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血水尸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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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邪祟来的猖狂,威力也不容觑。

    沈惊柳呵斥了句江无歇后便径直的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邪祟识人辨物的速度慢,但一旦让它找到了,再摆脱掉就不是这么容易饿事情了。

    沈惊柳的气息已然是被邪祟所熟悉,他刚一出来,那邪祟就直直的朝他袭来。

    二十八个头颅惨白着一张脸,红唇烈焰,哭丧的表情全然看不出昔日夺目的风采。

    她们从嘴缝里露出丝丝的呜咽声,最后张开嘴巴,露出里面的獠牙。

    血盆大口的就直冲沈惊柳脑袋来。

    沈惊柳却依旧是仙人之姿,临危不乱,一脸的云淡风轻。

    只见他先是往后退了一步飘到半空中,而后竟凭空的变出些黄色的符纸来。

    这些符纸全都画着江无歇看不懂的东西。

    只见他眉头紧锁间,沈惊柳已然将符纸抛出,七七四十九张符纸化为里外的两圈包围着邪祟。

    最后,听的他一通咒语后,那符纸金光大闪,竟是凭空生出来一座巨大的透明的金钟来。

    邪祟被困在里面,嗷嗷大叫。

    沈惊柳却是在此时唤出傲霜,准备一剑击中它眉心。

    邪祟的弱点在第八个头颅的眉心,那个罂粟花一样的印记就是它困住这几个女孩冤灵的地方。

    冤灵不得转世重生,久而久之,就成了怨灵,危害寒冰阁。

    沈惊柳提着剑准备来上最后一击。

    却不料,一声“师尊”传来,金钟轰然炸裂。

    江无歇方才就一直盯着这金钟看。

    这样几张符纸造出来的东西真的能让这邪祟困在里面吗?

    他疑惑不解。

    还没等得到解答,就看到金钟上出现的那道裂纹。

    他心中警铃大作,也顾不得什么,连忙就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沈惊柳被邪祟冲破金钟囚禁的威力逼的连连后退,可想象中被身后红绳铃铛上的尖刺刺到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而是落入了一片柔软和温暖中。

    沈惊柳回头,就见身后,江无歇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此时正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握着桃木剑,使得他们能有一个支撑点。

    终于,剑停,人停。

    木剑划出的那道长长的划痕在沈惊柳的身后停止。

    沈惊柳大惊,他又侧了侧身子。

    果然,江无歇整个后背都覆在了红绳上。

    细而锋利的刺已然刺了进去。

    沈惊柳甚至能想象到,他的后背是怎样的一片血污。

    “师尊,你没事吧?”

    可江无歇并不管这些,他眼里,沈惊柳刚刚就要受伤了。

    他怎么能让沈惊柳受伤呢?

    因此,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上来。

    也不管后者会不会发现他有什么异样了。

    沈惊柳回过神,但眸子里的惊讶还在。

    “你——”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你先放我下来。”

    江无歇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

    他抱着沈惊柳,沈惊柳回头看他。

    两人之间近的已经是鼻尖碰到鼻尖。

    沈惊柳话时的热气也全都喷到了他的脖颈处。

    江无歇的耳朵“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他连忙慌乱的松开手,但成心的是,手指离开前还特地的捏了捏沈惊柳的腰间。

    沈惊柳的腰又细又软,还特别敏感。

    江无歇瞬间就感受到了他的僵硬和颤栗。

    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距离,沈惊柳扯了扯自己有些乱掉的衣衫。

    “你过来。”但望着一脸错乱的江无歇,他还是开了口。

    后者疑惑,“师尊?”

    沈惊柳:“过来。”

    江无歇连忙提着剑走过去。

    “转身。”

    江无歇疑惑一下,然后照办。

    “果然。”

    江无歇:“果然什么?师尊?”

    沈惊柳却是不答,直到江无歇感受到后背微凉的触感时,他才瞪大了眼睛。

    “…师尊—”

    “别话,你后背伤口太多,这金创药治不了多久,趁邪祟还没反应过来,那破符纸还能困住它一会儿,我先给你涂一点。”

    江无歇乖乖听话,不再言语。

    沈惊柳的没错,虽然邪祟冲破障碍,但符纸却出奇的没有碎裂,尽管他们被那股威力震得后退了好多,但邪祟仍然是在那残余的阵法中没法出来。

    沈惊柳的指腹圆润饱满,他动作很轻,和微凉的药膏一起,缓慢的在他每处伤口上细细擦拭。

    江无歇觉得自己有点引火烧身了。

    他腹中燥热不堪。

    好在沈惊柳很快离开,要不然,他真的指不定会不会被冲昏头脑,干出什么事情来。

    “你实力不错。”

    可刚一转身,沈惊柳却是无端的出了句让江无歇呆愣的话来。

    “师尊?”

    “隐藏实力这么久,有何居心?”

    沈惊柳却不依不饶,也不管江无歇的疑惑。

    “师…师尊?”

    “你既然不想,我也不再过问,等你想了便告诉我。不过,江无歇,我丑话在前头,若是有日你用这修为做出什么危害宗门危害弟子的事情来,别怪我那时斩草除根了。”

    话罢,还没等江无歇反应过来,沈惊柳便又飞到邪祟面前,手提银剑,刺了过去。

    江无歇愣在原地,伸出手掌才发现,自己方才,竟然将禁制冲破了?

