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带着味道闹哄了大半天, 谢浪已经绝望到快乐不起来了,甚至连厨房都不想进了。
晚饭的西红柿鸡蛋疙瘩汤还是等奶奶回来做的。
谢盈的情况还没好转就又起了高烧,爷爷奶奶俩人都挺担心的,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谢浪不会去过问这些, 只让他们明天出门的时候多穿一点儿。
一顿饭吃完, 谢浪和欧臣俩人把碗洗了。
“那个......”欧臣想起程静雯那天的话, 犹豫着问,“谢志诚真残了?”
“程静雯要谢志诚死了....”谢浪把洗好的碗递给他,“你都得立马把我送精神病院去了吧。”
“操!”欧臣接过碗擦水, “我这不是担心......”
“别担心用不着的,”谢浪知道他想什么,直接断了他的话,“他闺女真出事儿了也赖不着我。谢志诚做生意也做了好多年了,有时候资金周转不过来是有的, 但不可能没有积蓄, 之所以谢志诚会一次又一次地来要钱, 那全是程静雯怂恿的,没别的,她就是看不惯我爷爷奶奶把钱都花在我跟谢多余的身上, 所以每次她闺女生病,程静雯都想着坑爷爷奶奶一笔钱,她觉得这是爷爷奶奶应该做的, 所以别谢盈现在没死, 就是死了, 跟我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顿了顿, 谢浪忽然笑了起来, “这叫什么, 叫风水轮流转,我们谢多余受过的罪,她谢盈一样也别少,少一样我心里就不得劲儿。”
欧臣侧目看着谢浪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直觉得谢浪心里一定还憋了很多没对他出口的痛苦。
欧臣也有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他刚开始的时候也很讨厌欧子瑜,但他从来没有期盼过欧子瑜会怎么怎么样,顶天儿了就是不搭理他,由着他扯着嗓子哭。
有时候实在被欧子瑜哭烦了,欧臣就让保姆把欧子抱出去晃两圈儿再回来。
这样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所以他不理解谢浪那种风水轮流转的扭曲心态是怎么产生的,不过他并不介意,甚至还很心疼他们兄弟俩。
同时也很好奇谢多余的遭遇,却又只字不问。
因为他不敢了。
有些人的伤疤之下是完全长好的皮肉,而谢浪身上的伤疤,不管过去了多少年都是一如既往的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是他愈合的时间太慢了,还是他故意不让伤口愈合上的.....
“发什么呆呢?”谢浪在他眼前了个响指。
“啊?”欧臣回过神看着他,“什么?”
“擦碗,”谢浪敲了敲摞在他手边儿的碗,看着他问,“是不是觉得我特没人性,连个女孩儿都容不下。”
“没.....”欧臣低头擦着碗上的水渍,低沉的情绪从他心不在焉的动作中显露出来,“我就觉得我应该对你再好一些.....”
谢浪大概能猜到他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故意逗他,“比如呢?”
“没有比如,”欧臣抬眼看着谢浪,“也没有确定的某件事儿,更不能给你摘星星摘月亮,就想对你再好一些。”
“那我就想要星星月亮呢?”谢浪耍赖似的笑笑。
欧臣愣愣地看着他,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凑近他,“那我从现在就改名叫星星月亮,你要我吧,我毫无保留,全给你。”
欧臣的眼睛很好看,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明亮的过于耀眼,又在紧紧注视谢浪的时候多了一份赤忱的喜欢。
这样的喜欢滚烫而明朗,谢浪每次看了都会有招架不住的畏缩,因为他的喜欢实在不够热烈。
沉默了好大会儿,谢浪笑着,“你好油腻啊。”
“........操了,”欧臣笑骂了一声,“别人家的情侣要像我这样深情告白的话老早缠缠绵绵地往床上滚了,你他妈可倒好,一句油腻毁所有,哎,伤心了。”
谢浪乐的不行,洗好一个碗递给他的时候顺带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很轻,基本上没什么声响。
欧臣挑着眉看着他。
“哄哄你。”谢浪。
“个大巴掌给个芝麻糖,你当我谢多余呢?”欧臣心里高兴的很,他就喜欢谢浪主动亲他,不过他大少爷的脾气还是让他忍不住傲娇了一下。
“那可咋办呀?哄不好了哇?”谢浪学着谢多余的语气撒娇,却学的很是生硬,缺了点儿孩儿的纯真,但也很可爱。
“操,真不要脸,”欧臣被他逗的不行,乐着撞得了他的胯骨,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哎!对了!今天孙医生都跟你什么了?”
