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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长海市的行程，安排在了节目录完以后的第二天下午。

    宁晃通宵录了一宿，补觉补到中午，醒来的时候，陆老板在跟人开视频会议。

    戴着耳机，声音压得很低，隔着几道门，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他醒来时先洗了个澡，穿着浴袍、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踩过毛茸茸的地毯，懒洋洋推开门，倚在门框边儿瞧他。

    陆忱抬头指了指屏幕，冲他无声地笑。

    他比了个了解的手势，又晃荡去餐厅冲咖啡。

    餐桌的罩子下摆放着陆老板留给他的三明治，咖啡机运作发出轻微的噪音，随即溢出醇厚的香气。

    明明都是酒店套房，但陆老板在，一切似乎都会变得不大一样。

    两杯咖啡都做好，陆忱便闻着味儿出来，偷摸拿走一杯，笑着：“洗澡了？”

    宁晃懒洋洋：“昨晚录过节目，忘了洗了。”

    卸了妆洗了脸倒头就睡，依稀记得陆老板唠叨了他好半天，后来见他太累，也就作罢了。

    见陆忱手里还拿着几页刚印出来的文件在读，他便：“都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陆忱却放下文件，搂着他笑：“不行，你别耽误我跟咱妈联络感情。”

    宁晃耳根有点发红，推他：“谁跟你咱妈。”

    昨天还阿姨呢，今天就咱妈了。

    要脸么。

    陆忱：“礼物我都买了，人不去，不就让你把功劳吞下了么。”

    宁晃愣了愣，果然在角落发现了大包包的礼品。

    估计是这两天他跑去录节目，陆忱便开车去商圈儿采购去了。

    看包装，奢侈品、药材、保健品，都买得很齐全。

    陆忱：“我问了师兄了，他要是保守点就送镯子，新潮点就送手表，我就都买了。”

    “咱妈爱戴什么就戴什么。”

    宁晃瞧了半晌，皱着眉：“这也太多了吧？”

    陆忱温声：“你往常回去都带什么？”

    宁晃嘀咕：“钱。”

    什么也没给钱实际，想买什么买什么。

    陆忱就搂着他闷笑，：“确实。”

    当初叔叔对他好，也就是一个劲儿给他塞钱，变着法儿地给他塞钱。

    宁晃低头猛灌了一口咖啡。

    明明是清苦的味道，偏偏在舌尖儿回甘。

    又看了看。

    那一堆里还有个女士包，明显是年轻的款式。

    宁晃问：“你还给我妈买包？”

    陆忱：“你继父不是有个女儿吗？”

    宁晃一时语塞。

    陆忱量着他的神色，半晌：“你要是跟她关系不好……”

    宁晃摇了摇头，：“没有。”

    陆忱没问。

    宁晃想了想，还是开口，：“我继父跟他女儿，人都很好。”

    “只是我自己跟他们处不来。”

    宁晃母亲再婚之后，伤了膝盖，重活做不了，家务只能做轻省的，没法儿出去工作，经济上一直依赖再婚对象的继父。

    继父就是个普通的职员，养着一个亲生女儿已经够辛苦，再加上一个宁晃，便拮据到了一定程度。

    宁晃那时十几岁，也知道自己是个吃闲饭的拖油瓶。

    所以想继续学音乐这件事。

    提都没提。

    也没法儿提。

    毕竟那姑娘连买条新裙子都舍不得。

    他们很好，他却只能离开，而当他稍有起色之后，却也很难再做出亲如一家的情态了。

    错过了时间，于是彼此都成了过客。

    所以当陆忱在那公司楼上跟他，因为自尊心，不愿住在他家连累他，也没法儿向他求助，他其实瞬间就明白了。

    年少时代都是那样过来的。

    倔强，死要面子，心比天高，又不肯认命的屁孩。

    他和他都曾经是。

    陆忱笑着：“叔叔，你看什么呢？”

    他：“没看什么。”

    兴许是在看若干年前的笨蛋陆忱，又或许是在看眼前这个，精心筹备跟他回家、见他母亲的男人。

    陆忱又懊恼抱怨，早知道要跟他回家，就应该穿得稳重些。

    他以为是陪叔叔来录节目，顺道休息的，整理的都是些休闲日常的衣装。

    去商场临时买了几件，但时间太紧，都不大遂意。

    陆忱低头问他：“要不穿来时那件棕色的大衣行吗，会不会有点像学生？”

