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征家，尹楼做完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叫兄妹俩出来吃饭。

    越晴跑出来先帮两个大人盛饭，边盛边老气横秋地：“尹哥改变了我们家的家庭氛围。”

    越征吃饭的动作一顿，看着她，乐了：“还氛围，词儿不少，我之前亏你了？”

    越晴摇头，话术玩的一套一套的：“不能亏我了，肯定是亲哥满满的爱，就是太深沉了，压得我无法呼吸。”

    越征笑了半天，轻拍她后脑勺：“出息了，现在话越来越没大没了，有你尹哥给你当靠山了是吧。”完转头看尹楼，开玩笑地：“看你给她惯得。”

    尹楼给他夹菜，闻言抬头，笑了：“那怎么办。不能罚晴，都是我的错，越哥你罚我吧。”

    越征想了想，拿出杀手锏：“今天你俩谁都跑不了，晚上我做饭，必须吃完，就这么定了。”

    “不要啊！”越晴戏多地捧脸喊，可怜兮兮地看她哥，“吃惯了尹哥做的再吃你做的，哥，我怕我食物中毒。”

    越征还不信了：“嘿！我做的有那么难吃吗？你尹哥做的也就比我的看着好看点儿，再你哥我除了做饭不如他，哪样不让你满意。”

    “哥，别了，”越晴捂着胸口，“尹哥除了做饭还特别会收拾屋，还能管得住你，自从尹哥过来了你每天早上都吃饭了，也不抽烟了，也不喝酒了，晚上也不咳嗽了……尹哥最厉害！”

    尹楼没忍住笑了，给她倒了杯橙汁：“这样吗，原来我这么厉害。”

    越征不过他们俩，摆手：“这是我让着他，不然他能管得住我？”

    着从兜里掏出烟盒，往桌子上一拍，边开边：“我现在就连着抽一盒，你看他敢不敢管——哎我擦？”

    越征看着烟盒里躺着的四根烟，一瞬间不知道该先揍尹楼一顿还是先问他把烟藏哪了。

    他指着烟盒，问尹楼：“我这昨晚上新买的，一宿就没了？”

    尹楼装不知道，一脸疑问地看着烟盒，一本正经地胡八道：“你是不是记差了，昨晚没买烟吧。”

    越征信他就有鬼了，但当着越晴的面还想找回点尊严，也就跟着点头了，假笑：“可能吧，昨天上班确实太累了。”

    吃完饭越征看越晴回屋写作业了，立刻进厨房找尹楼问：“尹子，你把我烟藏哪儿了？”

    尹楼正戴着手套洗碗呢，闻言唇角一弯，眼神温柔地看向他，笑得春风拂面：“越哥，好了一天四根，你怎么反过来怪我了。”

    越征一哽，当初是臊得神志不清才胡口答应的，这会儿又开始后悔了，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哑巴亏他得吃。

    “……行吧，你就仗着哥惯着你，”越征看着旁边一摞洗好的碗碟，忍不住：“那丫头的也对，你过来之后家里确实有个家样儿了，没想到你这么个大教授，什么家务活都会干，还干的挺好。”

    尹楼低头洗碗，轻声道：“之前因为忍受不了保姆碰我的东西，所以什么事都自己学，自己做，时间一长也就都比较擅长了。”

    越征听不得他这种话，一听就心疼，赶紧抢过他手里的碗，道：“那什么，你先回屋歇着吧，我闲的浑身难受，干点活儿活动活动。”

    尹楼愣了下：“啊？”

    越征推他：“你要是闲不住你去看看晴写作业，这丫头最近总看电视，也不知道认没认真学。”

    尹楼被他推出去，只好无奈地答应，“好，我去看看。”

    “对了，越哥，今天晚上学校有事，我得过去，不能在家里住了。”

    “这么晚，”越征愣了，过了会儿：“不愧是好大学，你忙吧，明早我给晴热口饭就行。”

    尹楼点头。

    临走的时候越征追出来，手里拿着把伞，塞进他手里：“天气预报今天晚上有雨，你带着吧。”

    尹楼接过，看着越征眼睛，微微一笑：“我都没注意。”

    越征也看着他，拍拍他肩膀：“你又不是神仙，还能天天都注意到了。去吧，路上慢点开，下雨天路滑。”

