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沈书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这样的话。
玄明宗是母阵?
怎么可能。
可是, 他却隐隐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先前遇见顾一的时候,他就过, 玄明宗底下是有阵法的,那是师父留下来让他们抵御灵界大乱的一个阵法。
是以后会派上用场。
难道, 师父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而被锁住那个神秘人听见萧夫人这么轻易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书白,一下变得十分阴郁。
他像是被禁锢了一样,剧烈挣扎起来,但是不管他怎样挣扎, 也始终摆脱不了沈书白。
“后生, 你胆敢……”
这句话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却被萧夫人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所震慑。
他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沈书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同时心里对这位萧夫人有了一股浓浓的忌惮。
他总算想起,之前系统所的话——
“萧夫人是重要剧情人物,要保证她的剧情线的完整。”
沈书白的目光一下变得锐利起来,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反抗的质疑:“你究竟是谁?”
其实沈书白的内心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萧夫人对着沈书白露出了赞赏之情, 似乎是在肯定沈书白的猜想。
“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书白沉声问道,萧夫人用手指捋了捋垂下来的发丝,然后抬眼看着沈书白。
“真是可笑啊。”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呢。”
“这一切, 不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罢了。”
她的语气很淡, 像是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
“他们是谁?”
沈书白追问道。
“让我想想啊……,萧无?”
“还是魇落。”
“再或者是你面前这位萧府以前的家主。”
沈书白的心里一惊,萧府的家主?
是哪一位家主。
但凡换一个人, 都绝对不会相信萧夫人的话, 她不过是一个灵力低微委身后院的妇道人家, 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明言这些大人物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可是沈书白就是觉得,她的可能都是真的。
可是,这也未免太过离谱了。
萧夫人并不在意自己这番话会如何震撼沈书白的内心,看着面前挣扎得愈发狠厉的男人,她也只是轻轻地握了一下拳,那人便彻底昏睡过去。
“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沈书白拒绝与她谈谈,这个萧夫人行事诡异,心思深沉,一直伪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在此时突然跳出来。
这不就明显有诈吗?
沈书白并不喜欢道听途,他只愿意相信自己看见和自己去了解到的一切。
即使,面前迷雾重重,他也会为自己燃起一盏灯。
萧夫人对沈书白的态度毫不意外,她低低掩面,笑了一声,语气阴郁。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不乖。”
完,她也立在原地没有走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话的系统二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一丝想要入侵他的业障。
沈书白自然也知晓了系统二的动作,看起来,系统二队对这个萧夫人也是早有防备的啊。
萧夫人的表情依旧十分平淡,只是极淡地看了一眼沈书白。
此地不宜久留,萧夫人为何会称玄明宗为母阵,这件事情一定要尽快弄清楚,所以他与系统配合了一把,下一瞬,他们就被传送到了玄明宗。
即使只是一瞬间,沈书白的心里却闪过许多个想法。
通过刚刚萧夫人对系统动手来看,萧夫人是知晓系统的存在的。
她是如何知晓的。
难道她也是一个穿越者?
并且,她居然可以操控业障,她究竟是什么人。
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疑点,连带着魇落,不过好在,刚刚系统传送他们的时候,没忘记将那个神秘人也传了过来。
甚至为了方便携带,还将那人变成了一个木偶人的模样。
当然,他十分一视同仁,因为沈书白的面前出现了不止一个木偶人,而是三个。
其中之一,是顾一,另外一个,是韦乐。
沈书白:……确实贴心。
然后转手就将那些木偶然全都挂在了系统的脖子上。
系统:……?
