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把音音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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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乐音没有想过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当顾止的话脱口而出时, 她的大脑仿佛受到了重击一样,脑海中一片空白。

    原来当她想着远离的时候,顾止在想要娶她。

    是为了负责吗?可是他在为谁负责?

    好几次周乐音都想直接问出来, 但话到嘴边,的出口不出口的最后都成了不出口的。

    这种的话要她怎么问出口。

    【“你父亲是不是亲了我?”

    “你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行为,所以对我负责, 才要娶我?”】

    周乐音的家庭和睦, 所以她无法想象顾止不去管亲生父亲的画面,在她的潜意识里,顾止为父亲的行为负责并没有逻辑不通的地方。

    愧疚交织着一种不知道该称为什么的复杂情绪,萦绕着她的大脑。

    周乐音垂着眸子,在这一刻不敢去看顾止的眼,她低低地喃喃:“不是的。”

    充满期待的眸子被失落笼罩,这是周乐音并不愿见到的。

    一开始她只想淡淡地消失在顾止的记忆里, 并没有想过要去伤害顾止。

    可事情的发展逐渐失控,一直到现在, 已经到了她无法控制的地步。

    果真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周乐音无法冷淡直白地拒绝顾止, 也无法坦然地接受顾止。

    两厢僵持着, 落在对方眼中,却成了不愿。

    顾止一直静静盯着周乐音, 许久才吐出一句:“骗子。”

    什么都是骗他的。

    什么相拥,亲吻都是假的,想要他开心也是假的, 她一点也不想嫁给他。

    一想到这里,顾止心如刀绞一般难受。疼痛深入骨髓,是怎么也无法去除、无法缓解的难受。

    他的双手发颤,油纸伞再也握不住, 在雪花飘飞时重重地砸在地上。

    “骗子。”顾止的声音沙哑,嗓子发干,一声又一声的控诉直往周乐音心中去,像利刃,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又狠狠地刺上一刀。

    哪怕一开始告诉过自己,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周乐音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不愿去干扰。

    可当真正的面对结局时,还是忍不住难受。

    周乐音的病本就是受到顾止心情的影响,顾止这会儿心情并不好,因此周乐音的疼痛来得比以往更烈。

    她背靠在桥上,伸手想要去握顾止的手,但双手无力到她尚且无法把手举起来,指尖藏在袖口下颤抖着。

    “是因为他吗?”顾止突然问。

    他的眼睛从周乐音身上移开,落到了桥下的人身上。

    是赵怀瑾和赵怀铭,赵怀铭满脸焦急地跟在赵怀瑾身后,而赵怀瑾大步往前走,眼睛四处看,一看就知道是在找人。

    “什么……?”持续不断的疼痛让周乐音双耳暂时失聪,她的耳边好像有一只蜜蜂,一直在她耳边嗡嗡直叫。

    周乐音努力保持清醒,顺着顾止的视线看过去。

    就在赵怀瑾的视线即将看过来时,顾止往前一步,挥起宽大的斗篷,把周乐遮在怀中。

    眼前一片漆黑,顾止的气息将她笼罩,后脖被重重地敲了一下,周乐音双眼一闭,身子软趴趴地往下滑。

    顾止把人拦腰抱起,斗篷把周乐音遮得严严实实,不透半点缝隙。

    赵怀瑾比顾止想象中的更敏锐,他往桥上看,目标锁定在顾止身上,脸色一变,往顾止的方向追去。

    顾止无意与赵怀瑾纠缠,他抱着周乐音大步流星往首辅府走,把赵怀瑾甩在身后。

    赵怀瑾跟了一路,没追上,看着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顿住脚步,幽幽地问赵怀铭,“他怀中抱着的人,是不是音音?”

