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季筝表情痛苦, 嘴唇泛白，额角也开始冒出冷汗，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此时,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俯身在焱耳边了什么, 焱看着元钊似笑非笑。

    “元上将来了怎么不进来？”

    闻言, 季筝一惊, 看着光屏十分震惊，“你！”

    “早就跟焱老板了两分钟就到, 焱老板性子急, 我也没有办法。”元钊一脸无辜, 季筝牙都快咬碎了，无力和他争辩。

    对于这幅场景, 元钊看的很是开心, 又装腔作势跟焱掰扯了两句, 便挂断通讯

    “刚好，这次回去季筝得养个十天半月的, 到时候特种队交给你，怎么样, 接的住吗？”

    通讯结束，元钊看起来心情大好地对罗砚行道。

    罗砚行嗤之以鼻, “一根手指而已, 接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不会让出特种队的。”

    “这你就不懂了, 事大化，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下去。”

    寻了个停放飞船的位置，两人从上面下来, 绕开九队等候的位置，来到焱的门前。

    推开门，里面一片大亮，焱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旁边沙发上是捂着手的季筝。看起来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手上包裹着雪白的纱布。

    季筝见到元钊，脸色还没恢复，抬起头眼里带着恨意，看过去。

    “季队长没事吧？”元钊假惺惺地问，同时自觉地在焱的对面坐下。

    罗砚行很有作为一个副官的觉悟，老老实实地站在元钊边上，一言不发。

    焱道:“好生照顾着呢。”

    元钊点点头，看见面前的酒杯，以为是给自己倒的，端起刚准备喝，却被对面焱给拿走了。他的动作极快，元钊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喝过的，给元上将拿个新杯子。”

    焱把那个季筝喝过的杯子放在自己的杯子边上，了个响指。

    元钊抬手拦住他，“不用了，我也不是来喝酒的。

    我人到了，焱老板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这么着急？”

    焱嘴上着，却是让人把货拿了出来。

    大大十几个箱子放在茶几上、地上，元钊瞧着，眼里抑制不住兴奋的光芒。

    “元上将验验货？”焱朝着箱子扬了扬下巴，道。

    元钊早就迫不及待了，但仍不能表现出来，他双手摩挲着，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焱老板的货我放心，之前在飞船上就是而已，不用验。”

    “这怎么行，来，给元上将开看看！”焱拍了拍手，箱子挨个被开。

    罗砚行对武器什么的不感兴趣，就站在一边看热闹，时不时地盯着季筝。

    蓦地，他发现季筝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痛苦之色全无，黑白分明的双眼大睁着，攥着的手也松开了。

    那双眼几乎无法捕捉地细节，罗砚行却看到了，他不动声色地轻轻碰了碰旁边的男人。

    “元钊……”

    元钊正在兴头上，面前摆着一堆杀伤力恐怖的先进武器，他根本没空理会罗砚行。

    此时，他已经拿起了面前的枪，爱不释手地端着抚摸。

    “元钊。”罗砚行越发不安，偶然间和季筝一个对视，竟莫名惊恐地感觉那双眼睛将他看穿了。

    “元钊！”

    他大喊道，房间里的众人俱是一惊，元钊和焱也停下交谈，看着他。

    “怎么了？”

    元钊不满地问。

    焱面具之外的半张脸似笑非笑，带着手撑着下巴，棕色的眸子看着罗砚行。

    那道目光如芒刺背，罗砚行硬着头皮凑近元钊，低声道：“这里不对劲。”

    “你犯什么病？这是在外面，你刚才那样直呼我的名字像什么样子——”

    “元上将，笑一下。”

    焱突然高声道，断元钊和罗砚行的交谈。

    元钊不明所以，但还是第一时间调整表情，抬头对着焱的方向笑了一下。

    刹那间，焱的身后一道白光闪了一下，罗砚行下意识挡住脸部，元钊明显就没有什么脑子了，还傻兮兮地笑着。

    “谢谢元上将配合。”

    焱完，一抬手空中出现一张光幕，上面开始播放起视频，赫然就是刚才两人交易时的全部记录。

    元钊心一惊，不明所以，“焱老板录这个做什么？”

    “元钊，他根本不是什么星盗头子。”

    罗砚行咬牙道，但是为时已晚，对面的人摘下了面具。

    一张所有人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眼前，元钊惊诧愕然之中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却见对方手指按在眼睛上，眨了一眨，那双眼睛中两片薄薄的假瞳落下，露出原本的模样——一双如月色之下苍凉荒漠的灰眸。

