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4章 6.10《封家镇怪谈》(四合一)
【谁的声音?摄像头看不见人影啊!
好像是神父!老天,居然当面出来了,如果真的是鬼附身,他会被厉鬼杀掉的吧!
神父看得见吗?快点逃啊!快点!这厉鬼很凶的!
我倒没看出有多凶,只是主播的脸色确实白的跟纸一样,确实有点吓人,神父应该也能看出来吧!
总之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
直播间里,多嘴多舌的观众们还在不断刷屏。
酒疏的目光落在上,片刻后才抬起眼看向‘爱兰’。
这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性此时脸色发白,眼珠中的戾气不见了踪影,反而有种显而易见的慌乱。
与之相比,神父的目光却显得异常平静,等待着‘爱兰’的回复。
看着神父那双漂亮的眼睛,厉鬼的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干涩到发不出一丝声音。
气氛一时间变得愈发紧张起来。
此时的教堂里只剩下那些信徒们虔诚的祷告声,教堂外的镇子街道上,似乎就连雾气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不是,他们在撒谎!”
最终,厉鬼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语气僵硬。
虽然一直口口声声不在乎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否会被神父发现,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厉鬼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从容。
这对一只满脑子只有杀戮的厉鬼来是极不正常的。
尤其是这脱口而出的慌乱之词,颇有种掩耳盗铃之感。
任谁听了都会觉出其中异样。
“”
意识到这一点后,它陷入沉默,突然有些不敢再看神父的眼睛。
便扭动着僵硬的颈椎,低下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紧张到微微颤抖的苍白指。
它不是在害怕被神父发现身份。
真的不是。
厉鬼猜测自己大概是在穿梭时间时弄乱了脑子,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奇怪的。
它不该这么奇怪的。
何必要在意呢,不过一个可以轻易被杀掉的神父而已。
神父他知道了!
这样的话,神父他应该不会再讨厌我了
而此时,身体里的蛊银也在喃喃自语着,原本还绝望嘶哑的声音中慢慢涌上了希望。
神父知道后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掉你这个厉鬼的,对,他不会讨厌我的,他只会讨厌你,只会讨厌你!
蛊银激动起来。
他看到了与神父重归于好的希望。
他天真也好,懦弱也罢,蛊银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与神父永远无法在一起,甚至要被神父永远憎恨着的事实。
现在哪怕只是一点渺茫的希望都会让他兴奋到无以复加。
蛊银的声音将厉鬼从恍惚中唤醒。
厉鬼回过神来,还来不及嘲讽蛊银的天真,就听到耳边传来神父温和的声音:“这样啊,是直播套路吗?”
“上的事情确实真假难辨”
着,神父将还给了厉鬼,似乎真的相信了厉鬼的这番言辞。
不是吧,就这么相信了?这神父也太好糊弄了。
摄像头怎么还不打开啊,我真的想看看主播现在的表情,那鬼一样苍白的脸真的不会引起怀疑吗?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啊!
拜托别再演戏了行不行,有本事来个真鬼,现在装神弄鬼的真没意思,亏我看了之前的灵异视频特意搜索到这里
显然,直播间虽然已经黑屏,但是由于爱兰之前的灵异视频被上传到络上,热度越来越高,这个直播间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众人七嘴八舌吵作一团,有的担忧着神父等人的安危。
有的人则看热闹不嫌事大,完全不相信有真正的厉鬼存在。
喂,不相信有鬼还在这直播间里呆着干嘛
不相信的,你们一定是被鬼遮眼了,知不知道什么叫鬼遮眼?鬼想让你们看见什么就看见什么
厉鬼僵硬地从酒疏中接过目光扫过屏幕上触目惊心的“厉鬼”等字眼,努力勾动嘴角,模仿着正常人类的样子露出微笑。
似乎想要借此来反驳直播间中的胡言乱语,证明自己并非鬼附身。
但厉鬼惨白的肤色却让这微笑显得格外阴森。
酒疏看着厉鬼脸上瘆人的笑容,弯起眉眼,声音依然柔和:“你好像有点紧张,还在担心那些鬼魂的事情吗?别担心。”
着,神父伸出,轻抚了下‘爱兰’的头顶。
这是上帝教派神父们通用的祈福方式,用来安抚信徒们。
感受着头顶的温暖,‘爱兰’身体一僵,随后才放松下来。
“在教堂里,主会保佑祂的羔羊们。”
神父站在‘爱兰’身旁,垂眸看向‘爱兰’的时候,眼珠在光线的折射下有种水晶宝石般的澄澈感。
温柔的语气仿佛也多了几丝暧昧。
‘爱兰’与神父对上视线,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
厉鬼觉得现在这个女人的身体肯定有什么疾病,以至于心脏跳的快极了,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来一样。
一会儿就去处理掉这具烦人的身体。
‘爱兰’阴郁的眉眼低垂着,思考着各种处理尸体的方式,似乎毫不在意神父对自己的温柔举止。
耳根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泛起了微微的红。
不是的!不是的!它在骗你!它在骗你!
神父不要相信它,它是怪物!是怪物!
