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我输了，你赢了。”

    第六天。

    饶青案沉沉睡去，符骁拿起正在震动的手机走到阳台接听。

    “符骁，我妹妹到底在哪？你不要告诉我不知道！”苏寻凯恼怒道，“别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我绝饶不过你！”

    “我明天就送她回去。”符骁淡淡道。完他就挂了电话。

    开微信，里面全是孙琦发来的消息，给他分析种种他极端发病的后果，苦口婆心的劝话，他看了一眼，又关掉了微信。

    他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沉默地抽起了烟。

    饶青案是想要自由的，他看得出来。 依譁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但其实她时时都在不经意地泄露出她的戏瘾，她的随手笔记本上还记着台词，有时候她望着海面的神情看似宁静，实则有些落寞和遗憾。

    这些东西，符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而他这两天不仅行为上越发过分和粗暴了起来，他的梦也更加极端、血腥，乃至于他不敢再睡觉，他怕他一醒来，饶青案就真的被他折磨死了。

    符骁深深呼吸两次，他把嘴里的香烟拿下来，将燃着的烟头死死地摁在掌心，轻微的烧焦味溢出，脑子被刺激得清明了起来，不可以再错下去。

    饶青案睡醒睁开眼睛就碰上了符骁的目光，他温柔笑道：“醒了？起来洗漱吧。”

    她坐起来，身上的被子落下，露出一身斑驳青紫的皮肤，她抱着符骁撒娇：“走不动啦，你抱我去。”

    符骁看见她身上的痕迹，眼里藏着心疼，他真的好过分，怎么把人折磨成这样，她还一点抱怨反抗都没有。

    “符骁？”

    “好。先穿衣服。”

    饶青案同以往一样被符骁伺候着洗漱，只是她望向镜子里的符骁时，发现他看着她的神情不太对，“你怎么了？”

    “……你疼吗？”

    饶青案拉下自己的领口，其实真没多疼，只是她的皮肤容易印下痕迹，所以看起来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不疼啊。”她眨眨眼，“你不会以为你很过分吧？”

    符骁垂下眼睫，似乎真是十分愧疚的样子，手里也没忘帮她梳头发。

    饶青案吐出泡沫，漱了几口清水，又咕噜一口漱口水，吐出后才：“我看毛片里面比你过分多了。”

    符骁的手微顿，看着镜子里的饶青案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演的，在现实中是很不合理的。”

    “哦~你看过毛片！”饶青案像是抓住了他的辫子眉梢得意地挑起道。

    “我看过你藏着的毛片。”

    “……”饶青案抹了一把脸，耳朵通红，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是茵茵给我的。”

    “哦。”

    饶青案洗完脸，迟来恼羞成怒地了他一下，“你怎么可以看那种东西！”

    “你都能看，我怎么就——”

    “闭嘴！不准反驳！”

    符骁投降笑道：“好~我错了。我就看了两眼，知道是什么就关了。”

    “我，我也是啊……很无味，很无聊。”饶青案红着脸哼哼唧唧道。

    符骁捏了捏她的鼻子，：“去吃饭吧。”

    吃完饭后，符骁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辆观光车，开着带饶青案环岛兜风。

    玩了一圈，观光车在岛后面的宽阔停机坪上停下，停机坪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架飞机。

    饶青案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看向了符骁。

    符骁下了车，面色平和道：“案案，我们该离开了。”

    符骁过于平静的样子让饶青案莫名地感到不安，不该是这样子的，不该是这样子平静的。

    “不是要把我关在这里吗？”她问。

    “我骗你的。”符骁笑了笑。

    时间过得很快，饶青案只是睡了一觉，飞机就停到了京城的机场。

    符骁走在后面，静默地看着前面的饶青案，神色冷静得可怕，心情也渐渐如同一潭深井水般沉静。

    走下舷梯后，符骁叫住了饶青案。

    “怎么了？”饶青案转身和他面对面问。

    符骁垂下眼睫，眼睛澄澈温柔，但出的话却如同一个重锤敲在饶青案的心上。

    “我们断了吧。”他。

    “什么？”饶青案怔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我们断了吧。合约作废，这种关系断了。”符骁轻轻呼出一口，掐着手心的烫伤，努力保持面上的平和，“以后，你好好的。”

    饶青案错愕地看着她，眼睫轻颤，眼里雾气上涌，声线带着哽咽：“为什么？不是好了一年吗，现在一年都还没到。”

    “违约费我会让人在你卡上。你放心，我承诺给你的东西会如约给你。”符骁的喉咙微涩，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以后，可别再让人欺负了。”

