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谢多余平时不上学的时候都能睡到□□点, 谢浪怕他今天睡不好会提前醒过来,所以他不到七点就起来了。
他起来的时候欧臣还在睡,他也没叫欧臣,自己裹着浴袍先上洗手间洗漱去了。
欧臣听见动静迷糊着醒过来, 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先喊了声, “谢浪。”
谢浪在洗脸, 没听见。
“宝贝儿!”欧臣提高了些音量。
“哎,”谢浪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厕所洗脸呢。”
“你起来怎么也不叫我啊。”欧臣了个哈欠, 从床上坐起来。
身上的浴袍早就被他睡的不成样子了,一坐起来就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个光裸的上半身,再配上他那迷迷瞪瞪的神情,活像被人干了似的。
“少爷有起床气,我没敢叫.....”谢浪洗完脸从洗手间走出来一看欧臣那德行, 忽然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同样都是穿睡袍睡觉, 他十分不理解欧臣是怎么把自己睡成一种事后清的气质的,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催他, “赶紧起来了,等会儿谢多余该醒了。”
“你清嗓子干嘛啊?”欧臣眯着眼乐。
“嗓子干,”谢浪非常配合自己, 又清了两下, 清完没事找事儿地来了句, “你还起不起了?”
“起不来, ”欧臣赖唧唧地往后一靠, 就开始不要脸地撒娇, “要谢浪哥哥亲亲才能起。”
“........那你别起了吧。”谢浪转身去拿衣服。
“哦,”欧臣可怜巴巴地在他身后应了一声,“那我就不起吧。”
谢浪眼瞅着就要走到沙发跟前儿了,他却不着急拿衣服,在原地叹了口气,又转身往床边儿走。
“亲哪儿能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欧臣。
“我也不知道啊,”欧臣挺无辜地仰着个脸,“哥哥看着亲呗。”
谢浪耷着眼皮看着他。
欧臣的身材挺好的,这是谢浪早就知道的事情,但这会儿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欧臣的脖子,他才发现原来欧臣的脖子也这么好看,修长,白,喉间少年人的喉结有种介于青涩和成熟的性感。
看得久了,谢浪就有些着迷地弯下腰,轻轻地吻了下欧臣的喉结。
吻喉结的这种事儿就属于违规操作了,一直到买完早餐车往谢庄走的时候,欧臣都没缓过神来,甚至还有种没亲够的意犹未尽。
这样的意犹未尽就让欧臣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和谢浪滚了床单,滚了该有八百回了,回回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断。
“操......”欧臣很平静地表达了下自己的想法。
“文明点儿。”谢浪瞥他一眼。
“你文明么?”欧臣满眼怨怼地看着他,“你办的那事儿是文明人能干出来的么?”
“那谁知道了,”谢浪笑了笑,“文明人又不都一个德行。”
“你就欠儿吧谢浪,”欧臣指了指他,“我早晚有一天得找回来。”
“记仇就没意思了啊。”谢浪这会儿心情好,招猫逗狗似地挠了挠欧臣的下巴,期间还若有似无地碰了碰他的喉结。
“欠儿吧,我都给你记着呢。”欧臣像个懒猫似的眯着眼睛让他挠,虽然话挺凶的,但表情还是挺享受的。
“记着吧,可别忘了,忘了没处抄答案去。”谢浪。
欧臣听懂了谢浪话里的嘲笑,凶巴巴地瞪他一眼。
两人拎着早餐到家的时候,发现院儿门朝外上了锁。
“这怎么还锁门儿了,”欧臣拧了两下锁,没拧开,“爷爷奶奶又出去遛弯儿了?那刚才咱过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啊。”
院儿里的屁屁听见门口有动静,汪汪叫着跑过来冲着门口喊。
谢浪立马拧起了眉头,通常屁屁在家的情况下,就是爷爷奶奶出门遛弯儿没带谢多余。
但这样的情况都是在谢多余醒着的时候,两位老人再怎么爱遛弯儿也不可能把睡着的谢多余一个人锁屋里。
像这样又锁着门儿又没带屁屁,那就是老两口带谢多余出去有事儿了。
谢浪怕谢多余又犯肠胃炎,赶紧拿出手机往爷爷的手机上了个电话过去,结果电话响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谢浪的眉头拧的更紧了,知道爷爷奶奶可能没来得及给谢多余戴手表,他还是往孩儿的手表上去了个电话。
接倒是接了,就是没人话,而且电话那边儿传来的声音还挺杂的,不过谢浪还是很清楚地听见了奶奶的哭声和爷爷不断安慰奶奶的声音。
“喂,奶奶?”谢浪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觉得谢多余肯定出什么事儿了。
欧臣也跟着担心起来,在旁边儿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谢浪自己也不清楚状况,摇摇头挂了电话,“电话应该是不心碰到才接起来的。”
他没他觉得谢多余应该出事儿了这个猜测,一是不希望自己乌鸦嘴,二是不想在不确定发生什么事儿的情况下拽个人跟他一块儿瞎担心。
谢浪又给爷爷的手机去了个电话,贴在耳边儿的嘟嘟声响了十几声才接,接了又没人话,他立马就火了,“谁接的电话!话!”
