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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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

    那天夜里的一罐啤酒喝了好久,陆忱抱着他不放,他着闲话。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事。

    驻唱那会儿,老板见他好看,便怂恿他推销酒,这样来钱更快,谁知他嘴巴毒、脾气又差,酒一瓶没卖出去,架了许多场。

    幸好他身手不错、也没吃什么亏。

    他也在街头卖艺过,就像这样的天气最好,要找大学城附近,吉他盒往地上一摆,唱着唱着,就有人停下来听。

    街头唱歌要更自在快活,他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唱够了,就把吉他盒里的钱捡一捡,去大学门口的面馆吃面。

    那时候东西便宜,三块钱一大碗清汤拉面,五角钱的玻璃瓶汽水和茶叶蛋。

    加五块,还有一碟薄薄的酱肉片。

    他猜陆忱听得很认真。

    因为到架的时候,陆忱绕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比盒饭好吃,”宁晃一本正经地强调,“就是门脸看着不大干净。”

    “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陆忱便:“有机会再去找找看。”

    宁晃“嗯”了一声,喝光了最后一口啤酒,倒了倒,一滴也倒不出来。

    才嘀咕:“是不是该睡了?”

    “是该睡了。再不睡太阳都要出来了。”陆忱松开了环着他的手,起身去收拾矮桌上的残羹冷炙。

    露台橘色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弯腰时,白天穿的衬衫从裤子里跑了出来,领口纽扣也开了,侧面能瞧见漂亮的肌肉弧线。

    宁晃把啤酒罐放下,略有羡慕地嘀咕:“你胸肌练得还挺好的。”

    平时没觉得,刚才腻在一起才感觉,陆忱平时穿衬衫好看是有理由的。

    肌肉紧实饱满,不发力时柔软,围度也可观。

    这原本应该是赞美。

    陆忱面无表情沉默了许久,不知是不是联想到之前的他像妈,脸无声无息地黑了。

    “叔叔。”

    “……别往下了。”

    “什么毛病,夸你还不乐意。”宁晃趴在豆袋沙发上哼唧。

    其实他想的是。

    ——抱起来还挺舒服的。

    也许是一直让陆忱热乎乎地抱着,忽然一松手。

    这夜风便有些冷。

    99.

    第二天一早上,闹钟响了两声,就被按下了。

    宁晃还没睡够,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困得睁不开眼睛,问他干嘛。

    陆忱揉着自己头发,今天上午约了合作方,你接着睡就好。

    宁晃“哦”了一声,卧室门被轻轻扣上。

    依稀听见陆忱熬夜过后沉重不情愿的脚步声、烹饪声、洗漱声,伴着开的很的新闻声音。

    回来时,床边凹陷下去,是陆忱坐在那,轻手轻脚地穿衣服,领带。

    倒没忘跟他嘱咐:“粥在电饭煲里温着,菜在锅里,自己热一热。”

    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几点了。”

    “八点。”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大抵是抱怨太早了。

    陆老板又:“你手机声音我开了,别睡太久,中午我电话叫你起床。”

    “哦。”他嘀咕着。

    却嗅到了牙膏清爽的薄荷味,和淡淡的柑橘香。

    是属于早上的味道。

    然后。

    这气息越发清晰,嘴唇被轻轻软软地碰了一下。

    “早安。”

    陆忱。

    100.

    十点半。

    刺猬揉着眼皮,幽魂似的从床上爬起来,浑浑噩噩地抓着头发,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自己盛米粥,吃带一点咸味的花卷,热了热陆老板留下的清炒虾仁。

    越吃越困,脸险些埋进桌子里。

    又起精神去冰箱找陆老板留下来的果茶。

    柠檬和青桔,酸甜的。

    一口下去就精神了许多。

    浆糊似的脑子,忽然想起来什么。

    方才还惺忪的睡眼,瞪得圆溜溜,目光迷蒙中透着震惊。

    ???

    他睡迷糊的时候!是不是被亲嘴了!!!

    那个软而凉的触觉,应该是亲到了没错吧?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亲就亲,都不提前预警一声的。

    他昨天还抽烟了,有没有烟味儿?

    不对。

    ……到底是真亲了,还是他睡迷糊了?

    101.

