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荒唐可笑
云知眨眼,啊了一声。
喻明夏用托着下巴,抬眸看向她,弯着唇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你在和我解释?”
“不可以解释吗?”云知认真反问。
云知这句话将问题又扔给了喻明夏。
见她表情如常,不知是故意掩饰还是真觉得正常,但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些。喻明夏没再追问,点了点头:“可以。”
“你是我好朋友嘛,我不想让你失望,既然下定决心了就一定会做到。”云知得信心十足。
喻明夏看着她沉默了两秒,而后才笑笑:“我知道,你可以的。”
之后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之后云知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漫不经心地端起了桌上的那杯咖啡,一边悄悄打量着喻明夏。
正巧喻明夏翻了一页纸,让云知下意识喝咖啡掩饰,一时间忘了温度,喝了一大口,烫得她轻嘶了声。
“怎么了?”喻明夏问。
云知笑着摇头:“没。”
她只是觉得喻明夏好像有点不开心。
云知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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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云知去了一趟工作室和家之间必经的花店,以前上班时云知总喜欢在这儿买上一束,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心情会好一些。
l&p;p;y和工作室的方向不一样,所以这段时间云知都没来过。
以前云知是花店的常客,即便很久没来了,但老板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刚一进门,就听见了老板娘的招呼声——
“好久没看见你了,你这是又离开云城了还是怎么?”
以前来买花时,云知经常会和老板娘聊两句,所以老板娘对她比较了解。
“工作地方换了,不路过这条街。”云知解释道。
“那你今天想买什么花?我送你,就当是祝你工作顺利。”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好。”
下班时间,花店里除了两个店员外还有几个买花的年轻人。
“和平时一样要碎冰蓝?”老板娘问。
“不了。”云知环视了一周,目光定在花架上。
“那个是风信子,花语是重生和希望,也有表达爱恋的意思。现在还不是花季,这只是我自己种的,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就送你,我还有好几盆。”
老板娘的目光在云知和花盆之间打转,之后走到花架旁,将花盆拿了出来。
花盆只有巴掌大,里面也只种了一株,携带也很方便。
花店开了两年,云知算是这里的第一批客人,而且和老板娘比较投缘,同样是爱花人士。
所以老板娘对云知格外大方,每次来时都会送她一些东西,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种子。
而云知也在这里开了年卡,里面存的钱,没个几年消费不完。
最终云知没有拒绝老板娘的好意,除了风信子之外,云知还订了两束向日葵,约好明天送到l&p;p;y。
云知打量着花店里其他的花,等待着老板娘将东西打包完。
街边传来吵闹声,云知瞧了眼,是一群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人正拿着扫帚清扫街道。
他们的衣服上写了云传义协几个字。
刚刚的吵闹声是因为有人随地扔垃圾被他们制止了,两方起了的冲突。
“那些是云传大学的学生,这两天都在帮环卫工人清扫街道,之前还有什么流浪猫救助活动,年纪,都挺有爱心的。”
老板娘将打包好的花盆递给她,瞧见她正看着那群学生,就和她道。
“都是善良的人,”云知笑了笑,又道,“谢谢,那我先走了。”
“好!”
告别老板娘之后,云知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从花店到家也就十来分钟路程,云知没打车,停在斑马线前等待绿灯。
她感觉自己的震动了一下。
像是有预感似的,还没拿出查看时,云知就想到了喻明夏的名字。
打开后,上面还真是喻明夏的名字。
在问她到家没。
云知轻笑,觉得自己猜得太准了。
在回消息的那一刻,云知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的这个时间点,她好像大多时间都和喻明夏在一起。
有时候是一起吃晚饭,有时候则是一起出门玩,有时候就算没在一起,喻明夏也会在这个时间问她在干嘛。
正常时间里,云知的作息比较有规律,哪个时间做饭哪个时间睡觉,云知都会无意识地在准确的时间进行。
而喻明夏每次找她的时间她几乎都是空闲的。
还没。
你会开完了吗?