他无法反抗,只能将代表那个家主的木偶然取了下来,拎在了手上以表示自己还是有底线的。
系统十分懂他,知晓沈书白目前最为担心的应该就是玄明宗的情况,所以直接将沈书白送到了玄明宗。
走进宗门,眼前这一幕简直刺痛了沈书白的眼睛。
如果不是外面确实立着玄明宗的牌子,估计任谁来,都不敢这是以前的玄明宗。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业障,一层薄薄的红色的雾气笼罩在结界内,将天空似乎都渲染成了血色。
遍地都是风沙肆虐后的结果。
沈书白心下沉了沉,下一瞬,整个人就出现在了玄明宗的大殿。
褚亦和鲲道子果然在这里。
还有那些留下来的老师,听见有动静,所有人都紧绷了起来,在看见是沈书白后,又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
只有褚亦注意到了沈书白身后的那个孩。
他皱了皱眉头,就看见那个孩从脖子上拽下两个木偶,下一秒,顾一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先前只是晕了过去,此时醒过来,鲲道子连忙问道:“怎么了,仙峰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药真人也是立马过来,给顾一和另外一个人把了脉,虽然看着系统面生,但是几人十分默契地没有多问。
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沈书白这才放下了心。
然后几人再次商议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沈书白这才知道,等褚亦和鲲道子回来的时候,外界就已经变了天。
魇落的手段比上一世还要残忍,因为他将目标,直接对准了那些没有自保之力的百姓。
他这般大动作,闭关隐世的大能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纷纷出手。
而魇落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他就是一个卑劣的阴谋家,可是,这些阵法,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布置下的。
据鲲道子所言,在他们进入仙峰之前,灵界就已经出现了这么多的阵法,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玄明宗与宗门附近,几乎都没有。
他提到这个,沈书白就断了他。
“是有的。”
当时鲲道子去搬救兵,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阵法的存在,倒也情有可原。
此时就没有必要瞒着他们萧府夫人的事情了,沈书白将一切都了出来,在听完后,大家果真都皱起了眉。
尤其是褚亦,沈书白还记得他与萧无的父亲似乎是有交情的,不知道他对萧府的事情会不会了解那么一些。
他沉默了一会,看起来似乎是在回想,过了一会,他开口道:“我与萧府倒是有点渊源。”
然后他将对于萧府的了解全都了出来。
也因此,总算让沈书白窥见了一点端倪。
萧无的父亲,居然并不是如外界所传那样,死于妖兽之手吗?
褚亦与萧无父亲依旧是不不相识,多次较量后,两人倒是互相产生了几分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之情,也就有了来往。
两人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可褚亦却莫名其妙就失去了萧云的联系,却在某日夜晚,收到了一封传讯。
褚亦才总算知道了失联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萧府出事了,萧云在调查过程中还遭到了贼人的暗害。
萧云是这么描述那个贼人的,其实力深不可测,对萧府十分熟悉的样子,甚至连功法都用的他们萧府的功法。
这简直就是明摆着是萧府出了内鬼,可是萧云当时也实在想不到,萧府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不得已他去请教了家仙——
也就是那个魇妖。
写到这里,萧云的字迹已经有些潦草了,他没有得到家仙的答案,反而是因为自己的精神恍惚,出现了幻觉。
他看见了什么,没再叙述。
只是将自己唯一的孩子托付给了褚亦,只是希望褚亦能时不时去看看萧无的情况。
所以在萧无的时候,褚亦其实是来过萧府见过他的,他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将萧无带走,并且当时萧无还没有在萧府里遭受那些不太公平的待遇,所以带走萧无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若是过早暴露了他与萧云之间的交情,不定反而对这个孩不利。
等再次见面,就是和沈书白一起那次了。
他见到了萧无,那个孩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模样,所以褚亦一时间甚至都没有认出来,后来他单独去找过萧无,他也是一个嘴笨的,大致讲了一下自己与父亲之间的交情,然后问萧无愿不愿意和他走。
只是萧无拒绝了。
褚亦亦不会强求,将他父亲的那封信给了萧无,然后就走了。
“所以萧无也看过那封信?”
鲲道子顺嘴了一句,见褚亦点了点头,他思索道:“不对啊,这么来萧无是知道他父亲的事情的,萧云这件事实在可疑,萧无当时的态度是怎样的?”