谢浪怔了下,显然是没跟上欧臣的脑回路,然后就沉默了。
厨房里安静的只剩谢浪洗碗的动作,他洗碗最后一个碗放在了欧臣手边儿,又接着洗手,关水龙头,抽纸巾擦手,再顺便把水池边儿溅的水给擦干净......
“要不你再出门扫个雪?”欧臣看他闲不住,很真诚地给他提意见。
谢浪没吭,把擦完水池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这才从胸腔里呼出口气,耷着眼皮去看着欧臣手里的擦碗布。
“遗传。”他轻轻地出了两个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欧臣瞬间就拧起了眉头,他其实早就有预感的。
可谢浪轻轻吐出的这两个字还是带着密不透风的悲伤一股脑地压在了他的心口,让他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遗.....遗传...?”欧臣呼吸困难地重复了一遍。
“嗯。”谢浪很平静地嗯了一声,又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有点儿闷,想抽烟。
欧臣没注意到谢浪的这个动作,只茫然而焦急地想,“那...那你...你姥姥也有神....”
“不知道,”谢浪眼瞅着他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就接过他手里的碗和布自己擦了起来,“姥姥姥爷走得早,没见过。”
“那.....”欧臣有好多问题想问,可真张开了嘴,他又不知道到底要先问哪个。
谢浪等他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一二三,就捡他比较关心的告诉他,“下周一开始心理治疗,不过可能作用不大,因为我现在还,还不到真正的发病期......”
忽然响起的哽咽声断了谢浪的话。
谢浪擦碗的动作顿了下,抬头去看欧臣。
大少爷从就没受过真正意义上的苦,所以即使他外表再不可一世,心里终究是个既脆弱又敏感的娇气鬼。
听不两句人间疾苦就哭了。
谢浪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去抹掉他脸上的泪,“别哭啊大少爷,我话还没完呢。”
欧臣不话,就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谢浪放下碗,抬手搂了搂他,捏着他的后脖颈,“孙医生还了,如果我的情绪不再受刺激的话,可能以后不会发病也不定....”
“不会发病?”欧臣猛地拉开他,执着的目光直直地追着谢浪的眼睛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搞错重点了你,”谢浪蹭了下又要流泪的眼角,“是情绪不再受刺激。”
“那就...那就不受刺激啊!”欧臣用几乎命令的语气。
受不受刺激,能不能被刺激到,也不是谢浪可以得准的,不过他还是顺着欧臣的语气答应了一句。
“好,我尽量稳住我自己。”
欧臣哭的眼睛通红,就没回屋,直接上浴室去了。
谢浪就回屋给他拿睡衣,屋里的谢多余正靠在床头玩ipad,看见哥哥进来赶紧抬起头,“咋才洗完呀。”
“洗不动呀,”谢浪开衣柜找睡衣,“明天你帮洗呗。”
“好哇。”谢多余很爽快地答应了。
“得了吧你,”谢浪找出一套睡衣,往外走的时候顺带敲了下谢多余的脑门儿,“就知道玩水。”
“嘻嘻.....”谢多余被看穿也不尴尬,就傻乐,见哥哥要出去,他又问,“哥哥你又干啥去。”
“给你欧臣哥哥送睡衣,你先自己玩。”谢浪走出卧室,顺手把门带上了。
洗手间里的欧臣已经脱完上衣了,谢浪来敲门的时候他正在脱裤子,所以也没空去开门,直接冲着门,“没锁,你直接进来。”
“哎.....”谢浪一推门就看见欧臣刚从裤腿里抽出一条大长腿,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刚要关上门,欧臣就拽着他的手腕儿把他拉进来了。
不过他还有一条腿上挂着裤子呢,所以地盘不是很稳,把谢浪拽进来后就整个人都扑到谢浪怀里去了。
“你......”谢浪都懒得他了,“哎,服了你了。”
“我还没你呢,送衣服不把衣服送进来就想跑?”欧臣笑了笑,“怎么着?是想让我果着出去啊。”
欧臣刚哭过,这会儿的眼睛还有些发红,再加上洗手间这会儿开的是暖灯,就莫名给他铺上一层暧昧不明的意思。
看着还挺....诱人的。
谢浪赶紧把目光移开,“谁让你不等我送完衣服再脱的。”
“怪我咯?”欧臣见他飘忽不定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就故意凑他耳边儿。
“啧!”谢浪稍稍偏开头,“你能不能好好话。”
“能,”欧臣直视着谢浪的眼睛,很迷人地笑了起来,“谢浪,咱俩是不是好久没亲过嘴儿了?”
