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新年

    寒假开始之前, 欧臣很顺利地拿下了那块儿地，也凭借自己辗转饭局把自己喝个半死的能耐拉到了足够的投资。

    其中老爹就算一份。

    至于后续项目的开展工作，老爸会给他派一位项目经理过来帮他。

    到底还是亲爸，欧臣在电话里连了好几声老爸我爱你。

    老爸嫌他腻歪, 一边烦人一边把电话挂掉了。

    正式放假的前一天, 谢浪领着谢多余过来接欧臣回家。

    谢多余今年都十岁了, 个头还跟七八岁的孩儿似的，见了欧臣依旧跟时候一样，非得搂着欧臣哥哥的脖子撒会儿娇才行。

    “哎呦喂, 我的宝贝儿哎，你蹭我一脖子鼻涕。”欧臣挺嫌弃地偏了偏头。

    “哪有啊，我又没有感冒。”谢多余被欧臣的脸都红了，却还是蹭个不停。

    “没有么，那你摸摸我脖子是不是都是湿的。”欧臣故意逗他。

    谢多余还是不禁逗, 听欧臣这么一就要试探着去摸一下, 结果还没摸到就被谢浪拉开了。

    “差不多行了你, 赶紧收拾了，我买的四点的票。”

    “行吧，”现在都一点多了, 欧臣就不逗谢多余了，转而拍了拍他的屁股，“走了谢多余, 给哥哥收拾行李去了。”

    “好！”谢多余屁颠儿屁颠儿跟着欧臣去了他的卧室。

    临近年关的高铁站都恨不得人挤人, 谢浪嫌谢多余那两条短腿倒腾的慢, 就没让他着地, 一直坐在行李箱上被俩哥哥轮番推着往前飞。

    终于飞到家了, 刚好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今年谢浪得跟欧臣回他年过年, 所以二八和二九这两天他俩一直都待在谢浪家，帮着爷爷奶奶把家里收拾了，又提前包好了三十这天要吃的饺子。

    等到了三十这天，俩人一大早就带着谢多余去逛了趟超市，给欧泽和欧子瑜买了一大推年货。

    到欧臣家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谢浪就先陪着欧泽喝了会儿茶。

    听着阿姨在厨房忙活做饭的动静，和谢多余和欧子瑜在客厅游戏的动静，欧泽习以为常地跟谢浪聊些有的没的。

    “你上次你进制作组了，怎么样？有遇到什么困难么？”

    “困难倒没有，就是挺累人的，”谢浪喝了一口热茶，“每天加班加点儿地赶进度改帧数，稍微一个不连贯就得重头再来。”

    话是这样的，但欧泽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儿不耐烦的劲头，反而还挺享受，于是就笑了笑，“那要不你辞职别干了，到我公司给我当管理吧，不加班不加点儿，还能让你享受特殊待遇。”

    “行啊，”谢浪知道他在开玩笑，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先好啊，特殊待遇我得指定人，不是我看上的人我可不去。”

    “呦，”这时正好欧臣走过来，他手里捧着两碗刚熬出来的梨汤，谢浪最近总咳嗽不见好，他又不好意思只给谢浪一个人开灶，只好给老爸也盛了一碗，“谢总快你看上谁了，赶明儿我好给你抢过来当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就算了，家里有个母老虎且气着呢。”谢浪接过他端过来的梨汤喝了一口，甜度和温度都刚刚好，顺着食管喝下去能一路暖到胃里，就连刚冒出来的那点儿想咳嗽的欲望都被压下去了。

    特舒坦。

    “滚你大爷的！你才母老虎！”欧臣踹了他一脚。

    “啧！汤撒了！”谢浪抬眼瞅他。

    大过年的没什么事儿。

    中午吃完饭欧臣就张罗着要麻将，但麻将得四个人，他们现在三缺一，于是他就把老爹招呼过来了。

    欧臣今年怎么也都二十多岁了，眼瞅着也快大学毕业了，再看不出老爸和老爹那点儿爱恨情仇就算彻底没救了。

    虽然他不知道老爸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跟老爹和好，俩人也一直都不乐意跟他聊这些事儿，但欧臣自己谈恋爱谈的甜滋滋的，就想让俩爹也好好的，毕竟都这么大岁数了，身边有个知根知底又对你好的伴儿比啥不强啊。

    所以欧臣这些年除了忙于工作还非常乐此不疲地撮合俩人。

    但有句话怎么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的就是甭管欧臣怎么费尽心思地撮合，老爹怎么绞尽脑汁地示好靠近，老爸都永远巍然不动，好像他泰山老大他老二一样。