“很平静。”
褚亦可以理解,毕竟他几乎是刚出生,就没了生父,与父亲之间的联系自然就没有那么亲密。
不得不,黄山醒得十分凑巧。
他接着褚亦的话了下去。
“他其实早就知晓,自然不会意外。”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萧无好歹在府内生活了那么多年,听见过许多风言风语,自然也能听见与自己父亲相关的事情。
所以他是知道的。
黄山对萧无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在萧府内处境那么艰难,黄山还帮了他不少,萧无自然不管什么事情都会给他。
那次萧府大妖作祟,其实就是萧无搞出来的。
当然,那是一个意外。
萧无本来就是着去魇妖处找找线索的主意,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他撞见萧川失控的场景,他可是家主,魇妖可是家仙,根本不可能攻击他的。
也就是这个疑点,让萧无怀疑起来。
他父亲之前在魇妖处见到的幻像,真的是幻像吗啊?
这家仙,真的会是家仙吗?
黄山将他知晓的一切娓娓道来,几人听完,除了沈书白,几人的心里均是有些沉重。
因为沈书白知道,萧无身上的血契现在对他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当然,萧无不是没有想过付出一些代价,将那道血契仙去掉,只是被沈书白阻止了。
血契这种东西,即使是死,也会从萧无的身上扒一层皮下来,并且不了解对萧无缔结血契的那人究竟是有什么目的,不定除了血契,还有一些后招。
所以还不如留着,不定哪天还能派上用场。
也不知道现在萧无那边怎么样了,沈书白突然有些担心萧无。
而一直被系统拎在手上的木偶,也是在此时发出了一些动静,然后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神魂出窍,化作一道流光逃之夭夭。
他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但是沈书白其实一直都在观察他的动作。
果然,没过多久,那道神魂几乎是灰溜溜地跑了回来,他试图再次神不知会鬼不觉地回到那木偶之中,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阻力。
他一下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可惜他已经跑不了了。
只能任由沈书白将他这道神魂禁锢。
沈书白对他并没有手软,也是直接采用了搜魂,结果却差点被一道业障缠上,果然,萧夫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他的。
这个人单单一道神魂,就能与顾一得不相上下。
他又是怎么中了萧夫人的招的呢。
沈书白本以为这件事情只能找到萧夫人才能再次问清楚,可是大殿内突然出现的一人,直接解答了沈书白的疑惑。
这人是齐白,也是那日鲲道子和褚亦离开后,出现在玄明宗的神秘血人。
当时那些老师们对于突然出现的齐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药真人在探过他的鼻息后,也是当机立断地决定救下他。
后来,齐白还是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的助力。
他本来就是一个阵法大师,再加上灵剑宗偷偷送过来的阵法图。
这个阵法是要复杂些,但是因为在仙峰他还是见过类似的阵法,所以花了不到两日的时间,也就将这个阵法研究明白了。
这是一个综合阵法,走入其中的人能激活什么阵法就全贫运气了,毕竟只是集血祭,寄灵,花死咒与一体的阵法。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进入那个阵法,所得到的增益是不一样的。
齐白出现在玄明宗,沈书白是十分惊讶的。
特别是齐白,他有办法知晓面前这道神魂的时候,沈书白的惊讶达到了极致。
可是齐白并没有多言,只是走进了那道神魂,将那道神魂拿了起来。
然后,看着面前这道不断挣扎的神魂,他下定了决心。
沈书白并不知道齐白算怎么做,只是看着齐白闭上了眼睛,然后下一秒,将那道神魂吞入了身体之中。
这个行为十分冒险,可是,齐白却十分轻易就做到了,这只可能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他们二人的神魂,就是一个。
沈书白看向齐白的目光带着一丝量,倒不是怀疑齐白,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片刻功夫,齐白睁开了眼,眸子里满是陌生的情绪。
他之前其实就已经算这么做了,不过他不过是此人剥离出来的恶念而已,根本没有与主魂抗拒的实力,这次这么轻松,还要感谢沈书白刚刚对这人使用了搜魂之术。
给那人的神魂的结界撬开了一道十分细微的裂隙,让齐白得以侵入成功,所有人都在等着齐白的答案,等待的时间在此刻似乎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去了多久,齐白总算开口,他的语气轻蔑。
“萧家老祖。”
“你倒是藏得挺深。”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人是萧家的老祖?那个传中修为甄至半圣的萧家老祖?
