的事,真叫人反胃。”

    “你看看你自己陈舟和,真可怜啊,多像一条丧家犬……”

    陈舟和疼地额角直冒冷汗,病毒地折磨让他就算有枪在眼前,他也提不起劲儿拿。

    他疼极了也不会呼痛,靠在墙角,像受伤的幼兽,低垂着头。

    谢瑰看见他的样子,无端心烦。刚才是真的冲动,被陈舟和刺激地失去了理智,现在想来,想困住他有千百种方法,也不必如此极端。

    不过谢瑰下手有分寸,阿瑞斯的医术很好,遑论身边还跟着祁寅,治好陈舟和不在话下。

    谢瑰从来没有见过陈舟和的狼狈,即使是被困荒地。

    谢瑰更没有想过,陈舟和的狼狈会由他亲手造成。

    他眼不见为净,索性出去了。

    陈舟和再一次听见了门锁声。

    手疼,腿疼。

    膝盖已经弯不起来了,陈舟和看了一眼,如果没有及时治疗,这条腿估计要废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终于不用再强装镇定。

    陈舟和的肩膀垮下来,用受伤的手环抱住受伤的腿,额头抵在膝盖上,轻微地颤抖,最终没忍住,喉咙里溢出声的啜泣。

    老陈……

    他想回家了。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他一定不会对老陈“我对你失望”这样的话。

    陈维生可能对不起所有人,但这些人里面,不会有他陈舟和。

    谢瑰出了门,抬头看了眼天空。

    雨终于要停了。

    他心里不出的烦闷,又担心陈休,便急匆匆地返回了病房。

    但一开门,谢瑰彻彻底底地愣在了原地。

    原本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陈休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却没有垂危的样子。

    他手上把玩着一把枪,如同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看见谢瑰也丝毫没有慌乱。

    一个更可怕的、颠覆他多年世界观的念头隐隐浮上心头……

    “谢瑰,”陈休拿枪指着他,笑眯眯地,“你真没让我失望。”

    “阿休你……”

    “很奇怪我为什么还能坐着跟你话?”陈休笑着歪了下头,那张和陈舟和相似的脸透出一种病态,“可怜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狗,连喜欢的人是谁都分不清,看在你帮了我这么多的份上,我就发一次善心,给你答疑解惑吧。”

    “准备好了吗……”陈休靠回床头,身后几人上来围住谢瑰,“真相可没有谎言那么好听呦。”

    作者有话要:

    啊啊啊我来了宝贝们!下章就揭露为什么玫瑰一开始就对陈队印象那么差啦,下章开始要火葬场了嗷!!!今天早上起来,被子被我踢到一边,结果果然!感冒了!大家注意保暖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