    可真是愁死欧臣了。

    “先好啊，你俩不准使眼色.....”欧臣想起以前被坑的血泪史，就着重提醒老爹，“特别是你啊老爹！不准算牌也不准给我爸喂牌，不然假一罚十！”

    “谁给他喂牌了，明明是他故意勾我手里的牌....南风。”老爹不承认自己作弊，还云淡风轻地把锅甩给欧泽。

    “碰。”欧泽云淡风轻地接了锅，并拿回老爹出的南风，转手出一张一筒。

    “呵，我爸可忒会勾。”欧臣简直没眼看，只好转头跟谢浪使了个眼色，并挠了挠头发。

    谢浪接收到信号，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该他抓牌的时候抓进一张四万，可他转手就出一张三万。

    “哎碰。”欧臣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拿回三万的时候还极具挑衅地冲老爹抬了抬眉头，那意思是，哼，我也有人给我喂牌！

    老爹无所谓地耸耸肩，意思是各凭本事呗。

    结果一下午麻将下来，两家输两家赢，输家自然不用了，肯定是老爹和谢浪没跑了。

    不过老爹没谢浪输得多，因为他不仅要给右边的欧臣喂牌，还不敢赢左边欧泽出来的牌。

    只好输个底儿朝天。

    “哎，又赢了，真是不好意思。”欧泽浑然不知谦虚地拿出自己被放水赢回来的钱光明正大地数了数。

    欧臣看着老爸手里的钱，黑着脸跟谢浪声嘀咕，“你看你！我都跟你多少回了！老爸有老爹这么个坚强的后盾在，是不会输钱的！你还在这儿该赢不赢的，现在好了吧，零花钱都被骗没了吧！”

    “哎呀没事儿啊，”谢浪拉着他的手捏了捏，“反正晚上还给他俩拜年呢，到时候再要个大红包就行了呗。”

    “你要啊！要不回来你这个月就没零花钱了！”欧臣凶神恶煞地吓唬谢浪。

    谢浪笑了笑，“行行行，我要我要我要，你看你气样儿吧。”

    “废话，咱还得攒钱买大房子呢！哪有闲钱贡献给他俩。”欧臣瞪他一眼，好像个为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怨妇。

    谢浪还要继续哄欧臣，就听见欧叔叔跟老爹，“你过来备了几个红包？”

    老爹愣了愣，实话实话，“五个啊。”

    “准备那么多干嘛，”欧泽一本正经地，“浪浪和臣臣俩人都大了，今年就不用给红包了，把他俩的拆了给俩鱼吧。”

    浪浪和臣臣没想到老爸还在这儿等了他们一手，当场就凝固了。

    老爹看了眼俩人的表情，很快反应过来，“也是，按照年龄来俩人都该结婚了，结过婚的孩儿是不用再给压岁钱了，那行吧，那我就给俩的得了。”

    “不是....”欧臣简直无语，“那我爸还生了孩子呢，凭啥你就拆我俩的啊。”

    “当然是因为你爸年纪大了，得拿压岁钱压压啊。”老爹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再转过头看老爸的时候都是一脸求夸奖的样子。

    谁知老爸不仅没领他这份情，反而揣起钱起身，走出坐位前看了老爹一眼，“你晚上不在这儿吃饭吧，那你走之前记得把两条鱼的压岁钱发了。”

    “啊？”老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老爸就已经不紧不慢地走去了客厅。

    “美了吧，”欧臣就开始幸灾乐祸，“还压不压了？”

    老爹有点儿懵地愣了一会儿，简直不敢相信刚才一秃噜嘴了什么，只得忽略掉欧臣转去向谢浪求证，“我刚才是不是他年纪大了？”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是的。”谢浪非常礼貌地回答，但他嘴角挂的笑意是跟欧臣一样的幸灾乐祸。

    老爹慢慢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欲哭无泪的气。

    谢浪和欧臣俩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地一人来了句。

    “宝贝儿，我永远都不会嫌你年纪大。”

    “宝贝儿，你在我眼里永远十八岁。”

    然后俩人就被老爹照着屁股上一人踹了一脚。

    年三十儿的年夜饭是最热闹的，虽然靠近市区的地方都禁烟花，但还是有不少人家都买了呲花儿在家放着玩儿。

    欧泽家也不例外。

    但吃饭时间，欧泽就没让俩孩儿玩，等吃完饭才可以。

    两条鱼也乖，吃完饭才可以玩儿，俩人就乖乖吃饭。

    谢多余这两年可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还是墨迹，但最起码不用等人都吃完歇下了他才慢悠悠地放下碗筷。

