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这一切都要敞开在周乐音……
顾止在书房内听见敲门声, 迅速将毛笔搁在桌上,弯腰起身便要去开门。
是周乐音吗?
顾止虽然不过年,但是还是有时间观念的, 除夕前一天,周乐音应当是在家中,而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想着, 他对门外之人的期待少了许多, 又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毛笔,继续翻阅手中的书,不咸不淡地道:“进来。”
“是我。”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悬在纸上的笔重重往下,在纸上划出一道浓重的墨痕。
顾止起身,衣角绊到椅子,椅子脚划地的声响尖锐, 他的耳边只有门外那人的声音。
他人高腿长,在周乐音推开门时正好走在了门后。
门被推开, 绿衫红裙飞奔而来, 扑入他的怀中, 双手紧紧环住他。
顾止的手迟疑着,缓缓往上, 抱住了那一道柳腰。
腰肢纤细,看上去弱不禁风,好像稍稍用力就会被折断, 可实际上就如同那湖畔的柳枝,能随风拂过水面,柔韧又灵活。
“我又来了。”周乐音满面笑容,她松开顾止, 反手牵住他的手,感受到手上的冰凉,话音一转,忍不住皱眉,“你的手好冷。”
肌肤冰冷但触感如玉一般细腻,堪比上好的羊脂玉。
顾止把手缩了回去,左手摸着右手,一本正经地胡话:“也没有很冷,我很热。”
他隐约感觉周乐音很喜欢他的手,但他可不敢再把自己的手交到周乐音的手上了。
她是一个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的人。
周乐音:“……”
“好吧,你猜我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周乐音没有纠结,只是有点失落顾止的手缩回去。
顾止心里有一个猜测,望着她含笑的眸子,越发肯定,心里被巨大的喜悦笼罩,顾止怔怔的。
是被用心对待的感觉。
这种滋味就像曾在冬天吃过的烤红薯,暖暖软软的,一口咬下去,就着腾腾的热气,连心都软软烫烫的。
周乐音叫了一声槐米,让她把东西带进来。
箱子一点一点从外搬进来,并不多,但都是周乐音的心意。
周乐音把箱子开,翻了翻,从里找出一副对联,凑到顾止面前,给他看,“你看,和我家的差不多,要去挂上吗?”
等对联挂上之后,周乐音又找出了几个灯笼,一对一对一一分好。
周乐音贴对联的时候就想上前凑热闹,但对联贴在大门口,她要是去的话,未免也太显眼了。
但对联没贴成,想挂灯笼的话还是可以的。
周乐音兴致冲冲地让顾止去找梯子。
顾止被她推着,虽然嘴上没开心,但眼神里表达了一切。
胡生把梯子搬来,摆在屋檐下。
“我上去挂!”周乐音一手扶着梯子,另外一只手上拎着一个大红灯笼。
她看向顾止,眼神发亮,不容拒绝,“你帮我扶着好不好?”
“上面危险,还是我去挂吧。”顾止拒绝。
梯子不算很高,但相对于周乐音柔柔弱弱的模样,梯子看上去也是一件危险的物品。
“可是有你在啊。”周乐音瘪嘴,哼哼。
她不曾多想,下意识回话。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愣了。
这些天的接触下,顾止在她心中已然成了一个安全可靠的对象,以至于周乐音遇到危险,下意识就会想到顾止。
周乐音率先破了宁静,她拍了拍梯子,催促顾止:“快扶着,记得等下我上去之后再把灯笼给我。”
在他的手下,摇摇欲坠的梯子也变得稳固起来,周乐音拎着裙角,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顾止紧张地在旁侧看着,担心周乐音会不下心踩到裙角。
等周乐音停下脚步的第一时间,顾止很快把灯笼递了过去,他叮嘱:“心一些。”
“知道的。”
周乐音弯腰,伸手去抓,青丝垂落,轻轻扫过脸颊,不知轻重地带来一阵痒意。
她晃晃头,要把头发弄走。
怕她拿不到灯笼,顾止手往上扬,伸得高高的,还需要分心出来顾虑手上扶着的灯笼。
两个人完成这件事还是有些困难,顾止叫着槐米,让她去递灯笼。
但梯子高,槐米踮着脚,引得周乐音身子往下探。
越是往下越容易摔,周乐音的身子往下,握着梯子的指尖紧了紧,脚往旁侧去,裙角绊到了她,一下没有稳住,身子侧着便往下摔。
她心一慌,暗道完了,只希望不要摔伤了脸。
事情发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槐米满脸焦急,顾止心中闪过一丝恐慌,脚上动作比大脑反应更迅速,脚步往旁侧去,伸手就要去接周乐音。
没有想象中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反倒是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中,周乐音紧紧搂住顾止的脖子,心中的害怕悄然散去。