    尹楼沉默了会儿，忽然凑近，低声：“越哥，我有点儿舍不得走了。”

    这一个多月尹楼都在他家住的，今天忽然不回来了，越征本来还有点儿不上来的离愁别绪，现在尹楼这么一，越征心里的寂寞没了，就剩下热乎乎了。

    他乐了两声，手搭在尹楼肩膀上轻推一下：“扯淡，赶紧走吧，别迟到了。”

    尹楼差不多是一步三回头上的车，看得越征心窝子都软了。

    要尹楼这个人，真的很不一样，越征之前见过的人里没有一个像他这么好的。

    你放眼一瞅，这个人浑身上下没有缺点，就连没收他烟酒、不让他吃泡面都是为他好。

    前一阵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菜谱，忽然天天早上起早给他熬粥，是养胃的、清肺的，他不懂，但是吃着是真好吃。

    越征心也是肉长的，让人这么宝贝地捂这么长时间，石头也得化了。

    他现在是动了想跟尹楼试试一块过日子的想法，还动得挺厉害。

    —

    昏暗奢靡的包厢沙发里，坐着六七个一看就家世不凡的男人，每个人身边都领着个漂亮女人，抱着胳膊哄他们开酒。

    蒋听皓搂着个长发女人的腰，边和她玩儿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游戏边跟旁边的人：“几点了？”

    郑陆看了眼手表：“七点半。”

    “七点半了？”龚叁看了看门口，有点无奈，“尹爷还没到。”

    蒋听皓吊儿郎当地让怀里的女人开酒，跟龚叁：“三儿，你尹爷不是你尹爷了，但你蒋爷永远是你蒋爷。”

    龚叁笑骂：“滚吧，你俩都一个德行。”

    立刻有人接话：“咱这一屋子人，谁不是这个德行啊。”

    屋里顿时笑成一片，屏幕忽明忽暗，映着几个人各自不同的表情，乏味、懒散、无聊……

    蒋听皓调了首黄歌单曲循环，几个人看似快活实则一个比一个无聊，瞪俩眼珠子看着门口，期待他们尹爷能带来什么消息让他们消遣消遣。

    终于，三十分钟后，包厢门被推开，尹楼穿着西装着领带走进来，和屋里这群衣衫不整吊儿郎当的富二代形成鲜明对比。

    看见人，蒋听皓立刻怪声怪调地：“哎哟！谁来了！穿的跟要去上课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老师。”

    有人附和：“稀客啊。”

    “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到了。”

    尹楼扫了眼这群人纵欲过度的德行，轻嗤了声，选了个没人的沙发坐下，长腿随意叠着，靠在沙发靠背上，灯光偶尔扫过侧脸，勾走了屋里所有女人的魂。

    立刻有人要过来陪他，被蒋听皓抬腿拦住，他用鞋尖磕了磕女人的脚踝，笑得一脸不正经：“别去了，尹爷就是盘蚊香，看女的硬不起来。”

    龚叁拦着他，但也挂着笑：“你这嘴一天不挨抽都停不下来。”

    蒋听皓耸肩，看向已经阖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的尹楼，：“不是盘蚊香也动不了，你在他眼里就是标准的不可回收垃圾，碰你一下至少要洗两个时。”

    有人开玩笑：“蒋爷今儿个火气真大，没玩儿痛快啊。”

    “这么个破地方，能玩儿痛快吗，”蒋听皓抬腿搭在茶几上，下巴点了点身旁，女人立刻给他点了支烟，他叼着，意有所指地：“当初可是天南海北哪儿浪去哪儿的人，现在死抱住一棵倒霉的大树不动弹了，啧，世事无常。”

    尹楼闻言看向他，桃花眼微眯，似笑非笑：“听皓，来月经了？”

    蒋听皓：“……”

    屋里一阵狂笑。

    这群人都是经常一起胡混的，身上别的没有就剩钱了，龚叁和蒋听皓更是从跟着尹楼一起，两个人经常吵，都见怪不怪了。

    有人笑够了，也好奇最近尹楼怎么都不出来了，问：“尹爷，听蒋爷你栽了？”