“.........”谢浪,“程静雯来的那天刚亲过。”
“那叫亲嘴儿?”欧臣用指腹去碰他的唇角,“你是不是对亲嘴儿有什么误解啊?”
若有似无的挑逗引得谢浪心里一阵发痒,开口之前都忍不住滚动两下喉咙。
“不然呢,在您这儿什么才叫亲嘴儿。”
“你亲我.....”欧臣凑近他嘴唇却又不贴上,只暧昧又缠绵地,“那才叫亲嘴儿....”
谢浪没吭声,也没动,好似在等着欧臣自己贴上来。
“谢浪....”欧臣把谢浪手里的睡衣丢到洗衣机上,然后拿着他的手搂着自己的后腰,“我刚才好难过的,你哄哄我,好不好?”
欧臣话的语气低沉而性感,谢浪受不了欧臣这样跟他话,简直烧心,轻叹了口气,随即就没有任何犹豫地吻上了欧臣的唇。
洗手间里本来就有暖气片儿,欧臣嫌不够暖,就又开了灯暖,这会儿洗手间的温度不有三十度,也得有二十三四度。
再加上俩人体内疯狂而沸腾的火苗正不断高涨,就促使着俩人直接往发烧的方向使劲儿了。
当温度已经逐渐升到了顶峰,欧臣就缓缓退出了谢浪的唇舌。
“谢浪....”他喘着粗气,搂紧了谢浪的后腰,“你让我一次.....好不好?”
平时只会对不起的谢浪,这会儿已经彻底溺在了欧臣那双黏糊而迷离的眼底。
或许是因为欧臣刚过要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给他,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人会因为担心自己而满眼难过。
所以他哑着嗓音,“我帮你。”
完就再次扣着欧臣的后脑勺吻了上来。
谢浪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沉溺于自己从心底就无比抗拒的那些东西。
而当他实实在在被欧臣的气息所包裹的时候,那些过于执着的抗拒就彻底沦为了某种不可言的刺激了。
“谢浪,”欧臣站在淋浴下看着谢浪,挑衅似的,“你很有经验啊,自己以前没少来过吧?”
“你们语文老师没教过你什么叫与生俱来么?”谢浪闭着眼冲头发,话的时候热水老往嘴里跑,他再吐掉。
“我们语文老师不教这种床上成语。”欧臣张嘴就开始反驳。
“你管这叫什么?”谢浪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床上成语。”欧臣一字一顿地重复。
“....你真有病。”谢浪笑了笑,继续冲头发了。
“你真没病你洗那么多遍头发干嘛,”欧臣也跟着乐了,还顺手帮他搓了搓后脑勺的头发,“我都没弄上去了。”
“滚蛋吧你,我刚才都摸着了,”谢浪意味深长地,“你也是挺厉害的,能飚那么高,要不是我头发限制住了你,你都得上太空遨游一圈儿了吧。”
“谁不是呢,硬生生让我们少了个遨游太空的机会。”欧臣还挺自豪。
“德行吧你,”谢浪冲好头发一抹脸,看着欧臣,“行了,你赶紧洗吧,我先出去了。”
“哎!”欧臣赶紧拉住他,“占完便宜就想跑是吧!”