“谢....谢浪...”爷爷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通过声筒传过来,一下子就让谢浪整个人都跟掉进冰窖里似的凉了个彻底。
“爷你们在哪儿?”谢浪尽量压下自己火气,“谢多余呢?”
“谢浪....”奶奶的哭声接替了爷爷的沙哑声,“多余.....多余出事儿了我的乖孙儿啊.....”
奶奶崩溃的哭声兜都兜不住了,就连欧臣听到的那一瞬间也跟着心里一抽。
谢浪却特别平静地,“奶你先别哭,告诉你们在哪儿,我现在来找你们。”
要不是欧臣看见谢浪的眼神里冒着火光和紧攥成拳的拳头,他几乎真的信了谢浪真的很平静。
奶奶哭的已经不出话了,是爷爷接过电话跟谢浪报了家医院的名字。
谢浪扔下早餐就往庄口跑。
欧臣也顾不上什么早餐了,追着谢浪跑了出去。
两人急吼吼地往医院赶的时候,谢浪还跟出租车司机起了冲突,原因是谢浪嫌出租车司机开的太慢了。
这年头出租车司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碰上个别脾气好的吵两句也就算的,碰到脾气不好他随时都能跟你撂挑子不干。
人越着急越容易上火,出租车司机要撂挑子不干的时候,谢浪上手就要揍人家,愣是被欧臣拦着好歹了半天才哄住,又好声好气地跟司机他们着急上医院看弟弟,司机这才愿意买账。
也是看两个大伙子真的着急了,本来应该是半个时的路程,司机愣是不到二十分钟就给他们送到了。
到了之后谢浪一句话都没,推开车门就冲下车往医院跑了,还是欧臣在后面边跟司机道谢边多付了人家一些辛苦费。
然后也顾不上自己刚才那副样子有多孙子,就撒开腿去追谢浪了。
谢浪不知道谢多余到底怎么了,只知道他在急诊部。
急诊部里医院正门不远,跑过去一分钟都不要。
到的时候,医院正抱着一团蓝色的衣服在一楼等着他,虽然爷爷藏得很好,也很心,不过谢浪还是看出这间蓝色的羽绒服就是昨天江婶儿给谢多余买的新衣服。
除此之外,谢浪还看见蓝色的新衣服上面有一点浅浅的红。
“谢浪......哎!”
爷爷的话还没完,谢浪就一把拽过抱在怀里的那团衣服,抖开一看,谢浪好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呼吸。
那件蓝色的新衣服上面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欧臣看见立马倒吸了口凉气,怕谢浪受刺激,他赶紧抢过谢浪抓在手里的衣服团吧团吧遮盖住血迹,然后搓着谢浪的胳膊,“别担心别担心,不一定是可爱的,不一定是可爱的....爷爷,可爱在哪儿呢?”
“在....”爷爷哽咽着,“三楼手术室....”
这下欧臣不仅安慰不了谢浪,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了。
血是谢多余的。
这句话在谢浪的脑子里转出来的时候,谢浪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谢多余流了那么多血?
谢多余居然流了那么多血?