    赵怀铭哪里来得及注意那些,当是跟着赵怀瑾,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

    连连摇头:“哥我没注意。”

    周乐音去找顾止去了,怎么可能在别人的怀中。

    顾止常年戴着面具,赵怀铭并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这会儿本就没有注意,哪里认得出来。

    赵怀瑾不相信,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赵怀铭装傻充愣,脾气一向好的赵怀瑾都气不过,甩袖先走一步,走时怒气冲冲对赵怀铭道:“等下要是表妹没回去,我看到时候怎么向姑姑姑父交代。”

    顾止才没有在意身后的事情,他抱着怀中的周乐音,眼里的柔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疯狂。

    没有什么留得住留不住的,只有他想不想留下的。

    周乐音不做选择,那他就帮她做选择。

    周乐音不愿,哪怕毁天灭地,他也要把周乐音留在身边。

    他不可以失去她的。

    怀中的人动了动,但并没有醒过来。

    顾止的心软成了一团,很快她就会只属于他,她的眼里只会有他,她的世界里全是他。

    顾止直接把周乐音抱回了首辅府。

    他先前就造了一间房,那里隐蔽无人知晓,就连首辅府里的人也不知晓有这样一间房。

    无论是谁都找不到。

    顾止直接把周乐音往那间房里带。

    他把周乐音放在柔软的床上,蹲靠在床沿,仔细地看着她,双眸里满是情谊。

    因为长时间闷在怀中,那张脸微微泛红,双颊浮上一抹红润,唇瓣微微张着,隐约可见嫣红的舌。

    乌黑的眸子微微闭着,长睫像无力挣扎的蝴蝶,静静地停留在原地。

    顾止的手像画笔,从她的眉眼一路往下,一一描绘,挺翘的鼻尖,红润的唇瓣,以及白皙的玉颈,最后停留在衣领处。

    他的视线幽深,在她的衣领处停留了片刻,又落回了那张莹白的脸上。

    绿梅花钿在顾止的怀中时便被擦去了一部分,现下只剩一半,残缺不全。

    像被暴雨倾盆落之后的梅花,颤着枝头倔强落泪。

    睡着之后的周乐音远比醒着的周乐音要乖,那张嘴不会出拒绝他的话,只会浅浅的呼吸着。

    顾止把门锁好,亲自去倒了一盆温水。

    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周乐音的双颊,脸上的妆容被擦去,绿梅也彻底消失在顾止眼前。

    毛巾被肆意抛到盆里,顾止的视线重回周乐音的脸上。

    他的拇指指腹落在周乐音嫣红的唇瓣,触感柔软,刚刚洗脸过后的热气停留在脸上,此刻带着微微潮气。

    指腹稍稍用力,嫣红的唇感受到不适,微微张开了嘴,把拇指卷入口中。

    樱桃口吮吸着顾止的指腹,指腹被濡湿的舌尖包裹,柔软又湿润,带着点点酥麻,顾止的动作就这么愣在原地。

    他像受了惊吓一般,连忙把手指抽.出,怔怔地望着那张红唇。

    指尖带着水色,扯出了一缕丝线,沾在周乐音的下颚,就连红唇也水润无比。

    顾止感受到嗓子一阵干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也不知道是因为房间没开窗户,太过闷热,导致顾止脸上热腾腾的,他的大脑晕乎乎的。

    顾止又把盆里的毛巾捡了起来,替周乐音擦了擦脸,而后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间,把门带上。

    走了之后又想起没替周乐音盖上被子,顾止又扭头回去。

    外面的冷风一吹,滚烫的脸颊温度降了下去,可再次望着那张莹白的脸,脸颊温度又开始上升。

    她现在完完全全地只归于他了不是吗?

    只是亲一下,又有什么呢。

    顾止在那张柔软的脸侧,留下了一个吻。

    可纵然这么想,他还是掩藏不了心里那股像做贼一般的心虚。

    毕竟周乐音并不愿意,一厢情愿的只有他。

    可那又有什么,周乐音只会是他的。

    顾止想着,加深了这个吻,吻从她的脸颊,落在了红唇上,他如蜻蜓点水一般,微微擦过,而后像梦惊醒,迅速起身,关上门离去。

    *

    因为先前顾止对他的救命之恩,以及见过顾止对周乐音的纵容,赵怀铭对顾止是万分信任。

    周乐音要他帮忙掩护时,赵怀铭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而现在,元宵都快过完了,他也没有在定国公府看见周乐音。

    国公夫人急得四处张望,焦急地询问赵怀瑾,“你们怎么没和音音一起?”