今天特意去了之前经常去的一家花店,老板娘送了我一盆风信子。
现在不方便拍,等我到家了拍给你看。
发完消息,云知抬头看了眼信号灯,红灯还有三十秒时间,收回目光时,她看向了天空,随后举着拍了一张。
之前的消息喻明夏已经回复她了。
云知将拍好的照片分享给她。
图
看,火烧云。
发完消息,信号灯也差不多转绿了。
于是便和她了句“到家聊”之后,收了。
来往车辆停了下来,云知随着人群准备过马路,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呼喊。
云知脚步顿住,看向右侧叫她的人。
秦柔咬唇,看向她又叫了声:“云知姐姐。”
云知看着她:“有事儿吗?”
来奇怪,她对秦柔没有半点反感,即便上次她们之间的见面和交流都算不上友好。
此刻见她身上穿着印有“云传义协”字样的外套时,便知道她还是个大学生。
其实上次她就发现了,秦柔对她的试探虽然有目的,但也直白,很容易让人看出她的意图。
所以她对秦柔的印象并没有那么坏,按照南乔的法她们两人已经分了,所以云知不清楚秦柔此刻叫住她的意图。
秦柔看了眼周围,离得最近的是一家奶茶店。
“我可以请你喝杯奶茶吗?”秦柔似乎担心被拒绝,又道,“咖啡也行,但是离得比较远,附近的餐厅人比较多,有点吵。”
“就打扰你一会儿,可以吗?”
云知听得出来秦柔是有话想和她。
这时,信号灯也已经变成了红色,云知抿唇,看她样子有些紧张。
云知最终点了下头。
奶茶店距离她们不到五十米,不一会儿就到了。
店里正播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曲,里面只零零散散地排着几个人在等奶茶,似乎都很忙,里面的座位没什么人坐。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你需要什么?”云知问秦柔,没打算真让她请。
“我来,你坐。”
在秦柔的坚持下,云知便没再起身了句“柠檬水”之后,就安心地坐在了位置上。
这一次见面秦柔好像变了很多,不出来的殷勤。
其实她能够猜出是和南乔有关。
但她又觉得不全是。
不清楚原因,但想到过会儿她肯定会自己,云知便没再细想。
上两分钟前,喻明夏给她发了消息。
是回复她之前那张火烧云的图。
图
看,另一个角度的火烧云。
到家了吗?
云知点进图片,放大地看了下图,看着总觉得比她拍的要更红一些,便问:
你是不是加滤镜了。
还没,路上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请我喝杯奶茶。
喻明夏:被发现了,怪拍照功能自带滤镜。
好喝吗?
这时秦柔将她要的柠檬水递了过来,云知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秦柔看见她的动作和表情,心底有些纠结。
见秦柔在面前坐下,云知收了,抬眸看向她,问:“有什么话你就吧。”
“我和南乔分了,”秦柔又道,“不到半个月时间。”
云知没回答,将吸管插上喝了口柠檬水,等她第三句话。
“但我不是想这件事儿,我是想感谢你当时的提醒。”秦柔低眸。
云知看向她,相比较那天的她,此时的秦柔看上去要沉默了许多,这一路上也没看见她脸上露出过明媚笑容。
“云知姐姐,你觉得我和你长得像吗?”秦柔抬头直视着她。
云知从她眼神里看出了苦涩,不理解她的话,但还是如实:“不像。”
“可是我室友都像,”秦柔朝她笑了笑,“这两天上流出了你的照片,我有两个室友平时很喜欢看你拍的东西,看到你照片的时候,她们我很像你。”
云知沉默两秒,隐隐约约开始明白秦柔想什么。
“每个人的眼里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你就是你,为什么要觉得像谁。”
秦柔勉强地笑了笑:“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起初我听到这话的时候也一直在反驳她们,可是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事情不管我怎么反驳,那都是事实。”
知道秦柔现在听不进去话,便也没再安慰她,只是静静地听她。
“我遇到南乔的时候是七月三号那天下午,我赶着去参加舞蹈大赛,路上出了车祸,车主是南乔,可以算是对她一见钟情吧。”
南乔的长相是很多女孩会喜欢的类型,所以一见钟情这种事儿,云知并不觉得稀奇。
“本来我伤得其实不算严重,而且我自己也有责任,南乔送我去了医院挂了号,因为没能参加舞蹈大赛我不敢告诉家人,那几天都是南乔在帮我忙上忙下,听我还在上大学,她包了我所有的费用。”
云知静静地听着,她明白秦柔讲这些并不是在和她回忆南乔的好。
让云知感到沉默的是,她生日那天,也是她个人摄影展的最后一天,南乔她工作忙,实际上是在照顾秦柔。
很明显,这么有目的的照顾并不是简简单单地为了照顾受害人而已。
“你知道吗?其实她刚撞到我下车那会儿是生气的,可是后来看到我脸之后,态度就变了样,”秦柔笑了声,像是自嘲,“我从被夸好看,那一刻我以为她是被我的美貌征服了,哈哈。”
即便是在笑着,但云知从她话里听出了无奈和酸涩。
