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伊尔的桌面码放着一叠纸, 每一张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他是天使学院的文学老师，之所以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赶在假期前让学生们写作文, 又给他们留假期作业，是想让他的学生们知道，在天使学院, 魔法和武技固然受追捧，但假期里阅读和写作也不该落下。

    这一次他给天使们留下的命题是：最幸福的人。

    倚在沙发里, 科伊尔随手取来一篇作文，一边喝果汁一边慢慢地看。

    这篇文章写在一张淡蓝色的纸上, 字迹工整，一看就很舒服。

    再看署名：哈尼雅。

    哈尼雅写道：

    “最幸福的人

    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的上父是神, 父亲是魔神路西法，我的养父是天界副君米迦勒殿下。

    神赋予了我空间魔法的能力，我可以去天界的任何地方, 现在魔界也完全向我开放了，我终于有机会完成愿望，做一名探险家, 出一本属于自己的博物志。

    ……

    当然,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的上父和父亲非常恩爱, 每当看到他们搂搂抱抱腻在一起，我总会捂住眼睛他们太恶心，但心里会觉得非常幸福甜蜜。

    所以那个时候我从来不会背过身去, 因为我还想从指缝里多看到一点点儿。

    现在，经过他们的努力，我在魔界已有了一个名叫玛门的弟弟，那个恶魔有时让人搞不懂，但我其实挺喜欢他。

    我真是最幸福的人！”

    科伊尔的果汁喝不下去了。

    他咬着杯沿，痴痴地幻想着神和路西法拥抱在一起的画面，那简直是每一个天使和魔族都想看到的情景，而哈尼雅竟然只用捂住眼睛就全盘带过，这实在太不像话了，难道他没有教过写文章不仅要叙述还需要适当描写的吗？

    愤愤不平，科伊尔在哈尼雅的作文下写上评语：服气！你的确是最幸福的人，但有些细节描写得还不够充分，仍需努力！

    在科伊尔批改作文的时候，哈尼雅已来到至高天，通过至高神殿的传送魔法阵直接抵达了万魔殿。

    和他一同前来的当然还有光明神。

    刚到万魔殿，一团珠光宝气的家伙就拖着炫目的光影撞进他怀里。

    “哈尼雅哥哥，你终于来了！”

    不用看哈尼雅也知道是玛门，天知道他从哪儿弄了这么多珠宝挂在身上，把自己扮得亮晶晶的，不清楚的还以为他去龙窟探险了。

    “唔……玛门，你的项链好怪啊！”哈尼雅把挂在身上的玛门拽了下来，扯了扯他脖子上的宝石项链，不，应该叫宝石串才更贴切。

    “这个啊，我前一阵去龙窟扫荡了一圈，这些都是战利品！”玛门把项链上的宝石晃得叮当响，都是炫耀。

    “天？！你真去龙窟啦？”

    哈尼雅由衷佩服玛门的实力，他可比自己两千岁啊。

    在哈尼雅惊讶与膜拜的目光中，玛门从容地走到光明神面前，乖乖地叫了声“上父”，还规规矩矩地行了标准的魔界宫廷礼。

    耶和华对玛门胡乱把宝石往身上堆有点在意，不过玛门刚出生就喜欢闪亮的东西，可能与出生前有过一段时间光暗未定有关。

    身为魔族，但内心深处也对光亮有好感。

    想到这一层，耶和华也就不强求玛门了。宝石代表了奢侈，但在他眼里都是外物而已，价值与泥土等同，至于那混乱的色彩，多加熏陶和引导总会好的，玛门还。

    光明神教导玛门：“以后和你大哥学学绘画，哈尼雅的画画得很好呢。”

    “我要学武技和魔法！像父亲那样！”玛门对神吐了吐舌头，他才不要变成哈尼雅那样的武渣。

    耶和华很欣慰，“这样当然好，但路西在学好战技魔法之前就很有艺术修养了，你是不是也考虑一下？”

    “当然！”玛门被动了，眨巴眨巴眼睛，他越过神看着哈尼雅，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哈尼雅觉得玛门的外表和他的内心实在不相称，抛却年龄不论，总觉得他更像做哥哥的那个。

    “走，带我去见路西吧。”耶和华拉住玛门的手。

    玛门面有难色，“上父，你的路西最近有点儿心烦意乱，一个人出去玩了。”