    江无歇体内的禁制是老魔尊特地种下的,除非经历爱恨贪嗔心生怨恨否则不能冲破。

    可对于重来一次的江无歇来,这些都不在话下。

    因此,从修炼魔功的那刻起,他体内的禁制就开始松动了起来。

    没想到,今日竟然直接给冲破了。

    沈惊柳却不再管这些,眼下这邪祟比起江无歇来,更为重要。

    只见他提剑入阵法,没多久,就和邪祟纠缠起来。

    沈惊柳先是一招仰天问月,后又一招惊风白日,将那邪祟的身躯刺了好多下。

    感受到疼痛的邪祟怒吼一声,连忙伸出二十八张爪子朝沈惊柳袭来。

    沈惊柳提剑挽花,一道道白光闪过,那爪子不一会儿就全被割掉。

    可这邪祟却难缠的很,割掉了又能重新长出来。

    二十八张爪子是割了又长,长了又割。

    沈惊柳最后一跃,将剑化影,朝邪祟刺过去。

    然后,转头对一旁傻站着的江无歇呵斥道:“傻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江无歇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脚尖用力,轻轻一点,飞了过来。

    江无歇到那阵法中,沈惊柳就对着他道:“第八颗头,眉心的罂粟花,是它的弱点,我来拖延,你去刺它的眉心。”

    江无歇不敢怠慢,听了话后点点头就提着桃木剑飞了过去。

    “等下!”

    沈惊柳叫住他。

    “这个你且拿着,桃木剑不行,还有,多加心。”

    着,远处就飞来一把通体雪白的银剑。

    江无歇大惊,是长风!

    他握在手中,细细的看着这把失而复得的软剑。

    最后,目光落到沈惊柳的脸上,一笑:“好。”

    已经被沈惊柳识破了实力,江无歇索性也不再有所隐瞒。

    魔功使不出来,但这些年他的剑术练的不错。

    其实并不止仰天问月,整整五套剑法,他全都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只见这边他飞到邪祟的背后,同那长长的妖发先是纠缠了一会儿,最后趁着妖发被斩断重新生长的间隙猛然脚腕一用力,踩着它的头就从第二十八个过到了第八个。

    这邪祟其实很大也很高,江无歇和沈惊柳在它面前不过就是的一个圆点一般。

    此刻,江无歇站在它的头上,它也不过是感觉有飞虫叮咬。

    当然,它没有脑子,也不会想到,这飞虫会取了它性命。

    可本能对活着的欲望还是让它伸出利爪来去阻挠江无歇。

    邪祟有二十八张爪子,个个锋利无比。

    被抓到了那可就不是修养几天的事了。

    江无歇看着这爪子,心里顿时明白,那日浑身是血的沈惊柳,身上有一半的伤都来自这里。

    “好!可算是让我给找到了!今日,我就替师尊报仇!”

    着,便连忙在它的头颅的上方跑了起来。

    等到那二十八张爪子全都被他给吸引过来抓他的时候,江无歇又踩着头跑了好几圈。

    最后,那邪祟的爪子竟然绕着它那第八颗头成了个麻线团。

    “哼。”江无歇冷哼一声,接着就是举起那把名为“长风”的剑斜着斜的一划。

    那玩意儿的脑袋就直接和它的身体分离了。

    没有鲜血,只有黑黑的朦胧的烟雾从脖颈处冒出来。

    是魔气!

    江无歇个沈惊柳都一下子意识到。

    前者没有犹豫,连忙趁着这脑袋还没有意识过来的时候举起剑就刺向了它的眉心。

    黑光大作,邪祟爆炸,最后化成烟雾消失。

    二十八颗头颅一股脑的全都跌落下来,面容苍白昳丽,但紧闭着眼睛,没有生息。

    沈惊柳终于是收回了困住邪祟的剑阵,没了力气,一下子没站稳径直跌了下来。

    江无歇连忙去接他。

    “师尊!”

    沈惊柳有一瞬间的晃神,眼前一黑。

    在江无歇怀里歇了会儿后又恢复了意识。

    “师尊,你怎么样?”江无歇语气里充满了紧张。

    沈惊柳却是摇摇头,挣扎着想从他怀中起来。

    “师尊…”江无歇倒不强求,他知道,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

    虽然软玉温香的美人儿离开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失望,但也没什么。

    “我无妨,先去看看。”

    沈惊柳没在意,连忙往前走。

    江无歇生怕他一个不稳的摔倒,始终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距离很近。

    盯着地上的二十八颗脑袋看了许久,沈惊柳缓缓道:“是魔气。看来,这次是魔族有心而为之,就是苦了这些女弟子了。”

    “魔气?”

    “不错。黑色的烟雾状,不是魔气还能是什么?这些没能及时投胎的冤灵经过魔气的渲染,很快就会成为怨灵。不知是谁,竟然用这样狠毒的方式,让寒冰阁弟子们自相残杀,呵。”

    “自相残杀?师尊何出此言?”

    “这些女弟子不能及时投胎,化作怨灵,一旦成了怨灵,自然就不可能安生。生前有恨,就会不断杀戮。她们都是莫名其妙的死在寒冰阁,且这么久没人申冤,自然心生怨恨,对生养自己的这个门派就难免不会下了杀手。”

    “可——”

    “我知道你想什么,怨灵没有心,它自然是逮着谁就杀谁。”

    “那,所以,这些门派中爆体而亡的女弟子们都是这怨灵所为?”

    “自然不是。”沈惊柳否定他,末了,一笑:“但这个人巴不得是这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