“没事了。”顾止僵硬地道。
怀中的人身躯柔软,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不肯离去,呼吸洒在他的脖颈处,细密绵软。
他抚摸着周乐音的后背,以示安慰。
他越是这样,周乐音就越想欺负他,她越起劲了,死死地搂住顾止,娇嗔:“我害怕。”
胸前的柔软与他的胸膛紧贴,以至于感受如此清晰。顾止怀中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他动了动,想把周乐音放下,“别怕,我在。”
“怕。”周乐音喉间闪过一丝笑意,哪里有像她话中的那样害怕。
顾止闻言,紧紧地抱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嘴中反反复复就一个不怕。
到最后还是周乐音装不下去了,拍了拍顾止的背:“不是了有你在我就不怕嘛,我不怕。”
她笑靥如花,从被安慰的对象变成了安慰人的对象。
“刚才的衣服太长了,要是换一身紧一点的衣服就好了。”周乐音感叹。
如果不是踩到了裙角,她指不定就已经把灯笼挂好了。
“府上有啊。”胡生脱口而出。
顾止冷眼扫过去,眼神像会杀人一般,直把胡生刺成了筛子。
胡生感受到后背一凉,紧闭着一张嘴,再不敢乱话。
府上的确有,他也是上回赏花宴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次周姐的衣裳弄脏,大人便吩咐他回府去拿衣服和配套的首饰。
刚才他话,实在是没过脑子,现在看顾止的眼神,只差没把他当众杀死了。
他的声音一闪而过,周乐音却听到了,她看过去,复述一遍,“有?”
“我的意思……是,府上有别人穿的……”胡生解释,可越解释,他就越容易错,到最后周乐音反倒误会了。
“那带我去看看。”周乐音怀疑。
胡生的行为实在是怪异,颇有欲盖弥彰之势。
周乐音别的可以不在乎,但要是顾止背着她,金屋藏娇,那她一定会让顾止好看。
周乐音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站在胡生的面前,几乎是命令。
胡生哪敢做主,一直悄悄去看顾止,希望他能给个准话。周乐音威胁他,顾止威胁他,他此刻就是夹在两人中间的可怜蛋。
只怨那一句话的冲动了。
顾止的心中在天人交战。
他觉得要是把一切摆在周乐音面前,那他有些东西会瞒不住。但如果不,周乐音会很生气,甚至会离开。
如果周乐音要离开……他会死的。
眼前的红灯笼被好好搁在地面,模样有些孤独。
看着隐约要发脾气的周乐音,顾止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
往常周乐音走时,总会叽叽喳喳一大堆,但她今天额外安静。
顾止惴惴不安,上前要去牵周乐音的手,被周乐音一下甩开。
“等下要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你就等着瞧。”周乐音冷声。
但她眼睛圆圆的,脸上线条流畅,生气的时候只比不生气时要可爱,并没有那么冷漠。
许是周乐音几乎没有对他过冷话,顾止一听,立马慌了。
“那些衣服都是在遇见你之后为你准备的。”他慌张地着。
“是吗?”周乐音看过去,在见到他脸上的焦急之后,心中有所动摇,但她依旧冷脸,“先带我看了再。”
顾止的指尖伸过去,心的,往她的袖口凑去,一点点攀上她的手。
周乐音生气,但又没那么生气。
一开始的时候“啪”的一下在顾止的手上。
顾止停下动作,安分了一会,又过了没多久,那双手又不安分起来。
他一向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周乐音喜欢他的手,那他就把手递过去。
指尖试探地点了点周乐音的手背。
周乐音没有躲。
顾止得寸进尺,一只手上前,握住了周乐音的手。
的手被包围在他的掌心,她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攀爬至他的手上,顾止心里闪过一丝窃喜。
可还没多久,周乐音翻脸,颇为孩子气地道:“我还没有原谅你。”
顾止愣住,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语气里并没有嫌弃厌恶的意思,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房间距离并没有多远,在他的手被甩开时,便已经到了。
顾止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这里面藏着的一切,是他见不得人的心思。
而此刻,这一切都要敞开在周乐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