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他叫封小余
清,温思年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从祁御结实的身体上爬起,烦躁地揉了下眉心。
很累。
是哪些混球在楼下吵吵?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窗前拉开帘子,把楼下的景象尽收眼底。
底下黑压压的一片,是新闻媒体记者,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的凑热闹路人。
“请问温家真的有指导撰写法律,让化人形动物归入人类社会的想法吗?”
话筒逼到阻拦记者的佣人前,佣人们为难极了。
他们拿着主人家给的高额工资,自然不能让这些私闯民宅的记者扰到主人家的生活。
可对方人多势众,而他们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到十个,自然拦不住,不多时,记者就已经扛着摄像机,逼到了家门口。
“少爷,老爷人现在在公司,也被这些人堵住了。”
温思年眉头皱起,换好衣服出门。
一群记者见到他们今天要采访的主人公出现,个个钻破了脑尖也要往前面挤。
“温少爷,请回答我们的问题!”
这人刚问完问题,温思年就准备让他滚,什么叫做“指导撰写法律?”,拜托,现在这是人治的社会,这种法是算把他推上风口浪尖,害他去坐牢么?
“这个问题——”
他一开口,越来越多人想要往前挤,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几声咒骂和尖锐的叫声。
原来是因为太过拥挤,靠前的一部分人群倒了一大片。
在混乱的场面中,有一架离温思年十分近的摄像机突然从高处砸了下来,温思年反应过来的时候,几斤重的摄像机已经砸到了他的肩上。
相机不心掉出的卡槽边边擦到了他的皮肤,温思年只觉得右眼旁边靠近耳朵的地方很疼,伸手去摸,摸到了红色的血液。
“少爷!!”
随着佣人的喊声,这一群疯狂的记者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负责扛那抬摄像机的人显然愣住了,颤颤巍巍地捡起摄像机,伸出去的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
那只手了点力度,令他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啊——!!”
只听咔嚓的一声,他的尺骨肯定是断了。
赶到现场的祁御手上一甩,这个摄影记者疼得在地上直滚,他却头也不回地朝温思年那边走去。
温思年的额角处还在流血,这个地方离太阳穴很近,并且以摄像机的重量形成的加速度使得这个伤口深度吓人。
“好疼……”
祁御眼睛都看红了,抱着温思年就走,找到管家,管家立即安排车辆,把温思年送去医院。
记者意识到他们伤人了,而且对方喃凮还是温家少爷。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温家确确实实站在舆论的负面,但温家的底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件事情顶多让他们少挣几个亿,并不会轰动他们在A市的地位。
他们想保住自己的饭碗,只好拖出那个被祁御扯断了手的摄影师出来卖惨,报道的时候大力描写那个住在温家的化人形动物是多么可怕,充满野性,居然恶意伤人。
温思年讶异于这些人的口才,得跟真的似的,对他受到的伤却只字不提。
医院是个安静的地方,因为再没有道德的人也知道,不能在满是患者的地方闹事。
温思年的右眼用绷带包扎了起来,处理伤口的时候疼得他想咬人。
因为伤口需要缝针,但他的身体情况却不允许麻药。
最后是祁御一遍又一遍安抚着他的后背,才让他在没麻药的情况下忍了十几针。
缝完针,温思年的脸色白得吓人,额上冷汗涔涔。
祁御把他抱在怀里,亲吻着他的脸,吻去那一颗颗因为疼痛掉落下来的泪水。
看着温思年绑着绑带的地方,祁御只觉得心跳和后悔,后悔自己晚了那么一步,也后悔没把那个罪魁祸首咬死。
“不能伤人……”温思年看出了他的想法,却摇了摇头:“以后再也不要那样做了。”
祁御皱起眉头,并不是很服气。
“听话。”温思年道。
以前他在驯服祁御接受人类律法的时候就尤其强调,有事先动口不动手,切记不能因为情绪上头伤害他人。
虽然这次祁御属于正当防卫,但温思年很怕他生气了以后会出什么令人恐慌的事情。
那样就真的,不清楚了。
……
余宵身为温思年的私人医生,温思年受伤,他肯定是要来照顾的。
余家那边虽然不让他参与这件事情,但余宵认为,他和温思年就像是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弟,不,比亲生兄弟还亲,兄弟有难,他怎么能不来呢。
进医院,检查一番温思年的伤势后,余宵对着手机里面报道的新闻破口大骂。
温思年掏了掏耳朵,“你吵死了。”
“忒,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明明自己伤人在先,却把责任全推到被害者身上!”
