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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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2.

    两人是凌才回了家的,心翼翼用钥匙开了门,门轻轻悄悄地开了一个缝。

    宁晃先探出一个脑袋来。

    确认家里一片寂静,才勾了勾手指,声:“没醒呢。”

    紧接着,陆老板的脑袋也从门外头探了进来,松了口气,冲他使了一个行动的眼色。

    左右环顾,两人才动物似的、蹑手蹑脚钻进家门,悄声在门口脱鞋。

    玄关有些窄,容纳两个裹了冬服的男人显然有些艰难,于是推推挤挤,刺猬压低了声音,嫌弃陆忱,你体积太大了。

    陆忱就声提醒他,你别脱到垫子外头,阿姨好不容易擦的。

    宁晃,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赶紧点儿,一会儿我妈该醒了。

    只用气声嘀嘀咕咕,好容易脱了鞋,塞进柜子里。

    陆老板还要把外套脱在外面才进屋。

    让宁晃推着后背推走,边走边嘀咕:“你事儿也太多了,赶紧回屋。”

    “一会儿我妈该醒了。”

    着走到洗手间门口,又踩着陆老板脱了一半的围巾。

    还把礼物袋落在了门口。

    一阵手忙脚乱,屁滚尿流。

    刺猬凶巴巴:“我妈要问你,就咱们十一点就回来了,她一直睡得早……”

    话音未落。

    就听见洗手间“咔哒”一声。

    起夜把两个人抓了个现行的宁妈妈:……

    宁晃:……

    陆忱:……

    宁晃还是头一回在十八岁的状态跟他妈脸对脸撞上,浑身的刺儿都要炸起来了,傻愣愣地脸对脸。

    头回看见他这个缩水状态的宁妈妈也愣在原地。

    半晌,宁妈妈轻飘飘:“……已经凌三点了。”

    宁晃年少时对自己亲妈,叛逆又心虚。属于一边儿惹事儿,一边又怕挨训,时常不敢回家的那种。

    眼见着迟疑了三秒钟。

    抓着头发:“我、我先回屋去了。”

    窜得飞快,连个影子都没了,毫无义气地把陆老板扔在自己妈妈面前。

    陆忱:……

    暗骂没良心的。

    却又对妈妈乖乖低头,:“今天平安夜,就带他多玩了一会儿,放烟花去了。”

    又声把围巾放到门口,:“圣诞礼物,您明早记得拆。”

    宁妈妈看了他半晌,只:“大晚上的,在外头不安全,下次早点回来。”

    又问:“他现在……是十八岁?”

    陆忱笑着,差不多,但记忆找回来不少,也不算是真的十八岁。

    宁妈妈神色复杂了半晌,到底也只是闲话两句关于宁晃缩水的病情。

    宁妈妈回房间时,陆老板一回头,发现没良心的刺猬从门缝儿里偷偷看他。

    看他幸存,探出头来,眉梢扬起,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被陆忱弹了一下脑门儿。

    刺猬嘟嘟囔囔了一句。

    却又极其顺手地搂他的腰,:“陆忱,这会儿别洗澡了,我困了。”

    他要抱着他睡。

    陆忱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见宁妈妈的房间,轻轻响了一声。

    253.

    两人一气儿睡到了下午。

    宁晃吃过了饭,就懒洋洋赖在沙发上刷视频。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公开了跟陆老板的关系。

    全世界都知道他跟陆老板两情相悦了。

    禁不住脸一黑,偷偷瞧了正在旁边用笔记本电脑工作的陆忱一眼,又往下翻。

    发现自己不止发了一个正在包饺子的照片,前两天,似乎还发了一条不长不短的视频。

    配字是今天吃什么。

    他点开。

    发现场景就是妈妈家的餐厅,自己举着手机,咬着一只番茄,对着正在做饭的陆忱。

    镜头里他问:“陆老板,今天吃什么?”

    陆忱:“番茄牛腩汤,蒸了米饭,炒个蒜薹,嗯,再拌个豆芽……”

    一抬头,隔着镜头,那双眼睛格外温柔:“三个人吃,应该够了么?”

    “够了。”

    这会儿工夫,嘴里的番茄已经吃完了,发现酸甜适中,又啃了一个。

    陆忱那边还在切牛腩呢,一转头发现三个番茄没了俩。

    :“宁导,我番茄呢?”

    宁晃给他看了看啃得只剩蒂了的番茄,:“这儿呢。”

    陆忱闷笑,:“一共就三个番茄。”

    “你下去再买俩回来,顺便带瓶料酒。”

    宁晃“嗯”了一声。

    陆忱又:“你外套穿厚的那件,外面起风了。”

    犹豫了一下,把围裙解了,:“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他:“我又不是傻子,认得料酒。”

    “不是,”陆忱走近了,镜头便险些怼到宽阔的胸前。

    他听见陆忱:“就一起走一会儿。”

    手机屏幕黑了。

    他看见自己的脸也黑了。

    酸溜溜地握着手机往下拉,发现评论区都纷纷在喊甜,叫他再多来点。

    但饶是如此,也再没发过什么更多的消息了。

    这些日子风评也仿佛骤然就变了,陆老板趁虚而入的、阴谋论他俩是财色交易的,都已经不见了,倒是好些人都在他们俩般配,甚至私信祝福他们俩的。

    刺猬看了又看。

    这下谁都知道陆老板在他面前有多乖了。

    一时吃醋,一时又把那些他们般配的看了好几遍,心里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得意洋洋,迎风招展的纸片儿人来。

    陆忱凑过来,问:“看什么呢。”

    宁晃正巧瞧见一条评论,也是失心疯了,在那喊:陆总妈咪做饭香香,能捐给垃圾堆里的孩子一口饭吃吗?就宁老师剩下的就行。

    禁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你在外面垃圾堆的崽儿。”

    陆忱不解。

    低头一看评论,脸黑了一半,嘀咕:“为什么是妈?”