    终于吃完晚饭，谢多余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欧子瑜去跟欧叔叔要烟花去了。

    为了让俩孩儿玩的过瘾，欧泽买了不少各种各样的烟花，老爹乐得当出力的人，也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起去拿烟花了。

    院儿里到处都呼啸着冷风，谢浪和欧臣俩人一出来就不受控制地了个寒颤。

    再看俩孩儿，完全没有一点儿冷的意思。

    到底是年轻。

    谢浪和欧臣俩人都不爱玩这种孩子的东西，给俩孩儿各自点着两只呲花儿就拉着对方上亭子里躲风去了。

    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不过俩人依偎在一起的温度还是能和老北风抗一抗的。

    “哎，又是一年了啊，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欧臣从谢浪的身后抱着他，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可不么，”谢浪看着俩孩儿手里的烟花，在一片脆响的笑声中看着欧臣，欧臣脸上倒映着绚烂的光影，看着特像一场迷幻的美梦，而这片美梦正紧紧地簇拥着他，“咱俩又老了一岁。”

    “啧！”欧臣捏了捏他的腰，“好的不嫌弃我老呢。”

    “会不会审题，我明明的是咱俩，又没单你。”谢浪拍了下他的手。

    “那也不行！”欧臣梗着脖子，“咱俩明明才二十三岁，年轻着呢。”

    “哪就二十三了，我们家臣臣宝贝明明才三岁。”谢浪逗猫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

    “滚你大爷的，”欧臣乐着开他的手，“你才三岁！”

    “行行行....我三岁我三岁。”谢浪满脸地顺从。

    “两岁半！”欧臣见他这么敷衍，又不乐意地找补一句。

    “......要不你直接我一岁得了。”谢浪看着他。

    欧臣哼了一声，“那不行，太的屁孩儿配不上本少爷。”

    谢浪笑了笑，觉得欧臣真是越长大越幼稚了。

    “你你要是让你们公司的员工知道他们平时不苟言笑的欧总私底下是这么个德行，他们会怎么想你啊。”

    欧臣想了想，，“大概会特别羡慕你吧。”

    “羡慕我有这么可爱的男朋友是么。”欧臣一个眼神谢浪就知道他在哪儿等着他，所以他都不用思考就能点出欧臣的心思。

    “靠，”欧臣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人家情侣聊个天儿都是有问有答的，你可倒好，成天就知道破坏气氛。”

    “快得了，咱俩老夫老夫的就别整那些用不着的了。”

    “嘁，没劲。”欧臣瞪他一眼，蔫答答地趴回他的肩膀上继续看谢多余他俩玩烟花了。

    谢浪眼看这人又来了，就赶紧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爱你。”

    “哎呦呦，这会儿又爱我了？”

    虽然俩人已经都老夫老夫了，但谢浪每一次不经意间的表白都会惹的欧臣心尖儿乱颤。

    不过大少爷还是一如既往地傲娇，即使他心里已经炸开了烟花，表面还是忍不住想阴阳怪气地挤兑谢浪。

    没别的，就是想听谢浪更多，更好听，更真诚的情话。

    “不止这会儿，”谢浪太清楚这人想听什么了，于是给他听，“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爱你。”

    欧臣这下才算开心，“这还差不多。”

    “德行。”谢浪搓了搓他的头发。

    欧臣还要哔哔，就听见老爹的声音特有气势地从客厅里传出来，“熊孩子们！别玩儿了！进来看春晚了！”

    “哎。”欧臣应了一声。

    “走了，”他拉上谢浪的手，走到院儿里又招呼两个孩儿，“走了你俩，进屋看电视去了，剩下的明天玩儿。”

    “哈哈好！”欧子瑜一蹦一跳地跑过去牵住了欧臣的手。

    谢多余转烟花转的晕头晃脑的，见哥哥来了赶紧往他身上扑，“哥哥！”

    “哎，你手脏不脏啊就抱我。”谢浪一边嫌弃一边扶好谢多余。

    “好脏啊，那咋办啊。”谢多余着还得寸进尺地去牵住了哥哥的手。

    “不要了吧。”谢浪和欧臣两位哥哥异口同声地。

    完俩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北风卷着笑声飘向漆黑的夜空，明天或许不是个好天气，但今年一定是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