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层建筑的尖顶上。视野毫无阻挡, 城市的全貌尽收眼底。

    街区在夜空下装扮着耀眼的灯光，车辆如梭穿行, 尾灯在街道上一串串一行行。

    夜晚的霓虹如此华美，其光芒甚至掩盖了繁星的光辉。

    路西法揽了揽被风吹散的发丝，问耶和华：“约我来这儿做什么？”

    “等一会儿, 我要你看点东西。”

    耶和华望着城市的一处，等待着。

    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落在远处的一个广场上。许多人聚集在那里, 似乎正准备参加什么活动。

    视线在神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路西法似乎有些疑惑。

    对他来, 眼下的不过只是人类最普通的夜晚罢了，它绚烂华丽, 忙忙碌碌, 总是如此。

    路西法的目光重新掠过大地，黑暗中人类的所有行动，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某处阴影里, 命案正在发生；路灯之下，一对青年男女正在幽会；饭店门口，一家四口刚刚吃饱走出来……

    最终, 他的视线落在天空和城市的交界处。

    星光投在他的羽翼上, 湮灭在他的羽翼间。

    与繁忙善变的人类相比, 他还是更喜欢宁静的夜空和恒古不变的星辰。

    堕落前, 他和神曾一起欣赏过天上的星辰，而如今，他们欣赏的星辰似乎就在地上。

    人类巨大的创造力带来许多惊喜, 只可惜他们也在自我发展中膨胀了自己，便利和繁华的生活让他们失去了对自然的敬畏，心也离神越来越远。

    几千年过去，真正笃信神灵，保持敬畏之心的人类还有多少呢？

    浮想联翩之时，来自时空深处的波动骤然干扰了他的思绪，他猛然把视线投向耶和华一直注视着的广场，那里的时空被混乱的力量暂时撕裂，出现了缝隙。

    他忽然明白，今天就是人类2018年的2月14日，记忆中，几千年前，他曾在无意间被卷入时空的裂缝来到这个时空里。

    他侧头想要看看耶和华的表情，只是光明神已隐去身形，独独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

    在人类视觉能力之外，他看到一个白影由一道蒙蒙的光晕罩着，出现在广场外围一个不算起眼的地方。

    他金发及腰，穿着天使长的华丽白衣，是未曾堕落时的他。此时，他正迷惑地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似乎为这世界的一切感到惊奇。

    看到过去的自己，路西法有些恍忽，却也为此所吸引，想要继续看下去。

    对他来，过去只是单调的印象，有时他自己都会怀疑记忆中的一切是否真实。

    耳边传来耶和华的声音，“亲眼看看，路西，这就是我们的过去。”

    话音刚落，那个时空的耶和华出现在路西菲尔身后，用手揽住了他。

    不知为什么，路西法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眼前的画面让他一瞬间找回了些许曾经的感觉。仿佛就在此时，背后也会有一双手那样揽住他，给他安慰一样。

    他看到过去的自己缓和了表情，慢慢转过身去面对他的神灵。

    这个时候，那个时空的耶和华忽然抬起头来，越过路西菲尔的肩膀，看向了他。

    他确定他看到了自己。

    穿越几千年的时空，他望着耶和华。而耶和华也望着他。

    他们的目光不可思议地相遇，他觉得耶和华的目光中有坦诚和无奈，还有许许多多难以言明的东西。而他的心在紧张地跳动着，如同正身处最终审判的现场，只等待着光明神的抉择。

    只是路西法并没意识到，这个时候的自己，正对着他微笑。

    耶和华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坚定地落在怀中天使的脸上。

    视界之中，那时的自己似乎与神简单地交谈了两句，然后……他们彼此停顿了一下，默契地吻在了一起。

    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脸上却洋溢着无与伦比的甜蜜。

    他们久久地吻着，仿佛不愿错失这次机会，直到魔法阵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彼此。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他们都已不是彼此，却更加坦荡而纯粹。

    路西法握紧双拳，默默地看着，似乎已能确定那时的自己是多么沉醉于这个吻。

    他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唇，忽然觉得一切感受就要触手可及了。

    一瞬间，他的思绪好像回到了那一天，他不心被时空缝隙吞噬，神前来救他。

    神，“不要看，路西。”

