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霍昱不仅没松手反而将他拉得更近了一点
随着那点浅棕暴露在眼前, 温韵之一颗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住了一般,又疼又紧。
她的目光凝在那处,微微启唇, 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可能最近伙食好,心情也比较放松的原因, 夏晚身上长了点肉,佛珠原来所在的位置便压出点点红痕来。
他见温韵之只顾盯着那里看, 连佛珠都忘了接, 一时有点不好意思。
“阿姨?”夏晚很轻地叫了一声, 想把手收回来,却又被温韵之轻轻握住了。
即便她的力度很轻很温柔,但夏晚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妈,”薛文选见温韵之有些失态, 忙搭了搭她的肩,含笑提醒道, “您不是要看夏晚手上的佛珠吗?”
温韵之静了片刻, 才勉强笑道:“是呢, 我看晚晚手腕上这颗胎记有点特别,就忍不住就看住了。”
薛文选也垂眸看着,笑道:“像只蝴蝶。”
“是吗?”苏棠闻言好奇地凑过来, “晚晚总戴着东西,我都没有注意过呢。”
“你能注意什么?”薛文选闻言笑了一声。
等大家都看过了, 温韵之才放开夏晚的手腕, 将那串佛珠接到了手里。
她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身,面向薛文选道:“你也看看?”
薛文选应了一声, 眼光垂落, 却看到温韵之已经红了眼眶。
他抬手揽了揽温韵之的肩, 母子两人凑到了一起。
夏晚看他们那么认真地看自己那串年月已久的佛珠,不觉有点好笑。
薛家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呢?
相对而言,他这串佛珠就朴素的过了分。
“棠棠,”见苏棠正在量霍昱家的装修,夏晚声道:“我去给你拿点零食。”
“有什么好吃的?”苏棠往前凑了凑,莫名变得有点客气了起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吗?”
夏晚失笑:“有什么不可以的?”
两人着话相携起身,一起进了厨房。
“妈,”薛文选看着那串显然已经戴了许久的佛珠,轻声问道,“您看着像吗?”
他时候自然也见过自己弟弟手上的胎记。
但他那时年龄太,时间也过于久远,早就有点记不清了。
这些年来,他们几乎每年都要去见符合条件的人。
有的有胎记,有的没有,只要和他弟弟稍微能联系在一起的,温韵之一个都没放弃过。
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几乎每失望一次,温韵之就会更痛苦一些。
那些痛苦好像永远不会缓解,只会越积越深。
很多次,薛崇和薛文选都觉得,或许,那个孩子早已不在了也不定。
但没人敢跟温韵之这样的话。
温韵之的指尖轻轻碾着那串被岁月染成乌色的木质佛珠。
上面尚还残留着夏晚的体温,握在手中十分温润,离近了能看到珠子上面有细细的划痕。
“有点像。”她轻声,“当年阿珂还,那颗胎记也不大,中间凹下去,我还你爸还像个凹得过分的豌豆,只是没晚晚手上那颗那么像蝴蝶。”
薛文选闻言,不由地有点失望。
“你,”温韵之这会儿情绪也慢慢回转过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胎记长大了,所以形状也变了一些?”
“不是没可能。”薛文选,“我们慢慢查,您别着急。”
“你有没有注意到,”温韵之接着,“晚晚这串佛珠一直是戴在左手的,所以摘下来后,那圈皮肤有轻微的色差,这还是他肤色白,如果肤色深得话,那圈色差会更明显。”
“您认为是他家人特意让他戴在左手,”薛文选立刻明白了温韵之的意思,“用来遮挡这颗胎记?”
温韵之点了点头,有点期待地看向他。
“虽然有这个可能,”薛文选笑了下,“但您有没有想过,他时候上学画画大都用右手,这么串珠子戴在右手很不方便,所以才慢慢养成了戴在左手的习惯?”
温韵之闻言,不由愣了片刻。
薛文选的确实也有道理,她自己戴腕表其实也习惯戴在左侧。
“姨妈。”苏棠和夏晚将零食和水果准备好,一人一盘地端了出来。
温韵之闻言转过身来,看着他俩笑:“这也准备太多了。”
“晚晚家多得是。”苏棠不客气地坐下来。
他先将一个果冻拆了封递给温韵之,又拆一个给薛文选。
温韵之笑着接了,先将东西放在了桌上,然后将佛珠还给了夏晚:“你爸爸一定很爱你。”
“嗯。”夏晚眼睛弯起来,重重地点头,随手将那串珠子套在了原来的手腕上。
“阿姨最近也想去庙里拜拜,”温韵之看着那块胎记再次被遮盖起来,笑着问,“不知道这些吉祥物佩戴起来有没有什么讲究?”
