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试试?
试你个大龟……不是,大头鬼。
“……哦哈哈,你的意思是试试身手?要一架吗?”林予贤从室友路泽的臂弯下灵活地钻了出来,神色张皇,他从沙发上摸索出一条印着狮子王的毛毯,右手遮脸,半迈开一条长腿,浑身抖如筛糠,颤悠着递给对自己身材极为自信,依然裸着的路泽,“我!不过你!”
路泽比刚才更加吊儿郎当,哂笑着接过来,根本舍不得遮住流光蜜肤,斜披在肩膀,竖直着肩背,慢吞吞地靠近依然遮着脸的林予贤,把他的手指依次掰开,嗔怪道:“我怕热。”
“我、我、我是柯亚宁从大街上捞回来的吸毒人员,作奸犯科!无恶不作……还有,我注射吸,从来不给针头消毒,有艾滋病!”
这理由不敢了吧,哈哈,天降神策!
就是,自我抹黑到可能真要被柯亚宁拉回去尿检了。
林予贤一脸傲娇地抬头看着他。
让他没料到的一幕出现了,路泽眯起眼睛,咬紧嘴唇,突然使了个大力,殷红的鲜血即刻流了出来,洇向微翘的下巴。
“?”
路泽的桃花眼转瞬间划过一道星光,趁人不备,半胁迫地强吻上来,他用齿尖轻轻碾磨林予贤的下唇,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两个人的血在唇间不断纠结缠绕,紧紧贴合,不分彼此。
林予贤的胸口好像被锋利的藤蔓刺穿又拧碎,用“癫狂”和“谵妄”来形容这个死变态简直轻了!
这他娘的初吻啊。
路泽意犹未尽地抬头,笑出荡漾不尽的春色,“这下我是不是也病了。”
“你本来就有病吧!!”林予贤吼道,“神经病!!”
卧槽哪来的疯批。
林予贤看着路泽带血的嘴角,觉得他跟电视墙上的惨照格外相配,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天简直开了大眼,日了大狗。
等等,出门怎么也不看一眼老黄历,疯批都包出现了吗。
路泽神色不变,依然笑意盎然:“你跟我睡过的那些男人不一样,有意思。”
“……”
有个你妈蛋的意思。
林予贤突然想起什么,双腿灌了秘制燃料一样飞速遁走洗手间,扳起水龙头,把水流放到最大,躬身洗刷受尽屈辱的嘴唇。
“你才有艾滋吧!!!”
路泽终于意识到这货可能是个真正经,用毯子围起腰部,双手抱臂靠在洗手间门框,视线依依不舍地在林予贤臀部逡巡,拿起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呗,我扫你还是你扫我?对了,臭吸毒的,你叫什么。”
“你管我叫什么。”
林予贤抽出一沓纸巾,擦干水痕后木呆呆地转身,快及肩的头发不心被湿,紧贴在瘦削的脸颊两侧,露出缠绵娇美的神态。
当一个靠“不要脸”吃饭的人遇到一个更死皮赖脸的,简直是画色图的福报!一点办法都没有……
路泽的肌肉臂隐隐泛着水光,或者油光,总之,林予贤对着口袋里的貔恘发誓,活了二十多年,平生第一次见这么油腻的。
社会上的人都这样吗?
路泽:“脾气这么火爆,你肯定是五行缺操。我建议你跟我睡一觉,天大的怒火也就烟消云散了。”
“……”
这……性骚扰吧。
林予贤泄了气,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不得不言听计从,开微信二维码,“你扫我吧。”
毕竟报警的话,那位人事不省浑身酒气的死片儿警……的同事会……笑掉大板牙。
路泽会心一笑,扫码时手依然不老实,在林予贤的手上不住地摩挲,轻哼道:“钓、系,皮肤真嫩。”
钓你个大猪头。
林予贤收到的好友请求招呼是“迟早是我的人”。
呕。
集邮大户路泽心满意足地把手机贴在胸前,口不择言:“下次我这开淫/乱party,把你喊上。”
“别。”林予贤简直对他一百个服气,语气有点生硬,自言自语道:“跟警察当室友,还玩这么大,也不怕给你们铐一屋子。”他径直走到客厅,对着睡成死猪的警察同志大脚一踹,声音震耳欲聋,“柯亚宁!!醒醒!!!”