    “什么时候的事？”

    “嗯，差不多三个月前吧。”

    “三个月前？”耶和华喃喃地。

    一年前他进入了一次深层次的冥想，直到刚刚醒来都没法关注魔界的事，也没有关注路西法。难道就这段时间出了状况？

    “他在哪？”

    玛门还没回答，沙利叶已带着一群魔族从万魔殿里走出来，对神施礼，“神，三个月前陛下把魔界事务暂时交给我，就去人间界散心去了。”

    神对路西法很了解，他凡事喜欢亲力亲为，很少偷懒，散心三个月的情况并不多见。

    神瞳隐隐发亮，光明神已开始在人间界寻觅了。

    人间各处都飞快地从神识中掠过，有些他一时也看不清的盲区，就是路西法亲自布下的结界。

    有了寻找的目标，神对沙利叶：“我去人间界看看。”

    “上父，也带我去吧！”听上父要去人间界，哈尼雅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死死拉住神的衣袍不放。

    玛门对人间界兴趣不大，但哈尼雅提出要去人间界，他也要去。

    盯着比自己矮上一头的恶魔，哈尼雅不屑地：“孩子就该在魔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

    “你几岁怎么了，论智商论武技论魔法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身高和脸蛋也不是问题，我早晚会长大的！”玛门不为所动，踮起脚尖反驳他。

    哈尼雅无语。

    他的上父和父亲到底有多偏心，玛门有的他都没有。

    哈尼雅正黯然神伤，一只大手已温柔地抚上他的后背。他抬头对上神瞳，发觉神已知晓了他的心事。

    光明神慈爱地：“别担心，哈尼雅，你有更为特殊的力量，它太强大，所以才必须暂时封住它。”

    那金色的瞳眸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即便惊涛骇浪在它的注视下也会骤然平息。

    哈尼雅对神的话深信不疑，马上高兴起来，对玛门：“听到了吗？我也很厉害的！”

    “听到啦！上父真是偏心！”冷不丁地，玛门扑腾翅膀飞了过来，捧起哈尼雅的脸，在那俊秀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唔……玛门，你干什么？这么多口水！”

    一想到自己时候也喜欢这么对待米迦勒，哈尼雅不禁苦笑。风水轮流转啊。

    “唔……人家喜欢你嘛……在你的力量没有解除封印前，看来我有必要做你的保镖……”

    玛门嬉皮笑脸地学着哈尼雅的语气话。

    耶和华对两个孩子：“我已经知道你们的父亲在哪儿了，一起去吧！”

    在魔族们的恭送声中，三个身影一同在光芒中淡去。

    人间界。

    明月高悬。

    黑色的枯枝错落纷杂地伸向天空，将天幕分割成一个个动荡不安的块。

    忽而月华被飘过的云翳遮住，黑漆漆的森林之中兀然张开许多红色的眼睛。

    云朵飘过，月色如水。

    枯枝上忽然腾起蝙蝠的黑影，一群群地向黑暗的深处飞去。

    一座华丽复古的庄园就坐落在这浓密的枝杈和无数眼睛的包围圈中，只有一条大道通向外面，仿佛与外界隔离了。

    然而当你看到出入此地的都是各界名流的时候，便知道这根本不是隐逸之地。

    庄园里面灯火辉煌。

    此时此刻，所有的吸血鬼按资历排列在大厅的两侧。

    亲王，大公爵，公爵，侯爵。

    侯爵以下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这儿。

    该隐陪着笑，恭恭敬敬地站在路西法身边，把自己的宝座让给他，还把这些年吸血鬼在人间界的发展情况讲给他听。

    该隐对路西法是发自内心的尊崇，当初如果不是路西法让莉莉丝教会他利用血获得魔法，又赐他永生，他就算依靠七倍报的诅咒没被好事的魔族撕成碎片，恐怕也要经历无数场斗遭受皮肉之苦，哪还有如今血族始祖的这般荣耀！？

    “据我所知血族和教廷那边目前关系还好？”路西法问。

    该隐道：“陛下，我族和教廷在上层方面已经和解，虽然下层难免会有一些纠纷，但也比较容易处理。”