“阿姨到时候可以问问庙里的师傅,”夏晚想了片刻道,“我这个倒没有么特别的,就是沐浴的时候要摘掉,再就是一定要戴在左手上。”
温韵之闻言,眸色不由一动。
如果只是习惯倒还罢了,如果是被刻意要求的……
这让她不能不多想一二。
虽然心里翻江倒海,但温韵之面上看起来却依然温和平静,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几人又坐着了一会子话,话题扯到今天发生的事儿上,温韵之忍不住多叮嘱了夏晚几句。
为了证明夏晚确实没事,苏棠还特意翻出了夏晚那条“断子绝孙脚”的信息给温韵之看。
把温韵之逗得哈哈大笑。
正热闹时,夏晚忽然站起身来,喜滋滋地叫了一声:“霍昱。”
众人齐齐笑着往楼梯方向看去,才发现霍昱已经下了楼。
“温总。”霍昱眉眼间含着清浅笑意,在夏晚身侧落座,先向温韵之了个招呼。
随后才抬手揉了揉夏晚的头发,笑着责备,“家里来了贵客,怎么也不一声?”
“哪里算什么贵客?”温韵之笑道,“只是你最近刚收了燕愉正忙着,我才没让晚晚的。”
“前几天确实忙了几天,”霍昱为桌上的杯子都续上了水,“不过这几天已经空下来了。”
“听你从国外请了李从萌?”薛文选端起水杯来,问了一句。
“嗯。”霍昱点点头,“李老师已经从国外回来了。”
“有她在,你这边就算稳了。”温韵之含笑点头,“你这步棋走的很对。”
大人们聚到一起就会忍不住聊公事。
苏棠觉得有点无聊,便想拉夏晚到一边去悄悄话。
可他的手才刚刚抬起,就又默默收了回去。
因为夏晚的一只手,正被霍昱紧紧握在了掌心里。
苏棠怔了怔,觉得那副场景十分好看。
两只手的肤色都很浅,但一只骨节修挺,十指纤长,另一只则了一号,多了一点柔润之意,连指甲都透着粉意。
看起来无比般配。
苏棠的目光定在两只交握的手上,片刻后又抬眸看看紧紧靠坐在一起的两人。
来回几遍后,他的嘴角不觉翘了起来。
“棠棠。”直到从霍昱家离开,上了车子,温韵之才忍不住唤了苏棠一声。
“嗯?”苏棠正要将自己偷拍的一张霍昱和夏晚十指交握的照片发到群里,闻言顿了一下:“怎么了姨妈?”
“霍昱和晚晚已经结婚了。”温韵之组织了一下语言,柔声提醒道。
苏棠的眼睛转了转,片刻后疑惑道:“是啊?”
“你啊,”温韵之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不管是晚晚还是霍昱,都不要再什么鬼主意了。”
卧槽!
苏棠终于明白过来他姨妈的意思。
他瞬间撅起了嘴,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他嗑两人的CP嗑得不知道多香呢,怎么可能会去横插一脚?
“我是那种人吗?”苏棠愤愤,“你这么不相信我,还是我姨妈吗?”