蛊银的声音压抑而绝望。
仅有的希望在眼前破灭,这种感觉让他几乎要彻底疯掉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逐渐变得虚弱。
蛊银明白,如果再不快点想办法赶走这个占据自己身体厉鬼,他就会彻底消失了。
原本心中的种种妄想,那些立场之间的愚蠢的纠结,终究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原本还在友情与神父之间纠结,现在却连触碰神父的资格都失去了。
最可怕的是,这个厉鬼还会伤害神父。
无论如何,蛊银都不想神父受伤。
可是现在的他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弱,悲哀。
从始至终它都是一个只能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怪物,丑陋且可悲,不切实际的期望着能踏足光明。
到现在还要连累神父受到伤害。
或许神父讨厌他并没错。
因为他太无能了,太软弱了,根本就不该存在。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要教训神父的想法才去接近神父的。
现在被讨厌,被憎恶了,也只是咎由自取而已。
这个厉鬼就是自己的报应。
无数绝望情绪的挤压之下,蛊银蜷缩在躯壳角落里的灵魂忽明忽暗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这本该是厉鬼喜闻乐见的场面。
只等到蛊银的灵魂彻底烟消云散,它就可以放开脚进行自己的复仇计划了。
可现在厉鬼却意外地没有多少在意了,它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神父身上。
虽然刚才已经将鬼附身的事情糊弄了过去,但是厉鬼还是无法将注意力从神父身上移开。
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跟着神父的背影。
神父现在正在教堂里安抚其他信徒们,只是并未伸出抚摸他们的头顶,而是笑容浅淡地看着他们。
虽然离那些信徒太近了,有些碍眼。
但是这不也明神父只对它特殊。
意识到这一点后,厉鬼有些晃神,抿紧了嘴唇,漆黑瞳仁让人看不分明,只是有些僵硬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半晌才收回了。
恰好此时,信徒们的祷告声告一段落,旁边几个女性信徒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她们将声音特意压低,但对于厉鬼来,还是可以轻易听到。
厉鬼听到她们在议论自己。
“神父好像对她特别温柔呢”
跟之前从猪笼里解救出来的女性一样。
这些女性信徒大多都是从镇子里家庭中逃出来的家庭妇女,岁数不一,有的年轻些,有的则满脸皱纹,布满了岁月的沧桑。
年轻些的女性显然更加关注神父的一举一动。
“错觉吧,神父对我们都是一样的!”年长一些的女性着,虔诚而狂热地看了远处翻看圣经的神父一眼。
在这些常年遭受家暴,不得解脱的女人眼中,神父就是拯救她们逃出苦海的神明,自然不会对神父有丝毫质疑。
“神父是很好,但是那个女人可不一定很好,你看她穿的花枝招展的,满脸狐媚相,走路时还离神父那么近,明显另有企图嘛!”
年轻些的女人红有些嫉妒地瞥了不远处的‘爱兰’一眼。
她当然也是对神父充满尊敬崇拜的。
但到底年轻些,对神父怀着些不可明的心思,现下俨然打翻了醋坛子,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酸气。
红早就看不惯爱兰了。
从一开始进了教堂就缠着神父不放,还满口疯话,什么厉鬼索命之类的荒谬言论,根本不像个好女人。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爱兰’的容貌确实姣好。
比镇子上公认的第一美女封琪自然是不如的,但比她们这些在镇子里蹉跎了大半生的女人们可要好看许多。
神父对她动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神父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红忧心忡忡,眼中也流露出了惶恐不安。
如果神父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外来女人,那就很有可能跟着她离开封家镇。
不会再待在这座偏僻落后的镇了。
她实在是太害怕失去神父了。
失去神父后就会回到过去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尝过现在的自由滋味后任谁都无法再忍受那些被任意打骂的日子了。
“不会的不会的”其他女人安慰着,心中却也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红也强笑着安慰自己:“是啊,可能只是看那个女人脸蛋比较好看才温柔点罢了,神父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是啊,大概只是图新鲜,喜欢多看几眼那张脸罢了,其实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毕竟神父本人才是那个真正的美人。
爱兰与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着,她们将目光投向了‘爱兰’。
却有些意外的看到‘爱兰’拿出,正用前置摄像头看着自己的脸,似乎在臭美。
只是这个名为爱兰的外乡人姿势多少有些僵硬。
就像一具尸僵已久的尸体,关节间时不时变化发出咯吱怪声,给人以强烈的违和感。
喜欢?
喜欢这张脸吗?
‘爱兰’看着镜头里的面孔。
毫无血色,五官却能看出女性特有的秀美。
虽然远不及神父的俊秀,却已然能称得上是俏丽了。
神父喜欢这张脸?
不喜欢蛊银的脸了吗?
是因为情蛊的命令吗?
现在不喜欢蛊银了,转而开始喜欢这个女人了。
这正是厉鬼想要看到的。
没人比它更清楚蛊银的精神之脆弱了,只需要再多一点点刺激,就可以将他彻底击垮。
然后,这具身体就彻底是它的了。
也是,蛊银你的脸太丑了,神父喜欢上别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厉鬼嗤笑着,忽略了内心莫名兴起的压抑情绪。
它只是突然觉得镜头里的这张脸很碍眼罢了,很想要撕碎,没有缘由。
并不是在嫉妒这张面孔。
毕竟它可不是蛊银这种蠢货。
蛊银蜷缩着,眼神空洞,似乎已经听不到厉鬼的声音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丑陋不堪,也明白自己根本配不上神父。