就连沈书白都有些不可置信,他猜想过会是萧家的哪位家主,唯独没有猜过萧老祖。
所有人几乎都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齐白只是看着沈书白,露出了手腕上的血契印记。
这是二人的默契。
沈书白沉默了,萧无身上的那道血契,难道与这位老者也有脱不了了干系吗?
而一直在沈书白脑海里的系统也是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开口道:“这是假的吧……”。
沈书白莫名从系统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别的情绪。
那可是萧家的老祖,那般惊才绝艳的人,为什么会沦为萧夫人的棋子。
他与沈书白的想法倒是一致。
并且,齐白手腕上的血契仙印,难道给萧无种下血契的人居然是萧家老祖吗?
那他是为了什么。
即使沈书白再不相信,却不得不,齐白的话还是有七分可信度的。
齐白将他在这道神魂中看见的一切都了出来,而他的面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被迫融合神魂的滋味肯定不好受,特别是他这种情况——
被主魂直接驱逐。
所以,齐白很快晕了过去,而那道神魂也总算是挣脱了齐白的禁锢,变成了更为虚弱的一团,状态看起来并没有比晕过去的齐白好上多少。
好在药真人在,此时站出来主动为齐白诊治。
那道神魂,自然被沈书白再次禁锢。
齐白的话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但是也能得过去,萧家老祖确实曾经去过魔界,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萧家老祖居然误误撞地进到了罪渊里。
而也是在那里,他不心看见了一张写着寄灵之术的残片。
那是魇落留下的,据齐白所言,记忆里,那样的残片很多。
这一句话提醒了沈书白,他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当初魔族的花死咒是如何流传开来的。
而萧老祖之所以会剥离出自身的恶念,只是因为他的修行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此后便不会再有精进,而寄灵术却给了他灵感。
到他这种修为层次的人,自然能知晓禁锢着自己修行的是什么,所以他当机立断地将那片神魂割裂了出去,终究还是没能忍心将那片神魂抛在魔界。
然后,就成了齐白。
一个,生来就带着天煞孤星命数的孩。
而上一世他之所以没有对萧无有什么动作,只是因为他的神魂并没有被业障入侵。
这一世,应该就是他在罪渊割魂的时候,被早就觉醒记忆的魇落抓住了机会,直接让他的神魂缠上了业障。
这样导致了后来,他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么问题来了,萧夫人,又是怎么操控萧家老祖的呢?
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萧夫人知晓了。
这个萧老祖的神魂明显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
沈书白不再去深思这件事情,目前来,还是眼前的事情更加重要,玄明宗在齐白的帮助下,阻止了业障往外界的蔓延,将其全都锁在玄明宗内,而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沈书白要想一个办法,解决这些业障的源头。
萧夫人特意找上门提醒沈书白玄明宗是母阵,这一点也在齐白这里得到了证实,虽然不知晓她这么做的目的,但是却也给沈书白提供了一个思路——
那就是通过启动玄明宗底下的母阵,将这些业障还回去。
齐白很早就过,玄明宗虽然是母阵所在之处,但是也不用太过惊慌。
因为若是想要启动这个阵法,需要十分苛刻的条件。
虽然子阵的启动会给这个母阵带来一些影响,但是并不大。
这也是沈书白敢这么想最主要的原因。
当然,这只是一个思路,如果要付诸行动,估计会十分艰难,但是这也是沈书白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了。
即使萧无能够消解业障,但是这么多的业障,若是全靠他一个人,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更别到目前为止还在源源不断地产生的业障。
至于具体如何行动,还得再商议。
沈书白将玄明宗的事情布置完后,赶去了仙峰,他此行他有两个目的。
其一:将仙峰复活阵法彻底破坏。
齐白之前混成了花宗的长老,他对于花宗此行仙峰之行的目的要比韦乐了解得多。
他们确实是要复活一人,那人,就是曾经的真仙残魂。
按道理来,复活真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复活残魂这件事情,倒还是有那么几分可能。
沈书白刚知道他们的目的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花宗疯了吗?
