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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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鹿洺发现, 温斯沅这个人,接吻的时候有点坏。

    喝醉了酒是明着坏,清醒时候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坏。

    温斯沅平日里整个人就是大写的“规矩”两个字,接吻的时候这两个字也没全丢。

    他抱着吴鹿洺到桌上时, 一只手搭在了吴鹿洺腰间。

    这只手许久就老实地搭在那不见动, 另一只手贴到吴鹿洺脸旁,倒是时不时轻蹭两下吴鹿洺柔软的脸颊。

    和规矩的肢体比起来, 温斯沅的嘴巴半点不规矩。

    他明显还记得上回喝醉酒后亲吴鹿洺时, 吴鹿洺嘴巴里有颗牙齿非常敏感。

    喝醉酒那次他就爱逮着吴鹿洺那颗牙齿玩, 这回亲倒不是一直逮着, 他慢条斯理地在吴鹿洺嘴唇上磨,一点一点把吴鹿洺亲得舒服了, 再出其不意地绕一圈吴鹿洺那颗敏感的牙齿。

    吴鹿洺一下子不设防抬手往温斯沅肩膀上抵,温斯沅就又若无其事地慢悠悠退开, 继续把吴鹿洺亲舒服了,然后再使一遍坏。

    温斯沅使坏使得理直气壮。

    吴鹿洺离开书房回房间时, 半边脸都是麻的。

    他回屋后没再去写桌子上摊着的试卷, 坐到床上卷着被子,也没有要睡的意思。

    没了温斯沅的按摩,后脑勺又开始泛开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吴鹿洺往后挪了两下靠到身后有些凉的墙上,出神了一会,后知后觉地觉出了些许的不适应。

    他恍惚间意识过来, 从住到温斯沅家开始,他就已经不怎么因为雨天头疼而无法入眠了。

    因为那些下雨天,他都成功赖到了温斯沅房间。

    他那时候往温斯沅房间钻倒不是因为雨天头痛睡不着。

    吴鹿洺没跟温斯沅过, 他其实在初到A市的时候, 去过一次温斯沅所在的大学。

    那次运气好, 在G大没逛两圈,就碰到了从研修楼出来的温斯沅和徐琪麒。

    当时两人应该刚上完课,正在互相讨论着什么。

    吴鹿洺站在不远处两人必经的路旁,看着正微侧过脑袋面容认真地跟身旁人讲着什么的温斯沅,心底少有地涌动上些许紧张。

    他微蜷着放在身侧的手,又拉了拉被风吹得鼓动的短袖下摆,想着如果温斯沅看到他,他第一句话该什么。

    这是他从前从来不会想的问题,比任何数学题都要复杂上太多。

    因此没等他想出话来,温斯沅就从他身旁走过了。

    脚步没有一瞬的停留,跟他擦肩而过。

    不是没有看到他。

    他看到温斯沅的视线有扫过他那一片,但视线和脚步都没有停留。

    是没有认出他。

    吴鹿洺那天在原地迎着风站了好久,没有重新去追上温斯沅。

    他回去的路上靠在公交车窗盯了一路手机,等回到自己学校时,购物车里塞了几十本情感类书籍。

    吴鹿洺从思绪中回神,卷着被子躺到了床上。

    没在一起前蹭房间蹭得心安理得,在一起后反倒没那么好蹭了。

    毕竟温斯沅那天罗列出来的一系列交往后循序渐进的事情,并没有纳进盖着棉被纯聊天这件事。

    所以吴鹿洺也不太清楚这件是能排在接吻前还是排在接吻后。

    不过能确定的一点是,看温斯沅接吻都非得卡点那架势,如果盖棉被这事应该在接吻后,那今晚是绝对没可能再盖上棉被了。

    吴鹿洺还不是很困,裹着棉被盯着天花板发呆。

    恍惚间有脚步声响起,等他注意到的时候,门已经被敲响了。

    他房间就开了盏床头灯,不亮。

    从外面看应该看不到光亮,因此敲门声很轻,像是试探地询问。

    两声过后就没再响。

    吴鹿洺翻身从床上坐起,见门外许久没动静,他也盯着半天没动静。

    就在他以为人走了的时候,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门开,温斯沅抱着个枕头站在他门口。

    看着门里头刚才没给动静的人正睁着眼坐在床上,温斯沅似乎也不惊讶。

    他跟刚才接吻时一样理所当然地走到床旁将枕头放下,对吴鹿洺道:“很晚了,再不睡要伤身体了。”

    吴鹿洺刚才还在思考这事,这会见温斯沅坐在他面前,刚没什么感觉了的牙齿忽然又感到一阵麻。

    他轻抵了一下那颗刚才被温斯沅反复玩过的牙齿,隔空接过了温斯沅刚才亲人时那股不显山不露水的坏劲。

    他支起一条腿撑着胳膊,胳膊抬起拄着半边脸,没就着温斯沅的话老老实实往下躺,反倒是看向温斯沅问:“沅哥,一起睡也半个月就能实现?”

    温斯沅动作一顿,静默片刻后倒是没含糊答案:“按理不能。”

    “不按理能?”