“大少爷,”谢浪叹了口气,“咱俩到底谁占谁便宜?”
“你占我便宜。”欧臣很肯定地。
“你没舒坦是吧?”谢浪压着声音。
“.......不知道!”欧臣很意外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过身露个后背给谢浪,“赶紧的,给本少爷抹沐浴露,我要用可爱那个牛奶味儿的。”
墨迹着洗完澡,谢浪裹着浴巾去给欧臣拿内裤去了,欧臣就先把上身的睡衣穿上了。
等谢浪回来的时候,他还光着个大腚在那儿照镜子呢。
“.....你就不能先拿个浴巾围上么?”谢浪推开门就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条全新的内裤,“给,赶紧穿上。”
“浴巾不让你围走了么,”欧臣接过内裤瞅了一眼,“这新的么?”
“啊,”谢浪抖抖自己要穿的内裤,“刚拆开的。”
“那我不穿,”欧臣把内裤往他跟前儿一递,“我要穿你手里那个。”
“....你到底什么毛病?这是我穿过的!”谢浪压着声音他。
“穿过穿过呗,你穿过的好歹还洗了吧,”欧臣抖抖手里的内裤,“这新的都没洗过!你让我怎么穿啊!”
“...........”谢浪也是服了他了,接过他手里的内裤把自己的内裤递了过去,“事儿多。”
“还我事儿多?”欧臣边嘚吧边穿内裤,“这点儿常识还用本少爷?”
“当然得了,俺们农村人可没你这样瞎讲究的。”谢浪懒得出去再拿一条了,直接拿着新内裤穿上了。
欧臣被他这句话惊的差点儿没摔了,一手扶着墙看着他,“你他妈能再土点儿么?”
“可以,”谢浪笑着套上睡裤,耷着眼皮看着欧臣的腿,“赶紧穿裤子,不然冻波棱盖儿。”
“我你妈的.....”欧臣指着他,“咱俩刚腻歪完,你别逼我揍你啊!”
“那可不兴啊,”谢浪乐的不行,“地上有水,在这儿人容易摔个仰八脚。”
欧臣还想骂他,却忍不住跟他一块儿乐了起来。
俩人在厕所没敢乐太欢实,毕竟爷爷奶奶的卧室就在隔壁。
不过等他俩回屋的时候,谢多余还是眨着好奇的眼睛问他俩,“哥哥,刚才你和欧臣哥哥在笑啥呀?”
“没啥,”谢浪过来收了他的ipad,“你可以睡觉了。”
“哎,”欧臣头上搭个毛巾往沙发里一靠,看着他哥儿俩,“我以前不觉得,现在才突然发现,可爱这改不掉的土话原来全是随你哥了是吧。”
“啥叫土话?”谢多余土而不自知。
“你天天的啥就叫土话,”欧臣挺惆怅地看着谢多余,“你没看人家欧子瑜的都是什么和怎么了么,怎么一到了你哥儿俩这儿就全是啥呀,咋了呀。”
谢多余没明白,“那咋了呀?不能呀?”
谢浪笑出了声音。
“......没啥,当我没吧。”欧臣长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安详地烘头发了。
谢多余莫名其妙地,仰脸儿看着哥哥。
“没事儿,你欧臣哥哥不理解咱们的快乐,不用管他,你赶紧睡觉。”谢浪搓了搓孩儿的脑袋。
“那你啥时候睡呀?”谢多余蹭着哥哥的手问他。
“哥哥画会儿图,”谢浪指了指欧臣,“等欧臣哥哥烘干头发就来陪你睡。”
“好吧。”谢多余乖乖躺下了。
“你画什么图啊?”等谢多余睡了好一会儿了,欧臣才开口问谢浪,“这两天接单子了?”
