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了三下, 一众天使就从天使学院里涌了出来，向四面八方散去。

    终于放假啦！

    哈尼雅刚从学院走出来, 就把他的好朋友拉到一边，迫不及待地：“西格尔，假期有什么安排？”

    “安排？”西格尔晃动着眼珠, “我想要去耶路撒冷看看，还想学习一下新魔法, 我想就这么多了。”

    “哎，魔法这东西天使天生就会, 老师不是也，魔法是要靠领悟的吗？所以……”

    “所以你是要我在假期里多领悟一下？”

    “错！”哈尼雅竖起一只手指, 神秘地, “学要致用，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比较好的方案，你想不想也考虑一下？”

    “什么方案？”

    西格尔知道哈尼雅的鬼主意多, 不敢先答应他，但却对他的提议很有兴趣。

    “就是……”

    哈尼雅刚要自己的计划，不料一个熟悉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哈尼雅！”

    一听到这个声音, 哈尼雅顿时就把要的话收了回去。

    他收起眼中的顽皮, 转身仰视着足足高出自己两个头的天使长, “啊，父亲，你怎么来了？来接我的不应该是布罗尔吗？”

    “我正好经过这附近, 就顺便过来接你了。”米迦勒慈爱地。

    “米迦勒大人！”西格尔一看到意外现身的米迦勒，眼中的崇拜顿时难以名状了。

    和哈尼雅不同，西格尔在天使学院主修的是武技，在现在的天界，米迦勒的武技无疑是最强的，他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天使们最为崇拜的对象。

    哈尼雅偷偷拽了拽西格尔的衣角，然而西格尔仍浑然不觉，见到米迦勒，他的话都不利索了，“米……米迦勒大人！见到你真荣幸！刚才哈尼雅准备和我假期的方案来着。”

    听到西格尔的话，哈尼雅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哦？什么方案来听听？”米迦勒冲西格尔温和一笑。

    “什么方案？”西格尔反过来问哈尼雅。

    “唔……也没什么，就是假期想去找拉斐尔大人学画画啦！”

    哈尼雅默默握起了拳头。西格尔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见到他的养父竟然差点把他的秘密也抖出去，好在他还什么都没。

    看来这个方案还是他一个人来好了。

    跟随米迦勒回到家，哈尼雅乖巧了好一阵子。他每天准时拿着画具到附近的山上去写生，又准时回家，生活作息都非常规律。

    只要有空，米迦勒也会尽心尽责地陪着他。虽然在人间界和魔族的竞争让他疲于应对，但他也没在哈尼雅面前表出现出任何疲惫和怨怼。

    他真心喜欢哈尼雅，但也清楚地知道这天使并不让人省心。他犹记得哈尼雅是以炽天使的样貌诞生的，虽然翅膀被封了，一不留神也可能闯出大祸。

    大约就在两千年前，还是宝宝的哈尼雅就无意间使用了空间魔法，私自去了天界之门，还在那里偶遇路西法差点堕落，这让米迦勒着实内疚了好一阵子。

    路西菲尔堕落前对哈尼雅很是不错，但哈尼雅毕竟是由他看护的，出了任何问题都难以向神交待。所以那以后，他更加爱护哈尼雅，但也不知不觉把他看得更仔细了。

    他当然向神请教过为什么哈尼雅的空间跳转如此厉害，神只用“天赋异禀”就敷衍了事了。

    这一天，早早回家的米迦勒把哈尼雅的画都认真看了一遍，由衷赞叹，“画得真好，再过一阵子，我就和拉斐尔，让他抽两天时间来指导你画画吧。”

    “太好啦！”哈尼雅趴在米迦勒背上，侧头努嘴就在天使长脸上来了个霸气的亲亲。

    “不了，还这一套。”米迦勒抬手擦去脸上留下的口水。

    “你就吃这一套。”哈尼雅一转头已经坐到米迦勒的大腿上，抬眼看着他的养父。

    随着哈尼雅的长大，他越来越像路西菲尔了。尤其是那冰蓝色的眸子，还有那一点色差都没有的金发。

    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堕落前的路西菲尔，尤其是他这样恬静的时候。

    “噫！果然脸红了。”哈尼雅觉得米迦勒脸红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得意地，“我就吃这一套吧！”

    米迦勒不承认，“没有！”

    哈尼雅自有办法对付他，三下两下贴到他的胸口，“吧嗒”又是一口。

    米迦勒只好又去擦口水。

    “你脸红的时候真好看。”哈尼雅纯洁地笑着，“我父亲是最美的天使了。”