“他们总是会这样,我们也该习惯了。”
温思年叹了声起,随后,视线落在余宵身后的一个腼腆男孩身上。
“这是……”
温思年好奇地量着男孩,把男孩吓到了。
只见他迅速躲到余宵身后,个子不怎么高,身材也偏瘦弱,刚好被余宵两条修长的腿挡住。
“妈妈……”
男孩怯生生地喊道。
温思年眨了下眼睛,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余宵:“你啥时候也……”
余宵瞪他一眼,红着脸:“也什么也,这是我捡的。”
温思年噗嗤一下笑了:“我又没你会生。”
“你——”余宵羞得从耳根红到脖子。
“他有名字吗?”
余宵回答:“封余。”
见温思年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那什么的味道,余宵再次扯着脖子喊:“封沉取的名!”
温思年终于忍不住了,笑得好大声。
封余不愧是一只老鼠,胆子比老鼠还要。
温思年觉得他可爱,让助理去买了点奶酪回来,果不其然发现家伙对这个奶香奶香的零食很感兴趣。
温思年要去检查肩膀,余宵陪同,于是封余被交给了祁御照顾。
温思年嘱咐祁御,不能化作狼形,不能欺负封余,更不能把封余一口闷。
祁御点头又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可事实证明这家伙懂是懂了,可是出于狼的本能,老鼠还是没能得到安稳的照顾。
他如温思年所的,没有化作狼形,没有欺负余,而是用一只手把这个家伙拎了起来,在他身上嗅了嗅。
然后当着他的面,把一盒奶酪吃得干干净净。
封余气得脸都绿了,老鼠耳朵和老鼠尾巴藏不住,眼睛更是泛起了泪光。
温思年敷完药,捏着检查报告回来的时候,封余已经变成了白鼠的模样,吱吱吱地叫着往余宵身上爬。
得知祁御没有乖乖听话的温思年指着他的鼻子,“今晚你给我睡地板。”
祁御郁闷极了,看着被温思年捧在手心里逗弄的老鼠,差点儿咬碎了一口牙。
这种装可怜讨人喜欢的动物真是讨厌。
……
“爸……”
从医院回来的温思年,还没来得及摘下自己口罩和墨镜,就看到他老爸跟捉奸一样笔直地站在大门口,身后跟着一群保镖。
温桦看向他的眼角处,“医生有什么?”
温思年还记得几个月前他和祁御半夜归家,他爸也是像现在这样,那时候他爸手里还拿着个衣架子。
他声道:“医生不能……不能沾水。”
温桦点点头,放他和祁御进门。
温思年大舒一口气,突然又担心他爸会不会看到那条新闻了,不过以温桦关注外界消息的习惯来,肯定早就知道了。
他先和祁御去看了可可和沐沐,两个家伙睡得很香。
温思年看着她们,好似这一天的苦恼都烟消云散。
晚上吃过饭,温桦却把温思年喊去了书房。
一封署名的信被温桦摆到桌案上,温思年有些紧张地接过来看。
是安辛寄给他的信,只不过寄件员没联系到他,暂存在温桦这里。
“我可没看。”温桦见温思年看着自己的表情很奇怪,连忙道。
温思年把信带回房间,祁御正躺在他旁边看书。
温思年看着他手里的《高等化学元素论》,嘴角抽抽。
他踹了祁御一脚,“好了,睡地板去。”
祁御嘴一瘪,脸一拉,不情不愿地把书签夹进书本,开始在地板上铺床。
安辛给温思年写的,是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温思年挑灯夜读,读着读着,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安辛用他在国内积累了二十年的人脉,想给所有化人形动物,以及与化人形动物有关系的人一个最好的结果。
“这种事情在国内其实已经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只不过,我们大都生活于无人可见的阴暗处,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需求。”
“但我答应过绵绵要给他一个安夫人的身份。”
“所以我也想告诉你……等着好消息吧。”
“等我们两对结婚了,一定要互相送去祝福哦。”
安辛得云淡风轻,大都是在描述他理想中和绵绵的未来生活。
但温思年知道,安辛是算抛弃一切,为他这一辈子所受的苦换回一个公道。
安辛有勇气向总局发出请求,轻则失败而返,重则被当成反社会异类关押起来。
时代的更迭是一个很长很长的过程,总要有第一批人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