“没接,”谢浪专心走笔,头也不抬地,“之前接的游乐场的单子,年前这几天得给人家交上去。”
“这年前也没几天了啊,”欧臣的头发烘的差不多了,他拿着毛巾来到谢浪身后帮他擦头发,瞥着他的画稿,“你这稿子差挺多呢吧。”
可不么,连个游乐园的大概草图都没完成呢。
“没事儿,草图画好后面就快了,能交上,”谢浪稍稍低了低头,跟他,“把我后脑勺的头发搓两下,有点儿冒凉气儿。”
“你可真能使唤人,”欧臣给他擦后脑勺,看着后脖颈上贼有劲儿的牙印儿,他突然想到什么,躲着可爱贴在谢浪耳边儿,“哎,谢浪.....”
“哎!”谢浪被他突然压低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儿条件反射地给他一拳,转过头看着他,“你就不能提前给点儿预告么?不然我真一拳下去了你这鼻子是要还是不要啊?”
“靠....”欧臣被他吓一跳的动作给整懵了,挺郁闷地瞅他,“那咱俩本来不就在话么!谁知道你这还带跳台的啊!”
“....我画画的时候比较专注,忘了你在跟我话了....”谢浪停下笔,“你要什么。”
欧臣也是没脾气了,轻轻叹息一声,继续压着声音跟谢浪,“我是想刚才咱俩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好像没开窗户,那....那个味儿.....”
“你耍流氓的时候怎么没想着那个味儿啊?”谢浪挑着眉看着他。
“啧!”欧臣指着他,“谁耍流氓你清楚了。”
谢浪笑笑,抬手捏了捏他的手,“没事儿啊,门儿开着呢,没一会儿就散没了,再了,你见爷爷奶奶上过那个厕所么。”
爷爷奶奶房间里有厕所,这个欧臣是知道的,但他做贼心虚啊,总免不了要瞎担心一场的,这会儿听谢浪这么一,他那颗提着的心才算稳妥地回到了心窝里。
“那行吧。”
“行了就赶紧上床陪谢多余睡觉去,别在我后边儿杵着了,等会儿又给我吓一跳。”谢浪。
“我不,我就在这儿杵着,”欧臣眯着眼睛笑,“除非你亲我一口。”
“神经。”谢浪笑笑,勾着他的脖子拉过来亲了一口。
周五出成绩,高三的学生们得回趟学校接受班主任的批斗。
谢浪没去,他带谢多余拆线去了。
欧臣一听谢浪不去,他也不想去,不过他的不想不仅没有任何效用,还劳烦欧泽亲自给他送到了私高门口,并推掉了一个会专门儿在私高门口等他。
欧臣那个绝望啊,进了校门儿就给谢浪了个电话过去,“宝贝儿,未来两个时里你要是找不到我了,你千万要来救我啊,不然我可能就被你公公的眼神儿给杀死了。”
谢浪笑了一下,“这么严重啊,要不我现在就安慰安慰你?”
“嗯?”欧臣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赶紧问了一嘴,“怎么安慰?”
“该怎么呢,就是....”谢浪的语气里充满了忧伤,“哎,其实我这次也没考好.....”
谢浪期末考前发生了那么多糟心事儿,搁谁身上谁也不能专心考试了,更何况谢浪那几天都没空复习,所以在这种情况没考好还是可以原谅的。
结果欧臣刚要开口安慰他,就听见谢浪大喘气儿地补了句,“才考了全年级第三名。”
“...........”
欧臣突然站住了,他的周围全是不断往教学楼行走的学生,三三两两的人堆儿里总能传出不同的笑声,听着特别的青春而美好。
欧臣在这样的美好氛围里,格外温柔地对他男朋友了一句特真诚的话,“谢浪,你他妈去死吧!”
完把电话给挂了。
其实我这次也没考好。
才考了全年级第三名。
听听,这他妈能是人出的话?