但是每一次直面真相,都还是会让蛊银感到深深的绝望,气息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微弱起来。
见此,厉鬼睁大眼睛,开心到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了。
不过片刻后,吸取了刚才差点被抓现形的教训,它还是收敛了脸上骇人的笑容,继续装出了一副正常的模样掩人耳目。
这样就对了。
这样绝望凄惨的蛊银才是它最想看到的。
上一世和这一世的他,全都该一样悲惨才可以。
那个即将步向幸福未来的蛊银是错误的,幸好现在已经被它修正了。
蛊银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就像它一样,任何比它幸福的可能性都不该存在。
神父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虽然长得很好看,但那个终日对其他人笑颜相对的神父大概率只是个面善心黑的自私人类罢了。
厉鬼吞噬过无数鬼魂碎片,对于人心的卑劣之处再了解不过了。
从前世的记忆来看,神父也不会是例外。
前世,神父死后就被发现侵吞了不少教会的资产,可谓是表里不一。
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这种心思贪婪,放纵自身欲望的人类根本不可能看得上蛊银那个蠢东西。
一头又肮脏,又丑陋,毫无价值的怪物。
也只有蛊银这种蠢到极点的蠢货才会以为自己真的能跟神父产生感情。
要是没了情蛊,蛊银根本连跟神父话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是个恶心的怪物。
想到这里,厉鬼又想起了蛊银脑子里的那些记忆,真的快要恶心吐了。
在封琪和神父之间摇摆不定,性格软弱,优柔寡断,天真而愚昧。
过度在意自己的外貌,过度依赖所谓的好友封琪。
这样的蛊银无疑是厉鬼最讨厌的过去的自己。
这种可悲的家伙趁早死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想着,厉鬼低着头,用指抓挠着光滑的脸颊,等待着蛊银的彻底消亡。
蛊银已经被困在躯壳的角落里彻底沉默下去了,呆呆地睁着眼睛,明显已经丧失了求生意志。
厉鬼知道再过不久自己就能成功了。
现在的厉鬼很有耐心。
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想想该怎么处理这镇子上的人类。
还有这具身体,从头到尾都很碍眼。
放在脸上的指用力按下。
直到在脸上留下一些红印,厉鬼才神色阴郁地收起了。
尤其是这张脸。
要不是现在不宜引起神父的怀疑,它现在就想把这张脸撕碎。
看向教堂里的其他信徒,厉鬼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落在了神父身上。
这个神父又在对其他人微笑了。
果然是个没有分寸感的家伙,随便就对其他人如此亲近。
真是放荡。
等到得到了自己的身体后,他一定会好好调教这个虚伪的神父的。
有了情蛊之后,这个虚伪的神父应该会比上一世有趣得多。
此时的教堂里,其他女人还在声议论着爱兰。
厉鬼收起,目光随意瞥了眼她们。
上一世,这些女人全都死掉了。
死在了镇民们集体逃离镇子的前夜。
为了避免女人们逃出镇子后揭发镇子长久以来的罪行,所以她们全都要被留在镇子里。
就像他一样,永远留下来,成为被镇压在镇子下的怨灵们,在漫长的岁月中互相撕咬,像养蛊一样,养出最强大的厉鬼。
厉鬼歪了歪头,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自己染着指甲油的指。
爱兰的身体是一具很典型的养尊处优的城市女人身体。
与那些拼凑在它灵魂上的臂们很相似,又不太相似。
厉鬼对着头顶的灯光,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臂,苍白瘦削,灯光下的影子却依稀能看到几双遍布伤疤的臂。
有男有女。
看上去怪异而丑陋。
厉鬼依稀还记得自己前世也有过很在意外貌的时候。
但是随着死亡来临,他的灵魂也变成了着东拼西凑而成的怪异模样,就不再在意了。
它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了。
跟蛊银完全不一样了。
它才不在意神父会不会喜欢它的外表。
它只需要让神父永远待在它身边就好了,等到玩腻了再杀掉。
如此才算是最完美的复仇。
“好了,今天的祷告就到这里了,诸位可以自行回家了,注意不要在外逗留。”
神父站在教堂礼台上,宣布了今天的仪式结束。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虽然镇子里的雾气依然飘动着,但已经没有了早晨时候那么压抑。
酒疏完,看了眼台下依然低着头的厉鬼。
虽然雾气没有那么压抑了,但是酒疏能察觉到镇子里的空气愈发潮湿,显然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酒疏想了想,收起中的圣经,转身离开了教堂大厅,回到了休息室。
厉鬼直到神父离开才抬起头,看了半晌神父的背影,一言不发的模样让人摸不透它的心思。
厉鬼没有察觉到,随着神父的离开,原本就绝望的蛊银变得越来越沉默,镇子里的雾气也随之越来越潮湿了。
雾气笼罩的阴霾之下,似乎有比之前更多的阴翳在滋生,将整座镇都覆盖在了一场弥天大雾之中,窥不见出路。
“哎你看,那家伙还在盯着神父看,搞得跟多痴情似的,真是!”
红声地着,表情嫉妒到微微扭曲。
神父虽然对她也不错,态度温文尔雅,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柔,但女人的直觉告诉红,神父对这个‘爱兰’的态度是明显不同的。
这让红根本无法忍耐心中的妒火,一直个不停,连同伴们都耳朵听出了茧子,无可奈何地散开了。
她们还要回家继续祷告,没空留在这里听红唠叨。
这让红愈发郁闷,不知道姐妹们为什么不跟自己一起同仇敌忾。
难道就不怕神父因为爱兰离开镇吗?
“你是不是,你是男人,应该也觉得那个叫爱兰的很可爱对吧,但是你知不知道这种人心思很重的,根本不是好女人!”
红没了同伴诉苦,便随便坐在一旁跟另外的信徒话。
恰好是一直在座位上瑟瑟发抖不敢话的胡子男。
胡子男自从‘爱兰’回到大厅的那时候开始就变得极其安静,一句话都不敢。
此时却被红逮个正着,不得已听了一耳朵的诉苦。
“嘘——别,别了!”
胡子男听着红的埋怨,脸色愈发苍白起来,几乎跟死尸差不多了。
“为什么不,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觉得她是个狐媚子!”
红以为胡子男在偏袒‘爱兰’,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听着红在教堂大厅里回荡的声音,胡子男捂着头,吓得浑身打颤。
“别求你了别了!”