复活真仙的残魂,难道不是在与他们自己作对吗?他们宗门立足的功法——花死咒,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方法。
或者,他们十分笃定自己可以控制真仙残魂。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仙若是真有办法被控制,魇落怕是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萧无。
萧无曾经过,他身上的血契仙是以他的神格为契约的,这道血契与他共享的其实是它的再生能力。
什么妖怪能力有再生能力,他暂时没有头绪,即使是在浮生梦里,他成了妖族的尊主,也没能查找到半分相关的信息。
这就十分诡异了,所以沈书白的内心一直隐隐有一种不安感。
这种不安感,在看见魇落时候,居然生了一张与鱼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这也是沈书白要来仙峰的第二个原因。
他想找到鱼,问个清楚。
他与鱼虽然相处不久,但是也能感知到他其实是没有恶意的。
但是,直到沈书白离开仙峰,也再没见到过鱼。
而萧无这边,他并没有按照沈书白的叮嘱,待在那里没动,而是孤身一人,下了罪渊。
谷老给萧无的信息不多,却隐隐让萧无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一世的魇落的目标,或许不单单只是从罪渊出来而已。
他要在魇落真正开始之前,阻止他。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萧无居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或许是那场浮生梦的原因,萧无凝了凝神,径直往渊河方向走去。
一路上,罪渊也大变样了,如果之前在这里感受到的是一种来自生死的威胁,那么此时,萧无居然十分诡异地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平静和生机。
这些都是罪渊曾经从来都不会出现的东西。
连一直以来滚滚着业障和因果的渊河,此时也是十分平静的模样,就是不知道其下是不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萧无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立在渊河最中央的那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在这漆黑如墨的渊河之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面上的神鬼面具为将他的脸遮掩,那人一直看着萧无来时的方向,就好像其实一直都在那里等他。
“为什么不听话呢?”
他看见萧无,眸中闪过一丝失望,萧无知晓魇落是在指责他不听谷老的话,可是这一世的谷老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拦住他们。
“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无便立在那里,与魇落隔着渊河对话。
两人交锋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倒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魇落看着萧无,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十分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创建一个新秩序啊。”
“你不是都已经看出来了吗?”
谷老在用回溯之法的时候,魇落果然是知晓的,但是他并没有阻止,反而是放任了谷老对他的窥探。
“为什么。”
萧无吐出这几个字,让魇落觉得有些好笑。
“不然,上一世的你是如何飞升的。”
“萧无,来你还得感激我。”
他这话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怜悯,就好像自己已然是那九天的神明,正在普度众人。
若不是见过魇落的真面目,萧无不定还真的以为他转性了。
但是他见过,所以并不会因为魇落这话而动摇。
“和你没关系。”
他冷冷地甩出这几个字,然后直接出手。
魇落此人,十分擅长歪理邪,分明连骨子里都是黑的,却老是喜欢装出一副纯良的样子,然后趁着别人信任他,毫无防备之时给出致命一击。
他就是这样的人还需要多些什么呢。
魇落也是轻飘飘一个后撤,他并没有直接与萧无交手,而是选择了躲避。
萧无的攻击愈发凌厉起来,当然,也在攻击的间隙观察着魇落的异样。
他都这么冒犯了,如果按照魇落的脾性,他是绝对不会乖乖站着挨的,应该早就还手了。
这一世,萧无还没有正经与魇落过一场,虽然不知道他此世的修为如何,但是想来,能在罪渊这个“吃人”的地方活了这么多年,毫发无损,就冲这一点,萧无就绝对不会看他。
但是,魇落似乎真的变弱了。
好几次,都差点没能躲开萧无的攻击,但是他的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对,他是故意的。
就好像是在故意接他的招,然后化去萧无攻击上的力。
并且,渊河的业障,不知道是不是萧无的错觉,他总感觉似乎淡薄了一些。
于是,萧无下一次出手直接做了一个假动作,他分明是冲着魇落去的,但是却魇落躲避前生生扭转了一下方向,于是那道攻击就直直地落到了渊河之中。