    刺猬杀人诛心,嘀咕:“看你像呗。”

    陆老板拿着手机就要删评论。

    宁晃:“删什么,是不是心虚了,我先截个图。”

    这样一,就更要删了。

    宁妈妈去超市回来,回来就瞧见两个人在下午黄昏的沙发上嘻嘻哈哈挨着玩闹,十八岁的宁晃笑得灿烂。

    禁不住微笑了片刻。

    又想,其实真正十八岁的宁晃,远没有现在开朗。

    叛逆,很少笑,在她面前却又总是心翼翼,怕她露出伤心的表情。

    陆忱听见了动静,探头过来看她,笑着:“阿姨回来了?”

    宁晃也从陆忱的肩膀,冒出一个扎着马尾的脑袋来,脆生生喊:“妈。”

    她笑了笑,:“哎,回来了。”

    包放下。

    两个人殷勤从她手中接过东西。

    她却忽然看见,宁晃脖颈一抹斑斑驳驳的暧昧红痕。

    其实前些天也有,只是在三十出头的儿子身上,没感觉有什么大不了。

    但十八岁生嫩懵懂的刺猬。

    宁妈妈看着这几天一直很喜欢的,三十岁衣冠禽兽的陆老板的目光,就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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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岁笔记:

    围裙大狗被别人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不甘心地在墙角种蘑菇人图)

    三十四岁批复:

    出息。

    他们看不到的多了去了。

    (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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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妈妈这种纠结的愁绪持续了一整天。

    一直到晚上睡觉,眼睁睁看着两口走回房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始终不知道,还该不该让他们睡一个房间。

    后来半晌,趁着陆忱没回房间,终于开口,:“陆。”

    陆忱仿佛意料之中似的,笑着答:“阿姨,什么事?”

    漂亮温柔的凤眼,无辜温和地看着他。

    宁妈妈没法张口。

    现在就是有点想不明白,眼下陆忱是乖巧懂事惹人疼爱的儿媳妇,还是准备拱她家水灵灵白菜的大野猪。

    更何况。

    陆忱跟她原本叛逆期的儿子比,乖得离谱,爱照顾人,甚至有点儿让人心疼。

    就犹豫的这会儿。

    忽得听见宁晃把门开了个缝,冒出刚吹过的,头发蓬松的脑袋来:“陆忱,我睡衣你又给我放哪儿了?”

    陆忱:“叠进衣柜里了。”

    宁晃嘟嘟囔囔,:“那我的耳机呢。”

    “在窗台上。”

    宁晃“哦”了一声,缩回头去。

    陆忱便又转过眼神儿来,:“阿姨?”

    宁妈妈却已经咽下话去,:“没事儿,你们早点睡,别熬夜。”

    ——两口的事儿,她是管不了了。

    陆忱转身回屋去。

    瞧见宁晃在地暖充足的房间里,光着两条腿,挂着耳机,盯着窗外的高高矮矮的楼,在用一款手机软件,编一段旋律。

    编一段,听一段,清凌凌的声音也跟着轻哼重复。

    赤着的脚在地板上,按着节奏一下一下地踩,从脚趾到足踝都瓷般白皙漂亮。

    明明是很硬气的一个人,偏偏脚趾看起来是软的,先落在地上时,会微微弯曲,垂下的、丝丝缕缕的碎发也跟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摇晃。

    陆忱走到他身后,捻了捻他的发梢。

    有跟他身上一样的味道。

    宁晃以为他在检查他头发,摘下耳机,轻声:“吹干了的。”

    他却撩起那一点碎发,在他后颈吻了下去。

    湿漉漉的舌尖。

    有些微痛的轻咬。

    刺猬红着耳根,发出了一点的闷哼声,却又下意识垂首,把白皙的后颈更多地展露在他唇边。

    不知不觉,肢体先于意识习惯了陆忱的亲吻,甚至习惯了他留下的、细细碎碎的暧昧痕迹。

    陆忱的眸子乌沉沉的,幽邃的,带着一点儿满足和恶作剧的笑意。

    半晌将撩起的碎发放下,轻声哄他,:“叔叔,这几天不许把头发扎起来。”

    宁晃疑惑地挑了挑眉。

    陆忱:“被妈妈看到了。”

    宁晃愣了好半天,瞬间通红了脸,这才反应过来,凶巴巴:“那你还亲。”

    陆忱笑着:“故意的。”

    陆忱搅乱一池春水,松开他,便又进了浴室去了。

    不多时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宁晃气哼哼瞪浴室的门。

    骂骂咧咧想他不要脸。

    却又不自觉蜷缩起脚趾,被吻过的地方也一阵一阵发烫。

    ——糟了,他的歌写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