    “嗯？”尹楼托着下巴看手机，越征朋友圈还停在越晴期末试卷照片上，配字“咱家姑娘，厉害！大拇指.jpg大拇指.jpg大拇指.jpg”。

    龚叁也有点好奇：“对方干什么的？哪家的？”

    “出来你别害怕，”蒋听皓喝了口酒，斜眼看人，“美团家的。”

    龚叁愣了：“美……美团？”

    郑陆最先反应过来，瞪着眼睛：“对方是……送外卖的？？？”

    蒋听皓瞪这群人，怒其不争地摇头，靠回沙发里：“你们重点是不是错了，当初我们好了，什么都碰，就是不碰正经人，你看看你们亲爱的尹爷爷都干了什么。”

    龚叁的脑回路明显不和他一个次元的，闻言还问：“这个人，尹楼能碰啊？”

    蒋听皓看他：“我掐指一算就差上床了。”

    “这么会算怎么不算算你爷的遗产怎么分。”尹楼手指滑动屏幕，越征的未读消息。

    -我刚才看见外边下雨了，你回去的时候慢点开。

    “肯定没我的，”蒋听皓耸肩，“不用算。”

    龚叁也犹豫了，这群人缺德归缺德，但是都有最后的底线——他们都只在自己的圈子里找人，像这种普通人他们不到彻底收心的时候不会碰。

    一是麻烦，二是还有点良心，三是把自己和那群臭不要脸的富二代分开来，个不太贴切的，盗亦有道。

    龚叁忍不住问尹楼：“听皓的是真的？你要稳定下来了？”

    这里边要真能稳定下一个，他最希望的就是尹楼。

    尹楼太独了，外热内冷的典型，平时装的多温柔善良骨子里就多无情无义，天天表面云淡风轻的实际上性格阴郁还不定时犯病，哥几个都担心他总一个人待着哪天死在哪儿都没人知道。

    能让他塌下心的人想必有挺多优点。

    一屋子人的目光全聚在尹楼这边，又忐忑又期待地等着尹楼带领他们改邪归正。

    -越哥，早点睡吧。

    -知道了知道了，你那边会开完就赶紧回家，一下雨还挺冷的，别感冒了。

    尹楼放下手机，迎向他们的目光，对视片刻，唇角弯了弯：“你们觉得呢？”

    “什么我们觉得，我们哪会觉得。”

    “尹爷快交代了吧。”

    “是不是得随礼了，我上个月全赌了，还得找老爷子要。”

    尹楼对着蒋听皓身边的女人微微勾唇，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才缓慢地道：“如果不是没得选，你们觉得我会这样？”

    屋里气氛一滞。

    蒋听皓骂了句“不是人”。

    “我还以为……唉，”龚叁摇头，不赞同：“玩够了就分手，对方找过来闹怎么办？你学校那边不好。”

    “他不是那种人。”尹楼懒洋洋地靠着沙发。

    越征不会闹，只会干脆利索地走。

    非常，方便。

    蒋听皓跟龚叁：“你自己听听，怪我起火么，这是人能出来的话？”

    龚叁也没办法，只能：“能让你凑合的人，也不能差到哪儿去。”

    尹楼手指转着手机，闻言看向他，笑得无所谓。“感兴趣？”

    “啊？”

    尹楼闭上眼睛，一秒都没犹豫，：“等我玩够的，现在正在兴头上呢，别碰。”

    龚叁无奈，他没兴趣，他不碰普通人，他也不碰男人。

    蒋听皓看热闹不嫌事大，摩挲着杯口，：“你们我现在要是过去把人给碰了，他会不会犯病，再也不过去犯贱。”

    完忍不住给自己鼓掌：“我这算是拯救那位大哥于水火之中了吧！蒋爷真是善良！”

    “没准儿。”

    “谁让他有洁癖，没办法啊。”

    尹楼手指一顿，缓缓抬头，看向蒋听皓，笑得颇有兴致：“你如果真的能对着男人射出来，你爷爷那边我替你解决。玩儿么？”

    蒋听皓愣了愣，过了会儿，酒杯往桌子上一扔，不看他：“妈的，我以为我已经够不是人了，你就是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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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作者顶着锅盖，双手背后，站在太阳下，义正言辞：尹茶茶做的事跟我空乌有什么关系？

    （越哥：我想和尹过日——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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