“那你刚才一边流口水一边对着人家傻笑是什么意思?”温韵之问。
温韵之自然相信苏棠的为人,但刚才苏棠那副表情确实有些太不正常,她觉得作为长辈还是敲一句比较好。
前面正在驾车的薛文选听到这里,忍不住失声而笑。
“妈,我看您是多想了,”他,“棠棠应该只是在嗑CP。”
“还是哥哥好。”苏棠气哼哼地将手机锁了屏,他刚刚get到付羚嗑CP的快乐就被温韵之兜头泼了一头冷水。
“姨妈错了还不行?”温韵之拉着他的手摇了摇。
苏棠哼了两声,随即给手机解了锁:“姨妈,你看。”
“哎哟。”温韵之看了一眼,不觉笑起来。
“你那个位置看不到,”苏棠立刻精神起来,嘴叭叭叭,“霍昱从下来之后,就一直握着夏晚的手没松开过。”
他完又忍不住感叹:“好恩爱啊。”
温韵之被他那副表情逗得笑了片刻。
她看着那张两手交握的照片,目光不觉又慢慢凝到了夏晚带着佛珠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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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薛文选上楼换了身衣服,再下来时,见温韵之又坐在客厅里在看视频。
手机在面前摆着,里面是夏晚的直播回放。
屏幕中,长相极度秀美的男孩子正两腮微鼓着在吃东西。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校园午餐,可他却吃得津津有味,眉眼含笑。
“妈,”薛文选挨着温韵之坐下,“还不定是不是呢?”
这么多年,温韵之过得有多煎熬,薛文选比谁都清楚。
几乎每次稍有眉目的时候,她的情绪都会受到极大影响,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寝食难安。
“我总觉得就是晚晚了,”温韵之偏头看薛文选,“以前每次见到别的孩子,我总觉得生疏的厉害,要心翼翼去观察去接触,那时候我总觉得,大概是孩子没能养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可晚晚不一样,我看到他,和他相处,都毫无隔阂,就像和你,和棠棠一样……”
“我知道。”薛文选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屏幕。
实话,他第一次见到夏晚,也觉得十分亲切。
但这种亲切,他不确定是因为什么。
实话,夏晚和苏棠无论性格还是长相方面,都隐隐有点相似,他总觉得是因为这个原因也不定。
事实上,从霍家的宴会回来之后,温韵之和薛崇就已经安排人去查夏晚的身世。
不过时间尚短,目前查到的也大都是皮毛。
但从夏晚出生到现在的各种文件与整件上来看,这个孩子确实是夏成章的孩子。
“妈,夏晚这件事我会让人好好查,”薛文选握住温韵之的手,“但您也答应我,就先把他当做和您投缘的一个朋友来对待,暂时不要抱太大希望,好吗?”
温韵之看他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她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
而每一次失望,都像是把她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彻底掀开,任血肉横流。
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永夜,永远看不到光明。
她害怕,甚至恐惧于这样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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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了下来,夏晚仍握着手机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新闻。
霍霖今天这事儿闹得很大,直到现在,网上仍讨论得热火朝天。
夏晚慢慢往下翻着,不经意又看到了周舒和李胜的新闻。
他犹豫片刻,还是将新闻点了开来。
新闻的主角虽然是周舒和李胜,可下面的评论,却十之八九都涉及到了孙白江。
“看什么呢?”霍昱等了片刻,忍不住抬指敲了敲方向盘,“着迷了?”
“哦?”夏晚回神过来,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楼下。
之前明明想好的,这件事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不自觉把手机往霍昱那边推了推。
霍昱看着他心翼翼的动作,垂眸往手机看了一眼。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抬起眼来,再次看向了夏晚,一言不发。
夏晚在他平静的目光下不觉心虚起来,他试探着问:“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一般情况下,被问的人大都会回:“哪里奇怪?”
可霍昱却极淡地道:“不觉得。”
“你不觉得他们穿的衣服有些奇怪吗?”夏晚提示道,“这个季节,他们为什么会穿秋冬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霍昱看他的目光像是忽然染上了一点不清的味道。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那你觉得呢?”
夏晚:……
这问题怎么又跑到他这里来了?
“你这么关注这条新闻,”霍昱唇角微微翘起来,“肯定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吧?”
“情……”夏晚沉默片刻,忍不住有点结巴,“情趣吧。”
噗嗤一声,霍昱笑了起来,他垂眸看了夏晚半晌,忽然压低嗓音道:“我觉得也是。”
夏晚抿了抿唇,怎么听怎么觉得霍昱的语气里带了一点轻佻之意。
他不自觉抬手揉了揉耳朵,觉得脸颊泛起热来。
跟霍昱在一起,他好像总干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
夏晚默默拉起书包来,转身就要下车,不防被霍昱拉着书包带子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别整天拉我书包带子。”夏晚被这人的恶劣行径气到愤愤然。
“哎,夏晚,”霍昱不仅没松手反而将他拉得更近了一点,“丑媳妇也得见公婆,我是不是也得去见见你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