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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贺久倪赶到时温远已经醒过来了，他正靠着沙发神情恹恹地口喝着水，身边围着一个团团转的王。

    “圆圆。”

    温远迟缓一会儿才慢慢把视线聚焦到蹲在自己面前的贺久倪身上，“你来了……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为什么会晕倒，哪里难受？走，现在去医院看看。”

    贺久倪看向中介王，“刚才发生什么了？”

    “这，贺先生，刚才就是温先生闻到了油漆味之后开始不对劲，我可带温先生看的都是最好的油漆，不应该有问题啊，真的，您来看看。”

    正好旁边就有一桶已经开封的混合油漆，贺久倪拿过来直接放在鼻子下仔细地闻，确实像王的那样没有多少甲醛的味儿，只不过是油漆本身的些微刺激性味道。

    “是因为这个？”

    贺久倪虽然是看向王，话却是对温远的，后者也有些不可思议，他谨慎地点头又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闻到油漆感觉很难受，可能是从公司跑过来没休息过来？不过现在我已经好了，只要别让我闻这油漆的味就行。”

    温远捏着鼻子很苦恼，他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会对油漆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在他自己看来也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不过联想到最近的一系列反常的表现，他的脸刷一下变白。

    贺久倪皱着眉弯腰把人半搂半抱地扶起来，“没事的，圆圆，我在呢，一定是最近看房子装修太累了，我们先缓缓，不着急这一时。”

    “我们先去医院看看，有可能是对这个油漆过敏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就换一家。”

    王在旁边眼巴巴瞅着，他现在也不好意思这家油漆是他大婶子二表哥家姐姐开的店，的眼睛藏在肉里尽可能睁大，“对对对，可能是对油漆过敏，不过这家油漆已经是国内最好的一款了，油漆本身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您先去看看……”

    “这没你事了，一会儿让你们老板联系我。”

    贺久倪拿起温远带来的包，毫不犹豫断王滔滔不绝的讲话，这时候王还没意识到，他在无意间已经失去了这两个大客户。

    “好好好，您慢点走，等好点之后我给您推荐其他的油漆，保准让您满意。”

    他目送着两人远去，对于高大的男人一路搀扶着稍矮的温远离去的样子心里一动，只是很短暂的，他又被其他事情引过去，忙忙碌碌。

    “久倪，不用去医院，我现在完全不难受了。”

    温远对贺久倪露出一个笑，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隐藏在其中的紧张，他一向不喜欢去医院，他们都心知肚明。

    谁知贺久倪铁石心肠得很，他用一贯的温柔声音：“圆圆，要不我们就去医院，要么就让医生上门给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要是圆圆乖乖看医生的话，可以满足最近的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这个就得你自己想啦，在看完医生的一周内有效。我们就去医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身体没问题马上就离开，绝不会耽误一分钟，可以吗？”

    或许是夏天的风太干燥，又或许是贺久倪的目光太炽热，温远摸摸鼻尖，深吸一口气，“我又不是孩子，走吧。”

    他快速地完立马紧紧抿住嘴巴，怎么回事，闻到从前面空调通风口吹进来的隐约的汽油味，他又想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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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久倪恨不得把所有能做的检查项目都让温远做一遍，备了十足的耐心。

    “放心，这家医院是附近最好的一家。”

    没有闻到刺激性味道的温远再一次恢复正常，“你怎么知道？”

    “同事的。”

    他很快地道，温远并没有追问，前面的护士姐已经把他推进另一项检查室。

    等温远走进去之后，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的医生才来到贺久倪身边，“贺先生，目前来看没有发现有异常的地方，不过……我建议去这里仔细检查一下。”

    贺久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猛地睁大，他很少在人前情绪发生这样大的变动，实在是太过震撼。

    “这……”

    “是的，”医生压低声音对贺久倪：“您跟温先生的身份比较特殊，我之前对影星的性别系统有过了解，就目前温先生描述的症状，很像，但是也要做完检查之后才能肯定。”

    贺久倪往检查室内看了一眼，温远正配合医生的话做动作，柔软的发丝乖顺地贴在两边，半袖微卷时能看到白嫩的一截腰腹。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贺久倪懊恼地捏捏太阳穴，仔细想想最近温远的变化确实不少，自己应该有所察觉的。