    “我不是。”米迦勒用手指帮哈尼雅梳理头发，“不是。”

    哈尼雅注意到米迦勒像在回想着什么，：“你的是路西菲尔吗？”

    米迦勒点头。

    “可他已经不是天使了，他是魔神。”

    米迦勒依然点头。

    “你喜欢他吧？”

    米迦勒抬起眼，揉揉哈尼雅的金发，“你什么呢？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一定喜欢他。”哈尼雅想了想，又更凑近米迦勒一点儿，“那天使们都我长得像曾经的路西菲尔，等我长大了，你……会不会也喜欢我？”

    米迦勒把哈尼雅提起来，放在身边坐好，“不要胡思乱想，我是你的养父，当然喜欢你。”

    哈尼雅低低地：“喜欢和喜欢还不一样呢。”

    又过了两天，哈尼雅提前画好了画，早早就回到了家。

    “咦？哈尼雅，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画完了，不想画了。”哈尼雅问布罗尔，“父亲去哪了？还没回来吗？”

    “今天殿下不回来。有会议呢。”

    “哦，好的。”哈尼雅冲布罗尔甜甜一笑，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再确认一下。

    哈尼雅反手把门锁好，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实行他冒险的第一步。

    本来他算邀请西格尔和他一起，怎么西格尔的武技也是他们学院里出类拔萃的，拉来护身本是极好的。不过事实证明西格尔有时太靠不住，所以他算自己一个人偷偷实践。

    收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哈尼雅转而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开始他的计划。

    某一次魔法课上，他听老师起过高级空间魔法，一旦掌握了这种魔法，就可以在神的领域中随心所欲地跳转，甚至可以跳出神的结界范围。

    这对哈尼雅来真是个充满诱惑的信息。

    一直以来，哈尼雅展现的魔法天赋都很一般，武技方面更是毫无所长。不过他仍隐约记得自己能够使用空间魔法，许多年前，他就是这样在天使之门前遇到了魔神路西法的。

    虽然那些关于路西法的记忆模糊了、遥远了，但仍有一丝温暖和不舍始终缭绕着他，让他想要再重温一遍那时的感觉，所以他想再次尝试使用空间魔法。而且出于天使萌发的自尊，他的养父是赫赫有名的米迦勒，他实在不想让自己一无所长，至少也能得把空间魔法用好吧。

    米迦勒曾经禁止他随意练习空间魔法，这时他也顾不上了，他迫切地想要试试，到人间界去甚至到魔界去看一看，只要看一看就好。

    有了这样的动力，哈尼雅开始尝试几乎所有天使都没有领悟的高级空间魔法。

    “咔”的一声，门那边的空间似乎有些变化，哈尼雅欣喜地开门，发现对面不过是自家的浴池。

    不过他并没灰心，经过数次尝试之后，大门又发出了“咔”的一声响。

    他激动地推开门。门的另一侧，褐色的土地在阳光下绵延开去，满满的物质感扑面而来，那应该就是人间界了。他成功了。

    果然，果然……他有这个能力！

    虽然他更大的目标是魔界，不过现在也基本达到了预期。魔界是魔神统辖之地，他也不确定自己的魔法能否到达那里。既然如此，人间界也凑合了。

    激动地拿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哈尼雅毫不犹豫地迈过大门，一溜烟地跑了。

    这个时候，在至高天冥想的耶和华忽然醒来。

    竟然有人使用空间魔法直接跨过天界，到人间界去了？

    他张开神瞳搜寻这个天使，不过一瞬，在人间界正晃悠得高兴的哈尼雅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瞳孔上。

    哈尼雅……

    看到天使，光明神一点儿也不吃惊。能在某些方面拥有神一般的特质，轻易就掌握了连路西菲尔都要学习好一阵子的高级空间魔法的天使，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不过现在人间界是个是非之地，不太安全，耶和华算把他带回来。

    光明神的手中出现一团神光，准备将哈尼雅强行带回天界。

    但他又停住了。

    他看到身在人界的天使正在不断尝试，似乎准备用自己的力量再次开从人间界到魔界下层的通道。

    难道……他想要去找路西法？

    两千年前的一幕他仍记得清楚，为了不让哈尼雅堕落，来到天界之门前的路西来了又走了，他甚至都不敢好好抚摸一下自己的孩子。

    路西……

    想到路西法，耶和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这正是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