路泽语气温柔:“别踢了,他只要睡着,就算有八级地震也叫不醒。这辈子真还没见过比他还能睡的人,要不然我这儿怎么开party。你,就凭他这一点,刑侦大队能不把他调走当片儿警吗,人家已经够仁慈的了。”
林予贤无可奈何地兀自叹气,怔愣半天,突然明白墙上那堆照片的来源,还有柯亚宁醉后那句“为什么没人信我”背后隐含的深深怨念。
大概是这位,脑瓜一热,把刑侦队掀翻了天,然后刑侦队把他掀了出来。
不是挺文面书生的,竟然冲动得跟生瓜蛋子一样。
路泽依旧试探着林予贤的底线:“既然夜深了,外面多乱啊,我建议你,跟我一起睡,这样比较安全。”
“不用客气,我自己回……”
不敢回,会吓死。
回蒋维家路过郑南山的恐怖豪宅,也会吓死。
林予贤不大了解房内布局,指着洗手间:“回、回柯亚宁的房间睡。”
路泽明显有点厌战,疲倦地了好几个哈欠,语气不上的讽刺,“好,真出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半夜爬上我的床。”他意味深长,“心冤魂不散,恶鬼吃人。柜子里有没开封的洗漱用品,您请自便。”
完,无精采地回到房间,好像刚才撩汉的油腻男人根本没出现过。
冤魂,恶鬼?
林予贤睡了个不踏实的觉,即使知道臭条子就在身边,而且比关公举大刀管用。
“墙上的照片,明显有异样,柯亚宁没发现吗,那群刑警也没看出来吗。”
第二天,色带着一丝寂寥,从窗帘的缝隙倾泻而出。
卧室门外出现声响。
林予贤一个鱼翻面从床上起身,拉着懵圈的柯亚宁来到客厅,对着那几张照片:“以前我们老师经常让我们在画作的真品和赝品里找不同,所以我昨天几乎一眼就看出来,有诡异。”他用长指来回敲着间隔不远的现场图片,“这两张,场景一样,物品呢,柯大药,你发现什么没有。”
那是两张日期分别写着“01.06.13”和“02.06.13”,“取景”在客厅的照片,景别大致相同,只是,2013年6月1号,有中年男人的尸体,头朝下,躯干有疏落的刀伤,6月2号是物证编号图,尸体已被挪走,只剩下白色线圈。
凶案现场灯色晦暗,是炼狱,也是地府。
柯亚宁摇摇头,似乎依然在宿醉中。
林予贤:“你们取证都是隔一天再去的吗。”
“当时那个大儿子神色出现异样,拍完照后就带他回去问话,然后简单做了精神评估。而且当时确实太晚,物证科的同事生孩子的生孩子,照顾老人的照顾老人,但是现场拉了警戒线,也有专人值守。”柯亚宁,“快,这两张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林予贤把两张照片摆在一起,紧按磁吸,“佛龛下面的铜炉,6月1号香灰上明显有一个黑色条形物体,6月2号却不见了。”
柯亚宁不可思议地贴近照片,又瞧了瞧一板一眼的林予贤,倒抽凉气:“还真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确实……太不明显了。”
岂止是不明显,拿着放大镜才有可能注意到那个远景中模糊的铜炉,分辨出实际不到半毫米的细微差别。
林予贤:“你韩家大儿子第二天给一个区电话,会不会是……”
剩下的“同伙”二子,林予贤根本没有勇气出口,一旦开口,就等于承认这荒唐人间,真的有人会丧失人性,不顾血肉至亲。
他还有一个不到10岁的妹妹啊。
林予贤盯着另一张照片里的“韩家大儿子”,胸口盘踞着的毒蛇好像突然化身为尖刻的弓/弩,伴着冷彻心肺的沉没亡音,跃起,狂奔。
那张看不清楚的脸,到底写着什么。
释然?愉悦?
还是天崩地裂?
他的世界到底塌了,还是重建了。
柯亚宁咬紧牙关,紧握拳头,“不可能是其他同事拿走,只有一种可能。”他的脸上写满遗憾,“同伙。”
林予贤阖上双眼,没想到还是听到这个刺耳的词。
柯亚宁:“可惜,时间过去这么久,根本没办法对那个区进行排查。当时的管理混乱,群租户又多,不可能一一登记。那些房东脑子里只有赚钱,谁会把邻居的安危放在心上。”
林予贤想起郑南山的言论,是啊,海市寸土寸金,弹丸大的房间勾勾隔隔,又是几倍的收入,捧着巨额现金的房东大爷们,管得到那么多吗,值得吗。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他铤而走险,根本顾不上会不会被警察抓个现行,死也要夺回去。”林予贤觉得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累过,他凭借唯一没有二的刑侦经验,信口胡诌:“长条形,难不成是口香糖。不对,口香糖没有那么黑……网银盾?U盘?牌九???”
“你什么?”
“牌九。”
“不是,U盘,U盘……”柯亚宁魔怔地喃喃自语。
林予贤一瞬间以为他又喝大了。
为了转移这位总是在疯与不疯之间徘徊的老片警柯亚宁的注意力,林予贤问:“之后,那个孩,去哪里了。”
柯亚宁:“被他的几个亲戚接济了一个多月,之后消失不见了,杳无音讯,这个人好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他叫什么。”
【老爸!关键时候不要大喘气,到底叫什么。】
【韩…………放。】
【韩。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宝贝。】
【为什么你一直在提这个莫名其妙的凶杀案。这个叫韩放的,就是爸的亲戚吧。】
【我提凶案不是因为柯亚宁在调查这个吗,好好买你的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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