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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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手?留情?◎

    皇帝受伤是大事,栖吾殿中,所有人都围着秦药问楚淮的情况。

    “秦院首,陛下情况怎么样了?”

    “陛下何时能醒?”

    “陛下撞到脑袋会有后遗症么?”

    秦药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大臣堵着追问楚淮的情况,被吵的有些烦躁后,喊道:“请诸位大人不要担心,陛下暂时没有危险,只是会昏迷一段时间,老夫还要去御药房煎药,就不陪诸位大人多聊了。”

    “秦院首!秦院首!”有人喊着。

    “唉……陛下怎么这时候会受伤呢,容县的事情可等不得啊……”梁实身为江南一带的巡抚,此番进京便是因着容县水灾一事要向楚淮禀告,偏生就在这紧要关头,楚淮居然受伤病倒了。

    他叹了口气,左思右想后,拍拍屁股,一把子坐在了栖吾殿外的灰白石阶上。

    他要在这等陛下第一时间醒来。

    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的模样,宫人已经在各处点起了灯,整个栖吾殿一片亮堂。

    秦药带着药从御药房行至栖吾殿时,眼前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梁大人,你刚从江南火急火燎的赶至皇都,路途劳累,怎坐在这殿外不去休息?”

    “本官哪里睡得着啊,容县的百姓都等着陛下救命呢。”

    梁实急道,又问向秦药:“秦院首,陛下到底何时才能醒来啊?”

    秦药颔首,无法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楚淮的伤在后脑勺,内里含着血块,方才他已经无大碍,无外乎带了些安抚的意思。

    “梁大人放心,有老夫在,陛下一定会醒来的。”

    这话时,便准备带着人进殿送药,只刚推开栖吾殿的大门,一道含着威严的女声在其耳边响起。

    “等一下。”

    秦药和梁实转头看去,只见萧晗正施施然从步撵上下来,眼眸有些许泛红,但脸上却是极气定神闲。

    秦药本就不喜萧晗,知道了程方死在她手上,楚淮更是因她而受伤,当即便皱紧了眉头,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参见皇后娘娘。”

    梁实倒是规矩多了,礼节一样未少,萧晗虚抬了下手让两人起来,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夏禾,让其将秦药手中的汤药端过。

    “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

    “陛下是因本宫而受伤,本宫自当在旁好生照顾着才是。”

    “不必了。”秦药侧身躲过,“娘娘金尊玉贵,这些宫人干的活就不必劳烦皇后了。”

    秦药的反应令得在一旁看戏的梁实有些不解。

    “秦院首,你怎么回事,怎可顶撞皇后?”

    秦药哼了一声,没有话,只拿着更冷的视线看向萧晗,梁实更是疑惑。

    "秦药,本宫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萧晗语声倏然变冷,冰冷的目光直逼向秦药。

    好在这时,栖吾殿的大门从内开,萧晗看去,一身白衫的白心从里走出,手臂似乎是受了些伤,缠着厚厚的绷带。

    白心在里便听见了外面的争吵声,生怕再生祸端,这才赶出来制止。

    她朝萧晗盈盈行上一礼:“还请娘娘看在秦大人关心则乱的份上,饶了秦大人的不敬之罪。”

    见白心从栖吾殿出来,便知是她一直在楚淮身边伺候,这个结论莫名让萧晗有些许烦躁。

    秦药见到白心出来后,忙将手上的汤药放到了白心手上,嘱咐道:“你出来作什么?不是让你照顾着陛下么?还不快进去将这药给陛下喂下?”

    “……”

    白心抬眼看向萧晗,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而后便当着秦药的面毕恭毕敬地走到了萧晗面前,躬身将托盘递了上去。

    “白心向娘娘请罪,是白心僭越了。”

    秦药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萧晗心头却涌起一丝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仿佛自己到手的,是别人施舍过来的。

    将这异样的感觉压下,一旁的夏禾很是伶俐地接过了托盘。

    萧晗没再什么,往栖吾殿中走去,秦药想拦着,白心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

    “白心,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他看了颜梁实,欲言又止,“难道你就不怕这女人对陛下不利么?”他压低了声音。

    白心却摇了摇头,默默叹了口气,“大人你恐怕不知道,陛下即便昏迷不醒,口中念叨着的,还是皇后娘娘的名字……”

    秦药呼吸一窒,最后重重叹出一口气,“陛下呀……”

    声音带着些许失望和惋惜。

    萧晗进入栖吾殿后便将所有的宫人唤出,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楚淮,探身上前,恍惚想起方才在祁灵殿中冲他奔来的楚淮,苦笑了一声,鼻尖微微泛酸。

    她忍不住伸出手,仔细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指尖每一次的拂过,都不由感到一阵心悸。

    “楚淮,你将我最在乎的一切都毁掉了,我本想着也毁掉你所拥有,所在乎的一切……”