“啧。”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而随着萧无的攻击落下,业障被他击散,露出其下的祭台来。
那是怎样一座祭台呢。
通身都是暗红色的,正在源源不断地将业障和因果卷入其中,最让人震惊的还不止此,在祭台的中央,有七根柱子,错落排布。
而七根柱子,每一根上都系了一个成年男子拳头那般粗的铁链。
这些铁链,怕是一根都足以让人难以承受,而魇落身上,却是系了整整七条。
就好像一幅幅镣铐,正在不断地将魇落往地祭台之上拖。
难怪,他要用障眼法。
这个祭台绝对与魇落的计划脱不了关系,萧无直接转了一个方向,整个人都往祭台冲了过去。
半空中却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你最好不要下去。”
萧无会听他的吗?当然不会,相反,他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整个人恍如一道光
看着面前一副不弄清楚誓不罢休的萧无,魇落的眸中闪过几分狠厉,如果他执意要破坏自己的计划,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只是终究还是有些可惜。
只见魇落伸出右手,虚虚一握,渊河内的业障一下形成了一道惊涛骇浪,朝着那个身影拍了过去。
萧无连躲都没有躲,越是走进,萧无越是能看见这座祭台的构造,这简直和当时在浮生梦里,精灵族的祖地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精灵族,果真参与其中了。
他不躲,是因为沈书白在走之前,将先前从系统一那里薅的羊毛全都一股脑塞给了萧无。
而其中有一个叫“盾”的道具十分好用——
五秒内免疫所有的伤害。
萧无在那道业障巨浪拍过来的瞬间,才确认使用了那个道具,然后接着巨浪的冲击过来的冲击力,直接降落在了祭台之上。
魇落的视野被业障的灰暗懵逼,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道恍如折翼鸟半坠落的身影,感慨了一声。
还是有些惋惜的。
萧无其实会是一个很好的守灵者,尤其是他现在神魂不稳的情况下。
先前他一直都是借助萧无的血契仙与萧无神格之间的联系,稳住自己的神魂。
不然他怎么可能分出一道灵身去往外界。
不过,这对他来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控制住萧无,这样以后岂不是又是一大助力。
他的主意很好,只是可惜,他算计得太早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无就已经落在了那方祭台之上,业障和因果卷起的风将他的发丝吹乱,而他就站在旋涡中央。
距离太远,魇落只看见萧无似乎是对着他了句话,
但是魇落并没有听清楚。
但是,下一秒,铁链上传来的异样,让魇落神色一变。
他很快稳定了心神,即使是这种情况,他依旧保持着那种看淡一切的面容。
因为他知道,萧无绝对会停下来的,除非他真的不想管他那些师叔们的死活。
即使他可以放弃玄明宗的所有人,那他一定有一个人会下不了手。
毕竟,那可是他的父亲。
萧无在靠近第一根柱子的时候,只是影影绰绰看见了一些东西,他并没有在意,结果,动手瞬间,柱子上传来一声十分熟悉的哀嚎。
萧无几乎是瞬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因为刚刚的动作,业障消散了不少,他总算看见了被捆在柱子上的东西——
神魂。
并且,是鲲道子的神魂。
魇落垂着眸子,在心里默数,果然,等他数到三的时候,铁链上的异样,在某个瞬间,一下消失。
不管是不是真的鲲道子的神魂,魇落这一手,足够让萧无反应迟钝那么一秒。
他一一查看了剩下的七根柱子。
七根铁链,七道神魂,而位于旋涡中央的,是一张与他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庞。
那人紧紧闭着眼,若不是胸膛还在轻微起伏,甚至会被人误认为是一个死、人。
这一下萧无是真的愣住了。
而也因为耽误了这一秒,他整个人都被卷入了旋涡之中。
沈书白的眉心突然一跳,一股难以形容的心慌感刹那间席卷了他,可是他分明已经破坏掉了仙峰的母阵,甚至还把母阵里所有的神魂都关在了自己的神识之中。
至少,仙峰的那件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才是。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心慌,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几乎快要将他掩埋,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从他的生命里剥离一样。
沈书白几乎是颤抖着拿出了传讯符,去联系萧无。
一次、两次、三次。
不知道联系了多少次,可是传讯符的另外一边,始终都没有回应。
而仙峰,也是在此时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可怕的气息渐渐席卷了整个仙峰。
就好像是有什么上古凶兽苏醒了一样,带着来自灵魂的威压,不少人在甚至已经不自主地臣服了下去。
而那个一直只存在于传之中的仙峰,在此时,也是瞬间崩裂成了无数的碎片,带着业障和因果,飞向了世界各地。
与此同时,罪渊。