“直到前几天我才明白,啊,原来不是因为我的美貌,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你。”
即便秦柔一而再再而三地这句话,但云知却依旧不觉得她们有相似之处。
可是,某一瞬间她想起了江愿安的话。
——听那个女生长得有点像你。
其实这不是云知第一次听见这种话,早在南乔第一次恋爱时,她就听别人过这样的悄悄话。
那时云知也只以为是因为和她关系好,所以那人故意这样的。
就算是这样,可是云知想不到南乔这样做的原因。
按照她们的法。
你拒绝了我,却找了一个和我很像的人。
云知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
“其实在遇见南乔前我刚失恋,那段时间感情不顺和朋友闹矛盾,学业上也受阻,很痛苦。”秦柔完这话突然哭了出来。
云知看出来秦柔已经忍了泪意很久,直到出这话时,她眼睛里打转的泪水才滑落出来。
云知抿唇,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她。
“谢谢,”秦柔缓了口气,“人在痛苦的时候就很喜欢抓一些自认为救命稻草的东西,南乔于当时的我就是,所以我把感情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即便只是两天就能出院的伤,我拖了一周,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却偏要叫上她陪我。她很好,几乎事事都会回应我。”
“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我自己是个事儿精,偏偏南乔会答应我,她很包容也很耐心。”
“就这样,南乔填补了我之前的感情空缺,我不再为了那些事烦恼痛苦,爱上了她。”
秦柔的话就像是一幅画卷一样在云知脑海里铺开,她们如何相遇如何相处。
让云知不出一句话。
“因为之前失恋的经历让我很珍惜南乔,我会试探她的感情,打探她的生活,七月中旬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和她发的消息,你们约了云杉寺,我问她能不能带上我,她一开始拒绝了我,其实我能看出来,她很在意你,每次回你消息的时候都很开心,就像我们去美术馆,她会拍照想发给你。”
“她不带我去,我当时越想越生气,早上问她是不是喜欢你,她否认了,像是为了哄我似的,带我去了另一个寺庙,就是你们约的那个时间。”
——抱歉知知,我临时有事儿。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云知眼前。
还真是临时有事。
“我这两天想了想,一开始觉得是怕我见到你有所察觉,后来不骗自己了,才明白其实是害怕你见到我,”秦柔眼睛红红的,“我想太多了。”
“对不起,因为太在意她,我之前对你有敌意,甚至毁了你和她之间的约定,对不起。”几天时间秦柔已经全想明白了。
云知才是最无辜的,有错的人是南乔。
即便分时候南乔和她真诚道了歉,但也让她痛苦了很久。
因为想不到原因,甚至一度将错归结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太作了。
所以即便南乔道歉解释,她也一度不相信,想着复合。
“你没错,不用道歉。”
沉默了许久的云知终于出声。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柔。
第一次见到云知时,秦柔就有了危感,云知这人看上去太温和了,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和南乔的温柔有重合之处。
这让她不安,所以见面时,即便知道云知是在提醒她,她却充耳不闻,反倒去试探她警告她。
“那次你提醒我的事情,其实我当时听懂了,但是我是一个在谈恋爱的时候很容易被感情主导的人,所以更多地是去试探你,警告你,甚至觉得只要她能和我在一起这些事情都无所谓,对不起。”
结束感情痛苦一段时间之后,秦柔的理智也回归了许多,也开始明白当时的云知或许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在劝告她。
“没必要道歉,”云知笑了笑,不想她再这么难过,又道,“我只从你话里听出了祝福,我该谢谢你才对。”
秦柔知道云知是在安慰她,低头安静了会儿,很久之后才又: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喜欢你,但也能确定的是,她不想喜欢你,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南乔对我没有任何亲密举动,她好像也并不是把我当成你的替代,而更想是通过我忘记你。”
“在我问她是不是喜欢你时,她会否认,拍好的想发给你的照片在临发时删掉,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情况,但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清醒之后,秦柔也不再追逐那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可是她也不想用仇恨记住南乔。