    可是,谁能想到,他在乎的是她呢。

    萧晗停下动作,一颗晶润的泪珠猛然砸下,停在了楚淮的鼻尖之上。

    她收回手,从发上取下了一根发簪。

    簪尖锋利,在烛光下折射出骇人的光芒。

    萧晗眼神一凛,颤着手将那簪尖靠向他的颈部。

    “可你你并没有在乎的人和事,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因为在他火烧萧家的时候,她就被已经被他毁了。

    既如此,她便没有再犹豫的理由。

    手上稍稍用力,簪尖便抵向了楚淮颈部,她往下压去,已经刺破皮了,有细密的血丝顺着颈部流淌而出。

    烛光在床底映照出两人的影子,一阵风吹来,烛火被吹的忽明忽暗,唯有地上的那抹影子,没有移动过半分。

    ……

    倾盆大雨如期而至,凉飕飕的冷风从衣袖灌进,梁实恍过神来,慌忙起身跑上栖吾殿上的月台避雨,而原本他坐着的那块干燥地面也瞬时被雨水湿。

    “又下雨!又下雨!容县下大雨,皇都下雨,老天啊老天,你就不能稍微消停些?”他没忍住仰着头斥了一句。

    回应他的则是一道沉闷的雷声。

    “轰隆隆”

    直让人心里发颤。

    “吱呀”一声响起,身后栖吾殿的大门忽地敞开,萧晗惨白着一张脸从里走出,着实吓了梁实一跳。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陛下出了什么事了?”

    他忙追问,然而萧晗却不加搭理,木然地朝阶下行去,手中握着的簪子还在往下滴着血,但转瞬便被雨水冲刷殆尽。

    见她出来,在外等候的夏禾等人忙上前给萧晗伞,挂披风。

    抬着步撵的太监也迎了上来,身上都套着蓑衣。

    任由夏禾将自己搀上步撵,萧晗全程没一句话,待得她上了撵时,手上力气一松,手上那根还染着血的簪子便垂落在地,淹没在雨声、脚步声、和身后梁实的一句“微臣恭送皇后娘娘”的请安声中。

    萧晗离去后不久,栖吾殿伺候的宫人陆续进去,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一阵大叫之声。

    “陛……陛下!”

    梁实听见声音,想起方才萧晗离去时的脸色,忙不迭冲进殿去。

    “陛下怎么了?”

    他着急大喊着,视线望去,楚淮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支在床边,颈上还往下淌着血。

    但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陛下!您醒了!?”

    梁实又惊又喜,但看到楚淮脖子上的伤,又回头看了看离开后不久的萧晗,冷不丁出声,“难不成皇后是用了什么新奇的方法让陛下醒来的不成?”

    楚淮轻笑了一声,命人拿来帕子,将脖子上的血痕拭去。

    她到底是留情了。

    “别这些有的没的,容县怎么样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快。

    “陛下您……您现在不休息一下么?”

    楚淮视线扫过去,好笑地看着梁实,“你想让朕休息么?”

    “不!”梁实脸色一正,慌忙摇头,“容县的百姓还等着陛下救命呢,大易不能缺了陛下。”

    楚淮撑起身子,拂了下手住梁实的话,让其赶紧切入正题,神情也陡然变得认真严肃。

    冷风透过缝隙渗入,窗边几上的一碗汤药,不知何时已经凉了……

    窗外一道白光划破天际,震天的响雷接踵而至。

    夏禾关上了窗,同一旁的秋梨感慨了一句:“哎,这春日里就是雨多,好在来的快,去的快。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刚巧发现咱们院里的几株海棠花已经有花苞了,不准这雨过去,明儿就能看到海棠开满院了。”

    “那敢情好,咱们明日采几株插在瓶子里,娘娘看着也高兴。”秋梨答着。

    到萧晗,夏禾忍不住低叹了口气,秋梨忙问:“怎么了?你?怎一到皇后娘娘就唉声叹气的。”

    夏禾瞅了眼四周,靠近秋梨,声在她耳边嘟囔着:“你不知道,方才娘娘从栖吾殿出来后,脸色都没好过,现在一直呆在灵堂里没出来呢。”

    “啊?难道是陛下出什么事了么?”

    “呸!乌鸦嘴。”夏禾唾了一句,“陛下能出什么事,是咱们娘娘出事了……”

    “怎么?”秋梨好奇问道。

    “清河郡主你知道么?咱们娘娘去看陛下的时候刚好碰见她从栖吾殿出来,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居然能贴身伺候着陛下,这不摆明了她是陛下的人么!”

    “那……这意思是……”

    “你还不明白啊?”夏禾微瞪眼睛,“咱们娘娘啊,再也不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这后宫啊,要进新主子了!”

    “所以……娘娘才这般不开心的?”

    “不然呢。”夏禾叹了口气:“也就咱们娘娘深明大义,刚才我给娘娘换衣裳的时候,还听她一个人嘀咕,要让这后宫热闹些……依我看,娘娘不仅同意了清河郡主入后宫,还算多替咱们陛下纳几个妃子哩。”

    秋梨听了,也不由跟着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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