胡子男真的很想立刻离开这里。
但是教堂外也不一定安全,相比之下,还是留在教堂里为好。
但是这教堂里同样也有让胡子男恐惧的东西。
没人知道胡子男在看到‘爱兰’跟在神父身后回来时候的恐惧有多么强烈。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那个顶着‘爱兰’皮囊的怪物。
只有他看到了。
‘爱兰’白皙的女性皮囊之下是无数双缠绕在一起的臂,蛇一样诡异的长尾,几乎要将皮囊撑爆。
那些臂游动在皮囊下,像是一个不相称的怪物套着一件不合身的人皮外套。
每一个五官都是歪斜的,肢体也都扭曲变形。
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几乎要将胡子男吓得屁滚尿流。
尤其是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怪物就是他之前晚上看到过的那个厉鬼。
那个有着无数双臂,浑身惨白可怖的厉鬼。
它进到教堂里来了。
可能碍于上帝的威严,它不能显露真身,只是顶替了人类的皮囊潜入了教堂。
但是不管怎么,这个可怖的厉鬼还是闯了进来。
如果被它发现自己全都看到了,胡子男知道厉鬼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还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所以胡子男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眼前这个红却不停地在招惹那头可怕的厉鬼。
胡子男后背寒毛直竖,知道自己已经被那头厉鬼盯上了。
“”胡子男脸色煞白,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他现在不敢离开教堂。
只能寄希望于那厉鬼不敢触怒上帝的威严,不敢在教堂里大开杀戒。
可是眼角余光一瞥,胡子男正好跟厉鬼的目光对上了。
那双漆黑无光的眸子看上去无比骇人。
“土地娘娘保佑上帝老爷保佑保佑保佑!”胡子男又开始神神叨叨起来。
红皱着眉,看着胡子男发癫,有些厌恶地坐远了一些。
这座镇子里的男人大多都是这副德行,动不动就会信仰些莫须有的神明,其实根本就是些邪神。
只有上帝才是真正存在的。
而胡子男这人之前为了进教堂,就差跪在地上祈祷了,结果现在居然在教堂里念叨其他野字。
果然他们这些男人都是些利欲熏心的虚假信徒。
红没了继续诉苦的兴致,准备离开了,看了眼窗外雾气蒙蒙的天色,莫名觉得浑身发凉。
她看了眼还在发癫的胡子男,站起身就准备走,可谁知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了一具冰凉的身体。
砰——
红被撞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不心撞上了同样起身往这边走的‘爱兰’。
近距离看这个外乡女人,红发现‘爱兰’的脸色异常苍白,跟死了几天放在灵堂守灵的尸体一样。
‘爱兰’个子一般,与红平视,垂眸看来时候却莫名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红僵硬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她也不知道‘爱兰’有没有听到自己之前诋毁她的那些话,因此难免觉得尴尬。
刚想要些什么缓和气氛,抬起头却对上了‘爱兰’阴森漠然的目光。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而已,气场却强大到可怕,让人连看都不敢多看几眼,总觉得心头发凉。
莫名的恐惧让她不敢再去搞什么幺蛾子,只能匆匆离开。
教堂里很快就空荡荡的了,红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教堂里。
走到门口时候,红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爱兰’纤细窈窕的背影径直朝着胡子男所在的方向走去。
现在胡子男是除了‘爱兰’以外,唯一还留在教堂大厅里的信徒了。
红仔细看了看,发现胡子男浑身颤抖到快要停止呼吸了。
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惧的东西一样。
能有什么恐惧的东西呢?
不过是一个想要勾引神父的普通女人而已。
顶多眼神很可怕罢了。
红这样想着,下一秒就看到‘爱兰’的臂搭在了胡子男旁边的椅子背上,臂垂落的影子落在地板上。
扭曲臃肿,怪异可怖。
红看到‘爱兰’弯下腰,像一具移动不便的尸体一样,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态看向瘫软在椅子上的胡子男。
漆黑瞳仁中隐约映出满是暴戾的竖瞳,它张开苍白的嘴唇,对着胡子男轻声了一句话。
听完这句话后,胡子男当场就吓得涕泗横流,嘴里连连念叨着胡话,像是被吓疯了。
飒——
教堂外的风声更大了,红吓了一跳。
她没能听清‘爱兰’的话便收回目光,下意识逃离了教堂,然后又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会。
还是直奔家的方向而去。
她家离教堂不远。
自从脱离了原本的家庭后,她就跟其他姐妹一样,租住在了教堂附近的旧公寓楼里,虽然各种生活设施都破旧不堪,电梯也经常出问题,但是最大的好处就是离教堂特别近,能随时看到教堂的景色。
尤其是站在家中的窗户旁边,甚至还能窥见教堂大厅里的模糊影子。
回到家后,
原本该继续祷告的,但想起刚才的那一幕,鬼使神差的,红放下了中的圣经,转而走到阳台上,扒着窗户往教堂方向看。
红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大厅里胡子男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了‘爱兰’直挺挺坐在大厅里,上不知在摆弄着什么布料,一针一线的认真缝合着。
胡子男去哪了?离开了吗?