身体内不断涌现出的灵力几乎要将魇落整个人都灌满,与此同时,他整个人的面貌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最为明显的是他的头发,几乎是刹那间,他的头发肉眼可见地疯长,一半乌黑如墨,而另外一般,却根根如雪。
而他一直带着的神鬼面具也是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中,断成了两半。
他总算露出了他面具后那张满是恶诅的脸来。
魇落闭着眼睛,感受着奔涌的灵力,感受着愈发清灵的身体,而除了灵力,他的身体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罪渊内的业障。
那是一种从来没有人试过掌控的力量,暴、虐,邪恶,却带着一股令人上瘾的花香。
两种力量不断涌入他的身体,刺激着他的经脉,在经过花死咒的结合后,十分和谐地待在了一起。
魇落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越来越微弱的封印。
然后,在某个瞬间,他调动着体内的所有力量,冲着那个封印最为薄弱的地方而去。
破裂瞬间,魇落似乎都能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
那象征着自由。
*
魇落冲破封印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奔走相告。
在他封印破裂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震颤了一下,与此同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听见了一声嗡鸣,就好像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悄然间发生了改变一样。
不少人都出现了晕眩,易怒等反常症状。
天地间不知道已经多少日没有见过太阳了,始终有一层薄薄的红云将整个天地笼罩,带来沉闷压抑的感觉。
沈书白已经连着十日没有联系到萧无了。
他去罪渊找过,可是罪渊除了那些没有灵智的怪物,再没有另外一人的踪迹。
他甚至再去了一次天妖裂谷,即使染了满身的因果,连鲲道子都有些心疼他。
可是沈书白需要人心疼吗?
他不需要的。
他会带着鸣涧去保护百姓,去阻止大家继续进入那些诡异的阵法之中,所有最危险的地方,他永远都是冲在第一个的。
他表现得似乎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可就是这样,他才更让人心疼。
魇落虽然现在还没来,但是所有人都知晓,玄明宗与魇落之间,终究是会有一场大战的。
因为在魇落冲破封印的第一日,他就下了战书。
魇落只给了灵界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月的时间里,若是愿意投诚,就主动进入阵法,献祭自己的神魂。
这是魇落开出的条件。
一日一日地看不见希望,自然有不少人会选择投诚,出卖灵魂,总好过盲目地等死。
所有人似乎都意识到了这次事情,似乎都没有转机了。
就连一些大宗门的长老,最后都选择走入阵法之中。
这已经是第十五日了,魇落踏过天妖裂谷,显形在了灵界。
他的排场不可谓不大,大到连皇族都亲自来迎,皇族虽然一直都在观望,但是在此时,也算是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这一场没有希望的斗争,几乎是预见性地可以看出玄明宗会败。
民间甚至都已经出现了一些冷嘲热讽的声音。
“这曾经的大宗门,现在来装什么傲骨。”
“据,这魇落可是开创了一条新的修炼之途呢,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能修炼。”
“唉……还有灵剑宗,隐宗,可惜啊,可惜。”
这些声音并不能击到任何人,只不过可以安慰自己阴暗的灵魂罢了。
孟长念一直被关在剑冢内,他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均不知情,他正在领悟从万灵窟得来的那缕真仙剑意。
事实证明,有些机缘,确实是看缘分的。
比如孟长念,在出仙峰的时候,还会被这道剑意找上。
这就是证明。
玄明宗内,师妹备了满满一大桌子的酒菜,大家的气氛没有想象中那般沉重,反而十分轻松。
此时此刻,没有魇落,也没有明日的大战在即。
没有即将覆灭的玄明宗,有的不过是几个师兄弟的良宵。
沈书白被缠着做了烤鸡,烤肉,就连一向不太爱话的褚亦,也是接了好几次话。
几人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所有人的糗事,大家可以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此时出来,也是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吧,二师兄,还在记恨我在你药园子里尿尿的事情啊。”
这话的是鲲道子,他一向最没有正行,没想到一向正经的药真人居然把这件事情记了这么多年。
“那都啥时候的事情了,这样吧,我自罚一杯,别记恨我了行不。”
沈书白也是喝了几杯酒,他本就不是十分擅长喝酒,只是几杯,便已经有些醉意上头了。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褚亦,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突然一下站了起来,然后举着杯子,就要给褚亦敬酒。
“褚亦!”