    活了这么多年该隐已经很会审时度势。

    数千年来，血族和教廷几乎不共戴天，在暗地里厮杀严重。他很想血族做强做大，但自从教廷在人间界占据了主要地位，也只能被迫低调一些。

    更何况现在光明神已赢得了路西法的心，再与天界作对只能是自讨苦吃。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有魔神罩着，不论如何天界和教廷也不敢拿血族怎样。

    “嗯……很好，继续维持这样的状态。”路西法一手支在扶手上，一手拿着该隐递上来的记录，“现在的人类世界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你们既已融入了进去，就保持低调。”

    “是。”该隐已经从沙利叶那得到魔皇陛下最近心情不好的消息，所以加倍心，“陛下，累了的话就休息吧？或者……我明天再陪您出去玩玩？”

    自从路西法来到人间界，该隐已经变着花样地带他体验了人类的生活。

    他们不仅去过华尔街、摩洛哥，酒吧、赌场，甚至连游乐场和KTV都没有放过。

    座位下鸦雀无声，魔界的统治者亲临血族大本营，血族们都表示万般荣幸。

    而他们的始祖能有幸陪伴路西法出游，更是运气好到爆棚，假如不是早已名花有主，血族始祖要是能和路西法套上点儿亲密关系，那血族就真正发达了。

    吸血鬼们还在意*淫中飘飘然，该隐已露出警觉之色。

    庄园的黑暗结界被一股力量触动了。

    根据光明力量的强度判断，来的是……

    面色凝重地看着身边的路西法，该隐只觉得手臂上的诅咒印迹隐隐灼痛。

    路西法挥了挥手，除了该隐，血族们都随着一团黑光被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神光自带净化属性，如果血族们被神光照到就算不受伤也免不了要哀嚎遍地了。

    其实该隐也想请求路西法把他也一并移走，可惜这是他的地盘，如果作为老大躲得干净以后难免被下属们耻笑。为了荣誉他只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刹那之间圣光已将厅堂映得雪白，三人从光中走出来。

    面对神光，该隐不着痕迹地往路西法身后躲了躲，刻有诅咒记号的胳膊已被灼得皮开肉绽。

    天上地下，他现在最不敢面对的就是神了。

    当初年少轻狂，什么都要和亚伯比，什么都要和亚伯争，经过这么多年后他才懂得自己曾让亚当多么失望。

    不过他未曾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选择之中本就没有后悔这个选项。

    “路西，沙利叶你来人间界散心是怎么回事？”耶和华瞥了该隐一眼，目光转向路西法，淡然的声线中有掩不去的宠溺。

    虽然只是瞥了一眼，该隐仍如芒在背，他陪路西法公务出游了三个月，希望神不要想多了才好。

    见到哈尼雅和玛门，路西法露出微笑，“也没有什么，腻歪了魔界，就想到人间界看看。”

    “还想去哪？我陪你一起。”

    光明神对路西法伸出手来。

    “好啊。”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路西法将手搭在光明神的手上。

    亲眼目睹了神对路西法的宠爱和路西法的配合，该隐可以妥妥地预见未来许多年血族和教廷都只能和平相处了。

    “我们去哪儿？”神。

    “先去拉斯维加斯吧。”

    听到人间界的地名，哈尼雅又有了想跟去的念头。

    他的话还没出口，玛门已经拉住了他，对神：“上父，你们去吧，我和哈尼雅要在血族这里玩玩。”

    哈尼雅刚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一直没出声的该隐对他：“留下来我会让血族好好款待你的。我的族人遍布世界各地，都是精英，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哈尼雅被他动了。

    光明神点头同意，“既然这样，你们就留在血族吧。”

    神的目光再次掠过该隐，该隐赶紧表态，“神，您大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不喜欢血族领地压抑污秽的气氛，光明神牵着路西法利落地离开了。

    “他们走得真快！”哈尼雅盯着那散去的光芒。

    玛门笑他，“上父和父亲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啊！”

    哈尼雅不明所以，“我也和父亲一年多没见了。”

    “噫，那不一样！”玛门见哈尼雅某方面比较木讷，只好不再委婉了，“他们需要好好亲*热一下啊！在我们面前他们会放不开。”

    “你……”哈尼雅不知道什么好了，只能恶魔都早熟。

    神前脚刚走，该隐的灼伤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早听吸血鬼的复原能力很强，玛门想找人比试比试。

    他问该隐，“该隐大人，我能找个血族的大公爵比试一下吗？”

