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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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蒋爷的声音:这位爷,那边有吩咐,让我过来看看你,方便不?

    尹楼没开灯,偌大的房子因为黑暗更显空旷孤寂,男人坐在沙发上,单腿踩着沙发,一手抱着膝盖一手回消息,额发散落,遮住眉眼。

    尹楼:来。

    蒋听皓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有房子钥匙,进来后瞅着黑漆漆的屋子张嘴就喊:“我亲爱的尹尹在不在?这位爷,你滴麻麻让我看看你是否安康,我啊————!”

    “操!”蒋听皓揉着脑袋,顺着稀薄的月光看见了沙发上鬼似的人,他指着尹楼,“我他妈能跟你从处到现在都是老子命硬。拿什么的,好他妈疼。”

    “看完了?”尹楼忽然出声,嗓音低哑,衬得周围更添阴森。

    “没有呢,”蒋听皓对兄弟这幅‘我已经是个死人了’的状态习以为常,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一屁股坐在了尹楼旁边,保持微妙的距离,掏出手机读聊天记录,“他最近还好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换个地方生活心情有好一些吗?找男朋——额,这个略过……”

    “问你呢,你好歹回个嗯,我也好交差,”蒋听皓偏头看尹楼,作死地伸手拍他肩膀,贱嗖地问:“你不是去你那个日哥月哥那儿快活去了,怎么还一脸要死的德行,你的月亮哥哥发现你是个披着教授羊皮的变态大灰狼然后抛弃你了?”

    “拿开。”尹楼盯着他的手。

    “又没碰你……”蒋听皓悻悻地把手从他肩膀上拿下来,过了会儿,又忍不住:“要我你还是别跟她较劲了,虽然当年两个老东西是对不住你,但到手的才是实惠的,她跟那谁想用股份把你这个儿子换回来,你就演一回母慈子孝,反正你平时也得演,这个还有钱,一举两得。”

    尹楼没话,只转头看着他,瞳孔漆黑,深不见底,桃花眼阴沉下来格外森冷。

    蒋听皓让他盯得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了,你爱怎么的怎么的吧。”

    尹楼这才转回头,手机屏幕是越征的朋友圈,还是俩月前的,拍的是一桌子烧烤,配字:跟兄弟们聚聚。

    兄弟们……

    蒋听皓好奇地凑过来看,尹楼立刻按灭手机。

    蒋听皓:“……谁稀得瞅似的!哎你没洗澡啊?”刚才太黑他没看,现在才看清尹楼头发是干的,一脸震惊:“卧槽你出息了啊,是什么让你犯着病呢还如此冷静,是你的月哥吗,得给他送面锦旗啊!拯救失足处男于水火之中!”

    “滚。”尹楼收起手机,起身上楼。

    蒋听皓在他身后挥手,看着人的行动路线就能猜出是去洗澡了。失策,嘴贱了。

    那位爷没两个钟头出不来,他叹了口气,没敢开灯,无聊地就着月光量屋里的摆设。

    越量越难受,最后受不了地两眼一闭假装自己睡着了。

    哪有人什么东西都是单数的,这不是有毛病,对称美懂不懂!蒋听皓瘫着,又想:也是,确实是有毛病,不能怪他。

    尹楼从浴室出来,头发已经吹干,略显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刘海放下来更像大学生了,越征要是在肯定得指着他夸“尹,还真别,你刘海放下来真显嫩啊!”。

    尹楼唇角弯了弯,收回思绪,站楼梯上喊蒋听皓:“起来。”

    蒋听皓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了个哈欠,下意识看手机,愣了,变着调地喊:“四十分钟?你就洗了四十分钟?这是现实世界吗?我是不是还没醒。”

    “是,你已经死了,”尹楼嗤了声,懒洋洋地俯视他,整个人因为刚才的设想变得慵懒愉悦,似笑非笑,“可以滚了,听皓。”

    “咦~~~~”蒋听皓一身鸡皮疙瘩,也没想久留,但临走前得嘴贱两句:“要是有机会我非得认识认识你的月哥,灵药成精还是华佗在世,老天爷送你的礼物啊他是,你现在是脱胎换骨了。”

    “……就是个普通男人,”尹楼按下火机,点着烟,轻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视线透过黑暗像是落在了某人的身上,低声:“一看就透。”

    “那不得让你给玩儿死了,”蒋听皓穿好外套,“真可怜,无冤无仇的,你下手轻点儿。”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善心了。”尹楼睨了他一眼。

    “没,我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蒋听皓耸肩,也看他,黑暗里看不清模样,只有一点烟的火星忽明忽暗,“我就是看你这次不对劲儿,蒋爷赌十年不吃喝|嫖|赌的,你可能要栽。”

    尹楼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夹烟的手手指泛红:“你赢过我么。”

    蒋听皓比了个OK,挑眉:“那兄弟这回可能要开壶了。”