    “灼……灼恕？”

    元钊喊出对方的名字，声音拐着弯，变了好几个调。

    灼恕微微颔首，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好久不见。”

    旁边的季筝毫不惊讶，明显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怎么可能？你不是被停职在家了吗？灼家主宅分明每天都会发回报告的啊？”元钊面孔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惊讶，五官已经扭曲起来。

    灼恕手上拿着面具把玩，“你觉得有多少事情是在你掌控范围之内的呢？”

    “元钊别跟他了，快走了！”

    这明显就是专门给元钊设下的圈套，如今两人已经暴露，罗砚行惊急地拽着元钊，奈何那个蠢蛋一动不动。

    “你觉得我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明天还能安稳地坐在这个上将的位置上吗？”

    元钊咬着牙，端起手中的武器对准灼恕和季筝。

    “跟你做交易的人是灼恕！你觉得他能把真正的武器放在这吗？”罗砚行的理智几乎快要消耗殆尽，他保持着最后一点耐心，试图将自己愚蠢的盟友带走。

    但是元钊明显听不进去，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对面两个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咔哒——”

    一声脆响，无事发生。

    假枪……都是假的！元钊这会亲身实践过才相信，他把东西扔到一旁，朝腰间摸去，摸完自己的又去摸罗砚行的，但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两人武器早在进门的时候就被收缴了。

    “你们……你们耍我！别忘了，我手上有你们的照片！”

    元钊哆哆嗦嗦点开自己的光脑，将当初拿来要挟季筝的那几张照片又摆了出来。

    灼恕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朝季筝伸出手，浅色地眸子掀不起丝毫波澜，摘下面具他便又回到了那个不苟言笑的“灼上将”。

    季筝表情不太好，一直紧盯着罗砚行，但还是配合地把“受伤”的那只手搭到了灼恕的手上。

    手指上的纱布被一层层解开，元钊看着，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不信邪地将目光聚焦在季筝的手上。就好像在这穷途末路的境地中，那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可惜，纱布之下，是一根完好的手指，只不过那根手指上，的确带着一个铁环。

    但是因为被灼恕扣着展示，元钊才看见，铁环上其实嵌着一颗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刺得他眼睛生疼。

    “如果元上将还有幸留在军部，欢迎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灼恕出最后一句话，彻底消元钊的希望。

    完了……都完了……

    元钊瘫坐在沙发上，身后，罗砚行正一点点朝门口挪动着。

    一直紧盯着他的季筝第一时间发现，顾不得许多，毫不犹豫地将手从灼恕手中抽出。灼恕手指下意识握了一下，随即便松开了。

    元钊在挣扎中被控制住，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时刻，罗砚行开门冲了出去。

    季筝紧跟在后面，但跑出去的时候，罗砚行已经上了飞船。

    有九队的人看见季筝出来，跑了过来询问情况，季筝顾不上回答，正焦头烂额寻找交通工具的时候，另一辆飞船在他上空悬停，降下长梯。

    好样的！

    虽然不知道上面是谁，季筝还是在心里夸了一句。

    他上去之后，飞船迅速起飞，紧跟着罗砚行的方向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季筝也在脑海中和999交流着。

    季筝问：你确定吗？

    【确定！

    这几天我就是去查这个了，千真万确。】999语气也难得焦急。

    季筝又问：怎么会这样？

    【起来，这也是我的问题。

    抱歉，之后会补偿你的。】999愧疚地着。

    方才在跟元钊对峙的过程中，999突然回来了，也带了调查结果。就是听到那些事情，季筝才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以至于甚至都没有在意元钊和灼恕之间的对话。

    经过999的调查，它们那里的另一个系统也来到了这里。而它出现的方式，就是寄生在了原书作者的一支钢笔上——就是季筝最初见到罗砚行的时候，他胸前别着的那一支。

    现在想想，原来线索那么早就已经出现了。

    那个系统是999的同事，编号146。因为一些野心，146一早就从公司退了出来，流窜在其他系统的各种任务之间搞破坏，为了让那些系统任务失败。

    在此之前，它已经破坏了很多其他系统的任务。

    而146破坏任务的主要方式，就是寻找机会，与书中其他角色联系，告诉他们事情——即这些角色只是一本故事中的虚拟人物这一事情。

    有的角色不相信，也有一些，比如罗砚行，就会想方设法从书里出去。

    而出去的方法，999，146大概率教唆他的是，杀死穿进来的那个人，作为替代，罗砚行就可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