    该隐心下一凉，哈尼雅倒是好发，这位恐怕要难缠啊！

    ……

    广阔的太平洋上风平浪静。但在看不到的海洋深处，一座火山正在喷发，洋面上出现一座岛。

    白色的蒸汽升上天空，在蒸汽的掩盖下，岛上风云变幻。

    岛甫一形成，表面就长出了绿色的植被，植被以可见的速度生长，仿佛岛上的时间被加速了。

    在植物疯狂滋生的同时，一座宫殿拔地而起，宫殿就坐落在断崖边，由一泓清澈的泉水环绕着，景色优美。那些月白色的柱子在绿色的衬托下格外优雅清丽。

    宫殿内一尘不染，也没有一个闲杂人等。

    这样幽静的环境和氛围更适合好好地谈谈心。

    陪着路西法在人间界走了一个月的耶和华把路西法带到了这个新造的宫殿里。

    与外面嘈杂的人类世界相比，他们还是喜欢宁静无人扰的空间。

    金色的阳光经过窗棱，投下数道虚虚的光束。

    光明神向倚在窗边远眺大海的路西法看去。他的身影与光明格格不入，长长的黑色衣摆拖曳在地，有点形单影只般地孤寂。

    他看得出来，路西有心事。他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回忆着什么。

    是想到了他们之间的过去？还是因为他们许久没有亲密的关系而疏远了呢？

    耶和华很轻易地排除了后者。

    路西法的克制他是清楚的。不过既然到了他们这种份上，安慰的形式自然不必拘泥于语言，亲亲抱抱也很自然。

    耶和华走上去，很自然地从身后揽住他。

    路西法侧过头，“你不是不愿在人间界创造任何东西吗？为什么造了这座岛？”

    “凡事都有例外。人类还没能力发现这个地方的岛屿，所以影响极。”光明神，“而且我们在人间界也该有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嗯。”

    “你有心事？”光明神问。

    路西法淡然地笑笑，“我才没有，我忙着在人间界到处转，哪有时间想心事。”

    光明神让路西法面对着自己，一双瞳眸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

    路西法想要躲开神的目光，但耶和华已经捏住他的下巴，：“你的眼里有血光，路西，怎么回事？”

    “……才没有。”路西法的声音有点虚软。

    “不想也没关系，想了再告诉我。”

    光明神不想逼得太紧，吻上他的嘴唇，汲取着口中的柔软。

    两人在窗边吻了一会儿，许久没有滋润的身体都有点儿情动。

    耶和华的手自然地探入到路西法的衣服下面，温柔地抚摸他。

    很久没有体会爱的滋味，路西法眼光迷离，身体欲迎还拒。

    光明神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用亲吻帮他找回只属于他们两人的记忆。

    经过一番耐心的抚慰，路西法已经意乱情迷软倒在光明神怀里，衣衫半褪，喘息连连。

    指尖顺着路西的侧腰滑向臀瓣，在两股之间，触到了些微的湿润。

    “在这里好不好？”耶和华，“没有人。”

    “不要。”仅剩的理智让路西法提出了反对意见。

    “好吧。”

    话音刚落，路西法便觉得两脚一空，耶和华已抱着他来到了寝殿，将他平放在床榻上。

    寝殿的穹顶如同至高神殿一样是镂空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到处都金光灿灿。

    路西法对光明神寝殿的布置一直有些意见，即使没人看得到，也应该隐秘一点儿。

    但还没等他话，耶和华已栖身而至，含住他的唇瓣，把他的话都封入口中。

    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周围密不透风地都是光明神的气息，在这样的氛围中，路西法眩晕得厉害，原本就已形同虚设的衣裤已被褪得干净。紧紧并拢的长腿刚微微放松，光明神便如同剥开蚌壳一般分开他的膝盖，将春色尽收眼中。

    路西法的脸颊飞上两抹红晕，湿润的眼角却带着三分风情，如同处子般羞涩，又比处子多了几分成熟的诱惑。

    再也不想克制自己的欲*念，洒落的光芒之中耶和华长驱直入，将春色据为己有……

    情*欲释放后，疲惫突然袭来，光明神和路西法相互依偎，默默无言。

    温和的阳光不着痕迹地流转着，描摹着赤身裸*体的两人，如同一张生动的油画。

    路西法伏在光明神的身上，眸光中流露着餍足。

    “路西，为什么最近总是心事重重？”耶和华揽着路西法的腰，趁他心情不错很想弄清他在想什么。

    沉默了良久，路西法忽地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们已经这么亲密，可你……还有事瞒着我？”