谢浪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好好的谢多余会无缘无故地流那么多血,于是他不管不顾地往医院里冲。
“电梯电梯....电梯呢!电梯在哪儿!”他崩溃地喊。
“这儿这儿这儿!谢浪这边儿!”欧臣也没看见电梯在哪儿,看见个步行楼梯就拽着谢浪往上跑了。
两个大伙子体力好,一口气儿跑上三楼。
直通手术门口的那条走廊上,奶奶已经哭的没力气了,却还是望着手术室的方向无声地落泪。
奶奶对面的走廊上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挺平静地靠在墙上,脸上没有任何崩溃伤心的表情,有的只是不耐烦和害怕。
是谢志诚。
谢浪不想把谢志诚想的那么不堪,可直觉告诉他谢多余出事儿跟谢志诚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所以他冲向谢志诚的时候几乎是踩着怒火过去的。
谢志诚听见脚步声回头,对上谢浪的那一秒,就反应极快地躲去了奶奶的身边儿。
可奶奶没有再像以前似的那么护着他,而是颤颤巍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大孙儿啊......”奶奶看着谢浪,“奶奶对不起你,奶奶对不起你啊.....”
谢浪没理奶奶,直接绕过他揪住谢志诚的衣领,咬着牙,“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谢志诚身上穿的是黑衣服,离得远看不清楚,这会儿离得这么近了,谢浪才看见他身上也染了很多谢多余的血,这让谢浪更蹿火了,然后还不等谢志诚话,一个梆硬的拳头就先落在了谢志诚脸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话!”
谢志诚还挺硬气地喊,“我来看我儿子不行......”
话还没完,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你儿子?”谢浪一点点收紧了他的衣领,那架势像是很想拧断谢志诚的脖子,“谁是你儿子!?”
“大孙儿啊....”奶奶见谢浪发了狠,赶紧踉跄着走过来要拉开谢浪,“你有火就冲我发吧,是我同意让他带走多余,奶奶对不起你,奶奶当时让猪油蒙了心啊.....”
“他带谢多余去哪儿了?”谢浪的话是问奶奶的,那凶狠的目光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谢志诚的。
谢志诚被谢浪卡住了脖子,不出话,他就一面要挣开谢浪的手,一面用腿碰了碰奶奶的腿,示意她不要告诉谢浪。
可奶奶那顾得上那么多,听见谢浪这么问,她就哭着回答了,“志诚佳佳清醒点儿了,想见儿子了,我想着........”
热油里溅了水,噼里啪啦炸了个彻底。
“你让谢多余去见曾佳了!!”谢浪根本就不等奶奶把话完,转过头就冲她吼了一声。
奶奶被谢浪喊的晃了下身形,欧臣赶紧上前去扶住奶奶。
爷爷这个时候也从楼下上来了,见谢浪正在冲奶奶发火,他两步走过去搀住奶奶,对谢浪,“谢浪,你奶奶刚才已经哭晕过一回了,你就别冲她喊了,有火就往我们爷儿俩身上发吧。”
“往你们爷儿俩身上发?”谢浪都要被爷爷气笑了,实际上他也笑了那么一下,只是有些吓人,“爷!曾佳是个神经病!是个发起疯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神经病!你看我去看曾佳的时候有没有带过谢多余!谢多余慢慢长大的这几年我有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曾佳!我千防万防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你们把谢多余送到曾佳面前让她弄的满身是血么!?啊!?”
“对不起....”爷爷也已经满眼通红了。
“对什么不起!你们对不起谁!对不起有什么用!”谢浪发了疯地喊,边喊边揪着谢志诚的衣领把他往地上抡,“进手术室的为什么不是你!流一身血的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
“谢浪!”眼见谢浪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欧臣赶紧松开奶奶过来抱住谢浪,省得他把谢志诚一脚跺死在这儿。
谢浪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欧臣只觉得肋骨上忽然一疼,是谢浪的胳膊肘用尽全力怼过来的。
欧臣都怀疑这根儿肋骨很有可能被谢浪怼断了,不过还是他硬咬着牙没吭声,只深吸了口气,刚要开口劝谢浪冷静一点儿,身后的手术室就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
“吵什么吵!手术室门口是你们吵架的地方么!”护士厉声冲他们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欧臣赶紧道歉,“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护士姐姐,我们家孩子怎么样了?”
护士没回答,狠狠瞪他们一眼就进手术室了。
欧臣的肋骨挺疼的,这样双手抱着谢浪不好使劲儿,他就改用一只手拽着谢浪,“谢浪,要吵上别处吵,可爱还在里面做手术呢!”