红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猜测着一定跟‘爱兰’对胡子男的那句话有关系。
虽然胡子男本身就不算太正常,但是也不至于吓成那副德行吧。
这让红实在是好奇‘爱兰’究竟对他了什么,能把他吓得面无血色。
简直像是被厉鬼索命一样。
想起厉鬼,红就不禁想起了刚才看到‘爱兰’影子的那一幕。
“刚才是幻觉吧。”红喃喃自语。
‘爱兰’虽然是个明显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影子怎么也不会是那种奇怪的样子,就像是无数双残肢拼接起来的怪物一样。
红自我安慰了一番,心中却还是有些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而此时,教堂大厅里,原本还在认真缝制的女人‘爱兰’却像是察觉到了他人的窥视一样,抬起头看向了红的方向。
红心头一紧,立刻拉上了窗帘。
紧张到都发抖,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教堂内,看着被拉上的窗帘,厉鬼歪了歪头,收回了目光,继续缝合着中的东西,直到完工之后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着自己的杰作,片刻后,它的目光才重新落在了红家的窗户上,嘴角的弧度怪异极了。
它很喜欢看到人类恐惧的模样。
就像之前一样,能让它感觉到无比兴奋。
这样的它才是最正常的,而不是面对神父时那个奇怪的自己。
想起神父,厉鬼又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的休息室方向。
现在的神父大概已经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了。
忙碌了一个早晨,他一定很累了。
不过这不关厉鬼的事情,他现在应该做的是离开教堂,处理掉现在这具身体。
被困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感觉并不好受。
厉鬼这样想着,看着自己纤细的腕,力气的可怜。
只怕连神父那个瘦削的个子都抱不起来。
这么没用的身体,只有尽快处理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张脸好像很符合那个神父的审美,不然他不会对这个女人那么温柔。
话到这里,刚才那几个女人好像它的脸色很苍白。
拿起已经关闭了直播间的,厉鬼看着镜头里的自己,直视着这张苍白秀美的面孔。
迟疑着,拿出了口袋里的口红。
涂上口红就不会苍白了吧。
或许更加符合神父的审美了。
它没有其他意思,并不是想要以此来博取那个神父的关注。
它只是想要暂时不引起人类怀疑罢了。
毕竟刚刚才否认了鬼附身的可能,第一天就死于非命,任谁都会怀疑她确实是被鬼附身了吧。
不过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收起,厉鬼想了想,又想到一个理由。
用这张脸去证明神父已经不再喜欢蛊银,甚至开始厌恶蛊银了。
这样能让蛊银变得更加绝望。
从而加快它占据这具躯壳的速度。
这个理由很正当,也很合理。
厉鬼终于找到了个最合适的理由,满意地站起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现在教堂里已经只剩下它和神父了。
所以它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酒疏的房门前。
房门没有上锁,只是简单扣上了,如果要打开,一定会惊扰到门内的人。
厉鬼犹豫了下,并没有直接打开房门。
门内,正在更换上衣的酒疏动作一顿,将滑落在肩头的衣领整理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坐到床边,继续扣扣子。
今天天气有些凉意,他必须要换件暖和些的衣服了,尤其是现在。
屋子里到处都是不知何处来的冰冷气息,像是有一个体型庞大到可怖的存在闯入,并盘踞在了房间里不肯离开。
酒疏穿好衣服后,便坐到了桌子边,开始整理发给教会的数据资料。
虽然这座镇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偏僻镇,教众规模也毫不起眼,但也是需要向教会缴纳税收的。
原主会敛财敛的如此肆无忌惮,根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被教会压迫的。
其实即使原剧情里神父没有被男主阴谋算计死掉,他也待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被警方以贪污受贿的罪名逮捕。
原因只是没有给教会缴纳足够的税收。
不过现在被他先下为强了,现在教会应该在忙着处理自己内部的各种矛盾,没空来理会这边的事情。
酒疏处理数据时的速度很快,分分钟就完成了一摞的文档整理。
对于酒疏来,处理这些东西,比处理学数学题还简单。
呼——
房间内凭空起了冷风,吹起了文件一角。
像是有谁好奇地翻看着文件,又在看了半晌后,沉默着将文件放了回去。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没上过学的厉鬼是看不懂这些文件的。
神父与它不同,无论哪个方面都耀眼得不行。
很快就处理完了工作,神父揉了揉眉心,伸了个懒腰。
他似乎有些疲惫,便倒了杯热茶准备稍冷些喝。
酒疏将窗户打开一些缝隙,让凉风吹拂着热茶,自己则坐在一旁翻看着圣经。
热茶的冷却速度比酒疏想象中的快得多。
甚至快的有些不自然了。
酒疏瞥了眼身前不远处的地面,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端起热茶,酒疏喝了几口后弯起了眉眼,像只猫儿一般惬意。
嘶嘶——
空气中隐约有蛇类吐信的声音传来,似乎就依偎在酒疏身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片刻都挪不开视线。
其中充满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迷恋。
热茶很快就喝完了。
酒疏看了看时间,到了午餐时间了。
他照例吃过午餐后就躺在床上休息。
褪下的外套放在床边的椅子上,顺着椅背慢慢滑落,在快要落在地板上的时候,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了外套。
将外套重新放回了椅子上。
房间里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而躺在床上的酒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屋内的一切,他的呼吸逐渐平稳,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午休的时间不算很长,但今天的午休却让酒疏感到格外疲惫。
他感觉浑身冰凉,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圈住一样动弹不得。
像极了常人口中的鬼压床。
睁开眼,酒疏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微微拧眉。
两个惩戒对象凑到一起果然还是有些麻烦的。
看得出来一者的融合程度进一步加深了,原本惩戒对象蛊银的身体还是能被看见的。
现在却已经跟鬼魂一样看不见了,除非用系统面板的阴阳眼能力去看,才能看到。
酒疏敛去眉宇间的思绪,尝试着动了一下臂。
他的臂肌理线条匀称,此时平放在床铺上,看上去没有任何阻碍,但却能清晰看到他用力时线条绷紧,怎么也无法将臂抬起来。
酒疏有些困扰地皱着眉头。
他能感觉到有几只不同的掌压着他的臂,甚至还有腰身。
有的臂纤细如女子,有的则健壮如青年人。
如果不是知道现在房间里只有惩戒对象一个,他都快要以为自己被一群人压在身下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使用着蛊银的躯壳,却能让厉鬼的本体也显现出来。
作为科技方面的天才,酒疏对这种鬼魂灵异方面的知识还是有些欠缺的。
他难得茫然地眨了眨眼,活动了一下四肢。
几乎全身都被臂包围了。
相对于体型高大的惩戒对象,他就像被整个抱在怀中的洋娃娃一般精致巧。
努力尝试了一番还是无法挣脱后,酒疏最后也只能放弃挣扎,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只等对方松开怀抱后起床。
但也许是最近为了想办法解决惩戒对象间的问题太累了,酒疏真的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沉的一次梦。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而酒疏其实并不是自动醒来的,他是被一阵燥热感惊扰醒来,睁开眼后,他瞳孔微微扩大。
虽然眼前依然空无一物,他却能感觉到好几双臂在他身上游走,像是好奇,又像是在表达某种压抑的迷恋情绪。
同时,酒疏发现自己的臂也搭在虚空处,像是搂住了某个看不见的存在。
如果不看这诡异的画面,只看姿态,倒像是一对亲密的情侣一般。
见此,酒疏一时不知道该些什么,直到控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才总算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厉鬼终于发现自己身旁的人类已经醒来,瞬间有些慌乱地收回了。
酒疏总算获得了喘息的空间。
他哭笑不得地摸了下汗湿的头发,眼尾泛着淡淡的艳色。
就连呼吸都残留着未散的急促。
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酒疏揉了揉无力的腕,看到上面多出了几只掌印,并不深,看得出特意控制了力气,但还是在皮肤上留下了痕迹。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痕迹,只怕当场就要被这鬼印吓个半死。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臂上多出一只只大不一,形状不同的掌印还无动于衷的。
看了会儿腕上的痕迹,酒疏便打算坐起身来,可没成想下一刻就被几只臂按了回去,重新被臂缠绕上了腰身。
脱力地躺回床上,酒疏眨了眨眼,有点摸不清厉鬼的心思了。
按理现在应该对人类满含怨恨才对,偷偷摸几下还算正常,现在他都醒了还这么放肆属实是有点大胆了。
放开神父!你没看到他不舒服吗!