    赵怀瑾将事情原模原样解释了一遍。

    定国公脸色也越发暗沉,他猜周乐音是去找顾止了。

    但是周乐音并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怎么会去找顾止这么久还不回来,他总觉有些不对劲。

    门外来了乞丐,敲响了国公府的门,将一封信放在门口就跑走了。

    看门的人没有抓到乞丐,只好把信拿回去交差。

    信上是周乐音的字,信里大致道,她今天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很好,她想出去逛逛,希望定国公不要担心她,她很快就会回来。

    国公夫人看完这封信,急得脸都白了。

    她把信拍在桌上,“音音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人在旁边威胁她写下的。”

    国公夫人这么安慰自己,但信上的确又是周乐音的字。

    她的字向来不好看,斗大一个,想要描摹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国公夫人没有怀疑这是别人写的,只觉得有人威胁周乐音,逼迫她写的。

    “国公爷,快派人去找音音啊!”她推着定国公,催促道。

    定国公望着手中的信,越发笃定周乐音去找顾止了。

    周乐音没有回来这一事并没有声张,定国公私下派人去找,但在京城,无疑是大海捞针。

    想要不惊动人,有想要找到人,很难。

    夜已经深了,定国公再也站不住了,他往外冲。

    “你干什么去?”国公夫人在后叫住他。

    “找音音。”定国公将门关上,直往首辅府去。

    定国公带着人来势汹汹地敲响顾止的门。

    在桥上见到赵怀瑾的那一刻,顾止就知道定国公会来,他早早做好准备,把会暴露自己的东西都藏了起来。

    定国公想要找,什么都找不到。

    “国公爷为何事这么急匆匆的?”顾止故作不知,脸上戴着面具遮住了神色。

    定国公一下把他推开,大掌一挥,便往首辅府内冲。

    顾止退后一步,把路让了出去,让胡生站在一旁。

    示意人把门带上,定国公这才出声发问,他没有耐心跟他耗,直白地问了出来,“音音是不是在你这?”

    “音音?”顾止一向会伪装,闻言脚步微跄上前,焦急地询问,“音音不见了?”

    “她不在你这?”定国公不相信。

    “音音怎么会在我这?”顾止下意识反问,看上去无辜又真诚,他招手把胡生叫来,连忙交代胡生安排人去找周乐音,“有没有派人去找她?胡生,安排人——”

    定国公挥手断顾止,看着他的神色,狐疑地观察,看他不似谎,又强硬地道:“你让我检查一下首辅府。”

    “国公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顾止愤怒,“现在重点在找音音,您检查我府上做什么?难不成我会把音音藏起来?”

    他的愤怒实在是太恰当了,恰当到定国公都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

    定国公神情有所松动,但他还是坚持要检查首辅府。

    顾止知道,坚持太久只会引起定国公怀疑,他让步,双手紧握,“好,那您先检查,我派人去找音音。”

    他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出神情,但周身都洋溢着一种被冤枉的失落,以至于定国公心生了那么一点愧疚。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定国公检查首辅府,他带来的人将首辅府绕了一圈。

    一直到定国公要往后门去时,顾止上前拦住他,“您和我单独进去。”

    定国公疑窦丛生,但他带了许多人来,也不怕顾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做些什么。

    他让人待在外面,自己跟着顾止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定国公惊叹,金银珠宝数不胜数,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你这是什么意思?”定国公问。

    “这是我准备给音音的聘礼,我是真心想要娶音音,您愿意让音音嫁给我吗?”顾止面色如常,仿佛堆在面前的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堆木头。

    但他神色如此诚挚,是真心想要求娶周乐音。

    定国公咽了咽口水,以至于错过了他这句话时顾止的神色一暗,“如果音音愿意的话,自然可以。”

    “先找到音音再。”观察了整个房间,并没有看到周乐音的身影,定国公理智回笼。

    顾止跟在他的身后,将门锁上,跟着定国公在外边找了周乐音一夜。

    并没有找到,但双眸熬的通红,眼圈下面乌青。

    定国公心里对他又多了几分满意,虽然着急周乐音,但顾止和周乐音到底没定亲,也不太好一直让顾止跟他一起找,便催促着顾止回去休息。

    顾止推脱了几下,这才离开。

    他一回去,立马去见周乐音,除去一身疲倦,神情却是喜悦,甚至连脚步也很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