“你他妈撒开我!”谢浪一把甩开了欧臣扣在他手腕上的手。
谢志诚爬起来要跑,谢浪三两步就追上他,扯着他的后衣领把他往安全通道的楼道里拽。
欧臣安抚下爷爷奶奶,让他俩在这儿守着谢多余,然后自己去追谢浪了。
安全通道的楼道挺宽敞的。
谢浪拽着谢志诚狠狠地把他往窗口一甩,谢志诚的脑门儿哐当一声就砸在了玻璃上。
“谢浪!”谢志诚吃痛,捂着脑门儿喊,“我是你亲爹!你这样你亲爹是会被天雷劈的!”
“我去你大爷的天雷劈!”谢浪一脚踹在了谢志诚的肚子上,觉得不够解气,他又揪着谢志诚的衣领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谁让你来找谢余的!谁他妈让你来找谢余的!你还带他去找曾佳?谢志诚!你怎么不去死!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我操.你大爷的!”
“谢浪!”欧臣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就看见谢志诚鼻子嘴巴上糊满了血,虽然谢志诚挺不是东西的,但谢浪真把人坏了也是要出事儿的,所以欧臣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的肋骨有多疼,两步就冲上来攥住了谢浪的手腕。
“谢浪你冷静一下!再下去是会出人命的!”他喊。
“出什么人命!”人在怒火正盛的时候力量是无穷无尽的,谢浪挣开欧臣根本就不费任何力气,“他谢志诚的命值他妈几个钱!”
话刚落下,谢志诚就把谢浪一脚踹下了楼梯。
通道里的楼梯最起码得有二十来个台阶,谢志诚一路滚下去的冲力让他直直地撞到墙根儿才算停了下来。
欧臣的心都快被谢浪这一出给吓飞了,他有心想揍谢浪一拳,让他清醒清醒,但看着谢志诚一动不动的身影,他还是赶紧冲下去把谢志诚翻过来检查了一下。
还行,糊满血的鼻子还是有呼吸的。
“哎,”欧臣推了推他,“死没死,没死赶紧跑。”
谢志诚还算抗揍,都这样了还能闭着眼睛往兜儿里掏手机,“跑你妈逼啊跑!狗日的东西,老子要报警,老子要告死这天杀的狗东西.....”
“报他妈什么警!”欧臣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你真有理怎么着啊!”
本来谢志诚要是就这么晕过去了,谢浪咬咬牙也就放过他了,但这会儿谢志诚不仅没晕,还他妈恶人先告状地要报警。
谢浪那个火蹭蹭蹭地只往天灵盖儿蹿,从楼梯上一路飞奔下来连两秒钟都不用,就拽着谢志诚的衣领把他往下一层的楼梯口拖。
这是要故技重施了。
欧臣什么也不能让他再来一次,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揪着谢浪的衣领把他往墙角抡过去。
“你到底有完没完!不弄出条人命你解不了气是吧!”
“没完!”谢浪跟他吼,“你不知道躺在手术室的人是谁么?是谢余!是我亲弟弟!我就那么一个弟弟!我从疼到大连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他!现在呢!现在他被谢志诚个畜生弄了满身血被送进手术室!你让我怎么解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解气!!啊!!!”
从谢多余得急性肠胃炎开始,谢浪就一直有根筋儿在绷着。
这个根筋儿从谢多余每天晚上喊肚子疼,一直绷到每天熬到天亮给欧臣准备生日礼物。
本来谢多余好了,欧臣的生日礼物也如期送了出去,谢浪这根绷着的筋儿也就该松下来了。
结果天不遂人意,这根一直绷着的筋儿,在刚才看到那件染了很多血的外套时,忽然就断了。
断筋给谢浪带来的伤害是前所未有的,这让他整个人都跟着失控了。
所以谢浪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味地想发火,想发火,想发火。
“我告诉你欧臣,”谢浪指着欧臣,“你最好别拦我,别现在弄死一个谢志诚!就是弄死他全家我都不解气!”
“然后呢!!”欧臣见他又要朝谢志诚走过去,再次上前把他推了回去,“弄死他全家然后呢!”
“然你妈的后!你给我滚蛋!”谢浪被欧臣的这两下给推的整个人直冒火,于是他铆足了劲儿一把推开欧臣。
欧臣这会儿的力气根本就抵不过谢浪,被他这么一推就后退着摔在了楼梯上。
这下不仅肋骨疼了,就连尾椎骨都疼的直往心里钻,他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声,“谢浪.....我他妈真想干死你!”