    “符骁，”饶青案尽量压抑自己的泪意，她现在不能哭，哭了就变成胁迫他了，她注视着他，眼睛里都是认真，“我喜欢你。”

    符骁一怔，克制着又想将她关起来的冲动，眉眼愈加温柔，“谢谢你。还是让我们的合约圆满了。”

    他将饶青案轻轻抱在怀里，：“谢谢你，你演得很真实，我经常会被骗过去。也算是圆了我的遗憾吧。”

    “其实还是我输了，你赢了。”

    饶青案瞪大眼睛，脑子一时转不过圈来，懵了。的都是中文，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她深呼吸，又：“我是真的喜欢你。”

    “案案，你以后不用再这么累地演戏了。你的演技很好，以后会成为最好的演员，所有的鲜花、掌声、荣耀和赞美都会是你的。”

    符骁放开她，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以后你自由了。”

    她是没想到符骁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怎么都不信呢！饶青案着急得简直要原地转圈圈。

    “我也自由了。”符骁伤叹道。

    他这话并不开心，但也确实是松了一口气。饶青案自由后就会离他远远的，他不怕再时时担心自己会发病伤害饶青案了。

    但是饶青案一听，心如同被湿热的布狠狠闷住，又闷又疼，难以呼吸，原来他一直在嫌弃她，嫌她碍事，嫌她妨碍他的自由。

    那她喜欢他，他相不相信已经毫无意义了。

    饶青案喉咙涩疼，她不敢眨眼，怕眼泪掉下来，尽力笑道：“好啊。挺好的。我们都自由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现在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吧。符骁失落地想。

    符骁深呼吸一口，撑着笑容：“嗯。”

    饶青案转身就走，符骁拉住了她：“一起回去。”

    “我要回家！”饶青案现在气得要命，一眼都不想看他，“我要回苏家！”

    符骁眼里闪过落寞，放开她的手：“好，好，让段筑送你回去。”

    “我不要。”

    “案案，听话。”

    饶青案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以为你谁啊？”

    符骁眼神受伤，有些不知失措，垂头低声道：“你一个人怎么回去，这里离苏家这么远。”

    饶青案看着他的样子，突地就心软了，“那就让他送我回去吧。你不要装作舍不得我的样子。”

    不然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饶青案在心里自嘲道。

    ……

    饶青案坐在车里，看着外面已经亮起霓虹灯的街道，迷离华丽的灯光映在她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怅然和难过。

    段筑瞥了一眼后视镜里安静得几乎要和黑暗融在一起的女孩，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估计是自家老板和她吵架了，而且这架吵得有点大，要不然怎么看着那么伤心。

    “你老板怎么回去啊？”饶青案突然道。

    “应该是车回去。”段筑。

    “为什么？”饶青案皱起眉来。

    “从公司调车来会比较浪费时间，我猜先生会直接在机场车回去。”

    “那我岂不是占了他的座驾？”

    “……先生不会介意的。”

    “呵呵。”

    段筑对她的冷笑不知该做什么反应，索性就闭嘴。

    饶青案一回苏家，苏寻凯就找来了，检查了一圈，发现她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

    “青案，符骁带你去哪了？”苏寻凯着急道。

    “没事，就去度了个假。”饶青案有气无力道。

    “你怎么了？生病了？”苏寻凯摸她的额头问。

    饶青案把他的手拿下来，：“大哥，我好累，我想休息了。”

    “好，那你先回房休息。”

    饶青案走了两步，苏寻凯又问：“青案，要不然你先吃点东西再休息？”

    “不想吃。”饶青案摆摆手。

    因为之前苏寻凯苏誉宁已经找了一套房子让苏璇独立出去了，所以饶青案就答应了他们会经常回来住。

    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适合再回到符骁对面的那套房子住，要不然她怕她晚上会拿着刀去敲门。

    符骁真的玩弄了一把她的感情，她遭到了报应，真是风水轮流转，差点把她转死了。

    饶青案侧躺在床上，抱着被子一动不动，想着想着眼睛都红了，扯着被单给自己擦眼泪。

    不知道五年前的符骁是不是像现在的她一样，生气、难过、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是生生地被怪物拖进深海里，溺水一样的恐慌和窒息。

    孙琦诊疗室。

    符骁躺在睡眠椅上，身上戴满了仪器，他闭着眼睛，呼吸紊乱，显示屏里代表脑电波的线条交错杂乱，像是一团乱线。

    孙琦皱眉看着显示屏，手里拿着笔在记录，又忍不住瞥向睡眠椅上的男人，心里庆幸感慨，幸好回来得早，不然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在苏家待了几天后，饶青案又回到符骁送她的那套房子。

    她站在门口，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道紧闭的门，又回头恨恨地开自己的三道密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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