你这个该死的怪物!快点放开神父!
在酒疏看不到的地方,蛊银的声音阴沉极了,再也没了昔日的稚嫩。
声音怨毒到似乎随时会滴下血来。
即使已经绝望到了极点,他还是无法看着神父被厉鬼轻薄。
厉鬼对蛊银的声音熟视无睹,甚至炫耀般重新搂紧了酒疏的腰肢。
酒疏的腰比一般的人类青年都要纤细,但并不会显得瘦弱,反而骨肉匀称,摸上去感很好,肌理柔韧。
应该这个神父身上的每一处都很好摸,柔软光滑,它着迷地摸了许久,甚至连怀中的人类已经醒来都没有发现。
以至于刚才没有丝毫心理准备,慌里慌张地松了。
其实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神父又看不见它,根本不知道它是谁。
它根本没必要松开的。
它可不是像蛊银那般愚蠢的东西,对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望而却步,百般纠结。
躺到一张床上也只是摸摸,简直蠢到了极点。
厉鬼已经想通了。
反正神父是被它完全掌控在中的傀儡而已,自然是它想要让傀儡做什么,傀儡就要做什么。
现在它摸一摸根本不要紧,等以后完全占据了躯壳,它会做的更多。
蛊银这个早晚要烟消云散的家伙只有羡慕的份。
它才会是那个活到最后,最幸福的家伙。
“你究竟是谁!”
酒疏严厉的训斥声打断了厉鬼的思绪,作为一个正常人类,在发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怪异的,看不见的东西时,这种反应很正常。
厉鬼面对这训斥声,却是愣了下,刚想回答自己的名字,又停住了。
它之前已经下过命令,让酒疏不能再喜欢上蛊银。
现在蛊银还没有彻底消散,所以它不能暴露身份,不然神父要是重新喜欢上它怎么办。
毕竟现在情蛊是受它控制的,神父这个被中了情蛊的人肯定会对它言听计从。
蛊银要是因此重燃希望,它就要白忙活一场了。
所以想了想,厉鬼还是没有出自己的名字,而是选择了沉默。
但它始终没有松开自己的,直到酒疏语气厌恶地挣扎了起来:“放开我!”
酒疏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温柔了。
厉鬼看着酒疏脸上显而易见的排斥和厌恶之色,愣了片刻,不知为何,心脏都抽痛了起来。
明明根本不在意神父的想法的,毕竟它可以随时掌控这个弱人类的一切。
“滚开!滚出这里,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这里不欢迎你。”
酒疏艰难地从臂的缠绕中坐起身,皱着眉的样子显得异常冷淡。
与白天面对信徒时候的温和迥然不同。
冷淡到让人不知所措。
“”
与酒疏那双盛满了疏离厌恶的眸子相对的一瞬间,厉鬼猛的松开了,脸上原本的肆意之色瞬间散去,竟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酒疏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对它厌烦至极,恨之入骨一样。
按照厉鬼的习惯,对于这样敢于反抗它的人类,它都是直接折磨致死的。
但是这次,面对这个被自己玩弄在鼓掌之间的神父,厉鬼却没有动,它自己也不出原因。
它不想再看到酒疏脸上冷淡的表情,却也不想离开这里。
最后只好蜷缩到房间角落里,仗着人类看不到自己,继续心翼翼地偷看着酒疏。
虽然按照它一开始的想法,作为一个占尽优势的厉鬼,它本不该如此心翼翼的。
像是做了坏事后不知所措的孩童一般怯懦,简直丢尽了脸面。
但现在,它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样做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酒疏脸上那让它心脏抽痛的冷淡之色稍微褪去。
身边的阻力全部消失了。
坐在床上的酒疏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异样,却依然能感觉到微凉的空气。
他垂眸,揉了揉自己的腕,黑色短发垂落在眉梢眼角,给他本就白皙的脸庞打上了一层略带郁色的阴影。
任何正常人在遇到一个会骚扰自己的透明怪物时都会感到很恶心,很恐惧吧。
酒疏一定很伤心
你这个怪物!该死的怪物!全都是你的错!你一定会被千刀万剐的!
蛊银低声怨毒地着,厉鬼却一如既往地无视,连瞥都没有瞥一眼。
对于占尽优势的强者来,弱者连威胁都显得如此可笑。
蛊银见状,头一次没有继续沉默下去,而是低低笑了出来,嘶哑阴沉。
一时间竟与厉鬼的声音极为相似。
他确实弱到可怜,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些狺狺狂吠,可笑至极。
为什么不能再强大一点?