操着想弄死男朋友的情绪走到了班里,欧臣都懒得加入周烁和林爽俩人研究新年计划的交谈里。
只暗自琢磨该以什么姿势干死谢浪,然后又一边儿烦躁老班怎么还不来!
手机在兜儿里来回震两下,欧臣不用猜都知道是谢浪,他拿出手机瞅了一眼。
-我错了
-欧臣哥哥原谅我
欧臣只给他回了一个字儿外加一个标点符号。
-哼!
欧臣的班主任不墨迹,发完卷子又随便几句话就让同学们各自回家了。
欧臣看着自己门门不及格的卷子,实在不敢出去面对老爸。
他都能想象到老爸以什么眼神儿看他。
啧,痛苦。
“哎,臣儿,”周烁卷着卷子过来敲了敲他的肩膀,“你走不走啊,班长要锁门了。”
“走....”欧臣叹着气起身,把卷子搓巴搓巴揣兜儿里了,看着周烁问他,“你考几分?”
“哎呀管他几分儿呢,反正吊车尾呢。”周烁没什么所谓地搭着欧臣的肩膀往外走。
周烁他爸对周烁管的挺松的,他也不指望周烁能考出多美的成绩,反正他已经帮周烁物色好国外的大学了,现在就等着他把高中混完就把他扔国外去了。
这么一想,欧臣觉得老爸还是挺爱他的,最起码不会把他往国外弄。
于是往外走的脚步都轻松了不少。
周烁要跟夏漫约会去,出校门儿跟欧泽了声招呼就撤了。
欧臣站在副驾驶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操着用于赴死的表情上了车。
“有及格的么?”欧臣一上车,欧泽就言简意赅地问了一句。
欧臣嘿嘿傻笑。
这就是没有了。
欧泽也没多什么,轻叹了口气,启动车子,慢慢踩着油门儿开上了主路。
欧臣刚才还担心老爸用眼神儿杀死他,这会儿突然这么和谐的安静还让他挺不自在,犹豫了一会儿,欧臣还是开口,“那个什么,爸,你要想骂就骂吧,别憋着自己。”
“我骂你干嘛?你又不是学给我的。”欧臣云淡风轻地。
听老爸这么,欧臣瞬间反应过来了。
得,今儿老爸没用眼神儿杀他,而是改用爱答不理的套路了。
“是,不是学给你的,是学给我自己的,可我这么不好好学也伤了你的心不是,”欧臣特上道儿地,着还心翼翼地观察着老爸的脸色,见他的嘴角有那么一丝丝的波动,他又赶紧,“所以你还是骂我吧,没事儿,我承受的住。”
欧泽被他嘚嘚的只想笑,路口亮起了红灯信号,他踩着刹车停下来,侧头看着欧臣,“谢浪考的怎么样?”
“他啊,”欧臣一他就来气,可他的语气里还是带着些无法掩饰的骄傲,“考的不怎么样,也就才年级第三名。”
“嗯,也就才年级第三名,”欧泽点点头,话家常似的问欧臣,“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谢浪之间到底差了多少?”
欧臣忽然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老爸,老爸点到即止,不肯再多了。
路口开始跳绿灯了,欧泽松开刹车把车子开出了斑马线。
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街景,欧臣忽然意识到一个他从来没有细心去考虑过的问题。
谢浪是大学特招生,欧臣可以花钱去到他的城市。
可去了和谢浪相同的城市,并不代表他和谢浪就永远捆在一起了。
这只能明他们在同一个楼梯上,却不在同一层台阶上。
而谢浪和他之间的到底差了多少距离.....
