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玄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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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止伸手, 想要抚摸周乐音的脸颊,但在那一刻,周乐音的眼神在那一刻清明过来。

    她往后, 警惕地看着顾止:“你要做什么?”

    “音音。”顾止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呢喃细语。

    周乐音眨了眨眼, 感受到一滴眼泪滑落在她的身上, 怔愣了一瞬。

    她宽宏大量地想:算了,他都哭了,就让他抱一下吧。

    顾止平复了气息,声音低沉压抑,缓声问:“音音,梦里的都是假的对吧?”

    你也不会跟赵怀瑾走的对吗?

    顾止心里明白,现在的周乐音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他没有问出声, 最后那一句话藏在心底,悄无声息地埋入土壤。

    周乐音不明所以, 疑惑地看着顾止, 明若秋波的眸子眨了眨, 唇瓣动了动,嘟囔:“梦都是反的。”

    “嗯, 是反的。”

    那颗心落回该处的位置,顾止松了口气。

    周乐音把他叫过来好像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和顾止交代。

    顾止停留了一会, 很快赶去地牢。

    胡生还在那里兢兢业业的,一见到顾止来了,连忙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顾止。

    顾止接过他手中的皮鞭, 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天色逐渐暗沉,乌鸦落在宫墙,红墙上黑影拉得长长的,似鬼魅。

    路过的太监两股战战,双腿扑腾飞快,飞速从这里跑过去。

    乌鸦盘旋在头顶,叫声凄惨,响彻云霄,更瘆人了。

    ***

    时候的周乐音并不娇气,但行事嚣张,容不得旁人拒绝。

    顾止无奈之下,只能借着哥哥这个身份陪着她闹。

    但好在,解药很快就拿到了。

    给周乐音喂了解药之后,顾止这才松口气。

    提心吊胆这么多天,总算是找到了解药,那就意味着所有的事情都该要结束了。

    许多天没有上朝的顾首辅,终于出现在了皇宫之中。

    但,无人敢笑。

    因为朝廷上气氛凝重,向来护着皇帝的顾首辅此刻冷漠的看着皇帝,而龙椅上的皇帝满额冷汗,本就发白的唇瓣此刻死白死白。

    在即将下朝之时,皇帝甩下一本册子,狠狠地砸到顾止的面前,出声呵斥:“顾止,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你还有什么话可?”

    朝臣大着胆子捡起册子,翻阅里面的内容,大吃一惊,张大了嘴,愣然地望着顾止。

    “顾首辅,你,你竟然勾搭西域的人!”

    他指着顾止,一只手臂哆嗦,满是皱纹的双眼里透着不可置信。

    顾止冷笑,“皇上您还真是……”他顿住,接着补充,“还真是和时候一模一样啊。”

    皇帝脸色一变,气急败坏,袖子一甩。

    他时候,胆懦弱,无能又虚假。

    顾止话里话外的意思,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呢。

    皇帝现在身后有了西域的人撑着,他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没有底气。

    指着顾止,朝门外挥手,将外边候着的人叫了进来。

    一批批带刀的禁卫军从大殿门外走进,脚步声在整个大殿回响。

    顾止被他们包围住,皇帝挥手,示意他们拿下顾止。

    但让他诧异的是,无人理会他。

    禁卫军站在顾止的身后,视线平放,并不像包围顾止,反倒像是保护顾止。

    皇帝心中巨大的恐慌,心不停地下坠,他好像忘记了一些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恐慌笼罩着他,被遗忘的记忆好像都涌现在脑海之中。

    他往后退了一步,跌倒在龙椅之上,伸出双手指着顾止,唇瓣颤动。

    “是你……原来是你。”

    他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定国公会和顾止联合起来,原来是这样。

    那一次他派去刺杀周乐音的人,和顾止派去的人,他们都是同一块令牌,顾止把事情都甩在了他的身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原来是这样。

    皇帝指着顾止,看向的却是定国公,突然大笑:“你还不知道你的女婿曾经想要杀了你的女儿吧,那块令牌,朕也用,顾止也用啊哈哈哈。”