真是太可笑了,蛊银感觉自己根本就是个笑话。
他现在需要的是更多的力量。
蛊银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得到力量,但如今在厉鬼的压制下,他依然只能保持漠然,死死盯着外界的一切。
看着厉鬼占用他的身体,接近他可望不可即的神父,夺走他的一切,也毁掉他的一切。
尤其是酒疏腕上的痕迹,每看一眼都会让他心如刀绞,但他依然没有移开视线。
因为他要牢牢记住厉鬼带给他的每一份屈辱。
早晚都会一一奉还,将其撕成碎片。
呼呼——窗外的寒风刮得越来越冷了。
酒疏穿上衣服,走到窗边,看着原本夏日的傍晚变得如同秋日般透着凉意,顿了顿后,关紧了窗户。
雾气越来越浓了。
是代表惩戒对象的心情吗?
他们两个的心情看起来都不太好啊。
酒疏轻敛眉眼,似乎轻叹了口气。
之后房间里就变得平静多了,直到酒疏用了晚餐,躺到床上入睡,身边都再没有什么东西接近的迹象。
似乎那个未经允许闯入,还对他举止轻薄的鬼魂已经离开了。
但只有酒疏自己知道,房间里蔓延的凉意从未消失过。
只是变得有些畏畏脚起来,似乎很害怕再看到酒疏脸上露出那种让它难受至极的冷淡表情。
*
另一边,
教堂外的公寓楼里,
在目睹了教堂大厅里的一切之后,拉上窗帘的红待在房间里做了一天的祷告。
她今天遵循神父的教导,并没有出门,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原本是该全身心沉浸在对上帝的虔诚祷告之中的。
但是她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白天发生的那一幕,原本还蔓延在心头的醋意已经完全消散,化为了让她坐立难安的惶恐。
虽然虔诚信奉着上帝的她坚信这世上是没有厉鬼的,就算有,神父和上帝也会将她保护的很好。
但她还是忍不住会感到骨子里发凉,像是基因深处对未知死亡的恐惧一样,让她寝食难安。
同时一遍遍猜测白天时候,‘爱兰’究竟对胡子男了什么才会把他吓成那副德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红当晚就又梦到了白天的场景。
只是这次,她没有站在门外看,而是站在胡子男旁边,与他一样直面了‘爱兰’的注视。
同时,她也听到了自己好奇的那句话。
“你看到了。”
‘爱兰’苍白的唇畔拉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绝非人类能做出的诡异表情,给人以强烈的违和感。
加上那双空洞眸子里浓浓的恶意,足以将人吓得两股战战。
看到什么?
红不明白‘爱兰’的意思,在梦中问出了声。
“我看到了它!”
胡子男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红看到胡子男猛地转过头,看向了自己。
但此时的胡子男正用颤抖的,一针针地缝合着自己的嘴巴。
一双眼睛也已经被针线密集地缝合了起来,不断有血珠子从缝合线里渗出来。
甚至为了跟红对话,胡子男硬生生将嘴部的缝合线撕扯开来,露出血肉模糊的口腔和白森森的牙齿。
“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胡子男撕裂自己的口腔,大声呼喊着救命,死死抓着红的肩膀不放,神情癫狂。
“我错了呜呜!我不会出去的,不会出去的放过我!放过我!!!”
红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
“啊啊啊!!!”
红从噩梦中惊醒,看到天色已经大亮了。
又是一天清晨,该去做弥撒了。
这对红来本该是一天最开心的时光,每次都会感到无比兴奋愉快,精神振奋地迎接每一次的祷告。
可是今天,她却显得格外憔悴。
来到教堂时,信徒们已经都来的差不多了,红坐在角落里如同惊弓之鸟,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再没了昨天的精气神。
而等到祷告结束的空隙时候,她也不再与姐妹们凑在一起聊天,反而跟之前的胡子男一样,举止怪异,有几分神经质。
她旁边的同伴们没太关注她,自顾自聊着天。
正不安着,红突然听到了胡子男的名字。
“他真的把自己的眼睛给缝起来了?下太狠了吧!”
“我还能骗你不成!”
“就今儿早上的事情,有人看到那家伙自己拿着针线徘徊在路边,趁着雾气大看不清路,老想要把路人的眼睛给缝上,还都是为了他们好之类的。”
“我看他是疯了,正好,疯子别来教堂最好!”
“好是好,就是老觉得有点奇怪啊,好像从前天开始这雾气就没散过,白天黑夜都一样,听有人半夜起来都看到死去的老人家的鬼魂了!”
“别整天吓唬人,哪有鬼啊,上帝保佑着我们呢!”
“我也是听嘛,不止一个人这么,据有人都看到街上有许多幽魂在来回走路了,趁着雾气大,大概是想要捞几个替死鬼。”
也许是这几天的雾气实在太浓了,镇子里的民众们都开始对此议论纷纷。
本就深陷迷信的他们猜测是鬼门关开了,阴兵过道之类的,更夸张的还有猜测是核泄漏的。
总之五花八门,什么猜测都有,毫无逻辑性可言。
红愈发恐惧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昨晚做的梦究竟是真是假,却能感觉到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凉气,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红不得已拿起翻看起来。
虽然由于雾气,最近都出不了远门了,但是还是有信号的。
红还没点开平时喜欢看的视频软件,就被推送了一条新闻。
一个有关于探灵主播直播间的新闻。
看着直播间主播的照片,红当场脸色苍白。
这不是那个爱兰吗!
只见新闻的标题上写着加粗的几个大字,极其夺人眼球。
疑似被厉鬼附身的美女主播!
啪嗒啪嗒——
还没等红细看,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背负着重物一般沉重。
眼角余光瞥见的身形却是苗条匀称的。
“你看到了?”
