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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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净珩站在一旁,看着术医生给她缝合脖子上取出异物后的切口,顷刻间百感交集。

    他见过数不清的病人寻死觅活,却没见过如此神秘的患者,神秘得让他有些揪心。

    “迟清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绝望?”

    他无声地留下这句疑问,随后扭头走出了术室,脱掉隔离衣,做好交接工作,拜托管床护士在病人醒来的第一时间联系自己后,便开车回了家。

    回到白虎庄园,他在佣人们一声声恭敬地“欢迎少爷回家”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已经半个多月没好好睡过了,身子一沾到床秒睡,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醒来时,繁星早已布满夜空,兰净珩拖着沉重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起身向卫生间走去,舒舒服服的冲洗一番后,彻底清醒了。

    走到餐厅打开冰箱看了看,却在满目琳琅中取出一罐苏打水,没有食欲,满脑子都是她自杀前那绝望的神情。

    正当他回忆得出神时,突然响了,看到显示屏上闪烁着医院的座号码,连忙接起:“我是兰净珩。”

    “兰医生,不好意思那么晚还给你打电话,病人醒过来了哦。”电话那端传来护士温柔的声音。

    “谢谢,我现在回来。”

    罢,他将仅喝了三分之一的苏打水放下,换好衣服后便开车往医院赶去。

    重症室。

    据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撕开脖子上缝好的切口。

    为防止她再一次伤害自己,只能上约束衣,进行强制保护。

    兰净珩来的时候,迟砚书和迟博川正在重症室外严厉地训斥院长。

    可怜院长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被两个年轻人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轮流指责,一句辩解的话都不出,只能一个劲地道歉。

    “迟先生!”

    看不下去的兰净珩忍不住上前喊住他们,将院长护在身后,毕竟迟清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杀的,他并不打算逃避责任。

    见到兰净珩,原本已经气累了的迟砚书再一次火冒三丈,他快步冲到兰净珩面前,揪住对方的衣襟:“哈,我正等着你呢!”

    “迟先生是觉得把我揍一顿能解决问题?”兰净珩镇定自若地问道。

    “不能解决问题,但可以出气。”

    正当迟砚书的拳头要落在他脸上时,被迟博川及时制止:“别别别,二哥,那么多人看着呢,要是被拍到放上,股票可够呛。”

    迟博川的话让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兰净珩:“遇到我这种干什么都费钱的公众人物,算你走运!”

    “迟姐的事,我会负责到底的。”兰净珩十分诚恳地承诺道。

    迟砚书被他的话气笑道:“你负责?我还敢让你负责?呵,我要转院。”

    兰净珩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蹙眉问道:“你们要转去哪里?”

    “我们转去兰氏财团旗下的总部医院”

    迟博川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兰净珩打断:“我就是兰氏财团医疗科研部的负责人。”

    自报家门到一半,他临时改了个口,却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所以姓兰并不是巧合。

    兰净珩知道这件事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但为了方便观察病患的行为,他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去规避风险,确实是犯了个非常低级的错误。

    “迟姐的事我很抱歉,接下来我会动用上最好的医疗资源去救治她,还请诸位给我一个补偿的会。”他完后,为表诚意,对迟砚书和迟博川深深地鞠了一躬。

    全球最好的医疗资源都掌握在兰氏上,事已至此也只能相信他了。

    待迟氏的两位少爷稍稍气消回去以后,兰净珩才松了一口气,站在外头透过玻璃注视躺在病床上的迟清野。

    此刻的她正睁着空洞地黑眸直视天花板,或许方才的争吵她都有听见,却无法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回归现实。

    “迟清野,我该怎么救你呢?”

    他的右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

    在迟清野脖子切口恢复周期内,兰净珩组织了数次治疗方案讨论会,却没有一个方案能让他满意。

    查房时看到穿着约束衣的她蜷缩在墙的一角,据护士她已经将近十个时没动过了,有确认过没事。

    放心不下的兰净珩决定亲自进去病房看看情况,确认她只是躺在地上发呆,才安心。

    正当他准备退出病房时,清野突然把他叫住:“医生。”

    这是她第一次有交流意愿,兰净珩温柔地回应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清野木然地瞅着他,沉滞片刻才开口道:“你觉得,你是在救我吗?”

    她的问题让净珩微微一愣,旋即莞尔答道:“我希望你能重拾快乐。”

    “我的快乐,回不来了,你让我活着,就是在折磨我,让我继续生活在煎熬里。”她缓缓闭上双眼,疲惫地道。

    兰净珩依旧温柔且有耐心地安慰道:“你的身体或许只是缺少了一些多巴胺和内啡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清野苦笑地摇了摇头:“你当然可以给我补充多巴胺和内啡肽,但如何让我死去的外公和大哥复活?”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不应该辜负他们所望。”

    “不是辜负,而是认错,赎罪。”

    她的回答让兰净珩颇感意外,她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诉求也很清晰。

    “你犯了什么错?”兰净珩迟疑地问道。

    “你想听?”她睁开一只眼问道。

    “我想听。”他回答得十分认真且肯定。

    清野沉滞了片刻,抬眸凝视着他挂在左胸上的工牌:“兰净珩?”

    “是的,你叫我兰医生就好。”他莞尔一笑,轻声答道。

    “兰医生,那我完,你可以放我走吗?”清野开始讨价还价。

    “你要去哪里?”兰净珩不解地问道。

    她冷笑地回答:“送一个人下去给我外公和大哥陪葬。”

    听完她的话,兰净珩倒吸一口冷气,旋即轻声劝道:“杀了他并不能改变结果。”

    清野的眼眶微微发红,她大声反驳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兰净珩眉头微蹙,却依旧耐心地开导她:“一个人最大的内耗,就是用别人的错来捆绑自己。”

    清野忿忿地扭过头去,再次闭上眼睛:“你根本不可能救得了我。”

    “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信誓旦旦。

    “那你好好加油吧。”她不以为然。

    第一次正面的交流就这样以无法服彼此的结果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