他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了沈书白的身上。
凉凉的风吹得沈书白十分舒服,他看着面前似乎有些不解的褚亦,十分豪气地将自己的杯子往褚亦的面前一推。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已经很久了。”
褚亦:“嗯。”
这就是让沈书白问的意思。
“你为什么,以前那么讨厌我。”
以为沈书白会问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问题的众人:……
鲲道子的目光在褚亦与沈书白之间逡巡了几圈,最后还是定格在了褚亦的身上,褚亦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几分贱嗖嗖的感觉。
但是面色不改,十分正经地回答了沈书白这个问题。
“外号。”
他一字一句地:“你背着我,给我起外号。”
“噗!”
鲲道子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你的是哪个?”
“美人?”
“美人剑?”
“还是楚美人?”
鲲道子如同竹筒蹦豆子一样蹦出好多个外号,褚亦一下黑了脸,他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下了。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的沈书白:……
他一下酒都醒了不少。
就因为一个外号,别扭了这么多年,沈书白叹了口气,最后仰面喝下了三杯酒。
“权当赔罪,别再讨厌我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这场聚会就这样过去了。
沈书白带着醉意回到了自己的木屋,分明可以解酒的,但是他却觉得那是多此一举。
好像醉了也挺好的。
那种长久不散的疲惫感,已经将他压了许久了。
即使是弹簧,被压了许久,也会变形的吧。
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和晕眩感让沈书白都有些走不动路,在过门槛的时候,他脚一崴,差点就摔倒在地。
“心。”
似乎是有人了这句话,可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屋里哪里有人。
连一盏灯都没有。
黑漆漆的。
那个曾经,会为他撑伞,会给他点灯的人,似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他眼眶一红,眼泪就那样滴落下来。
十分突兀的。
怎么可以哭呢,他怎么会哭呢。
可是,好黑啊,太黑了。
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哭声,时断时续的,像是一只受伤的兽,呜咽着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那些不曾展现给外人的伤口,等他发现疼的时候,已经糜烂得不成样子了。
带着深入骨髓的疼,似乎是要让那个嘴硬的青年永远铭记此刻一般。
有人擦去了沈书白面上的泪,十分轻柔地将他拥入了怀中,馥郁的槐花香刹那间将沈书白围绕,让他恍惚了一瞬间。
他的面上的神情明显怔愣了一瞬,下一秒,又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看着此时的沈书白,萧无有些心疼,下一秒,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那人欺身上来,将他禁锢在方寸之中,让他动弹不得。
萧无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沈书白难道是把他当做了敌人吗?
下一瞬,冰凉的唇就贴了上来,带着泪水的苦意。
与其这是一个吻,不如更像是毫无章法的乱啃,带着一丝急切,似乎是在确认谁的存在一样。
萧无的眸色暗了暗。
他的手压上沈书白的发,加深了这个吻,沈书白甚至有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了。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萧无意识到这样下去不定沈书白没事,他自己先引火烧身了,这才放开了沈书白,可是沈书白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就好像一松手,萧无就会消失一样。
“师尊。”
萧无语气无奈。
沈书白似乎十分满意这声师尊,他微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无,月光顺着他的发丝,一点一点缠绕到他的衣结之上,萧无的喉结滚了滚。
最终,火还是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后面,自己脑补。
我……完结不了,呜呜呜我总不能烂尾吧,所以明天一定完结QAQ。
不能高估自己了,看在这是一个大肥章的份上,原谅我的少年不知事吧。