下一刻,红听到了一道阴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与昨晚梦中听到的那道声音一般无一。
红呼吸颤抖,看到身侧不远处站着的‘爱兰’之后,她立时瞳孔紧缩,浑身僵硬。
她终于明白梦中胡子男所的意思了。
她也看到了。
看到了它的真面目。
可怖至极的真面目。
交错在一起的臂,怪异扭曲的肢体,惨白的皮肤,漆黑无光的竖瞳。
一瞬间,红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比纸还要白,当场就翻了个白眼晕死过去。
原本还在认真准备祷告的信徒们顿时哗然,连忙将红扶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台下的骚乱被酒疏看在眼里。
他走到被放到椅子上的红身旁,看着她铁青的脸色,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不远处低着头不话的厉鬼。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厉鬼变得沉默了许多,有种心虚怯懦的感觉。
“她突然晕过去了!”
旁人积极地照顾着红,在神父面前表现着自己的友爱同伴。
酒疏安抚了下众人的情绪后,沉思了下,开口道:“先把她送到隔壁休息室里休息一会儿吧。”
反正教堂里的空房间有很多,随便住一间就是了。
“!”
听到这句话,不远处的‘爱兰’突然抬起了头,看向红的目光极其不善。
酒疏还没来得及安排人将红送过去,下一刻红就一声尖叫自己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红在看到神父之后立刻就热泪盈眶,恐惧让她语无伦次。
“有鬼——神父,有——”
“别担心,在这里不会有鬼的,冷静下来。”
酒疏耐心安抚着红,红才总算平静下来。
她颤抖着握住了酒疏的,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我”红想要些什么,下一秒就对上了一双阴森的眸子,立刻就消了声音。
“没、没事。”红不敢继续下去了。
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即使知道面前就站着一个可怕的厉鬼,也不敢将真相公之于众、
否则胡子男就是她的下场,这再明显不过了。
红现在已经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勇气可言了。
她其实也知道,如果真的出来了,仁慈的神父一定会对她伸出援助之,不会放弃她的。
但是这可是一个可怕的厉鬼。
如果被当众揭穿,一定会引发极为严重的后果。
即使红是个在封家镇呆了十几年的无知妇人,她也知道鬼魂的可怕。
至少鬼故事里的厉鬼们从来都不会怜香惜玉,杀人也从来都不会眨眼睛。
万一惹怒了厉鬼,连累神父也被厉鬼记恨上,那就太糟糕了。
虽然上帝一定偏爱着神父,但毕竟无法随时随地显灵,厉鬼才是目前最大的威胁。
她不能冒着伤害神父的风险去揭穿厉鬼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红额头冷汗涔涔,低着头不再话了。
而且从昨晚的梦境来看,胡子男有那种下场纯粹是因为他看见了厉鬼的真面目,还被厉鬼给发现了。
那她现在只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就好了。
没错,只要不出真相就好了。
红浑身颤抖着,抱有侥幸心理地如此想着,觉得这样或许就可以让厉鬼消气,放过自己。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还是浑身发冷,甚至越来越冷,冷到牙齿打颤。
“你坐下休息一下吧,实在不行就去隔壁客房躺一会儿,不要太急着祷告,主不会计较你片刻的失约。”
“神父,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红听着神父关心的话语,红了眼眶,但还是强撑着摇了摇头,不舍地松开了与神父紧握在一起的。
虽然以前第一次入教仪式的时候也被神父握过,但是打从那以后,他们这些信徒就很少能跟神父那么亲近了。
眼下虽然被吓得不轻,但红还是很珍惜这次接触会。
在她眼中,神父就是上帝在现实的代言人,如果多加接触,一定能够让厉鬼都退让三分。
来也奇怪,刚一跟神父松开,红就发现浑身的凉气消散了大半,顿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酒疏看着红,弯起眉眼:“继续休息吧,一会儿再继续仪式。”
完,酒疏起身坐到一旁,照旧翻看着圣经。
原本众人听到红口中的“有鬼”之后,都有些心神不定,毕竟这两天怪事确实不少,让人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鬼了。
但是看到神父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后,众人又安定下来,重新开始默默祷告起来。
红休息了半个时后,脸色总算缓和了过来。
弥撒得以顺利继续,很快就完成了今天的教堂任务。
酒疏站在台上,看了眼窗外昏沉的天色,提前让众人散去了。
现在待在教堂里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让他们全都回到家中。
“好的神父,明天见,愿主保佑您!”
“神父再见,愿主保佑您!”
众人道别后纷纷散去,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还留在教堂里不舍离去。
酒疏见此也没有强求,只是简单地收拾整齐后离开了大厅。
他决定今天出门逛一逛。
昨天因为要仔细研究一下镇子里的变化,所以并没有出门仔细查看,今天正是时候。
而在离开教堂之后,酒疏很快就发现身后跟着一道微不可查的影子。
是今天格外沉默的‘爱兰’。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惩戒对象变得温顺了许多,甚至有种心翼翼过头的感觉。
看着那道影子的一举一动,酒疏并未对此多作表态,只当做自己没有发现,继续朝着雾气深处走去。
而此时,在镇子的另一头,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女主封琪也看着眼前弥漫整座镇子的浓雾,表情坚毅起来。
之前她跟着闺蜜一起去废弃学做探灵直播,但是却意外撞鬼,昏迷了两天才醒来。
而在这昏迷的过程中,她梦到了许多破碎的画面,很像是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得到上一世自己的记忆,但是对封琪来,这是一件大好事。
她决心要改变前世自己的结局。
虽然记忆中,惨死的蛊银后来来找她复仇了,且段极其残忍,对她没有丝毫怜悯。
但是封琪知道,没有死去时候的蛊银还是善良的,或许趁着蛊银还没有化为厉鬼,她可以用爱意来感化它。
这样的话,就谁都不用死了,封家镇也不会荒废了。
封琪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个气,随后就踏入了眼前的浓雾之中,直奔记忆中蛊银所在的方位而去。
她知道蛊银一定是善良的,哪怕是死后的他一定也不是故意要复仇的,只是被怨气遮蔽了理智而已。
她会解救蛊银的,也解救这座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