    -

    六月份的天,雷阵雨来就来,越征送外卖路上浇了个透,边骂倒霉边往家骑。

    知道尹楼是真教授过去一个多礼拜了,越征心大,自己想开了之后反而觉得没什么了,该咋地咋地,里外他俩也走不到一块儿去。

    他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想得开,没什么事能让他愁超过俩礼拜的。

    越征换完衣服穿上雨披又跑了一下午单,雨一阵大一阵的,穿着雨披也慢慢给衣服洇湿了,到最后雨披紧贴着湿衣服,湿衣服紧贴着越征。

    下班进家门的时候越征感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他也没在意,从犄角旮旯翻出片扑热息痛吃了,给越晴炒了个咸淡适宜的土豆丝,留个“哥先睡了”的纸条就回屋睡觉了。

    乏,骨头缝儿里酸,恨不得躺床上睡一辈子。

    一觉醒来越征就觉得不对劲儿,睁开眼睛屋里黑黢黢的,外面也没动静,只能听见他自个的粗喘,喘出来的气儿都烫嘴,嗓子里埋炸|药了,咽口唾沫跟咽火似的,滋滋地疼。

    “还他妈感冒了……”越征哑着嗓子,强撑着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脑袋,给自己烫一哆嗦,“熟了啊。”

    越征身子骨就好,一两年不生一次病,病了也都是硬挺几天就自己好了,这回也没在意,出门开灯,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

    一觉睡到这时候,可真行。

    他翻了翻之前的地方,又找出盒扑热息痛,吃之前随便看了眼日期,乐了。

    “操,过期半年了,刚才那片不会给我吃死了吧。”

    越征扔了药,找了两片上次越晴感冒买的感冒药吃了,没找着退烧的,也吃不下去饭,勉强多喝了两口水就又回屋里睡觉去了。

    晚上感冒的感觉更难受了,鼻子堵着,脑门里灌铅了似的,又疼又晕,全身上下跟让谁一顿似的疼,翻个身都龇牙咧嘴的。

    越征不记着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也得后半夜了。

    早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越征已经快起不来了,六月末的早上气温不低,越征却冷得像过冬,浑身哆嗦,扶着床坐起来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自个儿在摆子。

    这是真不行了,他拿起手机请了个假,往床上一躺,扯着破锣嗓子喊:“越晴——”

    操,这动静没比公鸭子强,声儿都劈出缝儿了。

    越晴一把推开门往里瞅:“哥你嗓子咋了!”

    “中毒了,”越征还有心笑,嗓子出一个字儿疼一下,“你买俩面包吧,我外套兜里有钱,今天,咳——不给你做饭了。”

    “你感冒了!”越晴噔噔噔跑到他跟前,伸手摸他脑袋,另一只手摸自己,眼睛瞪大,“哥你要熟了!得挂吊瓶!”

    “熟个屁,你哥嫩着呢……”越征咽了口唾沫,嗓子眼里有把刀乱切似的疼,“睡一觉就行了,你上学去吧。”

    “上个屁!”越晴学他话,“你晕倒在家我还念什么书。”

    “我死家里你也得念书,”越征伸长胳膊捏了捏她脸上的婴儿肥,“去吧去吧,我要是挺不住给你影子姐电话。”

    “影子姐才没功夫管你,”越晴拿起他的手机,边翻通讯录边:“上次你还和我,她谈恋爱了,不能经常过来了,不然她男朋友就生气,和她吵架。”

    越征脑袋里嗡嗡的,哪得过她,闭了闭眼睛,眼皮都皱巴了,“那我叫120。”

    越晴:“120也不一定立刻能来,而且120那么贵,你肯定不叫。”

    越征乐了:“反了你了,有一句怼一句的。”

    越晴没理他,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捧着电话:“喂?”

    “你给谁电话呢?”越征眼皮一跳。

    “尹哥我哥感冒高烧了,非不去医院,也不吃药,都快烧熟了。我不动他。”越晴。

    “卧槽你给尹楼什么电话!”越征急了,人家可是大学教授,多忙啊,“你把电话给我!”

    越晴后退两步避开越征的胳膊,对电话:“谢谢尹哥,我去上学了。尹哥拜拜。”

    越征真想跟她拜拜,恨铁不成钢:“你找他来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大夫,何况人家可是教授,天天那么忙还得操心我,净添乱。”

    越晴担心地又摸了摸他脑袋,完全没听他的话:“哥,你等尹哥来了给学校个电话,我好放心听课。”

    越征没法,想着赶紧让她上学,然后再给尹楼个电话让他别来了,:“行行行,你先上学去吧。”

    越征听见关门声赶紧拨通尹楼的电话,那边响了两声立刻接通了。

    “越哥?我马上到。”尹楼的声音有点喘,明显在赶路的样子。

    “不是,吵你睡觉了吧,”越征努力让自己的嗓音自然点儿,但还是像破锣,“那丫头抢我手机,我……”

    “都病得抢不过晴了,还想硬扛着吗,”尹楼的声音头回这么冷,还带着点质问,“我马上到,不舒服了立刻联系我。”

    越征挂了电话愣了会儿,好像被人当孩儿了,还教训了一顿。

    居然没恼,反而挺心虚。

    越征摸了摸脑袋,烧傻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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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作者拢着棉袄袖口,晒着太阳:尹楼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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