    陆老板认真皱起的眉心里，像是藏了一点儿火星，迸到他心口，烫得他酥酥麻麻。

    却又那样熨帖滚烫。

    他轻轻呼吸，鼻腔便充满了咖啡的香气，和陆忱身上的柑橘气息。

    连意志也被侵蚀。

    他倚在餐桌边，身上还透着沐浴后的湿意潮气，而阳光将他们重叠的身影，投在光洁干净的台面。

    酒店的空调有些燥热。

    他的扯过陆忱的衣襟，在他耳边低语，陆老板，在上飞机前，你想做吗。

    238

    他们俩险些没有赶上航班，急匆匆赶到机场。

    宁晃上飞机时，头发没有扎起，里头的衬衫皱皱巴巴，从肩颈往锁骨向上，都浸染着惹人遐思的微红。

    身上还透着靡靡的，没被彻底满足的味道。

    两个时，谁都没有吃饱，反倒越发贪婪。

    最后他催了三四遍，陆忱才肯放他去穿上衣服，却又在披上衣服之后，又一次黏了上来。

    陆忱在他身后帮他扯了两下衬衫，没有扯平，遂作罢。

    倒是嘴角越发翘起来。

    好容易赶上了，舱位还算宽敞，有两个挨着的座位。

    他俩出门，只要有可以坐在一起的舱位，多半定的是这种。

    拉上安全带，起飞时，他看了陆忱一眼，正对上陆忱的目光。

    陆老板抿着嘴唇笑，他垂下头，看也不看他。

    便被捉住了手。

    单是指尖儿挨着指尖，就被唤醒了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情潮，每一寸皮肤都渴望着亲昵。

    ——像之前一样的亲昵。

    他敏锐得禁不起一丁点挑逗。

    陆忱却将五指锲进他的指缝，勾着指尖儿摆弄纠缠。

    一切都变得缓慢。

    又时而向上摩挲到手腕，用手掌丈量着脆弱的围度，指尖蹭过细嫩的手腕内侧，又重新去轻轻挠宁晃的手心儿。

    被他瞪了一眼，却不知为什么，越发放肆起来。

    他如坐针毡。

    动一动，好像越发不对劲儿。

    好容易闭了一会儿眼睛，抑制住躁动，见飞机还没起飞，又忍不住扫码上网，查那玩意留在体内会不会有问题。

    听见陆老板在他耳边：“我以前就查过，不会有问题。”

    瞬间火山爆发。

    他骂了句脏话，让陆老板闭嘴，却又不自觉在椅子上动了片刻。

    陆忱闷笑了一声。

    他磨着牙，陆忱，你再有下次你试试。

    陆忱一本正经问他，，什么下次？

    他压低了声音，你再敢不戴……

    冷不防听见脚步声，空姐过来给他们讲解安全演示。

    他瞬间闭上了嘴巴。

    瞧见陆忱眼底的笑意，越发恨恨。

    妈的。

    越大越难搞，他怎么当初就没瞧出来，他养大了一匹大尾巴狼。

    飞机起飞了。

    冲上云层时，耳侧一阵阵嗡鸣。

    陆忱伸手帮他捂住耳朵，他推了他一下，嘀咕用不着，没那么娇气。

    他又不是没坐过飞机，次次他家大侄子都照顾孩似的照顾他。

    陆忱松开了手，眉眼乖巧顺遂地好。

    飞机平稳时，他量了陆忱半天。

    陆忱委屈巴巴地：“当时我没找到，又着急……”

    他侧过头，温声，陆忱，你低头。

    陆忱垂下头。

    嘴唇几乎要挨着嘴唇。

    他凶狠地给了陆忱一个脑瓜瓢儿。

    他冷笑着：“接着编？”

    陆忱不编了。

    那惯常在他面前装出的委屈神色，也慢慢被笑意取代，只有眼底野兽似的、贪婪的占有欲，一点点浮现。

    陆忱笑着吻他耳侧，颈窝，眼尾和耳根绯红，含着热度呢喃：“叔叔，你有我的味道。”

    他没有阻止他。

    只是享受着亲昵时的满足和柔情，鼻翼禁不住皱了皱。

    真的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