    陆忱在办公室看一段海选视频。

    拍摄时间很老,视频质量也很差,但能看出视频里的宁晃是十八岁的模样,穿着简单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踩着几块钱的塑料拖鞋——比家里的样子要生涩拘谨很多。

    ——这的确是当年拍的视频。

    在宁晃的出租屋里。

    镜头里的刺猬,傻乎乎地抱着吉他,咳嗽了两声,连的台词都字正腔圆,都很有年代感:“我是第1334号选手,宁晃。”

    “我参选的是一首原创歌曲,玲珑八面。”

    “希望大家能喜欢。”

    于是就低着头,认认真真弹。

    没有舞台上华丽的灯光和丰富的编曲效果,宁晃清澈的声音、和多变浪漫的演绎,便格外明显。

    没有了面具,就连面部细微的变化,都丰富精彩。

    唱完之后,刺猬还忘词儿了,半天手足无措地了一句。

    “谢、谢谢。”

    就把录像给关了。

    屏幕上的光标移到录像上传时间。

    ——是在程忻然的选秀之前。

    这也是宁晃记忆完全时,拜托陆忱的一件事。

    “我是记忆倒退,才想起这事的。”宁晃跟他,“程忻然以为我那首歌一次也没唱给别人过。但其实,我录过。”

    是十八岁,程忻然出发以前,兴冲冲邀请他一起出发去参加选秀。

    他嘴上没钱、不去。

    心里却还是忍不住长草。

    正碰上那时候有一个电视节目,头一次推出网上海选的概念,让人录自己的表演,传到网站上去,再由大众投票。

    他心动了,便去借了摄像机,拍了一段,去网吧把自己的表演上传。

    “但这个电视节目没办下去,我传了视频不久,就连网站都找不到了,更别提视频了。”

    “所以这事,也很快就被我忘光了。”

    ——但陆老板还是给找到了。

    并且视频发送时间,是完全可以证明的。

    陆忱看了一遍又一遍,歌也听了一遍又一遍,不出是什么感觉,却又总是觉得心里发酸。

    最后还是夏子竽联系他,:“程忻然有动静了。”

    程忻然到底是没敢把矛头直接对准宁晃,而是转了一个弯,公开对准节目组,在节目中产生了不愉快,要解除合同,要求节目组把涉及他和他歌曲的内容全部删掉。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宁晃唱得那一版。

    “合同的事我们还在扯皮。”夏子竽,“但节目组这边也有压力,舆论也好,程忻然背后那位老师也好,都不好解决。”

    陆忱的眸子冷了冷,:“我知道了。”

    “那就交给你了。”夏子竽。

    陆忱放下电话,是中午十二点。

    他给宁晃发语音通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声音也已经清醒了。

    他努力展开自己皱起的眉,把冰冷的声音放缓,问 :“已经起了?”

    “起了。”宁晃那边声音含含糊糊。

    “午饭阿姨送过去了?”

    “送来了。”

    宁晃显然是有些犹豫,半晌开口:“陆忱,你……”

    “嗯?”

    “你早上……”

    宁晃显然是想问早上亲嘴的事儿。

    但又问不出口。

    陆忱甚至隔着语音通话,都能想想到自家叔叔拧着眉毛痛苦不已的表情。

    嘴角眉梢就不自觉就扬了起来。

    宁晃艰难地:“你早上是不是……”

    “什么?”他乖巧询问。

    宁晃还是没憋出来。

    “算了。”通话另一边垂头丧气地嘀咕,“没什么。”

    “那个,早安。”

    通话被挂断了。

    陆忱盯着通话记录,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

    不到三分钟的对话。

    却让陆忱笑了好半天。

    安助理敲了敲门,把咖啡放在他桌上,:“老板,咖啡。”

    “好。”陆忱的声音都含着笑。

    安助理出门的时候老板还黑着脸,回来就变成了这德行。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问:“是宁先生?”

    陆忱盯着手机屏幕,老板转椅滴溜溜转了一圈,笑着:“嗯。”

    想要炫耀自家的刺猬。

    又不舍得把细节告诉别人。

    最后只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可爱。”

    安助理便点头附和,可爱可爱。

    恋爱使人笨蛋。

    老板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