    定国公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相信。

    皇帝死到临头还想挑拨离间。

    如果不是顾止起,定国公还不知道,皇帝一直克扣边疆的粮草,不仅如此,他还勾搭西域的人。

    别的定国公尚且还能忍受,毕竟他忠君爱国一辈子,但这两条,定国公不能忍。

    他们在战场厮杀,在边疆啃冷面馒头硬饼子,皇帝克扣他们的粮草享乐,定国公万万不能忍受。

    他往后退一步,将脑袋上的官帽摘了下来,狠狠地往皇帝面前砸去。

    他嘴上也不停,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一明。

    在一旁的朝臣分不清状态,看了看顾止,又看向定国公,再看看皇帝,面面相觑。

    一直到顾止一本册子砸了过来,殿门沉闷地响了响,一个西域人被胡生拎了进来。

    他把人往殿里一丢,丢在朝臣们的中间。

    “人证物证俱全,皇上您还要什么?”顾止嘴角始终带着冷笑,他无意与皇帝纠缠太久,更想早些解决所有事情,好回家看看吃过解药之后的周乐音。

    皇帝再无话可,他声嘶力竭,朝殿门外大喊,希望能把西域派来的人叫出来,他的脖颈处青筋凸起,喉间一片腥甜。

    先前都是假血,这回焦急之下,竟然咳出了真血。

    “皇上您是在找他吗?”

    又一个人被拎了出来,他死死地瘫在地上,毫无知觉。

    虽然脸颊贴地,看不出具体模样,但能从身形看出是西域人。

    皇帝彻底没了反应,怔怔的,好半天没能言语。

    顾止是着清君侧的名号,将皇帝困在了宫殿,几乎是软禁。

    皇室血脉单薄,争夺帝位之时,只有皇帝一个皇子活了下来,现下皇帝并没有子嗣,相当于一国无主。

    但好在有顾止主持朝政,才没至于让朝廷混乱。

    就在大家以为顾止会自己当皇帝时,他推出来一个人。

    “首辅大人,皇室血脉只剩下皇帝一人,您从哪里寻来第二人?您不能拿这件事开玩笑啊!”朝臣暗道荒唐,偏偏在感受到顾止阴冷的视线后,荒唐二字换成了委婉的长篇大论。

    “谁皇室血脉只剩一人?”他反问。

    朝身后示意,邵芷清从屏风后走来,一身锦服,她气质高贵,一时间竟有一种压得朝臣喘不过的错觉。

    “长公主……?”朝臣愣住。

    邵芷清嘴角含笑,勾了勾唇,清晰地将眼前大臣的名号唤了出来。

    大臣的名号,这并不是她一个该处在深闺之中的少女该知道的。

    朝臣一愣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望着长公主,满脸不可置信。

    他以为自己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直到第二日,在朝会的过程中,看到许多熟悉的同僚向长公主请安,他才恍然大悟。

    邵芷清始终不卑不亢,行为处事之间,隐约可见顾止的风范。

    如果顾止在这里,就会发现,长公主先前追着他,哪里是因为喜欢他,分明是为了偷师学艺。

    举办各种宴会是为了结交人脉,追着他是为了学习他的处事风格。

    邵芷清的野心,并不。

    顾止把场面交给邵芷清,飞速赶了回去。

    解药好似不起作用,周乐音从心智只有孩童时期,转而到现在昏迷不醒。

    顾止派人找了不少大夫,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就好像周乐音什么病都没有生,仅仅只是睡着了一般。

    顾止靠在床沿,牵着周乐音的手,手中温热潮湿的布轻轻擦拭她娇嫩的掌心,指缝也不曾错过。

    顾止照旧做完一切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替周乐音理顺长发。

    她向来爱美,要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头发乱了,身上脏了,指不定得多闹腾呢。

    但顾止心中慌乱,他也不知道周乐音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解药的确是解药,没有半点问题,可他不知晓为何,周乐音会昏迷这么久。一切都毫无征兆,等顾止遇见时,他竟然半点准备也没有。

    顾止心中闪过惆怅,呢喃:“音音,你快些醒来吧,好不好?”他几近哀求。

    但无人回应,偌大的房间内除去顾止一人的话声,竟寂静无比。

    门突然砰砰作响,顾止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往门外瞥了一眼,替周乐音捻了捻被角,迈着长腿往门外走去。

    胡生一见到顾止,气喘吁吁,俯着身子,双手撑着腹,“大人……大人……有,有人……”

    他一路跑来,口干舌燥,一句完整的话也要半天,断断续续的,惹得顾止皱眉。

    “慢点。”

    胡生这才缓了缓,等缓过气来,又着急的道:“门口来了一个和尚,要见夫人,他可以治好夫人。”

    要是以往,来的和尚早就被胡生赶走了,但这次,一听到能治好夫人,胡生二话不就跑来告诉顾止。

    门口的和尚。

    寺庙这种地方,总会让顾止联想到他和周乐音第一次见面,他回头往房间看去,黑眸深邃。

    这才让胡生带路:“带我去见见。”

    胡生走在前头,不敢有片刻耽搁,紧赶慢赶带着顾止去见那个和尚。

    是一个衣着破烂的和尚。

    顾止认得。

    他叫玄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