他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去衡量过。
而老爸的一句话就像在水面上的石头一样,彻底破了欧臣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平静。
拆线有点儿疼,谢多余哭了两嗓子,给谢浪哭的直想揪着医生的衣领骂他会不会拆线,硬忍着才没动手。
终于拆完了,医生又给谢余的伤口上上了点儿药,再包个纱布,就彻底完事儿了。
“伤口恢复的很好,再继续这样养几天就彻底没事儿了,”医生放下镊子和剪刀,看着一脸怒气的谢浪,“怕留疤的话可以每天给他涂点儿祛疤膏。”
“知道了。”谢浪的声音特凶,给孩儿穿衣服的动作却格外的温柔。
医生开了点儿外用的药膏和祛疤膏,谢浪拿着单子去拿药的路上,谢多余一直紧紧搂着谢浪的脖子声哭。
“特别疼?”谢浪很心疼地问。
“不疼.....”谢多余摇摇头。
“那别哭了,”谢浪拍拍他的后背,“你都灌我一脖子水了。”
“那我害怕呀。”谢多余把哥哥搂的更紧了些,哭的声音也跟着放大了一些。
谢浪知道孩儿害怕什么,把他搂的更紧了一些,“别怕,以后哥哥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谁知谢多余害怕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抽泣问哥哥,“哥哥,我啥时候能长大呀?”
“为什么要长大,做个孩子不好么?”谢浪问他。
“不好......”谢多余了个哭嗝,“我太了,都保护不好自己,老让哥哥心疼.....”
“没关系的,”谢浪的眼眶一紧,哄着孩儿,“你只管做孩子就好了,哥哥会保护你的,哥哥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让我们多余疼了,好不好?”
“那哥哥疼咋办呀?”谢多余把谢浪一边衣领哭湿了,他就换到另一边继续哭了。
“哎,”虽然谢浪的眼眶都被孩儿惹红了,却依旧挡不住他很头疼地叹了口气,“没事儿,哥哥已经长大了,大人不会疼,以后你多听话别惹我生气就行了。”
“我很听话呀.....”谢多余一点儿不心虚地。
谢浪都笑了,“是,你听话,你最听话了,我都没见过比我们家多余更听话的孩儿了。”
谢浪开始心理治疗这天正好是情人节,俩人谁也没提这回事儿,挺乐呵地往孙医生的工作室去了。
工作室在山上的别墅里,还没化干净的雪让半山腰的风景看上去不太干净,而且湿哒哒的路面还冻了一层滑不呲溜的薄冰。
路不好走,谢浪就一手抱着谢多余,一手牵着欧臣的手慢慢地往山上走。
“哥哥,我想自己走。”谢多余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
“你是想自己出溜吧。”谢浪直接点出孩儿的心思。
“没有呀....”谢多余挺无辜地眨着大眼睛,“我是怕哥哥太累了。”
“没事儿,哥哥累了会把你给欧臣哥哥抱的。”谢浪。
谢多余看着欧臣哥哥,很是绝望地叹了口奶气。
欧臣就乐了,“几个意思啊这是,不想让欧臣哥哥抱啊?”
“没有呀,”谢多余不太会谎,来来回回还是那一句话,“我是怕累着欧臣哥哥。”
“欧臣哥哥累不着,”欧臣隔着口罩点了点他的鼻子,“别抱你了,就是抱着你哥满山跑都是意思。”
谢多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谢浪突然就停下来了,看着欧臣,“来,抱,今儿你要不抱着我跑个满山我都不带下来的。”
“啧!”欧臣啧他,“你别是被体育大学特招的吧,这么会抬杠。”
“谁让你这么忽然我们傻子的。”谢浪乐了,牵着他继续走。
“哎,”欧臣很是悲伤地长叹了口气,“我真是没地位啊。”
“挖个坑埋了就有地位了。”谢浪。
“你大爷啊!”欧臣想也不想地骂了句。
“不许骂人啊欧臣哥哥。”谢多余皱着个眉头欧臣。
“好好好,我错了.....”欧臣一连串地点头,“哎,我真是服了你哥儿俩了,一个专业抬杠,一个蜻蜓队长。”
“啥是蜻蜓队长?”谢多余挺迷茫地看着哥哥。
“正义和公平,你欧臣哥哥夸你呢,”谢浪没好心眼儿地哄骗孩儿,“以后继续这样监督欧臣哥哥,知道了么。”
“好!”孩儿都特别有正义感,也很喜欢正义和公平这样的字眼,会莫名让他们生出某些不一样的使命感,所以谢余答应哥哥的时候都特别有劲儿,“以后我会好好监督欧臣哥哥的!”