谢浪没理他,径直走向了正扶着墙往楼梯下跑的谢志诚。
谢志诚几年前就已经不过谢浪了,现在更是连跑都跑不过,谢浪就是让谢志诚先跑个两千米,谢浪想追上他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更何况谢浪现在还有满腔怒火在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使不完的力气。
“跑!”谢浪一脚踹在了谢志诚的后背,让他直直地朝前摔了个大马趴。
这下大概是真的摔狠了,谢志诚很痛苦地抽了口气。
始作俑者像是没听见似的,走过去蹲在谢志诚旁边儿,一手抓起他后脑勺的头发。
力气之大让谢志诚都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被这个合该天雷劈的狗日的给扯下来了。
“我告诉你谢志诚,今天这事儿没完,”谢浪一边话一边收劲儿,“你最好在这儿跪着求老天爷让谢多余没事儿,不然你闺女和你老婆....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听见了么?”
“我听你妈逼见啊,你个该死的王八羔子天雷劈的.....”谢志诚仰着脖子话的声音痛苦而尖利,难听的像鬼片里的老奶奶。
谢浪才不会给他机会让他扯着嗓子骂,直接摁着他的头就往地上砸。
砰砰砰的,听着都心惊肉跳。
父子俩儿一对儿混账!
欧臣骂骂咧咧地想着,揉着尾椎骨站起来,操着满脸痛苦的表情要去拉架,结果刚下两层楼梯,爷爷的声音就从楼梯口传来了。
“谢浪!别了别了!多余出来了!”
“可爱出来了?”欧臣赶紧仰着脸去看爷爷。
“出来了出来了,现在要往病房里转呢。”
“谢浪.....”欧臣要去叫谢浪,可谢浪哪里还用得着他来叫,松开谢志诚就跟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儿蹿过去了。
欧臣揉着自己的尾椎骨,想发火都没处发,只得慢吞吞地往上爬,快爬出去的时候,他又返身回来趴在楼梯口冲着楼下还趴在地上的谢志诚喊。
“哎,你还能走的话就赶紧去看医生吧,别净想着报警弄死谢浪,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儿,真到了警察跟前儿你又能捞到什么好处,他好歹也是你儿子,就算你忒懒得为他考虑,也替你亲闺女考虑考虑,话就这么多,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完要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以后别再招惹他了,不然到时候就算谢浪不跟你计较,我也要找你麻烦的。”
谢志诚叽里咕噜地嘟囔了一大串话,什么话欧臣也没听清,但能听出他的大门牙肯定有点儿漏风了。
欧臣没再什么,转身走出安全通道找谢浪去了。
因为谢志诚就在谢浪的眼皮子底下,所以谢浪一听谢多余被谢志诚带去看曾佳了,就不由分地把一肚子怒火都撒在了谢志诚的身上。
这会儿看见脖子上裹着纱布的谢多余,谢浪再一次地想弄死曾佳。
“病人身上有三处伤口,好在靠近心口的伤口不算深,好好养着就......”
“有几个伤口?”谢浪现在这会儿就是个行走的二踢脚,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炸一下。
医生看了眼谢浪,,“三个伤口,分别在肩膀,心口,和脖子.....你先别激动,划伤你家孩子的利器应该不是很锋利,所以这三个伤口都不是很深,脖子是最轻的,基本上属于轻微擦伤....”
“心口呢!”谢浪问完也不等医生回答,上手就要掀开谢多余身上的被子自己去看,结果被一旁的护士给拦住了。
“你这家长怎么回事儿啊?”护士拦住他不让他掀,“孩子现在还发着烧呢,你这样掀被子是关心他还是害他啊?”
“这是我弟弟!你我是关心他还是害他!”谢浪跟护士呛了一句,他现在有点儿关心则乱的状态,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话。
护士还要再跟他吵,从后面追上来的欧臣就挡在了两人之间,赔笑,“护士姐姐别生气,他有点儿太着急了,你别跟他计较,别跟他计较啊,咱还是先把我弟弟送进病房吧。”
护士没话了,又送他们一个很不美好的白眼。
欧臣继续赔笑。
等护士推着病床稍稍走远几步,欧臣才瞪着谢浪,“谢浪!你现在心里还有没有点儿数了!我知道你担心可爱,我也担心他,爷爷奶奶也担心他,我们都在担心他,但他现在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他了,你要么冷静一下再跟过去,不然就以你现在这个德行,等会儿可爱醒了你要怎么弄?再冲他发一遍火么?”