    “雨天能。”温斯沅对上吴鹿洺的视线,“你雨天不好入睡。”

    吴鹿洺愣了一下。

    其实刚才温斯沅得知下雨就自然地替他按脑袋时,他就已经猜到之前那些雨夜在温斯沅身边睡得好,是温斯沅的功劳了。

    但亲口听温斯沅,他身上还是有些止不住发麻。

    坏劲被消磨得一干二净,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卧室的床头灯已经关了。

    两个人在床上躺下,直挺又僵硬得跟两块板砖似的。

    要不是吴鹿洺房间的卧室,中间估计还能隔条楚河汉界。

    两个人沉默地板砖式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温斯沅才有了动作。

    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吴鹿洺的脑袋,像晚上看书那会一样轻轻给他按着,轻声开口道:“睡吧。”

    温斯沅孤零零一只胳膊横过来明显不是舒服的姿势。

    吴鹿洺应了一声,幅度调整了一下睡姿本想让温斯沅舒服些。

    然而刚动了一下,动不了了。

    温斯沅手上的动作也跟着一停。

    停了好一会,就在要重新动作时,屋里响起吴鹿洺闷在被子下的声音。

    “沅哥,你有反应。”

    温斯沅又不动了。

    这次不动的时间有些久,久到吴鹿洺都怀疑温斯沅是不是睡着了时,答应声才响起。

    声音听着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就是稍微沉了些:“嗯,没反应的话,我现在应该在男科。”

    吴鹿洺听着这个回答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忽然借着月色朝温斯沅看去:“一定要是三个月以后?”

    温斯沅垂下眼眸在黑暗中和吴鹿洺对视。

    许久后温斯沅轻舒出一口气,出了之前没话的话。

    “不是一定要三个月。”

    他贴在吴鹿洺脑后的手又轻轻揉了起来。

    “其实最开始给每个阶段定下时间,是因为徐琪麒发展过快会消耗热情。我现在已经不这么认为了,但既然已经定下时间,照着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我们有很多时间,够我们把恋爱里每件事都铺开来,准备充分,慢慢地细致地去做。”

    黑暗里吴鹿洺的睫毛轻颤了两下。

    明明知道仅凭着月光看不清人,可他还是努力睁大了眼睛,去试图看温斯沅近在咫尺脸庞上的每一处细节。

    他下意识朝温斯沅靠近。

    刚动了一下,就被温斯沅按住。

    温斯沅的声音里终于沾上了些许不同于寻常的忍耐。

    “但是现在不能再动了,”他认真看向吴鹿洺,语气里带上点笑,“我不想真的进男科。”

    温斯沅完静等了会,发现吴鹿洺动是不动了,可黑暗里一双眼睛仍旧睁得跟铜铃似的,半点要睡的意思都没有。

    他思索片刻,出声转移话题:“你好像没有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温斯沅借着机会满足私心:“你是为我来的A市,是也在屋那时候就……?”

    吴鹿洺似乎反应了一会,而后给出了一个温斯沅意料外的回答:“不是。”

    他终于不再直直盯着温斯沅,半阖下眼帘。

    “那时候想不到喜欢这一层。是后来,你来参加我高三的成人礼。”

    温斯沅听着吴鹿洺的话,慢慢从脑海中将这段曾经褪色的记忆拨了出来。

    吴鹿洺高中休学过一年。

    他高三的成人礼,是温斯沅从屋离开一年半以后的事情。

    正好那年温斯沅在高中的那位朋友在带高三。

    五月份时朋友向他发出邀请,问他是否有空给高中文科班的孩子开一场高考前的知识传授讲座。

    温斯沅那段时间其实非常忙,但他最后还是强行挤出一天时间去了。

    那天的讲座文科班和理科班在分开的两个礼堂。

    讲座结束后他跟朋友闲聊着在学校里转,转到操场时,发现刚参加完讲座的高三学生全集中在了操场上。

    学生们坐在从教室搬下来的椅子上,身边都坐着家长。

    朋友跟他介绍:“今天给孩子们办成人礼,高中还是第一次办,孩子们都兴奋好几天了。”

    温斯沅跟朋友站在操场外,视线往操场上扫。

    操场上的每个学生都穿着成人服,学生边上的家长手里拿着成人帽,期待着等校领导演讲完毕,就给自己孩子戴上。

    但也不是每个学生身旁都有家长。

    少数学生身旁的家长位空着,本该由家长拿的成人帽被少年们有些失落地攥在手里。

    温斯沅的视线扫过一圈,落到了某个班级最后一排。

    因为很显眼,那个班的人数最多,多出别的班两三排,最后一排的家长位又空着。

    那空着的家长位旁坐着一个白皙干净的高个子少年。

    少年身上的校服外套没拉拉链,被风吹得掀开大半。

    校服外套里是同样的黑白短袖校服,短袖最顶上的纽扣解开了一颗,刚好露出一截锁骨。

    温斯沅看过去,少年前排坐着的女生正转头和少年话。

    手里拿着什么,似乎是试卷,像在问题。

    在操场上边听领导发言边做题的学生不在少数。

    远远看去能看见女生微微发红的脸颊,和少年话时挂在脸上的礼貌轻笑。

    不多时女生转回身,少年脸上清浅的笑意也没收敛去。

    他浑身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视线落在各处时也全是不将事物收进眼底的散漫。

    直到他的视线和操场外的温斯沅对上。

    温斯沅目睹着少年那点浮在表面的笑化开,那双眼睛也在和他对视后,慢慢凝出了实质。

    作者有话要:

    我来了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