    “久倪，怎么了，你不舒服？”

    正纠结呢，温远已经一脸无辜地站在他身边，微微仰着头，比起常人的喉结上下滚动，清澈的眼睛里全是担心。

    贺久倪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宽厚的手掌在温远单薄的后背轻抚，“没呢，我在等圆圆。”

    “啊？奥……你赶紧放开吧，一会儿有人经过会看见的。”

    温远不明所以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走吧，圆圆，再检查一个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极度振奋的温远乐呵呵笑起来，一直走到最高层门前都没有牌子的房间时他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久倪，这个楼层一个人都没有，真的没问题吗，这是检查什么的呀？”

    温远有些焦虑，只不过在贺久倪的陪伴下依旧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中年女医生，旁边是一台仪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

    “你们来了。”

    医生先对贺久倪点了点头，之后才看向自己，这个差别被温远敏锐的捕捉。

    不久之后他就在贺久倪的脸上看见了以往绝对不会出现的表情，不敢置信、震惊、一瞬间的茫然紧接着就是狂喜，还有在发现自己看他时强压下去的淡定。

    总之是很复杂，很多年后温远也时常会把今天看到的贺久倪的表情拿出来自己在心底品味一番，他敢赌，全世界肯定只有他见过这样的贺久倪。

    只不过这时候温远身上连着诸多监测的仪器，好在头部可以自由移动，他的心也被贺久倪吊起来了，七上八下的。

    “怎么了……是有问题吗？”

    女医生握住他一只手，语气侵轻柔地安抚，“一切都很好，没有问题，很好。”

    “嗯……”那贺久倪这么激动干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可能有五分钟或者更久，温远有些不耐烦——他之前一直都是极有耐心的人，可刚才贺久倪在瞬间流露出的表情让他在猜测中变得焦虑。

    等啊等，现在握住温远手掌的人已经变成了贺久倪，只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显示屏上，温远就悄悄地掐他的手心。

    “好了，完成，一切都很顺利，母子……父子平安。”

    女医生的声音简直就像天籁，等她完成的瞬间温远都想坐起来，伸直了脖子去看显示器，他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贺久倪的目光。

    而现在女医生和贺久倪已经把目光转移到了他身上。

    温远嘴角的笑凝固在唇边，贺久倪这时候正把贴在他身上的仪器一个个拿下来，一只手臂紧紧护住他。

    “这是？”

    就算没吃过猪肉，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温远也非常清楚展现在他面前的玩意儿是啥，在影星边界流浪时他曾陪着一位被抛弃的姑娘去医院检查过，大同异——这不就是怀孕时给孕妇检查肚子里胎儿状况的吗？！

    天崩地裂间，温远瞬间就想到之前贺久倪的他的身体在古地球依旧可以受孕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除了被下药的第一次，天地良心，每次他们都会做好安全措施。

    他就像一座雕像那样维持着扭着身子看的动作，贺久倪谨慎心地陪在一边给他扶着腰，越看温远的表情心里越发凉。

    “圆圆，圆圆？”

    温远突然想起刚才医生的话，那句自己没有听清的话是……父子平安？

    “圆圆，乖，看着我。”

    贺久倪把温远整个地抱进怀里，女医生已经识趣地出了房间。

    “这是怎么了？”

    “圆圆……”

    “这显示器是怎么回事？医生是，父子平安？”

    “抬头看我，圆圆，看看我。”

    “她是这样的吗？”

    “……”

    “是不是？！”

    温远双手攥紧了贺久倪的衣服，他迫切需要一个答案。和这个本不应该存在于他身体的孩子比起来，在这个瞬间他更担心的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活在刚刚已经宣告分崩离析，他又该怎样去面对这一切？温远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牢牢抓着贺久倪这根稻草不放。

    “是的圆圆，他很健康，你也是——这个孩子太意外了，意外到我们没有做好准备，虽然我很开心，但是决定权在你这里。”

    贺久倪的吻落在温远的额头、鼻尖，唇角，脖颈，此刻他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发自内心地膜拜着唯一的神明。

    “圆圆，你怎么了？别哭，别哭……”

    温远泪眼婆娑地看着贺久倪，带着哭腔：“我不要他，不要。”

    【作者有话：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