在看见云知之时,她想到了或许眼前的人是她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
在倾诉完一切之后,南乔对她来就会彻底成为过客。
云知脑子里挺乱的,接收了太多太多信息。
南乔失约的原因,对她的谎言,对另一个女孩的欺骗。
现在彻底明白过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南乔。
活在她记忆里的,她所思念所喜欢的或许从始至终都是高中时候那个会因为她哭而哭,因为她笑而笑的女孩。
她觉得很可笑。
她或许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她想离开时,南乔会突然地挽留。
也许,南乔只是想先放下这段感情罢了,只是碍于种种又放不下牵挂。
突然明白过来,南乔在让她挣扎痛苦的时候,她自己同样也在挣扎。
云知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
“看到希望就要努力抓住希望,如果没了希望那就放,这是以前我妈妈教我的道理,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她的意思。”
讲完这一切之后,秦柔情绪才好了许多。
因为当时有希望,所以对云知有敌意耍心。
因为没了希望,所以对云知坦诚。
她对云知有歉意,但又不是完全只有歉意,还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
可是这些情绪都抵不过对她的感谢。
云知回过神,看着秦柔,像是看到了自己。
如果是半个月前听到这话,或许她会和秦柔一样难过痛苦甚至哭泣。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只有荒唐可笑几个字。
“别难过了,不值得。”云知轻声安慰她,“走出奶茶店之后,就将这些事儿都忘掉吧,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再重蹈覆辙。”
秦柔抿唇,她知道她瞒不过云知。起初最难过的时候,初听到室友她像云知时,她讨厌过云知,也无理取闹地在心里怪过她。
云知完这话,在心底长舒了口气,看向方才被她放在桌上角落的花盆,问秦柔:
“养过花吗?”
秦柔点头:“养的。”
云知将花盆移到她面前:“礼尚往来,这花送你。”
秦柔看着眼前的花盆,透过包装袋能够隐隐看到里面的花。
她在花店兼过职,背过一些花语。
风信子代表着希望和重生。
这是对她的祝福。
云知送完花之后,就从座位上起身:“感谢款待,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不再是因为这些事情。”
秦柔突然发现了温柔与温柔之间的差距。
是云知和南乔的区别,也是真与假的差别。
直到云知走出奶茶店,秦柔才回过神,抱着花盆,重新拦住云知。
店门口,云知停下来看着突然冲到她眼前的女孩,听见她——
“你之前提醒我的话你还记得吗?”
明白过来她的用意,云知笑了笑,点头:“放心。”
-
云知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最近的河堤。
天暗了下来,路灯齐亮,街边也热闹起来。
云知就这样靠着河堤护栏吹了会儿风,什么也没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响了。
看见来电是喻明夏,云知调整了下情绪,接了电话。
“你之前明天几点让我出镜?”
云知:“下午三点,我到时候会叫你的,不用担心。”
“好,”喻明夏顿了顿又问,“好的风信子呢?”
云知这才想起来她之前答应喻明夏到家了给她看风信子。
“送人了,只能下次拍给你看了。”
“不是很喜欢吗?怎么突然送人了?”
云知沉默了几秒,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问她:“怎么了?你喜欢吗?明天我再去给你买一盆?”
听筒那头也安静了会儿,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了当地问她:“你在哪儿?”
云知看了眼周围,答:“在河堤吹晚风。”
没听见回答,云知又道:“这里晚上的风好凉快。”
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才又听见喻明夏:“是吗?我不信。”
云知正想着该怎么证明一下,就听见她:“河滨路是吗?”
云知愣:“你怎么知道。”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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