    “不要让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影响了你对未来的判断。”

    他忽然明白了，耶和华早就知道他的堕落不可避免，但他不仅从没有放弃过他，还想给他希望。

    心中一阵澎湃，但在晃神的刹那，魔法阵已经关闭，时空缝隙中的身影已乘着光消失了。

    定定地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路西法怅然若失之际，一双手臂已揽在他的腰上。耶和华已出现在他身后。

    如同彼时。

    恍然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一切究竟是现在，还是过去的重现？

    他在神祗的怀抱里缓缓转身。

    辉煌的星空投下灿烂的光辉，在他漆黑的羽翼间湮灭无踪。

    眼前银发神祗的脸落入他的眼眸里，清晰地一如当年。

    “路西……”

    耶和华温柔而低沉的呼唤声飘散在空气里，犹如跨越千年的咒语。

    也许是着了魔，也许是真的想要重现一切找寻记忆中真实而完整的自己，他闭上双眼，与他接吻。

    不约而同地，他们的吻也遵循着曾经，所有的忘情，所有的期许，所有的无奈，都没有半点差池。

    在这一瞬，时空仿若又倒流回那一刻。

    忘情地吻过，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唇，从模糊的时空衔接中抽回思绪。

    耶和华揽着路西法被风吹开的发丝，幽幽在他耳边低喃：“路西，告诉我，在你的心里，这是不是爱？”

    是不是爱……

    是不是爱……

    这个问题在路西法的心中盘旋，但答案已在这一吻中豁然开朗。

    他能确定，自己爱过他。

    在他还是天使的时候，曾那么地爱过他。

    耶和华揽住他的腰身，再次封住他的嘴唇。

    唇舌激烈地纠缠，他回应着光明神的吻，忽然觉得一切都已明朗了。

    他不愿接受别人，是因为他的心里始终住着一个人。

    他露出微笑，一直以来空虚疑惑的心也被填满。

    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

    他们忘情地吻着，环绕在他们周围的星光渐渐模糊，化作宏大的背景。空间在光明神力的作用下解构开来。

    地面形成一个漩涡，他们脚下一空，从楼顶向下跌落。

    他搂紧耶和华的身体，直到水花四溅，他们跌入水中。

    水珠湿了他们的发梢和脸颊，衣袂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的波动轻轻荡漾。

    路西法迷惑地环视着这个暂时叠加的空间，发觉它分明是星痕宫浴池的复制版。

    “记得吗？这里。”耶和华问。

    路西法点头。

    光明神撑着池壁把他围在手臂中间，舌尖舔弄着他的耳饰，“路西，记得那次的感觉吗？那次，你成为我的天使。”

    耳朵传来的酥麻感刺激着他，“似乎……有点印象。”

    光明神眯起眸子，轻声：“似乎？我让你彻底想起来。”

    听懂了光明神的话外音，路西法绝美的脸上涌上一抹潮红，心核乱跳，好像天使情窦初开时的模样。

    发觉自己的脸在发烧，路西法也觉得难为情。明明不是第一次了。

    “你能想起来，看，你的反应和那时一样。”耶和华温柔一笑，把他压在池壁上，一只手已经沿着他的大腿向上，探到他的臀瓣上。

    他把神不安分的手扫了下来，然而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刚刚扫下袭臀的手，神已让他在自己的怀里转了个身，从身后抱住他，另一只手探入了他的衣服中。

    脖颈上传来炽热的气息和密密的亲吻，让他一瞬间放弃了所有想要抵抗的想法，就想这样沉沦下去。

    他觉得耶和华一定是早有预谋的。

    只是自己就这样上了他的圈套。

    他微微扬起头，在光明神的爱抚下低低地哼了一声，声音了个颤。

    “嗯……”