谢浪没搭腔,双眼冒火地瞪着欧臣,看着凶狠又委屈。
“瞪我也没用,”欧臣指着他,“你要么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火气全都给我收回去,要么就在这儿罚站半个时,自己选吧!我给你三个数,一,二......”
“收回去了!别数了!”谢浪凶巴巴地,然后拽着欧臣跟上谢多余的病床。
“哎!”欧臣一边快步跟上谢浪的步子,一边捂着尾椎骨喊,“我尾巴骨疼!走不了这么快!”
谢浪嫌他烦,一手揽着他的腰帮他走。
谢浪给谢多余弄了个单人病房,病房的设施比普通病房要好一些,也宽敞一些。
护士帮谢多余调输液进度的时候,医生例行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爷爷奶奶听的可认真的。
谢浪却心不在焉地坐在病床跟前儿眼也不眨地盯着谢多余那张有些过于苍白的脸儿。
孩儿的脸儿上还有没擦干的泪痕,眼角也挂着白色的粉末状,看着很是让人心疼。
谢多余那么想见妈妈,又那么怕疼,当时该有多无助,多害怕,谢浪都不敢去想象,生怕想象到孩儿哭着喊哥哥的时候,哥哥却不在。
谢浪忽然抬手捂住了整张脸,哭的无声又无息,可始终站在他身侧的欧臣却能很清楚地看见他肩膀上抖动的痕迹。
欧臣也心疼,他既心疼谢多余,又心疼谢浪,可他不能哭,他现在就是谢浪的依靠,如果连他也弯下了脊背,那谢浪就再也没有能依靠的人了。
长长地从心里舒出口气,欧臣稍稍侧身搂住了谢浪的肩膀。
他没有话,谢浪也不需要安慰。
医生和护士做完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走了。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就显得谢浪低声哭泣的声音有多么的窒息了。
奶奶听不得谢浪哭,谢浪一哭她就背过身去按了按眼角。
爷爷无声叹了口气,搂着奶奶的肩膀哄着拍了两下。
脆弱不是谢浪的本性,他即使再崩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抱头痛哭,所以他哭了没一会儿,就抹抹脸坐直了身体。
“好些了么?”欧臣抬手擦掉谢浪漏掉的眼泪。
谢浪没话,起身掀开了谢余的被子。
欧臣知道他想干什么,也知道如果不让谢浪看看谢多余的伤口到底有多严重,他是不会就此消停的,所以他也没阻止。
被子掀开,露出谢多余穿着病服的瘦弱身躯,病服有些宽大,看着很是不合身,谢浪每多看一秒,心里就多生出一份想扯掉这身病服的冲动。
好在他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没有让自己真的冲动起来,只是心翼翼地解开孩儿身上的病服。
然后就看见谢多余身上自肩膀到胸口斜裹了一条厚厚的纱布,两个有伤口的位置之下还多了一层厚纱。
裹的这样严实,谢浪根本就不可能看见谢多余真实的伤口是什么样的,他只是根据纱布的大来判断孩儿的伤口大,这样也好让他心里有点儿数。
肩膀的纱布不大点儿,也就成人掌心那么大吧。
心口的纱布有些大,差不多是从锁骨开始,一直划到心口的。
雪白的纱布包裹着奶白的皮肤就跟裹着棉花的银针一样,明亮而尖锐地顺着眼睛疼进了心里。
谢浪拧着眉闭了闭眼睛,有些不忍心再看了。
于是欧臣赶紧拨开他的手,系上谢余的病服扣子,又赶紧把被子盖好,好像这样就能让谢浪忘记刚才那一幕似的。
谢浪过了好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就直愣愣地站在床边,半天都没有动过,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欧臣很担心他,侧着身子勾了勾谢浪的手指,“别担心了,可爱退点儿烧就能醒过来了。”
“嗯。”谢浪半天才嗯了一声,嗯完又过了半天才,“你在这儿守着他,我出去一趟。”
欧臣这个时候别谢浪单独出去一趟了,就是单独去个厕所他也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所以他立马就攥住了谢浪的手,“你去哪儿?我跟你一块儿!”