“.....作孽啊!”欧臣哥哥很无语地嗷了一嗓子。
孙医生的工作室是个挺别致的别墅,现在都腊月的天儿了,别墅的门口还开着几枝鲜艳的花团。
推开院儿门进去还能看见一个占了大半个院子的花园儿,花园里高低交错着摆放了五层绿植盆栽,有几个盆栽里开着和院门口差不多的花团,只是颜色不一。
至于是什么花,欧臣和谢浪俩人也看不出来,只觉得这样的环境让人挺舒服的。
“来了?”孙医生的声音沿着冷风吹过来。
俩大一循声望去,就看见孙医生正端着个挺复古的杯子懒懒地靠在窗口。
他今天不像上次穿的那么正式,看着也不容易让人生出些疏离的距离感,反而觉得亲近。
“孙医生。”欧臣不觉得跟医生有亲近感是好事儿,所以他还是和不冷不热地了声招呼。
“嗯,进来吧。”孙医生朝屋里歪了歪头,示意他们进来。
大概是想给病人一种家的感觉,所以别墅的大厅里虽然挂了不少医资的证明和简介,但明亮简洁的装修风格还是给人一种挺温馨的感觉。
看见谢浪抱了个孩儿进来,有个身穿护士服的姐姐就端来一个两层的甜品架给他们。
谢多余的滴溜溜转的大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不过他没敢动,而是看了眼哥哥。
谢浪把他放在沙发上,摘了他的口罩叠好放在他的外套兜儿里,“让欧臣哥哥带你洗个手再吃。”
“好!”谢多余又从沙发上跳下来,拉着欧臣哥哥的手,“欧臣哥哥!我们去洗手吧!”
“好,”欧臣答应一声,又跟谢浪,“你赶紧进去吧,我俩在这儿等你。”
“嗯,”谢浪看了眼甜品架,交代一句,“别让他吃那个牛奶糖,不然等会儿牙粘掉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进去吧,我们洗手去了。”欧臣把他推进了孙医生的办公室,自己领着谢多余洗手去了。
孙医生的办公室不大点儿,装修也很简单,是没有任何装饰的大白墙,更没有任何花草和绿植的影子,沙发是奶白色的,茶水台是和办公桌都是浅灰色的,一些办公用品全是黑色的。
可以整个房间除了他手里那个冒着咖啡香气的复古杯子之外,就再没有其它亮眼的颜色了。
“喝咖啡么?”孙医生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问他。
“不喝。”谢浪很自然地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里坐下来,椅子很软,背靠着椅背很舒服。
“我自己烘的咖啡豆,赏脸尝一下吧。”孙医生笑着。
谢浪没吭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孙医生往茶水台走了。
灰色的茶水台上面摆着个白色的咖啡机和一个灰色的磨豆机,很符合整个房间的色调。
“爱喝甜么?”孙医生边接咖啡粉边问谢浪。
“.....不爱。”谢浪没再执着不喝这回事儿了,敷衍着回答。
“爱喝酸么?”孙医生又问,“我这款咖啡豆有些偏酸。”
“不怎么能接受。”谢浪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孙医生点点头,用布粉器把手柄里的咖啡粉压实,“那还是给你做一杯澳白吧,这样口感会好一些。”
谢浪没怎么喝过咖啡,所以他也不太明白澳白是什么类型的咖啡,只冷着声音回答,“随便。”
“奶泡热一点?这样喝着会更香。”孙医生把手柄扣在出液口萃取咖啡液,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纯牛奶,他边往奶缸里倒牛奶边问谢浪。
谢浪彻底失去耐心,没回答他的问题,拧着眉,“我们能开始了么?我弟还在外面等我呢。”
孙医生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奶泡,感受着奶缸温度的同时回答谢浪,“我们已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
.......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