    “有事瞒着你？不会的。”耶和华觉得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以前瞒下的事随着路西继承神格他都想起来了。

    “真的没有？”路西法从神身上支起身，万分迷惑，“我在冥想中似乎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远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形成，我们都在混沌中漂泊。”

    “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杀了我。”

    暖光中忽然泛起错觉般的冷意。

    “告诉我。”路西法犹豫不决地，“那是真的吗？”

    “你竟然有曾经的记忆？这怎么可能呢。”耶和华的目光中已满是错愕。

    路西法反倒安慰他：“我并不在乎你是否真的亲手杀我，毕竟堕落前的我心甘情愿为你而死。只是如果你执意隐瞒过去的事，我会非常不安。”

    “我不想隐瞒什么，真的。”耶和华忽然紧紧揽住路西法的身体，仿佛在拥抱一段久远的回忆。

    穿戴完毕耶和华就带路西法来到了至高天。

    袅袅的圣歌在耳边缭绕，路西法站在神殿中央的穹顶下，怔怔地望着台阶上的神座。

    这是他堕落后第一次回天界。

    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他散发的黑暗之力与至纯的光明分庭抗礼，再强盛的光辉也照不到他的身上，同样，最纯净的净化之力对他也无能为力。

    光明神拉着他走到神殿的后方，穿过光雾重重的长廊来到尽头的那个门前。

    路西法对这个大门一无所知，他从前并没来过。

    大门无声开启，门后就是诞生了神格的混沌中心。

    “我要和你讲一个故事，你应该从沙卡利曼的记忆里获得过这个故事的一部分。”耶和华牵着路西法走进混沌，悬浮在混沌的中央，“但和他的不一样的是，这是光明的版本，拥有光明神格的神族都逃不过的命运。”

    深深吸了一口气，耶和华略去那漫长的时空，侃侃而谈，“为了得到最后一块光明神格，我杀了同样拥有神格的竞争者。掠夺了他的一切，才成就了现在的我。”

    “可在他将要逝去的时候，我明白他有多么喜爱这个世界。”

    “于是我利用他灵魂的尘埃重新塑造了灵魂，也就是你——路西。”

    随着他的讲述，混沌仿佛被光点亮，曾经的一切幻影般出现在路西法面前。这些都是光明神记忆的投射。

    他看到混沌中央爆发的战斗，也看到了光明利刃穿透金发神祗的胸膛。

    光耀之剑当胸穿过的位置与角度与他冥想时所见的一模一样，他不禁了个寒噤。

    混沌中的图像继续变化。神祗抬头的瞬间，路西法看清了他的脸，讶异自己竟然和他有八分像。

    神祗将要消散的时候，耶和华将他的灵魂碎屑收集在一起，试图创造新的神祗。

    影像到此为止。

    只有最为深刻的记忆才能在混沌中具现。

    路西法一言不发，事实上他也不知该什么好，只觉得胸口有万千感情在冲突着。

    “曾经我想要重塑神祗的灵魂，结果注定失败。”耶和华看着浩渺无际的混沌，幽幽地，“可谁想到亿万年后，那个灵魂竟阴差阳错获得了黑暗神格，成为黑暗神了呢？这一切恐怕只有获得至高力量才能参透了。”

    “你既然杀死了光明神只，为什么在光暗之战中却没有杀路西菲尔？”路西法不解地问，“至高力量几乎唾手可得，获得了那力量你就获得了一切，为什么放弃？你怎么放弃得了？”

    “生与杀只在一念之间，但……”面对混沌，光明神露出释怀的笑，“也许我过去掠夺得太多，该是用爱来偿还的时候了。也许……从那一剑起我和你的羁绊就已经开始。”

    “我们的羁绊？”路西法错愣地重复着，酸涩和喜悦却已在胸口蔓延开来。

    “是啊，也许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爱上你了。”

    光明神拥抱路西法。

    混沌之中，他们的目光紧紧盯住彼此。

    心中的阴霾就此散去，路西法喃喃地：

    “也许，同样是很早很早以前，我也爱上了你……”

    （番外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