谢浪耷着眼皮看着谢多余,,“他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欧臣想你一个人出去我也不放心,兜儿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他一脸烦躁地掏出来要挂掉,却在看清是老爸的时候愣了一下。
在这儿愣神的功夫里,谢浪甩开他的手出去了,路过爷爷奶奶的时候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欧臣心里暗骂一声,冲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你俩看着可爱,我去看着谢浪,不然我怕他......”
“哎哎哎,”奶奶红着眼睛催他,“你快去你快去,多余我们看着。”
欧臣也没再什么了,边往外追边接起老爸的电话,“爸,我这儿忙着呢,等会儿......”
“你忙什么?”欧泽冷冷清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你还知道今天星期几么?”
谢浪溜着电梯缝儿钻进了下行电梯,欧臣再追过去也赶不上了,只好左拐到通道里的步行楼梯。
同时心里又暗自叫苦,完蛋,今天周四。
“老爸,”欧臣最会来事儿了,听出老爸这是要找他算账了,于是赶紧,“谢浪家出事儿了,他弟被人捅伤了,我这会儿得看着谢浪,不然他会做傻事儿的!”
“他弟被人捅伤了?”欧泽电话的重点明显已经被欧臣给带偏了,停顿了会儿,又问,“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忙的么?”
“暂时没……”欧臣喘息间停顿了下,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谢志成,“哦!有!谢浪刚才揍了个人,那人嚷嚷着要报警告谢浪,到时候可能就需要老爸你出手了。”
欧臣没那人是谢浪他爸,一是不想让老爸把谢浪想象的太不是东西了,二是他觉得谢志诚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欧泽听了却直皱眉头,“你们要是知道是谁伤了他弟,那我可以直接派个律师帮他官司,你们就别乱来了。”
“我.....”一路跑到三楼连蹦四层台阶落地的那一刹那,欧臣的尾椎骨猛地一疼,他咬着牙嘶了一声,在原地定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怎么了?”欧泽听出欧臣的声音不对,问了一声。
“没事儿没事儿......”欧臣一连串地,完蹦哒着继续往楼下冲,“老爸我先不跟你了,我得追谢浪去了,不然等会儿真出事儿了,爸爸爸.....那个啥....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吧。”
“给你请一个上午,”欧泽不容拒绝地,“下午不去我就亲自过来接你。”
“你回来了?”欧臣挺惊讶地问。
“嗯,在公司呢。”
“那你忙你吧,我这边儿忙好了就上学去。”欧臣模棱两可地,完把电话挂了。
一口气没歇地跑到一楼,欧臣正好看见谢浪走出医院大门的身影,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歇歇,又马不停蹄地往大门口追过去了。
医院门口总是人来人往的,三三两两的年轻身影中还掺杂着几个老人,欧臣又着急又怕撞到人,躲闪着追出大门口的时候,谢浪已经钻进停在路边的出租车里了。
“操!”欧臣咬着牙骂了一声,“狗日的谢浪!”
然后自己也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就操着急切的神情跟司机,“师傅师傅!你看见前面那个065的出租车了么,里面有个渣男带着我媳妇儿跑了,你赶紧帮我追上去。”
司机瞥了眼欧臣身上的校服,眼神里莫名升起了一种怀念青春又忍不住想看热闹的笑意,他一拉手刹,热情又爽朗地,“放心吧大侄子!叔一定给你追上!”
“哎!”欧臣满眼感激地看着司机,“谢谢叔!叔你别光不练,赶紧上油门儿!”
司机一脚油门儿轰上了主路。
欧臣也不知道谢浪要去哪里,只知道他去的地方有点儿远,还有点儿偏僻,他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想看看这附近有什么是他知道的地方,不然等会儿真出什么事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爸求救。
司机却以为他是着急的,边上油门儿追渣男,边劝慰他,“伙子,你也别太着急了,这感情的事儿啊,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你媳妇的心要真在你身上啊,那是谁也带不走的,这要是真不在你身上了,你你真追上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
“所以叔你赶紧抓点儿紧啊,我媳妇儿爱我爱的要死,真离不了我,”欧臣指着前面的车,“叔你看见没,我媳妇儿的车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我都听见他哭着喊我了,您没听着么?”
“.........”
司机没他能侃,撇着嘴超了个车。
作者有话要:
呼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