    期待之时，腰间一松，衣带被神除去，丢在水里。

    转而下身一凉，被褪下的裤子慢慢从水底浮了上来。

    神的手探入水下，温柔地抚慰着他……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

    散落的衣物在水波中被推向池边，黑色的长发贴着雪白的胸膛，路西法的下半身埋在水中，被漂浮的衣物掩盖着。

    水面上，隐隐露出挂在神臂弯间的长腿。

    水面之下，暗潮涌动。

    池水幽幽地拍着，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没有语言，一切只用身体和心交流便已足够了。

    路西法终于有些顶不住了，他勾过光明神的脖子，与他亲吻，不想让自己透出那羞耻的声音。

    恍然间，时光仿佛已退回到千年以前，那时他还是天使，就这样把自己的身与心完全献给了他。

    高*潮来临之时，时间静默。

    他们的意识似乎进入了另一个更为高层次的时空。

    他们就是这个时空的全部，这个时空的全部就是他们。

    他们的神格仿佛达到了融合的状态，意识也达到了惊人的统一，仿若他们就是一个人。

    时间、空间、灵魂、命运……

    万事万物以毫无保留的形态展现在他们眼前，宇宙间的无数信息涌进他们的识海。从外在到内在，从过去到现今，直到许久以后的将来……

    他们看到了万物命运的轨迹，是在哪里开始，又会在哪里结束。

    他们看到了时间之初，神格的诞生——

    浩然无际的混沌，不知经历了多少时间，终于孕育出了一颗光暗融合的至高神格，然而它并不稳定。

    在光明与黑暗间不断对抗的偶然之下，他们现在身处的时空发生了坍缩，完整的神格被碾作无数碎片，形成了光明与黑暗不计其数的神格碎片。

    神格碎片催生光明与黑暗觉醒了自我意识，彼此竞争彼此演化，最终为了回归那脆弱又不稳定的至高的状态……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发生了许久，又不过倏然之间。

    “路西，刚刚的那些，你看到了吗？”耶和华伏在路西法的颈边幽幽喘息，金色的神瞳上还蒙着银白的颜色。

    路西法点了点头。眼眸中的银色也还没有完全褪去。

    光明神若有所思地:“真没想到，原来根本不用真正融合光暗神格，只要我们的身心能完全合一，就可以达到融合神格的效果……”

    路西法疑惑，“为什么以前不会这样？”

    耶和华亲吻着路西法露在水面上的腿，“可能以前你并没有想起我们过去的情感，至少还没有完全承认吧。”

    被光明神一吻，路西法才发觉他们的身体还没有分开，自己还在对方的双臂里保持着难堪的姿势。

    “快放我下来！”

    路西法挣扎着，根本没心思思考那至高的力量了。

    耶和华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眼中浮动着一丝好奇。

    “关于未来的轨迹，我只看到了一部分，难道你不想参透它吗？”耶和华在水下动了动，，“只要你配合，我们两个就可以触碰到那至高的力量，触碰最终的境界，达到全知全能的状态。”

    “你想……怎么样？”

    路西法的眼睛终于对上了耶和华的眼眸，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

    至高力量也太邪恶了……

    耶和华放开牵制路西法的手，把他托出水面，在他耳边声地：“先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再来……一次吧。”

    “不要！我对那全知全能的力量没那么有兴趣了。”

    路西法看了看越来越厚颜无耻的耶和华，从水池边站了起来。

    刚迈开一步，一丝黏滑就滑过了他的大腿。

    路西法怔了一怔，顶着光明神的目光回到寝殿里。

    耶和华趴在水池边欣赏他走路不稳的样子，金色的神瞳充满了温暖的智慧与包容，嘴角露出一丝宠溺的笑。

    他这才参悟道：至高的力量一直就在唾手可及的地方，只是能碰触到它的不是冷漠与暴力，而是包容与爱。

    为什么他以前没想到呢？

    黑发铺散在洁白的床单上，路西法倒在曾经的床上，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可那些不断涌入脑中的信息都不是假的。

    全知全能也很让人苦恼啊。

    就比如他知道十分钟后，耶和华就会站在他的床边使尽全身解数向他求欢，本着他是想要探索至高奥义的出发点，然后自己又答应了他……

    他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至高力量是不稳定的了。

    这简直太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